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救命之恩
第四十章 救命之恩
“華山裏面還有狼嗎?”
唐安言舉着草草做成的火把, 和白石背靠在一起。
此刻的他們正被七八只狼圍在中間。
狼群好像饑餓了很久,眼睛在黑暗的樹林裏散發着駭人的綠光,他們從喉嚨裏發出低吼,呲着牙慢慢逼近。
“這可難辦了……”
如果只有一只狼, 那唐安言是可以搞定的。
唐納有教了他很多東西, 雖不說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棍棒刀槍劍倒也是拿得起的。
唐安言的後背發痛, 還在微微抽筋, 可他的注意力卻不敢從那些餓狼身上移走。
“嗷!”
為首的頭狼發出呼嚎,所有的狼一擁而上, 直直撲向兩人。
唐安言将火把塞到白石手裏, 抓住一頭狼的前爪,掄手将它重重甩在另一頭狼身上。
白石拿着火把, 像使槍一樣沖着狼群。
只要有狼朝她撲過來,白石就先閃身躲過, 然後照着它的腰腹就是一錘,那狼失去重心,被打到一邊。
白石很聰明, 她的力量沒有唐安言那麽強, 但是因為身形小巧,速度比她哥快得多了, 很容易就能避開頭狼的攻擊。
手背上的傷口開始滲血,從唐安言衣服上撕下來的布條已經被血染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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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依舊拿着火把,唐安言的力量再強也抵擋不住群狼的攻擊。
很快, 唐安言的手臂被尖利的狼爪抓出兩道極深的傷口, 血腥味讓饑餓的狼群更加瘋狂了。
白石手中的火把猛地熄滅。
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噗!”
好像有什麽尖利無比的東西刺穿了皮肉。
白石慌忙的眨動着眼睛, 去尋找唐安言的身影。
山林裏一片漆黑, 好像連一絲光亮都透不進來。
“噗!”
“噗!”
“噗!”
皮肉被穿透的聲音圍繞着二人不斷響起,伴随着狼群的哀嚎聲在寂靜的山林中回蕩。
最後停在了唐安言的身後。
唐安言握緊了不斷流血的拳頭。
白石逐漸适應了黑暗,也看到了唐安言身後的那個東西。
那是一只熊。
幾近三米的高大身形,皮毛卻是溫婉美好的煙粉色。
似晚霞,如晨曦。
鋒利的天藍色機械鋼爪上還沾染着狼群的血珠,鮮血順着鋼甲的表面流下,掉落在地上。
白石看得目瞪口呆。
有一束光穿過黑暗,從遠方照來。
那是一個青年人,衣着平常,卻染着一頭綠色的頭發。
手電筒的光照在唐安言握起的拳頭上。
“微微。”
青年人輕聲呼喚道。
身後的壓抑感瞬間消散,唐安言一下子輕松不少。
被稱作微微的大熊回到青年人身邊,白石趕緊跑過去緊緊抓住唐安言的衣角。
“你們好,我叫戚年年。”
唐安言将白石護在身後,戒備道:“多謝。”
“不用客氣。”戚年年微笑着,“你們是新到這裏的吧。”
“我跟你們介紹一下。”
戚年年很健談,也不介意如此劍拔弩張的氣氛,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一五一十的全部講了出來。
唐安言從沒遇到過這種事情,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就像……穿越一樣?”白石好像稍稍明白了一些。
“是的。”戚年年朝白石笑了笑,“可以這樣講。”
“我們一起走吧。”戚年年發出邀請,“馬上就要天黑了。”
“可是,我們才剛剛看過日出啊。”白石疑惑道。
她一直覺得現在置身于黑暗之中是因為樹太多、太茂密,光投不進來的原因。
“日出?”戚年年依舊保持着得體的微笑,“這裏,沒有日出。”
漆黑的烏鴉落在唐安言的肩頭。
白石發現的時候,那只鳥已經躺倒在唐安言的頸窩裏打起了瞌睡,仿佛它已經在這裏待了很久很久了。
而唐安言也沒有一點反應,好像那只鳥就應該待在那裏。
“哥……”白石滑動了一下喉頭,疑惑不解。這是哪兒來的鳥?
