第54章 阿仙
阿仙
三人聊的熱切, 氣氛融洽，尤其是蕭雲舟與阿仙，二人像是有說不完的話似的, 連雲祁則是充當小二的角色，不斷地給二人上着茶水。
雖然三人已辟谷, 但今日氣氛來了，阿仙便讓掌櫃的上了酒水和菜肴，三剛準備動筷時, 便聽見酒樓外傳來了熟悉的女聲：
“咱們暫且在這裏歇腳, 明日一早, 啓程前往浮雲鎮将那邪修緝拿歸案。”
那女聲溫婉端莊, 一聽便是上官瑤，三人坐在樓上靠窗的位置, 蕭雲舟便探出了腦袋，果然看着上官瑤攜兩位梅花澗的女弟子正經過長街。
其實本應該打個招呼的, 但想到阿仙與上官瑤之間那些往事，為避免尴尬，蕭雲舟還是收回了這樣的心思, 眼神落到阿仙身上時，便瞧見她出神的盯着樓下，眼神晦暗不明, 放在桌上的手也攥的緊緊的，仿佛在壓抑着什麽。
而上官瑤也像感受到了什麽似的, 緩緩擡頭, 竟與阿仙的目光不期而遇, 阿仙心中一驚，飛速收回了目光, 面上再也維持不住笑意，她的臉色竟然有些蒼白，她突然站起身，語氣慌亂：“阿舟，我…我有點事，你們先吃着，我等會就回來。”
蕭雲舟微怔，立即就明白了，連忙上前攙扶住阿仙：“你有事就先走，咱們後面再用傳訊符聯系便是。”
阿仙也顧不得其他，将連雲祁手中的帷帽奪過，戴在了自己頭上，面上滿是歉意的望着二人：“對不住了，本來今天咱們應該好好聚一聚的…”
連雲祁也搖了搖頭，其實他也聽蕭雲舟說過幾句，猜測出她與上官瑤間的那些往事，于是躬身抱拳：“阿仙姐不必多說，我與師兄都理解。”
阿仙點了點頭，将面紗放下，随即神色匆匆向着樓下奔去，為了不引起上官瑤的注意，他們二人選擇在阿仙後離去，于是二人又打算再飲一杯茶水，誰知一杯茶水還沒下肚，便聽到樓下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
二人面色一變，連忙下樓，還未等到二人到達一樓時，便在樓梯間處看到了正站在門口的上官瑤。
此時的掌櫃被這陣仗吓得待在了櫃臺裏面，其餘的修士都怕惹上萬朝宗的弟子，早就溜了個沒影沒蹤，偌大的酒樓內，只有他們幾人。
阿仙戴着帷帽，站在三人面前，上官瑤倒是沒有動手的想法，倒是她身後的兩位女弟子，早就抽出了随身的武器，上官瑤本想一探究竟，蕭雲舟與連雲祁的出現讓她分了神。
阿仙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她眼疾手快，便想避開三人，從一側窗戶跳出去，可那兩位女弟子也不是吃素的，酒樓的門窗齊刷刷的在一眨眼的功夫便全關上了。
蕭雲舟深吸一口氣，緩緩從樓梯間走到一樓，攜連雲祁向上官瑤及兩位女弟子抱拳行禮：“上官師姐，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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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瑤葉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們二人接了明山城的任務，原本我也只是準備在這裏暫時歇一晚，沒想到這都能碰上，還真是巧。”
她的目光又落在阿仙身上：“你們與她認得嗎？”
“不認得。”
“是嗎？”上官瑤似是不信，似笑非笑的望着蕭雲舟：“她很像我的一位故人，蕭師弟，你應該也是認得的。”
