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藤蔓

藤蔓

聞言, 蕭雲舟與連雲祁皆是面色一變。

想着那女人的痛苦的嗚咽聲,尉遲策咬了咬唇,躊躇道:“蕭師兄, 我們要不要...”

“不可輕舉妄動。”

蕭雲舟眉頭緊蹙,神情顏色, 思忖片刻,他沉着聲音開口:“你我三人雖結金丹,但我們不知對方的修為如何, 人數也在我們之上, 若貿然上前, 恐有生命危險。”

連雲祁嘆了口氣, 伸出手捏了捏眉間,“我們要在這裏待上整整七日, 若是不加以制止,恐怕…”

蕭雲舟面上一片憂慮, 連雲祁說的沒錯,況且他們作為萬朝宗的正道弟子,怎能坐視不管…

突然, 尉遲策一怔,随即雙眼中閃過一絲亮光:“我記得上官師姐明日才離開明山城,她的修為在你我三人之上不說, 而且向來是個有主意的,咱們可以把這事禀報上官師姐。”

一語點醒夢中人, 蕭雲舟與連雲祁面面相觑, 覺得這是再好不過的法子了, 可新的問題又接踵而來。

“明山城這麽大,旅館如此之多, 我們怎麽能找到上官師姐?”

連雲祁将心中的問題提出,尉遲策又洩了氣,無奈的坐在了床榻上。

“等等…”

蕭雲舟閉上眼,腦中回想起白天時,上官瑤領着兩個女弟子在樓下說,就在酒樓附近的客棧休息一晚…

“我可能知道…上官師姐的住處…”

“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就去。”

連雲祁拿起承影劍,作勢便要推開房門,蕭雲舟連忙扯住了他,眼神警惕的望向四周:“難保這裏不會沒有別的邪修,從大門離開只會引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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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了指後窗,“咱們從這裏翻下去,繞遠路。”

三人一拍即合,由蕭雲舟領路,幾人趁着夜色,将自己隐匿在黑暗之中,從後窗翻了下去,又特地饒了原路,走了一處偏僻的鄉間小路,七拐八繞的來到了白天的長街。

此時的長街空無一人,寂靜的有些可怕,幾人一路走,尋到今日的酒樓,果然在附近尋到了一處客棧。

“蕭師兄,”尉遲策壓低了聲音,又怕自己的聲音太明顯,于是伸出手指了指客棧樓上,蕭雲舟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五六個窗戶。

他頓時便了解了尉遲策的意思,低頭思忖時,卻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回過頭時,他發現連雲祁朝着自己微微一笑,随即一個轉身,身形逐漸變小,竟化作了一只狐貍的模樣。

而且那狐貍比他本體要小的很多,看樣子是一只幼狐。

“師兄,我知道上官師姐在哪間屋子。”

連雲祁伸出狐爪,指了指自己黝黑的鼻尖,耳尖也撲簌了幾下,“你忘了嗎,我的嗅覺是最靈敏的。”

語罷,他輕點腳尖,竟然順着四周的建築物幾下就攀上了屋檐上,走在瓦礫上時,絲毫未發出任何聲音。

他在幾扇窗戶前聳了聳鼻尖,最後停在了中間的窗戶上,他一下跳到了窗臺上,從半掩着的窗戶縫裏鑽了進去。

屋內,上官瑤正側躺在榻上,呼吸勻速,連雲祁也不敢動作太大驚擾了旁人,于是用狐爪輕輕扣了扣窗臺。

上官瑤本沉浸在睡意,可她作為金丹修士,耳力過人,敏銳的心中頓時一驚,猛的從榻上坐起,手中瞬間便出現了幾根銀針,作勢便要朝連雲祁襲去。

連雲祁也是一驚,連忙開口:“上官師姐!是我!”

上官瑤一愣,忙披上了外衣,不可思議的打量着連雲祁:“連雲祁?你怎麽來我這了?這是你的本體嗎?好小。”

“等等,你身為男子,怎可擅闖女子寝室?”