“嗯?”唐安言看着白石,伸手把她臉上沾的灰擦掉。
“你有沒有發現,肩膀有點重?”白石看着腦袋一點一點的烏鴉。
“嗯?”唐安言伸手摸上自己的肩膀。
在手指觸及柔軟的羽毛,唐安言自己也驚了一下。自己身上什麽時候多了一只鳥?
戚年年正在研究樹上黑色的葉子,聽到聲音回過頭來,正好看見唐安言把一只通體漆黑的烏鴉拎在手裏大眼瞪小眼。
“哈,你遇見守護靈了。”戚年年很開心。
微微也很開心,把小烏鴉頂在腦袋上蹦蹦跳跳。
烏鴉本來還在瞌睡,被這一颠徹底不困了,叨了微微一口重新落在唐安言的肩膀上。
昂首挺胸,像一個出征檢閱的将軍。
“什麽?”
“你們就不奇怪為什麽我身邊會有一個大熊嗎?還這麽聽話?”戚年年笑道。
他這麽一說,白石和唐安言突然就覺得不對勁了起來。
白石在看到微微的瞬間并不覺得害怕,也不覺得突兀,仿佛她就應該出現在那裏,她就應該和戚年年并肩站在一起。
一點都不違和。
真奇怪。
他們好像被這世界上的某個東西屏蔽了一部分感覺,讓他們覺得這一切都是合理的。
好可怕的感覺。
唐安言心中一沉。
他把昂首挺胸的小烏鴉從自己肩膀上拎下來,然後盯着他看。
“你別擔心。”戚年年怕他一沖動把小烏鴉捏死,趕緊解釋道,“他是你的守護靈,可以保你一條性命,還可以帶給你技能,你別沖動啊。”
唐安言也不是那殺生之人,雖然覺得有問題,不太對勁,但還是任由小烏鴉在他腦袋上搭窩去了,不再去管。
白石走的腿疼,本來磕的青紫的膝蓋開始往外滲血,被狼群抓傷的口子也裂了開。
白色裙子上的血跡更多了。
“叫微微抱着你走吧,好不好?”
戚年年看到白石身上星星點點的血跡,心裏緊了緊。
白石看看他,又看看微微。
近三米的大熊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形看着就很可靠,煙粉色的皮毛看着十分柔軟。
“好。”白石幾乎是沒有猶豫就答了這句話。
白石身形本就不大,窩在粉色大熊的懷裏顯得更加嬌小。
許是這一天經歷了太多事情,白石很快就合上了眼睛。
小小的一只在柔軟的皮毛裏睡了過去。
樹上不知什麽時候落下一朵豔麗無比的薔薇花,正落在白石的鬓角,像一支漂亮精致的珠釵。
與白石睡得紅撲撲的臉蛋相得益彰,十分美好。
戚年年擡頭,卻只能看見從微微臂彎處漏出的一片帶血的白色裙角。
瘦弱的腳踝上遍布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皮膚很快就重新變得光潔滑膩。
“維和者啊……”戚年年心裏一動,第一次見到活的維和者呢。
一個古怪的想法逐漸成型。
包含了欲望的火苗在戚年年的眸子裏燃燒。
無邊的黑暗山林中,燃着一抹光亮。
那似乎是一家民宿。
不大的旅館被裝飾成了山寨的模樣,門口挂着的兩盞紅色燈籠随着風靜靜晃動着。
店家在院子裏燃了爐火,正架着在烤什麽東西,肆意的肉香充斥了鼻腔。
“住店嗎?”正在擺弄燒烤簽子的大叔問道,“二十四小時熱水,只剩一間房了。”
“住店。”戚年年趕忙答道,随後又忍不住問了一句,“這是烤的什麽啊?聞着好香。”
大叔拿出一個本子讓他們登記,随口說道:“自家養的雞,前兩天被貓咬死一只,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就順便烤來吃了。”
“你們還沒吃飯呢吧,等下烤好了分你們半只。”大叔很豪邁的說,“我這裏還有之前下山帶上來的酒,咱們也開一瓶喝。”
大叔從抽屜裏找着鑰匙遞給戚年年:“203號,上樓右轉最後一間。房間裏少什麽就下來找我,我晚上都在。”
房間裏面也很幹淨。
整體的布置和擺設都很古樸,看着很像那種江湖俠客會落腳的客棧。
華山嘛,這種設計也算是來之有源的,畢竟誰不想做一次論劍的俠客呢?
