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奇怪的墜子
第五十二章 奇怪的墜子
睫毛顫動的像一把扇子, 但那雙眼睛的主人就是不能睜開眼睛,好像正在經受莫大的阻礙。
“白石?”唐安言又輕聲喚道。
白石的反應明顯更大了,像是要破繭而出的蝴蝶。
她努力的震動翅膀,想要沖破一層枷鎖, 她是渴望自由的蝴蝶, 沒有什麽能夠束縛她的靈魂。
“加油啊……”
戚年年不自覺的捏緊了拳頭。
女孩兒看到一絲火光, 搖曳的, 渺小的火焰, 在黑暗中搖動着。
“白石,你能聽到我嗎?”
唐安言抓着白石的手握緊了些。
女孩兒緩慢的點了點頭, 脖頸有些輕微的酸痛感傳來, 腦後墊着的石塊也太硬了點,可能是枕的時間太長了。
她微微支起身子, 四周盡是黑暗,無邊無際的, 仿佛能夠吞噬人心的。
“這是哪兒?”女孩兒小聲問道,嗓子有些幹啞。
“一個地道。”戚年年大概将事情講了清楚。
晨哥已經不在了,漫天的血腥氣足以證明那個這一點。
白石沒有貿然去治療榕姐, 以她現在的身體情況, 別說能不能治療的好這看上去就很重的傷,就是治好了估計她也舍去半條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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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就是那個奇怪的墜子了。
“我沒見過這個東西。”
白石十分肯定, 而且她确定上次她醒過來的時候脖子上一定沒有這個東西。
是誰給她帶上去的?這個墜子是幹什麽的?
白石覺得,一定跟她做的光怪陸離的夢有關系。
對了,做夢。
“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白石脫口說道。
唐安言和戚年年看着她, 等着白石說下文。
“我夢見……夢見……”
該死, 她不記得夢見什麽了。
只是身體上傳入四肢百骸的無力感證明了這個夢是真實存在的。
她好像睡了很久, 久到魂魄都離開了身體, 久到意識都渙散了,久到……記不住夢裏的一切。
“想不起來就不想了。”戚年年揉揉白石的頭。“以後再說。”
“先走吧。”
大家都心知肚明,這裏的水是活水,但是有的地方,水流可以出去,人是出不去的。
但是沒有一個人提出來。
每個人都知道,他們現在只能往前走了,祈求上天給他們一條出去的路。
幸好的是,他們現在好像完全感受不到饑餓,體力和速度在沒有能量補給的情況下竟然還有些許的提升。
白石恢複了一點,不再那麽疲憊了,似乎離開身體的魂魄又重新回來了。
柔和的白色亮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逐漸亮起又逐漸暗淡。
女孩兒慢慢治療着昏迷的女人。
“她還活着嗎?”戚年年在又一次暗淡下去的光芒裏問出這樣一句話。
“活着。”白石說道,“但她好像不願醒來。”
她能感受到女人身體裏矛盾的兩部分,一部分想要永遠沉睡,另一部分想要恢複如常。
就像是征戰的兩股勢力,争吵不休。
“她會死嗎?”戚年年又問。
白石搖搖頭:“不知道。”
在這裏,生死好像變得更加稀松平常了。
每天都有人離開,晨哥也是,白石還記得男人寬大有力的背,爽朗的笑聲。
逃命的時候沒有這種感受,現在可算是逃出生天,暫時不用考慮性命問題了,這些思想就像漲潮的海水一樣湧了上來。
白石的鼻頭發酸,她沒有親眼看見晨哥走進風暴裏,但她能夠想象到那個男人決然的身影。
他們就像是他的弟弟妹妹,他想保護他們。
榕姐也是。
他們就好像是上天派來拯救他們的沖鋒者,而且,白石感覺好像在哪裏見過榕姐,那種感覺很奇怪,充滿了神秘,親切,還有一點……畏懼。
“不想了。”白石搖搖頭,溫暖治愈的白色光芒再次照亮黑暗。
“砰!”白光亮起的一瞬間,一聲巨響從幾人身後傳來。
宛若驚雷炸響。
白石立即收起手中的光芒。
沒有人說話,空氣寂靜的吓人。
戚年年放慢動作,輕手輕腳的背起昏迷不醒的榕姐,周圍一片黑暗,他只能拍拍白石的肩膀,示意大家先往前走。
寂靜的黑暗仿佛要吞噬人心。
粗重的喘息聲在戚年年耳邊響起,這明顯是個男人的聲音!
戚年年心中一驚,難道他背起的不是榕姐?!