連雲祁連忙從窗臺上跳了下來,伸出狐爪指了指窗外:“今日之事确實是我無禮,過後我親自登門賠罪,事不宜遲,蕭師兄和尉遲策都在下邊等你,我們有要事禀明,請師姐叫醒另外兩位師姐,速速與我們彙合!”

聞言,上官瑤立即正色,轉身便脫下了外衣,連雲祁不敢多看,連忙從窗口處跳了下去,再次恢複了人身,三人将自己隐匿在在了一處牆角。

不多時,上官瑤領着兩位女弟子從黑暗中走出,蕭雲舟先是朝三人作了一揖:“幾位師姐,叨擾了。”

“無礙,到底是何事?竟讓你們三人漏夜拜訪?”

蕭雲舟環顧了四周,見未有異常,便将事情全盤托出,聞之,上官瑤與幾位女弟子面面相觑,神情也嚴肅了起來。

“師姐,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上官瑤低吟片刻,随即指尖一動,衆人便看見從她腰間的錦囊裏飛出一張符紙,只見她指尖迅速劃動,口中喃喃自語,下一瞬間,那張傳訊符便散發出微微光芒,随即在半空中逐漸消失。

“我已用最快的方法通知宗主了,這事情發生在萬朝宗山下,距離我們如此之近,恐怕是有人故意為之,若是坐視不管,遲早禍殃臨頭,現如今你我幾人不如先探查一番,等宗主下達指令後,再行處理。”

語罷,上官瑤抽出了自己腰間的絲綢,将它緊緊攥在手中:“記住,不要讓他們發現,也不要與其産生任何矛盾!”

幾人聞言紛紛颔首,由于連雲祁嗅覺異于常人,于是上官瑤便安排連雲祁帶領隊伍,而尉遲策身形健壯,适合在隊伍最後為大家保駕護航,防止敵人偷襲。

而蕭雲舟四人,則是在隊伍中間,觀察四周情況,也能起到保護連雲祁的作用。

幾人與夜色融為一體,在連雲祁帶領下,穿過長街,特地繞過住宅區,可越往遠走,他便發現越是不對勁,回過神時,他們竟然來到了白天所來到的農田處。

連雲祁心中隐隐覺得不妙,鼻尖輕嗅,夜風拂過,枯萎的農田發出了沙沙的聲響,他竟然在空氣中,嗅到了一種詭異的氣味,那氣味是他從未嗅過的,甚至還有一絲血腥味。

而這種味道的來源,一部分是來自農田,還有一部分,則是來自農田後的深山裏…

最讓他覺得畏懼是并不是這種味道,而是來自于深山裏的那股力量。

作為妖族,他的第六感比人族要準很多,他從未感覺到如此邪惡的力量,每邁一步,他便感覺那股力量裹挾着他,似乎想要将他吸引進深山裏,然後再将他吞噬。

他也能感受到,山裏的那個邪祟,已經察覺到他們接近了。

連雲祁臉色越來越差,直覺告訴他,他們不應該再往深處走,蕭雲舟站在他身後,也察覺出了連雲祁情緒的異常,心頭的慌亂更是讓蕭雲舟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額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

連雲祁在害怕…這座山裏,有什麽讓他覺得畏懼的東西…

“怎麽了?”

