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疑雲

疑雲

距萬朝宗來到西夏, 已将近一月,卻并未遭受到魔君勢力的攻擊,就連京中也是一反常态的寂靜, 百姓們得以有了喘息之機,可所有參與過戰事的修士都明白, 這不過是暴風前的安寧。

在西夏這一個月的日子裏,蕭雲舟與連雲祁在清韻仙子及雲曜真人的護法下,成功晉級元嬰, 興許是心中挂念太多, 尉遲策心性不穩, 失敗了。

不過尉遲策并未因此氣餒, 他已是西夏未來的儲君,作為王君, 學會如何治理國家才是重中之重。

如今蕭雲舟與連雲祁已經成為衆矢之的,雲夢大陸中, 能在十六七歲達到元嬰境界的幾乎是鳳毛麟角,就連上官瑤也是在二十五歲才進階元嬰,與二人天賦可以相比較的, 也只有寒翁真人了。

得以喘息,蕭雲舟與上官瑤也終于聯絡上了阿仙。

傳訊符綻放出光芒時,蕭雲舟還以為是自己眼花, 确認無誤後,他給出門的連雲祁留了張字條後, 便立即沖到了上官瑤的住處。

他急匆匆的沖進大門裏時, 上官瑤正在院裏習武, 看見蕭雲舟失了分寸的模樣,她有些驚訝, 剛想開口說話,便聽見傳訊符裏傳來了讓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阿舟,你還在嗎?”

她身子猛的一怔,眼神瞬間涼了,姣好的面容立即神采煥發,她上前一步,下意識便想出聲,可腦中閃過阿仙與她訣別時那樣冰冷的表情,一顆炙熱的心立即就沉了下去,愣在原地,半天沒有動靜。

蕭雲舟察覺到她的情緒低迷,立即接過話:“阿仙姐,我在,你們這些日子去了哪裏?我怎麽都聯絡不上你?”

“啊…前段時間太亂了,京中還未受到襲擊時,我便帶着璞玉和青梅率先離開了,去了深山裏一處荒廢了多年的宅子裏小住。”

蕭雲舟一邊與阿仙說話,一邊拉着上官瑤進了屋子裏,“難道你未蔔先知?”

阿仙在那邊輕快的笑了:“那倒不是,只是…青梅有喜了,京中太過紛擾,不适宜養胎,我這才領了他們二人去山上小住,沒想到我前腳剛走後腳京中就受到襲擊,所以我就刻意與外界斷了聯系。”

“青梅有喜了?!這…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當初因他沒有将璞玉帶到萬朝宗,心懷愧疚許久,沒想到他現在不僅成了家,甚至還有了自己的子嗣…真是可喜可賀!

Advertisement

“是啊,我們準備在這裏一直待到青梅生産,你放心,我比你們都要安全,等你和連雲祁回來,咱們一起好好聚聚!你還欠着璞玉一份新婚禮呢!”

蕭雲舟面上難得出現了喜悅之情,他笑着應下,擡眼便看見上官瑤一言不發的坐在塌前,雙眼直愣愣的,一雙手攥得緊緊的,指節泛白,神色憂慮。

那邊阿仙已經在告別了,蕭雲舟想了想,突然開口:“阿仙姐,其實今天,還有一個人想和你說說話。”

蕭雲舟這樣說,上官瑤立即緊張了。

“誰啊?連雲祁?那小子也不來和我說說話。”阿仙倒是語氣如常。

“讓她親自和你說吧。”

蕭雲舟起身,對上官瑤輕輕點頭,随即退出了屋子,靠在了牆面,低頭看着自己腳尖。

“師兄,我來接你了。”

低沉的嗓音傳來,蕭雲舟擡頭,便看見連雲祁穿着盔甲站在院前,他一頭白發被束起,狐耳與狐尾也藏匿了起來,一雙琥珀色的眸子正定定看着蕭雲舟。

看到蕭雲舟,連雲祁微微一笑,卸了承影劍,擡腳便朝他走了過來。

“演練結束了?”

“嗯,剛結束我就過來了。”

因着近期無戰事,連雲祁主動與尉遲策一起參加軍營演練,說是可以強健身體,此時此刻他正垂着手,蕭雲舟垂眸就能看到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身着盔甲,氣勢逼人。

蕭雲舟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雖然骨節分明,卻毫無力量美感可言,而且他的身高…也和連雲祁差的越來越多了!

“阿仙,是我錯了,我知錯了,戰事結束後,我可以看看你嗎?”

