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第二天早上,陽岑還沒醒,就感覺到懷裏軟軟的一團在輕輕蠕動。

他睡迷糊了,以為是抱枕,自然而然地夾住抱緊,結果懷裏傳來了一聲呼痛。

“疼。”

聽見是寶貝小狗的聲音,吓得陽岑的瞌睡立馬醒了,就他這力氣,真使足了勁兒還不得把人家的細胳膊細腿給捏斷啊。

“沒事吧小河?不疼了不疼了,我不捏了。”

他溫柔地哄着,下一秒就和林翮四目相對了。

“相公。”

林翮半眯着眼,很舒服地躺在懷裏,緊接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眼睛驟然睜大。

“怎麽了?”陽岑莫名地有些不安。

“你是不是好了?讓我看看。”林翮說着就要去扒褲子。

陽岑趕緊後退,一只手拼命地捂着自己的褲頭,無論如何也不讓他看。

“什麽好了?你在說什麽啊,我怎麽聽不懂啊?”

“就是那裏啊,我昨晚明明記得你硌着我了,鼓鼓囊囊的,感覺特別清楚,真的。”

陽岑的心虛都寫在臉上了,但他還是決定搏一搏。

“沒,沒有,你肯定是記錯了,要不就是做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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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麽一臉篤定的樣子,倒是讓林翮陷入自我懷疑了。

“真的嗎?是我做的夢?”

林翮撓撓頭,有些想不明白,真是做夢的話,那這個夢有些太真實了吧?

陽岑趕緊下床,穿上寬松的衣裳遮擋一下,然後迅速走出房門。

他可不能讓林翮知道自己“不舉”的真相,那樣的話自己喜歡他的事情一定會暴露,到時候說不定連兄弟都沒得做了。

陽岑越想越悲傷,掬了一捧涼水往自己臉上撲,這才稍微好一點。

竈裏的火燒得噼裏啪啦,鍋裏沒多久就冒了氣。

扭頭看見林翮站在門框處揉眼,陽岑趕緊收回視線,不自然地咳嗽兩聲,催促道:“洗臉吧。”

“哦。”

林翮很聽話,陽岑偷偷觀察了他好久,發現他有的時候甚至有些反應遲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關了一個月的緣故。

早上的菜有茄花,辣椒炒肉,腌黃瓜,飯是豆角焖飯。

“小河,吃飯了。”

陽岑将飯菜擺放好以後去門口叫人,看見他正在喂籠子裏的兔子。

“別喂太多水,快來吃飯了。”

“哦。”

他看見林翮站起身來拍了拍手,然後朝這邊走。

“盆裏有水,先洗洗手。”

“嗯好。”林翮回答得脆生生的,還會點點頭,像個聽話的乖學生。

陽岑已經坐在桌邊了,只是還沒有動筷,“吃過了飯咱們進城去。”

林翮果然好奇地問:“進城幹嘛?”

“去拿上次定做的衣服,你忘了?”

“哎呀,我還真差點忘了。”林翮笑嘻嘻地坐下來,端起碗後夾了一塊茄花放在碗裏,然後才說,“那我們什麽時候回來呢?”

陽岑往他碗裏夾肉,問:“怎麽了,是有什麽事嗎?”

“回來得晚的話我怕小兔子餓着了。”

“餓不着,放心吧。”

吃過了飯,陽岑帶着他去村頭洪家租牛車進城,要是他自己一個人的話兩只腳走着就去了,但是他舍不得讓林翮走路。

牛車走了一會兒後,穿得幹幹淨淨的林翮從懷裏掏出一個油紙包來,小心翼翼地打開,然後雙手捧着遞到陽岑面前。

“相公,吃牛肉幹。”

“我不吃,你吃吧。”陽岑摸摸他的頭,笑着應。

突然車子颠簸了一下,随後便聽見拉車的牛長哞了一聲,陽岑轉過身去正準備詢問發生了什麽事,結果林翮突然撲了過來,努力将上半身藏在自己懷裏。

“相公,它聞到牛肉的味道發狂了?”

“應該不是。”陽岑一手護住他,一手撐在身後伸長了脖子去看,“老洪,這是怎麽了?”

老洪正往牛背上甩鞭子,抽空回:“沒事兒沒事兒,輪子卡着石頭了,颠了一下,你們沒事吧?”

“我們沒事,你小心着點。”

“好嘞。”

陽岑将林翮扶穩坐好,“沒事了,還吃嗎?”