“白石?”唐安言輕輕拍着女孩兒的肩膀,把她從睡夢中喚醒,“你先去洗澡吧,我們下去弄些吃的回來。”
“嗯。”白石揉着眼睛,模模糊糊的應道。
唐安言都知道這孩子肯定沒醒,把她從微微懷裏拉起來推到衛生間:“快醒醒了,好不好?”
“嗯。你們早點回來。”
白石關上門,剛打開水龍頭沖了一把臉,就聽見木門“吱扭”一聲。
白石把臉上的水珠擦幹淨,以為是唐安言沒帶什麽東西,可等她擡頭看去,只有一條打開的縫隙。
“我不是鎖門了嗎?”
白石走過去拉開門,把腦袋探出去看了一眼——
沒有人。
“奇怪。”
白石重新鎖好門,轉身走向裏側。
旅館的衛生間比較小,用一塊塑料布隔開分幹濕兩用。
白石實在是太困了,她現在只想趕緊洗個澡睡死過去。
沒怎麽看就拉開了浴簾。
這一瞬,她的呼吸停滞了。
狹小的空間裏蹲着一個人,不,那已經不能算是人了。
那“人”不着絲縷,渾身幹枯青紫,像一只剛經歷了防腐處理的木乃伊。
他稀疏的頭發緊貼在頭皮上,幾乎和整個身體一樣長的手臂圈起,枯瘦發黃的手裏捧着一顆還在跳動的髒器。
聽到動靜,那“人”緩緩将頭轉過來。
他青紫的臉上,眼睛小的綠豆一般,藏在皮膚的褶皺裏幾乎看不見。
那“人”大張着嘴,口中沒有舌頭,卻有兩排鯊魚一樣的牙齒。
血肉模糊的嘴唇牙齒間還挂着殘留的肉塊。
怪物看到白石并不着急進攻,他閉合了一下嘴巴,咀嚼着口中的髒器,仿佛在品嘗一道佳肴美馔,一臉的餍足。
白石這下才發現,那怪物的嘴巴很大,幾乎占到了他整張臉的三分之二。
就像是被人割裂了嘴角,嘴巴閉上的時候就像是在微笑。
手中的髒器還在跳動,白石都能看見那一捧被啃食的不成樣子的肉塊上瘋狂跳起的血管。
腿軟,小腿在發抖,整個身體都在打顫。
白石知道這個時候應該轉身就跑,跑得越快越好。
但是腿就像是深陷在泥潭之中,怎麽也動不了。
就在這幾秒的時間裏,那“人”已經吞咽掉了手中的髒器,直勾勾地看着白石不停跳動的胸膛。
“啊!!!!!!!!!”
女孩兒凄厲的叫聲劃破夜空。
唐安言瞳孔都縮小了,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回房間。
“白石!”
等他沖進房間,白色衣裙的女孩兒正捂着心口跪倒在地。
鮮紅粘稠的血液從白淨的指縫裏不斷滲出。
唐安言都愣住了,他才離開了兩分鐘,這……他明明确定了房間裏面沒有人啊!
白石好像是想告訴他什麽,可是嘴巴張合之間大股大股的血液噴出,血液堵塞了氣管,白石的聲音變成模糊不清的氣音。
女孩兒伸出手指指向他的身後,臉上的因為痛苦蹙起的眉毛焦急的顫動。
唐安言明白過來,猛地轉身,一只幹枯的手幾乎是在同時就沖破了他的胸膛。
“噗!”
皮肉瞬間破開,唐安言只感覺到一股拖拽的力量。
身體的一部分被暴力脫離了身體。
等疼痛傳入大腦,唐安言已經倒在白石身邊,口中湧出鮮血。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可是氧氣好像進不到他的身體。
意識模糊了。
在完全閉上眼睛之前,他好像看到白色的光。
那麽的溫暖,柔和,好像米迦勒的八支羽翼。
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作者有話說:
我該怎麽形容這個怪物吧嘴巴閉上時候的樣子呢,大概他的嘴就“U”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