聞言，阿仙深吸一口氣，壓低了聲音，使自己的聲音變得有些粗犷：“不好意思，恐怕你認錯了人，我并不認得你。”
“不知這位姑娘可否摘下帷帽一見？”
“我天生面容醜陋，怕吓着您了，還是不了，我還有旁的事，能否讓讓？”
提到離開，兩為女弟子便像護衛一般站在了門口，将那門口堵得嚴嚴實實，上官瑤逐漸逼近阿仙，阿仙卻步步退讓，氣氛一時之間竟然有些緊張。
“上官師姐，這樣不合适吧。”
蕭雲舟感覺眼前白影一閃而過，再次擡眼時，便看見連雲祁站在了阿仙跟前，将阿仙擋了個嚴嚴實實，只見他面上帶着那副淡淡的笑容：
“咱們是萬朝宗的弟子，出門在外，頂的是萬朝宗的名頭，可師姐為了驗證此人是不是你的那位故人，将掌櫃吓得躲在裏邊不敢出來，連那些顧客也都跑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萬朝宗是什麽惡霸流氓呢。”
上官瑤一愣，緩緩環顧了一下四周，秀眉微微一蹙，往後退了幾步，躬身抱拳：“是我情緒太激動了，抱歉，我這就讓這姑娘離開，并賠償掌櫃的損失。”
“只是…”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阿仙身上：“這位姑娘可否如實告訴我，你真的，不認得我嗎？”
透過白色的面紗，阿仙看見上官瑤雙眼真誠的望着她。
她突然回想起當年的上官瑤，這張嬌美的容顏竟然未曾變過，還是當年那個剛入梅花澗的小姑娘的模樣，可她的性格卻改變了很多，如今的她穩重端莊，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哪裏還有當初那副嬌縱的模樣。
阿仙垂下眼簾，躬身抱拳：“真的不認得。”
上官瑤張了張口，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側開了身子：“是我唐突了。”
阿仙壓了壓帽檐，側過身子從上官瑤身邊掠過，可下一瞬間，她便覺得耳畔有淩厲的風聲掠過，眼前白光一閃，再次睜眼時，她看見上官瑤一臉呆愣的站在她眼前，反應過來後，她秀眉一皺，狠狠的看向身後動手的那女弟子。
“予春，誰讓你動手的？！”
那位名叫予春的女弟子身子微微瑟縮，收起了武器，連忙垂下了頭：“師姐…我…我以為…”
“還不快向…這位姑娘道歉！”
那名叫予春的姑娘顯然是不認得阿仙的，于是咬了咬唇，不服氣的道了歉，上官瑤也無奈的嘆了口氣，随即面上挂上得體的笑容，手中赫然出現了一塊金燦燦的元寶，放在了櫃臺上，而後又恭恭敬敬的向掌櫃行了一禮：
“今日之事，是我們不對，這算是我們的賠禮了。”
掌櫃看見元寶，眼睛都直了，這元寶都夠買他酒樓了，于是他連忙笑着收下了元寶：“您客氣了，咱今日閉店，就侍奉您幾位貴客！”
上官瑤指尖一動，原本關閉的窗戶齊刷刷的打開：“這倒不必了，為您添了麻煩，您繼續接客。”
掌櫃連忙應了，上官瑤的目光這才終于落在阿仙身上，面色如常：“師姐，好久不見。”
此話一出，衆人皆是一驚，蕭雲舟也覺得有些不可置信，他知道阿仙與上官瑤是同門師姐妹，卻沒想到阿仙的輩分竟然比上官瑤還要高，可上官瑤已是親傳弟子了…
蕭雲舟心中便已經明白了七分，此時的阿仙一言不發，連眼神都不肯望向上官瑤，直直的從她身邊掠過，扯着連雲祁與蕭雲舟上了樓。
那名名喚予春的弟子顯然是有些不服氣的，嘴裏嘟囔着：“師姐，你怕不是認錯了人，這樣沒禮貌的女子，怎麽可能會是梅花澗的弟子？”
上官瑤側過頭，冷冷的目光望向予春：“你若是再如此無禮 ，就回萬朝宗。”