“不吃了不吃了。”林翮頭搖得像撥浪鼓,用油紙把牛肉幹重新包好,塞回懷裏。

到了城裏,要去布店就必經張屠夫的豬肉鋪子,此刻已經是下午,案板上的肉不多了,張屠夫正坐着休息。

林翮有些害怕,還隔着老遠的距離就緊緊抓着陽岑的手不放。

“沒事的,有我在。”

陽岑反手牽住他,看了看旁邊的張屠夫,眼裏的憎惡不加掩飾。

“陽獵戶,進城啊!”倒是張屠夫,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支起肥胖的上半身,咧着嘴嘎嘎樂,“林郎君也來了啊。”

陽岑還沒回應,身邊的人就往後縮了一下,害怕得更明顯了。

他将小狗整個兒攬進懷裏,保護得結結實實,然後回張屠夫的話,“是啊,和我媳婦兒進城,你今天生意不錯啊。”

“唉,也就那樣,”張屠夫起身扒拉了一下案板上的肉,問,“買點肉回去不,都下午了,我給你算便宜點。”

陽岑剛想回應,便察覺到身邊的小狗狗伸出爪子來拽了拽自己的袖子,于是敷衍地笑了一下,回:“下次吧。”

“成,下次你要就提前跟我說,我給你留好的。”張屠夫此刻的模樣真像一個友好相處的鄰居。

林翮急急地戳了戳陽岑的後背,低聲說:“走了,不要和他說話。”

“好,不說了。”陽岑一口答應,摟着人往布店去了。

他們一共裁了三身新衣,陽岑站在店內等林翮一套一套地試穿,每一套都特別好看,但是林翮最喜歡白衣紅襯那套,腰封是金蓮花,是店裏的新款式,穿起來像個富貴小少爺。

“我穿這個會不會不太方便啊,在村裏沒見過有人這樣穿。”走出布店,林翮憂心忡忡地問。

陽岑拎着布包,回:“有什麽不方便的,村裏沒人穿你就不能穿了嗎,你喜歡就穿,不要怕。”

此話一出,方才還有些不開心的小狗立馬燦爛。

“陽獵戶!”

兩人正準備往家走,突然聽見有人在叫陽岑,他們同時望去,便看見李柯站在對面興沖沖地打着招呼。

陽岑微微皺眉,下一刻李柯就跑到了面前來。

“陽獵戶,林郎君,你們也進城了啊,你們進城來幹啥呢?”

“給我媳婦兒買衣裳。”陽岑掂了掂手裏的布包,回。

林翮不知道錢媒婆給李柯和陽岑說過媒,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搭他馬車回來那次,所以此刻還很友好地對他點頭笑笑。

“那你們等我會兒呗,我去前面抓點藥,然後我們一起回去。”李柯發出邀請。

陽岑本想一口拒絕,“不”字都說出口了,結果卻聽見林翮小聲地應着:“好呀。”

小狗狗沒有心眼子怎麽辦?

能怎麽辦?陽岑只好無奈地等候在一旁。

李柯拿着藥方跑進了一家藥店,今天是一位老大夫坐堂。

“大夫,我這個病還能治好嗎?”

“放心吧,只要你按照我開的藥一日三服,就能好。”

“這麽說我還能有孩子?那真是太好了,謝謝大夫。”

抓藥的時候旁邊一個男人和坐堂大夫的對話吸引了李柯的注意力,他拿着藥包,裝作無意路過的樣子來到坐堂大夫面前,壓低了聲音問:“大夫,你能治生不了孩子的病啊?”

老大夫擡頭看了他一眼,指着前面的小凳子,“坐,先把脈。”

“哎呀不是我,”李柯一屁股坐下去,打開了話匣子似的,滔滔不絕地說着,“是我的一個朋友,他……”

說到這兒,謹慎的李柯朝門外望了一眼,然後湊近了些,和老大夫耳語道:“他不舉,能不能治?”