上官瑤問道,連雲祁機械般轉過頭,面色竟然有些蒼白:“上官師姐,我建議…還是不要再往裏走了。”

“為什麽?我們已經走到這裏了。”

連雲祁雙唇有些顫抖,雙眼盯着不遠處的農田,鼻尖微動:“有不好的東西在山裏面…力量邪惡,不是我們幾人可以比肩的…它已經察覺到我們了,若是再往裏走,很有可能命喪此地…”

不止是連雲祁,就連一向開朗的尉遲策也變了臉色,他呼吸困難,上前一步扯出了蕭雲舟的衣袖,對他搖了搖頭,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深山上,眼中竟然有一絲畏懼。

“他說的沒錯…我也感覺到了,那個女人…已經被獻祭了,我們來晚了。”

蕭雲舟張了張嘴,什麽也說不出來了,連雲祁的情緒不斷影響着他,他與連雲祁感同身受,連握着月冰劍的手也在微微顫抖。

聽到那個無辜的女人喪命,上官瑤咬緊了牙關,攥着絲綢的手有些泛白,如果他們夠強,是可以阻止這場悲劇發生的,可是…

幾人一時無話,詭異的氣氛和女人喪命的消息叫他們心情沉重,更多還是無力感,明明已經走到這裏了…

良久,上官瑤深吸了一口氣:“既如此,我們也無能為力了,自保最重要,先走吧。”

幾人剛準備離去,剛一轉身,卻發現身後原本空蕩的農田裏竟然散發出了幽幽的光芒,而且那光芒是掩埋在泥土裏的,仔細一聽,還能聽到有什麽東西從農田裏掠過的窸窣聲。

衆人一時不敢輕舉妄動,蕭雲舟面無表情,抽出月冰劍,握緊了劍柄,深吸一口氣,劍身便逐漸萦繞着冰冷的淩霜,連雲祁見他如此動作,下意識便站在了蕭雲舟前面,背對着他猛的抽出了承影劍。

蕭雲舟一愣:“連雲祁?”

連雲祁握緊劍柄,頭也不回,琥珀色的眸子緊緊盯着不遠處散發着幽光的農田,“師兄多次為我铤而走險,這次該我了。”

語罷,不等蕭雲舟說話,他便猛的揮出劍刃,随即便看見一股如同利刃的疾風席卷着枯葉,朝着那散發着幽光的地面砍去。

霎時間,便看見那散發着幽光的泥土中猛的發出了一陣尖銳的鳴叫,像是老鼠,而那東西在被連雲祁的劍意傷到後,光芒散盡,迅速往後退去,尉遲策眼疾手快,飛速上前,一把扣住了那逃跑的東西。

低頭一看,那東西竟然是枝藤蔓,被傷到的部分不斷深處黑色的汁液,漸漸滲入到土壤之中,那塊農田的野草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了。

為了防止那藤蔓向後伸縮,蕭雲舟揮出一股帶着冷意的劍意,瞬間便讓那扭曲的藤蔓減緩了速度,上官瑤及兩個女弟子也不示弱,紛紛壓制住了活動的藤蔓。

就在衆人松口氣之時,那藤蔓迅速變得粗壯,明叫聲更大,只輕輕一揮,便将衆人施加在它軀體上的力量驅散了,更是将尉遲策狠狠打到了一旁。

蕭雲舟見狀不對,與連雲祁眼神相對,二人便默契的沖上前去。

蕭雲舟劍身迅速凝結成冰,身體壓在了扭曲的藤蔓上,深吸了一口氣,随即用劍鋒将藤蔓狠狠定在原地,而連雲祁則是趁藤蔓被定住時,狠狠的劈在了藤蔓上。

霎時間,只聽見一聲悲鳴聲,那藤蔓被斬下,在地上不斷扭曲,噴射出汁液,連雲祁動作很快,腳步輕點,攬住蕭雲舟的腰便将他帶了回來。

而被斬斷後,原本那截連接着根部的藤蔓還想往後伸縮,誰知還沒掙紮幾下,便迅速的幹癟、收縮起來了。

尉遲策被打的眼冒金星,但是所幸不怎麽疼,他搖了搖頭,緩緩彎下身,将那還在扭曲的藤蔓拾了起來,嫌棄的捏住了鼻子。

上官瑤懸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她環顧四周,心生警惕:“剛剛我們的動作這樣大,肯定會引起旁人注意,此地不宜久留,帶上這東西随我速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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