語罷，她一甩衣袖，獨自上了樓，予春哪裏受過這樣的二委屈，眼眶立即就紅了，另一個女弟子見她情緒激動，也沒有，而是攬着予春的肩膀将她帶到了酒樓外邊低聲安慰。
此時樓上，幾人仍然坐在那靠窗的位置，阿仙原本低着頭喝茶，看見上官瑤朝着她走來，甚至還要坐在她旁邊，立即便起了身，站在了連雲祁跟前。
連雲祁一楞，看了看上官瑤，這才明白，連忙站起身，将蕭雲舟身側的位置讓給了阿仙，自己坐在了上官瑤旁邊。
上官瑤秀眉微微一蹙，很快便舒展開來，面上又是那副溫婉的笑容，擡起手将阿仙飲盡的茶盞中又添了茶水：“師姐喜歡喝這茶，走的時候我送你一點。”
誰知阿仙并不領她的情，一言不發的将她倒滿的茶水撒在了地上，氣氛一瞬間将至冰點。
蕭雲舟與連雲祁面對面坐着，二人也是低着頭一言不發，心中卻是有同一想法，那就是想盡快離開這酒樓。
上官瑤也不生氣，“瞧我，竟忘了，這茶水早就冷了，怠慢了師姐是我的不是，我讓掌櫃…”
”上官瑤，你何必作出這副假惺惺的模樣？”
阿仙一開口，便是如此譏諷，“裝大家閨秀習慣了，戴上了面具，真忘了本性了？”
“師姐這是說什麽話，我不明白。”
“別叫我師姐，”阿仙擡起眼，眼中一片冰冷，“早在我離開萬朝宗的時候，我就已經不是梅花澗的弟子了，你上官瑤才是梅花澗獨一無二的親傳弟子。”
提起往事，上官瑤咬了咬唇，終究還是沒有說話，面上維持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聽着阿仙如此尖銳的話，一向端莊穩妥的她，眼眶竟然紅了。
阿仙倏地站起身：“不奉陪了，我如今過得不錯，我也沒必要追究那些前程往事了，從今往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各自安好便是。”
她轉身就要走，突然想起了什麽，回過身來：“以後見到我，麻煩裝作不認識，別再打擾我了。”
語罷，她轉身離去，上官瑤坐在原地，雙手攥拳，低垂着頭，細碎的發絲掩住了她的面容，自然也就沒有人看到，她那雙泛紅的眼中不知何時已經淚光點點。
就在蕭雲舟與連雲祁以為此事結束時，上官瑤突然站起身，朝着阿仙離去的方向奔去，直至二人離去，二人這才長籲了一口氣。
蕭雲舟擡手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我竟不知，女子之間鬧起矛盾來，竟然這樣可怕。”
連雲祁理了理自己被阿仙扯得淩亂的衣袖：“我也沒想到，平日裏溫和的上官師姐今日會如此失态，完全不像她。”
“我長這麽大，也沒見過阿仙對哪個女子說過如此尖酸刻薄的話，看來二人之間嫌隙不小。”
“我看未必。”
連雲祁望着二人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愛之深，恨之切，若是普通的嫌隙，她們二人絕不會鬧的這樣大。”
蕭雲舟站起身，上下打量了一番連雲祁，眼神滿是質疑：“你怎麽對于感情之事如此了解，愛之深恨之切你又是在哪裏聽來的？她們都是女子，怎麽會有愛意？下次莫要再亂說了。“
連雲祁沒說話，蕭雲舟卻突然想起了什麽，他皺着眉望向連雲祁：
“這些知識，莫不是你心儀的那位女子告訴你的？她到底是何方神聖？怎麽也不和我說？”
連雲祁微微一笑，将帷帽扣在了頭上，透過面紗，他的目光落在蕭雲舟面上，“師兄，我可從未說過我有心儀的女子。”
“那你是怎麽知道這些感情之事的？”
“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