“要出診?”老大夫擺擺手,“今日坐堂不出診,你找別人去。”

“哎呀!”李柯将藥包往桌上一砸,大聲嚷嚷着,“不出診,你就幫忙開點藥治治他那不舉的毛病。”

這話說得很大聲,旁邊抓藥的病人紛紛望了過來,羞得他立馬低下頭。

老大夫沒有再拒絕,神色怪異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提筆寫藥方。

街邊,陽岑正在給林翮買包子,剛從包裏摸出銅板,結果鼻子一癢,扭頭就打了個噴嚏。

“你是不是生病了啊?”林翮關心地問着。

“沒事兒,別擔心

。”陽岑将銅板遞給老板,然後讓林翮自己拿着包子。

他們兩個剛買完沒多久,就看見李柯拎着兩大包藥過來了。

“你怎麽買這麽多?”陽岑不解地問。

“有需要就買得多啊,走吧走吧,咱們快回去。”李柯急急地催着。

林翮還捧着包子在啃,他也不說話,兩只眼睛滴溜溜地在兩人身上來回轉。

陽岑不再多言,又去租車鋪找車,本想把林翮也帶走,但被李柯攔住了,說他們在原地等。

想着租車鋪就在對面,一眼就看得見,而且要不了多久就回來了,陽岑也就放心地去了。

林翮對李柯沒有戒備心,乖巧地站在原地啃包子,目光始終鎖定對面的男人,結果突然被李柯給搶了鏡。

“林郎君,你知道陽獵戶的病嗎?”

林翮一哽,反問:“什麽病?”

“那個毛病啊,就是那兒不行。”李柯急了,要不是拎着藥包,就差給他指出來了。

這下林翮恍然大悟,點點頭,回:“知道知道,怎麽了?”

“我剛剛抓藥的時候聽說那老大夫能治這病,就給他也抓了點藥,你監督他喝完,肯定能起效果。”

李柯說完,将右手裏的藥包塞到林翮懷裏,“你記得先別告訴他這是治什麽的,免得他要面子不肯喝,知道了嗎?”

林翮拿着藥包看了幾眼,有些疑惑,“你為什麽要給他抓藥?”

“我喜歡他啊,”李柯直言不諱,一點兒都沒打算隐瞞,“他長得太好看了,又能幹,我當初差點就和他成親了,但是我爹聽說他得了病就不讓我嫁,要是他能治好,我爹肯定會同意的。”

“這樣啊。”林翮低着頭看着手裏的藥包,喃喃自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小河!”陽岑的聲音打斷了他們之間的對話,“回家了。”

他走過來去牽林翮的手,卻發現多了一包藥。

“這是哪兒來的?”

李柯見狀,趕在林翮之前回答:“是我給的,這是補藥,給林郎君補身體的,你也可以喝。”

他說完,還用手扯了扯林翮的袖子。

林翮反應過來,對着陽岑笑了笑,跟着說:“是的,李哥兒特意幫我抓的。”

“哦,這樣啊,那多少錢,我給你。”陽岑雖然覺得有些不對,但他也沒想太多,而是打開錢袋子準備給錢。

李柯急忙按住他的手,“不用不用,沒幾個錢,你記得按時喝就行。”

見狀,陽岑也不再堅持,他發現林翮的臉色有些不好,以為是累着了,就想趕緊回去。

夏天的夜晚來得遲,一行三人坐在回村的牛車上,吹着涼爽的小風,看着月亮一點一點地爬上明亮的天空。

回到家,陽岑将布包放好,回頭就發現林翮抱着藥包有些心不在焉。

“小河,你怎麽了?”

林翮恍然驚醒一般,一掃臉上的憂愁,站起身來笑眯眯地道:“沒事兒,我去給你煎藥,小爐子呢?你幫我生火好不好,生起來了我就自己在那兒守着。”

他變成了個小話痨,喋喋不休地說着,還自顧自地去找煎藥的小爐子。

陽岑覺得有些不對,上前去拉住他的手,态度強硬地問:“你到底怎麽了?誰欺負你了?”

“沒有啊,我就是有些擔心你的病。”林翮兜不住話,一下子都給交代出來了。

話音落,陽岑這才松了口氣,揉揉他的頭,溫柔地說着:“我的病不要緊,真的,不要難過,我去給你拿小爐子就是了。”

藥只熬了一碗,陽岑看了一眼那黑乎乎的藥汁,不死心地問:“真的要喝嗎?”

林翮交叉雙手站在面前,答:“嗯嗯,你好好補補身體。”

陽岑本想說我的身體不補也很好,但他咽下去了,然後端起那碗藥一飲而盡。

林小狗看着他喝了藥,心裏藏着的那個問題也終于問出了口:

“相公,你娶我之前,是不是準備娶李哥兒的?”

陽岑聽見這話,立馬将嘴巴裏沒咽下去的藥又吐回到碗裏,緊張地問:“誰告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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