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惡靈的标記
第十三章 惡靈的标記
“哥!”白石踢踏着小拖鞋跑過來,聲音有些啞,“你看我的胳膊!”
唐安言打眼一瞅——
白石短粗短粗的小胳膊上起得滿滿的都是小紅疹子!
“怎麽回事!?”
唐安言一把拽住白石的手把她的袖子往上扒拉扒拉,入眼之處都是紅點點,看着吓人。
“我不知道啊。”白石看上去也吓壞了。
“去找師傅!”
唐安言第一次在晚上十點多敲醒了師傅的門。
“怎麽了?”唐納有早就睡了,開門就見兩個小不點兒在門口喘着粗氣。
“師傅你看。”白石委屈巴巴的露出小胳膊。
唐納有細細看了,将手覆上白石的額頭:“怎麽搞的?”
“我也不知道。”白石啞着嗓子說。
“先進來吧。”唐納有找了一張小板凳坐了。
又壓着白石的舌頭看了舌苔。
“頭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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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疼。”
“口渴嗎?”
“不渴。”
“最近去過什麽地方嗎?”唐納有把手指輕輕搭在白石的脈搏上面,強勁有力的脈搏沖擊着指尖,只是略顯浮躁,“不認識的花草碰過嗎?奇怪的果子呢?”
“前兩天從後山采了天南星,之後就沒去過了。”白石歪着腦袋想着,随後慢慢的搖頭。
“脈象有力,不像是什麽大事。明天去山下診所看看。”唐納有把手指拿起來,“安兒,去熱杯牛奶來。”
唐安言應聲出去,唐納有揉着白石柔軟的頭發,輕聲哄道:“沒有吃不該吃的東西?別怕你哥怪你,我讓他出去了。”
唐納有像是一個串通小孩子的頑童,眨着眼睛觀察白石的眼神。
“沒……沒有啊。”那眼睛看着她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幹了什麽。
“那好吧。”唐納有遺憾道,“明天叫你哥帶你去看醫生。”
唐安言帶着白石回房間的時候,唐納有突然想到了什麽,叫住兩人,囑咐道:“後山的曼陀羅應該是時候開了,再上去的時候都離遠一些。”
“曼陀羅?”白石沒見過,懵懂的眼睛看着唐安言。
“長得像牽牛花,但是有毒的,不能碰,下次上山我帶你看看。”唐安言催她上床睡覺,順便叫她明天早點起。
“那碰了會怎麽樣?”白石很好奇。
“應該會呼吸困難吧,最少應該起疹子?”唐安言也不知道,他從小就聽話懂事,師傅不讓幹的事情一件都沒幹過。
白石好像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
唐安言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好笑。
丘嚴聽着他講故事,很想拿包薯片來吃,但是無奈沒有,只能啃自己的手指頭:“你從小就這麽悶。”
唐安言:……
這故事講的沒滋沒味的。
“我餓了。”丘嚴聽餓了。
“剛好門外的也餓了。”唐安言損他,“你倆挺有默契的。”
丘嚴扒到門縫上看。
可惜門太嚴實,看不到外面,烏漆嘛黑一片。
“你怎麽知道?”丘嚴奇怪道。
“光不對。”唐安言指着門底下透出來的光。
月光透過閣廊射到屋子裏,應該是整片的。
可現在這光卻是一道一道的。
很明顯是有東西站在房間門口。
“哦……”丘嚴不動聲色的離門遠了些,“他這腿挺多的。”
唐安言:……
你這關注點挺奇特的。
“他不會進來嗎?”
唐安言指了指門框上面貼着的一張黃紙。
是一張鎮宅符。
又指了指窗框上的另一張鎮宅符。
“你手真快”
丘嚴豎了個大拇指給他。
夜半。
丘嚴感覺有人在他大腿上摸了一把。
什麽玩意兒?
丘嚴一巴掌把那人打開。
那只手又摸了上來。
丘嚴的腿上開始隐隐有灼燒感。
“誰啊!?”丘嚴掀開被子——
什麽都沒有。
“這……”丘嚴呆了,“唐……唐安言?”
“噓。”
唐安言立在門口,手裏拿着半張鎮宅符。
丘嚴往窗戶上看了一眼。
窗戶上的鎮宅符也飄落在地上。
“是指甲劃的。”唐安言和丘嚴說道,“是個女人。”
“為什麽?”丘嚴接過那半張符看了,沒看出什麽端倪。
“指尖靠到位置太近了,指甲也長,都留下痕跡了。”唐安言說道。
丘嚴把符紙翻到背面,上面赫然有三個血指印,指印上面分別有一道不明顯的橫線,那是細長的指甲碰上去産生的。
“符紙接口處很整齊,不是扯下來的,是用指甲劃過之後撕下來的。”唐安言眯起眼睛環顧四周,“還是個講究人。”
“是怪物幹的嗎?”丘嚴說着把燈拉開了。
丘嚴一下驚了,整個房間裏都是血手印,牆上,地上,天花板上,印了滿滿一個屋子!
大腿上又開始泛起灼燒感。
丘嚴撩起褲管一看,一個完整的血手印印在丘嚴腿上,像着火了一般,整個手印還在閃着火光。
“我去!這什麽玩意兒!?”丘嚴看着腿上的手印額頭發麻。
“是标記。”
唐安言也愣住了,這麽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親眼看見标記。
從前跟着師傅破陣的時候聽師傅提起過,只有怨氣很重的惡靈才會留下标記,就像一個衛星導航一樣,惡靈還會來找丘嚴,直到殺死他。
丘嚴聽唐安言講完了什麽是“标記”。
“我去!那我不是死定了!?”
