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陽岑覺得自己沒有把藥一口給噴出來就已經算心理素質好了,他連忙站起身來,扶着林翮的肩膀,很認真地詢問:“誰跟你說的?”

“嗯,就,李哥兒跟我說的啊。”

說完,林翮動了動身子,陽岑就那樣眼睜睜地看着他掙脫了自己的束縛。

“他胡說八道的,你別信。”

陽岑揮揮手,裝作一副很坦然的樣子,不然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畢竟稍有不慎自己暗戀的事情就有可能曝光。

“小狗,你在家嗎?”

庭院裏響起王郎君的聲音,僵持着的兩個人這才反應過來。

陽岑剛準備回話,便看見林翮應了一聲,然後小跑着出去了。

“陽獵戶在家啊,”王郎君和林翮打了個招呼,徑直走上前來,搓搓手後不好意思地說,“你明天有空不?”

陽岑:“掰苞米是吧?有空有空,掰哪兒的,幾點去啊?”

“就先掰落雲腳那裏的,早上五點,行不?”

“行,到時候你路過來叫我就行。”

要去落雲腳得經過陽岑家,那個地方有幾塊田地,王郎君家占了其中一塊。

那裏之所以叫落雲腳,是因為旁邊有座小山,天氣好的時候能看見團團白雲從那兒飄過,就像是停在山尖歇腳一樣,因此村裏的人給取了個簡單明了的名字。

晚上洗漱過後,陽岑照例去給林翮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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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痕淡了許多,小河。”

他用指尖輕輕地揉着,血痂掉了之後皮肉是粉粉的,得用雪白的藥膏薄薄的覆蓋上一層。

林翮趴在枕頭上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小河?”

陽岑手上力氣加重了些,按着他的大腿。

林翮這才反應過來,“怎麽了?”

“我說,疤痕淡了。”他又重複一遍。

“哦,”林翮明顯不在意,他轉頭挑起了另外一個話題,“相公,你喝了藥感覺怎麽樣?”

陽岑繼續手上的動作,盡心盡力地給床上的人按摩,抽空回了一句:“還行吧,沒什麽變化。”

接着,他又說:“明天我起得早,你多睡會兒,到時候我會把飯菜都做好熱在竈上,你起來後記得吃,午飯的話就去王郎君家蹭一頓,等晚上回來我給你做好吃的。”

林翮沒有急着回答,而是先算了算,要是陽岑早上做好飯再走的話,那最起碼得四點就起床,而且白天都累了一天了,晚上回來還得給自己做飯,這樣怎麽受得了。

想到這兒,他直接爬了起來,用手肘支撐着側躺在床上,望着陽岑,說:“我想和你一起去。”

陽岑想也沒想就拒絕了,“那苞米地裏愛掉屑,弄到身上癢得很,而且苞米上還有蟲,軟啦吧唧的,還會爬到身上去,一點兒都不好,你就在家裏玩,好吧?”

“我不想在家。”林翮反抗。

“下地很累人的,你聽話好不好?”陽岑按着他的肩膀将他又翻了回去,“其他的活我也就讓你去了,但是明天我得盡快幫王郎君他們掰完,顧不上你的,知道了嗎?”

問完以後沒有得到回應,他又低下頭去看,誰知還沒湊近就聽見林翮悶悶地回:“知道了。”

陽岑誇了他一句乖,然後收拾好藥膏,走出了房間。

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他就起來去廚房燒火做飯,今天只有小狗狗一個人吃,所以簡單炒兩個菜就行了。

一切都弄好以後他将飯菜放在鍋裏,蓋上鍋蓋,接着把竈裏的柴退了出來,用竈灰圍着四周,确保林翮醒來以後還能吃上熱乎的飯菜。

早上五點,村裏的公雞逐漸開始打鳴,只是還不頻繁。

天色灰蒙蒙的,空氣凝結着細小的水珠,不出意外的話會起一場大霧。

陽岑站在院邊等王郎君,不出一會兒就看見他背着背簍走過來了。

王郎君一共背了兩個背簍,最大的那個是上次背柴火用的,要是裝滿苞米的話,他肯定是背不起來的。

陽岑很自然地就接過來背着,把稍小一點那個還給了他。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着,早晨的露水太多,很容易就打濕了鞋,濕漉漉地穿在腳上,變得有些

沉重。

到了落雲腳,陽岑先是問了一句:“杆留着嗎?”

“留着吧,等過些日子我再來砍。”

“好。”

陽岑沒怎麽說話,背着背簍走近地裏開始掰,他沒有整個兒掰下來,而是剝開外殼以後才掰的。

“我給你剝了殼再掰,這樣你拿回去就直接曬了,方便些。”

王郎君在另一邊掰,聽見這話後感激地說着:“那真是謝謝你了。”

大家都知道,剝了殼的苞米不占地,同樣的一個背簍,剝了殼的就比沒剝殼的要重,而且在苞米地裏剝殼不方便,容易掉屑在身上,特別的癢。

陽岑只是想着都是鄰居,能多幫一點就多幫一點,至于癢不癢的也沒那麽重要,到時候回家好好洗洗就行了。

掰了一會兒後,背簍裏的苞米逐漸增多,重量也上來了,他就将背簍放在地上,掰一個就扔一個。

背第一回的時候路過自己家門口,陽岑特意往裏面看了一眼,門還是關着的,看樣子林翮還沒醒。

他将苞米倒在王郎君家院子裏,回去的時候沒忍住還是進屋看了一眼,透過一條細細的門縫看見寶貝小狗還趴在床上睡着。

陽岑不敢弄出多大的聲響,輕輕撿起院裏的背簍就走了。

這麽一耽誤,回去的時候王郎君的背簍已經滿了,他就走過去端起來全部倒在自己背簍裏,又剝了一會兒,這才背着走。

就這麽一來一回的,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太陽雖然還不大,但是陽岑已經很熱了,就卷起了半截袖子。