是上官瑤的聲音,她的聲音聽起來很是可憐,接着不知阿仙說了什麽絕情的話,屋子裏傳來了低聲的啜泣聲,接着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就聽見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上官瑤出來了,眼眶泛紅,她吸了吸鼻子:“謝謝你蕭師弟,能和她說上話我已經很滿足了。”

她擡起手擦了擦淚,苦笑着:“還請兩位師弟不要将我這樣狼狽的事情說出去,我不想…”

“放心,我們不會的。”

上官瑤微微颔首,同二人告別後,便轉身進了屋子,蕭雲舟與連雲祁面面相觑,也不再逗留,擡腳離開了院子。

誰都不知道,在蕭雲舟與連雲祁離開後,上官瑤伏在塌上泣不成聲,她的手心裏緊緊握着那塊并蒂蓮玉佩,直至手心發白。

她死心了,真正的放棄了。

阿仙是真的不願在見她了,傳訊符裏,阿仙的聲音平靜的就像一潭死水,她情願阿仙罵她,斥責她,她也不願見她以這樣麻木的态度對待自己。

這也就證明,阿仙...對她連恨意都沒有了,自己于她僅僅是一個陌生人罷了。

阿仙早已走出來,只有她一個人,還在原地不停的轉圈,是時候了…是時候該放棄了。

*

是夜,蕭雲舟與連雲祁端坐在案前,一個寫字,一個磨墨,氣氛有些微妙。

二人離得很近,連雲祁的白發垂落在岸上,燭火微黃,可以看見他的面色有些泛紅,那雙眼也是眸光潋滟,雖手裏磨着墨,眼神卻飄忽着落到蕭雲舟的臉上,眼神中滿是隐忍的癡迷。

片刻,蕭雲舟放下筆,“今日是怎麽也寫不好了,算了,歇息吧。”

“師兄,可以教我寫字嗎?我雖然識得,字卻醜陋。”

“可以啊。”

蕭雲舟規規矩矩寫了幾個字,給了連雲祁做比較,可連雲祁握着筆,卻怎麽也寫不好了,幾個字像小雞的爪印一樣,他的臉一下就紅了,頭頂的狐耳也耷拉了下來。

“我來教你。”蕭雲舟起身,伏在連雲祁上方,伸出手握住了連雲祁的手,一筆一劃慢慢的寫着。

他面色如常,鎮定自若黑色的發絲垂到連雲祁面頰上,癢癢的,清冽的雪松味不斷闖入他的鼻腔,連雲祁覺得有些口幹舌燥,手心都出汗了。

“怎麽了?你很熱嗎?這墨都暈了。”

“沒有,就是...”

蕭雲舟低頭,二人目光不期而遇,連雲祁眼波流轉,眉眼間皆是風情,紅唇潋滟,像是動情的模樣,看的蕭雲舟喉嚨一緊,呼吸也有些不暢快。

連雲祁那雙深邃的眼就像一汪泉水,蕭雲舟覺得自己好像要落進去了,看着他的唇,腦中竟生出了些荒唐的想法。

連雲祁像是知道他所想一般,頭微微擡起,眸色暗沉,他的漁網如同一張細密的網,将蕭雲舟所籠罩,他修長的脖頸可見喉結滑動,緩緩将自己送到了蕭雲舟跟前。

是的,他在引幼他的師兄。

二人之間距離級近,這個時候,只要蕭雲舟略略低低頭,二人的唇便能立即密不可分...

“蕭師弟!”

門外傳來了急切的女聲,是上官瑤。

蕭雲舟猛的回過神,立即起身,将距離拉開了些,他心跳如擂鼓,只暗暗埋怨自己失了态,卻沒注意到連雲祁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失落。

“師姐,怎麽了?”

“侍衛在王宮內巡邏時,發現了一具高度腐爛的屍體,從衣着依稀可以看出此人的身份,尉遲策說…你和連雲祁認識他。”

蕭雲舟頓時臉色大變,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努力使自己鎮定,“師姐你稍微等等,我馬上就來。”

連雲祁站起身來,收回了那副惑人的神情,他理了理自己淩亂的衣物,配上承影劍,對着蕭雲舟微微颔首,蕭雲舟立即心領神會,二人推開門,随着憂心忡忡的上官瑤來到了王宮大殿內。

此時此刻,大殿內燈火通明,入眼便是一具散發這氣味的腐爛屍體,那人身上青紫,通體膨脹,已經看不出原來的身形,就連面容也是腫脹無比,完全看不出屍體的模樣。

大殿內聚集了西夏的王上,及萬朝宗的兩位峰主,尉遲策正站在西夏的王上身後,一臉凝重。

“他來了。”是西夏王,這是蕭雲舟第一次見到尉遲策的父親,與想象中不同,尉遲策雖與他的父親極為相似,二人身形确實天差地別,西夏王的身形瘦削,面色晦暗,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難怪要西夏事事由尉遲策負責,西夏王這副身體,估計也是撐不了多久了。

尉遲策見蕭雲舟來了,立即迎了上去:“師兄,你終于來了,你看看,這具屍體你是不是認得?”

蕭雲舟随尉遲策來到那屍體面前,只看了一眼屍體上腐爛不堪的衣物,心髒一頓,腦中也是一片空白,他面色驟然蒼白,身子有些不穩,連雲祁連忙一把扶住了他。

“師弟...你看...你看那屍體,是不是...”蕭雲舟臉色蒼白如紙,不敢繼續說下去。

連雲祁扶穩了蕭雲舟,視線落在那屍體上,饒是他心狠,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随即避開了目光。

那屍體分明是被汲取了修為後又被nue沙致死,而那屍體上的衣物,以及已經黏附在屍體上的行李,無一不在向二人昭示着——

這具屍體的真實身份,就是一月前離開西夏的李潇。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