理論上來說是的。
當天,唐安言畫了數十張護身符讓丘嚴帶在身上。
借着月光擺了陣。
“你要引她出來?”丘嚴一臉“你是不是想讓我死”的鬼樣子。
“與其不知道她什麽時候來,倒不如在有準備的時候去見她。”唐安言擺下最後一塊石頭。
“什麽叫‘去見她’?!”
丘嚴還沒問完這句話。
一陣大風吹過,陣裏的空氣都成了漩渦。
丘嚴感覺自己被裝在滾筒洗衣機裏滾過一遍一樣,被卷的七葷八素,頭腦發暈的時候落了地。
雖說比大頭沖下用臉着地稍微好點兒,但也沒好到哪裏去。
唐安言就體面多了,但也是臉色微白,在一棵大樹上靠着。
“這哪兒啊?”丘嚴從地上爬起來,捂着腦袋道。
他環顧四周,努力搞清楚他們現在的處境。
這是一片林子,有點像電視劇裏城隍廟所在的樹林。
“你的意思是那個鬼在這裏?”丘嚴四處看了看。現在是白天,這樹林倒是不怎麽吓人。
“是惡靈。”唐安言糾正道。
“惡靈不就是鬼嗎?”
“這是她的執念所在。”唐安言就随他去了,一個稱呼而已,“我們需要阻止她的執念形成。”
“咱們……不是穿越了吧?”丘嚴稍微整理了一下唐安言的話。
“也算吧。”唐安言覺得在理。
“那你直接穿越到掉進這個世界的那天不讓自己掉進來不就行了!”丘嚴很激動。
“不是你想的那樣。”唐安言扶額,“這要有很深的執念才行,你身上有她的标記,她的執念很深,我們才得以過來。”
“啊。”丘嚴遺憾地眼角都耷拉下去了。
“而且這不是穿越了時空,我們只是在同一時間的不同地方。”唐安言還在努力解釋,丘嚴已經懵掉了。
“那我們上哪裏找她去?”
“走着看吧。”
如果他的修為再高一些,就能看到周圍沖天的怨氣。
這裏就像一個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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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安言覺得擁有标記別人能力的惡靈,要麽是是青面獠牙,要麽是美豔絕倫,可是在他見到這位惡靈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修行确實是不夠。
在一座老舊的小屋中,楊永宣坐在一把搖椅上,腿上蓋着厚厚的毯子,整個畫面看起來溫柔祥和。
這是一位慈祥的老奶奶,在她伸出滿是皺紋的雙手像拉着自家孫子唠家常一樣拉着兩人講述自己的舊事的時候的時候,唐安言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不分青紅皂白就冤枉人的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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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了嗎?楊家戲坊今天在村外設戲臺了!”
“真的啊?”
“自然是真的!聽說楊大姑娘今天親自登臺呢!”
“那定是要去看的!”
“戲坊裏楊大姑娘楊永萱,那可是響當當的角兒,在京城都是能排得上名號的。”街上滿是贊譽之聲。
“咱們這次啊,真是有眼福了。”
老太太講述這些的時候,滿眼都是自豪之色。
“這些瑣事就不必說了。”唐安言聽出一些端倪,他打斷了老太的話。
老婆婆嗫嚅幾聲,像是在尋找一個合适的切入口:“那就從,我第一次見到他開始講起吧。我和他啊,就是在那個不大的村子裏相識的……”
楊永宣的手帕被風吹去了,她循着蹤跡去找,可是風卻像是在跟她開玩笑,将帕子挂在了高高的枝桠上。
“我當時急得跳腳,是他幫我取下來了。”老太太眼裏閃着一種奇異的色彩,那是想起了心愛之人,這是他們兩個毛頭小子看不懂的。
那個時候楊永萱還未扮相,生的一副叫人憐愛的清秀模樣,說話間微微遮住面容,小家碧玉。
她對面是一個書生,身材高挑,風度翩翩,舉手投足竟有些不知所措,将手帕交還之後深施一禮時候便跑遠了。
“我還記得,他的手,很大,手指細長,沒有老繭,一看就是飽經風霜的讀書人的手,和那些成天下地幹活的男人不一樣。”
雖然是個窮書生,但是對于在戲班唱戲的戲子來說當然是一樁極好的姻緣。
兩年後,楊大姑娘和書生結為夫妻。
又過了兩年,邊境發了兵亂,所有男子全部征兵。
書生上了戰場。
又過了兩年,馬革裹屍,楊永萱郁郁寡歡相繼去了。
這是很普通的一輩子,找不到絲毫亮點。
就像一部沒滋沒味的電視劇,沒意思的很。
“可是,你的執念在哪裏?”丘嚴不明白,他覺得這就是很平常的事情,在電視劇裏都不會演出來的。
丘嚴大腿上那個血手印依舊健在,星星點點的火星子一亮一滅。
老太太沉默片刻,忽而轉頭,一雙眼睛鷹隼一般直勾勾的盯着丘嚴。
“我……說錯什麽了?”
一個看上去十分和藹可親的老人突然露出這樣的神色,着實讓丘嚴吓了一跳。
是夜。
柏樹森森,陰風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