王郎君看了一眼天,說:“陽獵戶,時間不早了,咱們回去做飯吃吧,等下午再來。”

他的意思是想讓陽岑歇歇。

陽岑鉚足了勁繼續掰,“沒事兒,你回去做飯吧,吃過了給我裝一碗來就行,我抓緊幫你掰完,你趁這幾天天好趕緊曬了,免得過段時間又下雨。”

這話說得沒錯,往年每次曬苞米的時候天氣總是陰晴不定,有的時候明明是大太陽,結果轉了個身就開始打雷下雨了。

可當你抓緊時間去收苞米的時候吧,要不了多久就不下雨了。

如此這樣反複,曬出來的苞米成色都不怎麽好。

清楚自己家情況的王郎君也就不多說了,趕緊回家做飯去。

“诶對了,你回去的時候幫我看看他醒了沒,看他吃飯了沒。”陽岑叫住了要走的王郎君,叮囑着。

王郎君答應下來了,路過他們家的時候進去看了看,發現林翮已經洗完了碗,現在正在喂兔子。

“你們掰完了?那我相公也回來了?”

看見王郎君,林翮眼裏一亮,急忙站起身來往外望去。

王郎君攔住他,“沒有沒有,我回來做飯的,一會兒給你相公送去。”

“哦,好吧。”林翮有些失落。

見狀,王郎君主動提出來,“要不一會兒我送飯的時候叫你?”

“好呀。”林翮又開心了。

王郎君回家趕緊生火做飯,他還特意買了新鮮的肉。

做好飯後給劉棉花和兒子勻出來一份,他自己匆匆扒拉了兩口,然後提着給陽岑的飯去了地裏。

路過的時候他也沒忘記叫上林翮。

飯籃子裏除了裝的飯和水,還有一條浸過水的帕子,一會兒可以給陽岑擦擦。

林翮将陽岑給自己買的牛肉幹又拿了出來,揣在懷裏準備帶到地裏給他吃,結果他和王郎君還沒走出院子呢,就聽見了李珂的聲音。

“王郎君,林郎君,你們這是去哪兒啊?”

“下地去,給陽獵戶送飯,他今天幫我掰苞米。”王郎君回道。

林翮沒有說話,低下頭不再看人。

李珂:“是嗎?那我也和你們一起去呗,順便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麽忙。”

王郎君是不想讓他去的,畢竟沒人敢用村長家的小哥兒,但架不住李珂熱情似火,也就随他去了。

落雲腳的苞米地裏,陽岑頂着越來越大的太陽繼續掰着苞米,老遠就聽見了一陣叽叽喳喳的聲音,他擡起頭來一看,發現有個身影很像林翮。

一路上都是李珂在說話,林翮走在旁邊不怎麽搭理,王郎君時不時地回他一句。

等到人走得越來越近,陽岑終于确定那人就是林翮,連忙走出來站在田埂上揮手喊着:“小河!”

聽見這聲音,林翮眼睛一亮,甩下那兩人就跑了過去。

“你怎麽過來了?”

陽岑見他越來越近,不由得後退幾步,拉開了一點距離。

“王郎君給你送飯,我就跟着來了。”林翮笑着回。

一旁的李珂和王郎君也到了,王郎君招呼着陽岑過來吃飯,李珂就叽叽喳喳地圍在他身邊。

“陽獵戶,你自己一個人掰那麽多啊?”

“陽獵戶你力氣真大。”

“陽獵戶你體格真棒。”

李珂從小被寵着長大的,自然是有什麽就說什麽,因此他現在絲毫不加掩飾地誇獎着陽岑。

而林翮卻呆呆地站在一旁望着,不敢上前去打擾,仿佛那不是他的相公,而是李珂的。

陽岑有些餓了,走過來坐在田埂上埋頭吃飯,身邊的李珂喋喋不休地誇着,讓他有些煩躁,因此也就沒有發現林翮的不開心。

“你去給你相公擦擦汗啊,難不成還等着別人給他擦?”王郎君将飯籃子裏的帕子遞給了林翮,“別以為你相公有隐疾就不會有人和你搶了,我告訴你,惦記你相公的人多得是,你可得守住了!”

林翮抓着那張濕帕子,看了看坐着的陽岑,又看了看旁邊圍着他轉的李珂,突然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上前了。

他想,自己遲早要和陽岑離婚的,萬一陽岑和李珂有緣分呢,那自己現在湊上去會不會破壞了他們。

陽岑不知道林翮腦子裏都在想什麽,要是知道的話估計他會氣得怒掰十裏地的苞米。

他正專心吃飯,突然旁邊就伸過來一只手,定眼一瞧是李珂的。

“你想幹嘛?”陽岑急忙往旁邊挪了挪。

李珂用手扯着自己的袖子,說:“你出了好多汗,我幫你擦擦。”

陽岑皺眉,不滿地拒絕:“不用了,我有媳婦兒。”

說完,望向一旁的林翮,“媳婦兒,幫我擦汗。”

林翮沒想到他會這麽直接,捏着帕子有些不知所措,然後小聲地說:“要不,李,李哥兒拿這帕子給我相公擦吧。”

“好呀好呀。”李珂開心死了。

陽岑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來,一雙憤怒的眼睛盯着對面的林翮看,幾乎是咬着後槽牙問:“你說什麽?你敢再說一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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