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久違

久違

李潇将二人帶到王城入口處, 那裏只有兩個看守,擡眼望去,便能看見入口處隐隐約約有一道無形的屏障, 李潇說:

“那裏就是我說的入口了,随我來。”

語罷, 李潇便帶着他們二人來到入口,兩個侍衛見蕭雲舟與連雲祁臉生,擡眼上下掃視了他們一番, 由李潇領頭, 他率先進入, 那屏障虛虛的晃了晃, 沒有動靜。

“進來吧。”

李潇的聲音從屏障內透出,有些沉悶, 蕭雲舟與連雲祁應了一聲,緩緩走入其中, 果然,那屏障并未有什麽動靜,這讓一路走來有些緊繃的李潇也放寬了心神。

他嘴角扯出一抹笑意:“看來你們真的不是邪修, 如此,我便放心了。”

連雲祁回頭看了一眼若隐若現的屏障,問道:“這屏障看起來十分脆弱, 真的可以抵擋邪修的攻擊嗎?”

“應該可以吧。”李潇思忖片刻:“這屏障也才設立不久,想來邪修與魔族餘孽也不敢輕舉妄動吧。”

說着, 他擺了擺手, 面上揚起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行了, 我也帶到地了,我的師兄師姐們生死不明, 我也沒有必要在這裏待下去了,我要離開西夏了,趁現在還活着,四處走一走吧。”

“你要走?”蕭雲舟有些詫異:“如今除了京中,便是西夏王城最安全,天下高手齊聚一堂,尚有喘息之機,你若是離開這裏,随時都有可能…”

話音未落,李潇便打斷了蕭雲舟:“唯一能與魔君抗衡的寒翁真人下落不明,更別提我們這種小喽啰了。”

提到寒翁真人,蕭雲舟面色漸漸沉了下來,其實李潇說的也不錯,各人也有各人的活法不是嗎?

這樣想着,他擡手作揖:“既如此,那您好人做到底,勞煩您帶我們去與大部隊彙合吧,我們對于王城并不熟悉。”

“唉,你們…那好吧。”

李潇十分無奈,他轉過身,帶着二人穿過層層宮牆,來到一處建築恢宏的大殿前,二人擡頭望去,果然便瞧見偶有幾個修士從這裏經過。

Advertisement

“這裏原先是西夏的朝堂,如今傷員人滿為患,不得不挪出來為修士們所用。”

他們三人一步步登上階梯,果然見大殿門前堆放着不少被白布覆着面的修士,偶有幾聲哭泣,很快便消失不見,連雲祁向下望去,便看見有些女修捂住了嘴悄悄地哭,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李潇壓低了聲音:“他們是已經參加過戰役的修士,從邪修手裏逃出來的,這幾日便要通過傳送陣法返回各自的門派了。”

說着,他嘆了口氣:“又要換一批新的修士來,屆時又是傷亡慘重啊…”

整個大殿內氣氛壓抑,能僥幸活下來的都沉默不語,對于新來的蕭雲舟與連雲祁也沒什麽興趣。

能不能活下來,都是未可知的事情,既如此,又有什麽好相識。

大殿內,人影憧憧,可第一眼,蕭雲舟還是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背影,他的眼神瞬間一亮,大聲喚道:“尉遲策?”

聽到熟悉的聲音,少年身子怔了怔,但他沒有回頭,而是繼續與其他修士商讨作戰計劃,蕭雲舟步伐快了些,伸手拍在尉遲策肩上:“尉遲策,是我!”

少年一愣,不可置信的回過頭,入眼便是那雙熟悉的雙眼,那雙黑眸依舊是那樣澄澈且透明,他喉結上下滑動了幾下,雙眼中綻放出異樣的光彩,滄桑的面容上終于出現了喜悅的神情。

“蕭師兄...蕭師兄!”

尉遲策再也按捺不住,他一把将蕭雲舟摟緊了懷中,只恨不得将他揉入自己的身體裏,蕭雲舟沒想到他會如此,猝不及防的便跌入其中,面頰貼上了冰冷的盔甲,可他卻能聽到尉遲策胸腔內心髒劇烈的跳動聲。

蕭雲舟伸手拍了拍尉遲策,尉遲策也知道自己情緒太過激動,擦了擦眼,便松開了他,眼角眉梢都是喜悅:“我真是沒想到咱們還能有在見面的時候。”

蕭雲舟擡頭,面前的少年已經褪去了青澀,與初見時的意氣風發不同,此時此刻,面上的傷痕為他增添了些許穩重,他的體型比之前更高壯了些,如今披上冰冷的盔甲,倒真有種王儲的模樣。

突然,蕭雲舟想到了什麽,他拿起尉遲策的手,從袖中掏出一枚戒指放入其中。

尉遲策見到那枚戒指,有些愣神:“這是…”

“這是你留給我的,我特來還給你。”蕭雲舟說。

“什麽衣冠冢,什麽遺物,我可不是你的奴隸,你可不想管。”

...

“诶?你們三個是師兄弟嗎?他們關系挺好啊!”

李潇抱着手臂,遠遠的看着蕭雲舟與尉遲策二人,不禁感嘆:“能在這場大戰中活下來已實屬不易,等等,我怎麽看那披着盔甲的那麽眼熟呢…他不是西夏的皇子嗎?!”

“對了,你們既然是熟識,你怎麽不去…”

他絮絮叨叨說了很多,但身側之人一直沒有反應,李潇側過頭,便見連雲祁站在原地,陰沉沉的看着尉遲策,雙眼暗沉,一副陰鸷的模樣,看的李潇都有些心驚,忙回過了頭。

連雲祁握緊了身側的承影劍,手臂青筋暴起,可他語氣仍是淡淡的:“你覺得他們關系很好嗎?”

李潇偷偷打量着連雲祁的神色,哽咽一聲:“嗯…還行吧。”

“是嗎。”連雲祁語氣有些冷。

與尉遲策寒暄一番,蕭雲舟回過身子,朝連雲祁招了招手:“站着做什麽,快過來。”

“啊...來了。”

聽到蕭雲舟喚自己,連雲祁面上是陰沉立即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然的微笑,他大步向前朝着二人走去。

李潇在驚嘆于他的變臉速度之時,也發現了藏在連雲祁雙眼之中的陰沉,他總覺得,這個少年…似乎沒有看上去那麽高興呢。

尉遲策聽到蕭雲舟喚連雲祁,有些詫異,眉頭皺了皺,很快舒展開了,微笑着問他:“蕭師兄也将他帶來了?”

蕭雲舟還沒回答,便見連雲祁來到了他們二人身邊,他不動聲色的站入二人之間,坦然答道:“如今師父不見蹤跡,我與師兄一脈相承,我們自然是要在一起的。”

看到連雲祁,尉遲策面上的笑意淡了幾分,他低頭,将蕭雲舟遞給他的戒指重新戴上,擡起手,“多謝蕭師兄了,不遠千裏送來這個,作為東道主,我必然将你們安排妥當,今夜我們必得好好敘敘舊。”

說這話時,尉遲策的眼神有意無意般看向連雲祁,蕭雲舟不知二人間的摩擦,拱手作揖:

“如今戰事緊迫,一切以前線為先,若是哪日能擊退魔君,咱們三個再敘舊也不遲,我此番前來,也不止是為了給你這枚戒指,最主要的…還是想加入戰役,為大家分擔一下壓力。”

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尉遲策收回手,也回了一禮:“既如此,那我也不好再說什麽,師兄趕來增援,我心中很是感激,這樣吧,師兄先休息,明日一早随大部隊趕往增援。”

蕭雲舟微微颔首,欲要擡腳離開時,尉遲策便再次叫住了他:“師兄——”

蕭雲舟微微側身,便見尉遲策欲言又止。

“師兄,戰場上刀槍無眼,你多保重。”

“那是自然。”蕭雲舟回答,他難得的笑了笑:“不過你說的我可記下了,若是咱們都還能活着回來,咱們再聚萬朝宗。”

語罷,蕭雲舟攜連雲祁擡腳離去,尉遲策看着他們二人的背影許久,直至同伴的呼喚聲在耳畔響起,他這才猛然回過神來。

他垂眸,目光落在戰略圖之上,眼中閃過一絲堅定。

天下大亂,他的感情在國家危機上顯得一文不值,即使他對蕭雲舟有情,現在也不是該顯露的時候。

西夏是他的母國,他是由西夏千萬子民心血供養出來的皇子,驅逐敵人,才是他首要的任務。

*

蕭雲舟與連雲祁離開時,李潇也跟上了,他說好人做到底,他要将二人帶去休息的地方。

“你不是要走嗎?”蕭雲舟問。

“不急于這一時!我先帶你們去休息再說。”

李潇走在了前邊,蕭雲舟與連雲祁并肩行走着,突然,蕭雲舟感覺有誰在拉扯他,他低頭一看,連雲祁正伸出那只骨節分明的手,緊緊拽着他的衣角。

連雲祁垂着眸子,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他問道:“師兄為何要贈尉遲策那麽戒指?我們同吃同住多日,我怎麽不知道你有這個計劃?”

“啊…”

蕭雲舟隔着面紗伸手撓了撓面頰,“你說那個啊。”

“這原本就是尉遲策的,并不是我贈的,如今我只不過還給他了而已。”

連雲祁眼神暗了暗,他咬了咬唇,眼中閃過一絲受傷,輕聲低語:“師兄與他關系竟然如此親密了?”

“也沒有…說來話長,總之并非你想的那樣,這也不是什麽大事,我們應該将精力放在明日的戰役上。”

連雲祁還想說什麽,卻将心裏話壓抑在了心中,最後他什麽也沒說,只默默的走在蕭雲舟身側。

蕭雲舟見他這神色,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猛然間心口便傳來了細密的疼痛,悶悶的,叫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是…來自于連雲祁的情緒嗎?很難受。

他是說錯了什麽話嗎?為何連雲祁會覺得心痛呢?

蕭雲舟在腦中将此事的前因後果思量了一番,突然心中猛然一震,心裏生出了一個荒唐的想法。

這個想法在他心中生根發芽,他在腦中将這些日子連雲祁的異樣回顧了一遍,自他奪回身體的控制權後,他便有些不一樣了。

他會嫉妒自己關心沈蹊的安危,會将尉遲策視為假想敵…包括他看自己的眼神,有時候都會讓他覺得有些黏膩…

他不會…

蕭雲舟搖了搖頭,他不敢想,也不能再往下想。

也許…是他想多了吧。蕭雲舟在心裏這樣安慰自己。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