沒有回頭查看,戚年年一甩手将背上的人摔到牆上,瘋一般的向前狂奔。
向前跑了大概二十幾米,周圍一下子亮了起來——
是一道小型的瀑布。
這裏并不是廢井,應該是某一條地下河的分支。
河水不算洶湧,戚年年想都沒想,縱身躍進冰冷的水中。
瀑布比他想象中的要深,落入水面的劇痛讓戚年年半邊身子都麻了。
掙紮着想要游出水面,戚年年拼命向上揮動手臂,可是整個人就好像被靜止了一般,不能移動分毫。
口中嗆出氣泡,戚年年的意識模糊的瞬間,一雙手掐着他的胳膊将他拽離深潭。
肺裏灌入空氣的一瞬間,戚年年的大腦就停止了工作,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湧入鼻腔,宛若置身屠宰場的恐懼感讓他立即清醒過來。
眼睛剛剛睜開一條縫隙,沙包大的拳頭就毫無顧忌的砸上了面頰。
戚年年被這一下打蒙了,頭向後歪成四十五度角,好半天才轉過來。
沒想到他剛扭過頭來,唐安言的拳頭再一次招呼到他臉上。
被你打了一次還能被你打第二次?
戚年年側頭伸手,想要接住唐安言的拳頭,相處這麽長時間,唐安言也教過他一些招式,他自信能躲過這一拳。
沒想到唐安言拳風一轉,一記勾拳砸向戚年年的面門。
“喂!你瘋了!”戚年年半趴在地上,捂着生疼的面頰吼道,“打我幹啥!?”
唐安言不說話,只是一拳接着一拳往他臉上招呼。
“喂!我幹啥了!?”
戚年年起身就跑,一擡腳就踩上一個軟綿綿的東西。
低頭一看,是一只細膩的手。
戚年年連忙擡腳。
那是一個女人,她趴在地上,背上被撕裂開一個大洞,血液噴濺的到處都是,衣服已經看不出來原來的顏色。
“榕……榕姐!?”戚年年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這是怎麽回事?”
“你還有臉問!”
唐安言一聲怒吼,震的周圍的岩壁上掉下來一層灰土。
“你為什麽把她丢下!”
尖利的女聲帶着哭腔質問道。
白石腹部的衣衫也布滿了血跡,白淨的臉上挂滿了淚珠。
她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女人,那種溫婉美好的氣質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榕姐把她當成自己的親妹妹,處處照顧她,教她如何使用自己的能力。
他們從黑暗中看見一絲亮光的時候,白石看見的,卻是女人慘白的臉。
她的胸膛被撕裂,心髒被偷走蠶食,溫熱的血液灑滿了岩壁。
她的面容卻是安詳的,沒有一絲痛苦的,宛若陷入了沉睡,進入了再也不會醒來的美夢。
那張閻王羅阇唐卡中的醜陋屍體捧着她的心髒,就像在啃食她的靈魂。
白石感受到他臉上的餍足,心裏仿佛被紮進一百根鋼針。
唐安言的刀比手還要快,起落之間,怪物已成齑粉。
白石顫抖着捧起女人的心髒,她想要讓她回來,就算是不會醒來。
可是她沒有這個能力,她可以治愈世間一切疾病,她可以讓萬物再生,可是她不可以活死人,不能夠肉白骨。
那顆心髒殘缺的太厲害了,就像是被上千條蟲子蛀咬過的蘋果,千瘡百孔,沒有一絲完整,白石甚至不能将這一堆碎肉融合在一起。
“姐……”
女孩兒口中發出呢喃,還沒等她再次做出嘗試,尖利的指甲劃破空氣的聲音便在耳邊響起。
白石趕緊起身躲避,還是被洞穿了身體。
腹部破開巨大的口子,那只手握拳用力一抓,女孩兒的腸子稀稀拉拉流了滿地。
劇痛讓白石的腦子清醒了一些,眼眶裏湧出淚水。
這裏太黑了,雖然透來一絲亮光,但唐安言還是看不清出怪物的位置。
皮肉破裂的聲音再次響起。
白石手心有柔和的白光。
那是之前他們見過的怪物,唯一不同的是,這是一具女屍。
“閻王騎屍裏的女屍。”唐安言飛出長刀,速度極快。
那具女屍居然躲開了!
黑色的長刀嵌入岩壁,發出铮铮金石之音,震動使人耳膜發顫。
女屍好像比之前的男屍更會思考,她能基本預測到唐安言的下一步動作,然後在極快的速度裏做出反應。
唐安言飛身想要去将長刀拔出,被女屍抓住腳踝甩在牆壁上,一陣黃土翻飛。
“急急如律令!”
一張黃色紙符猛地拍在女屍額頭,那是一張引火符。
金色的火焰瞬間騰起,連同女屍的尖叫聲一同化作了飛煙。
白石腹部的傷口已經基本愈合了,女孩兒額角滲出冷汗,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你什麽時候畫的符?”女孩兒氣若游絲的聲音裏帶着一絲欣喜。
“之前畫的。”唐安言也不記得是什麽時候了,就是順手一摸就有一張,順手就貼上去了,剛好還能用,“你先別說話了,感覺怎麽樣?”
“還行,就是有點疼。”白石輕聲說道。
唐安言不再看她,把視線移到榕姐身上:“這些東西好像如影随形。”
“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唐安言想了想,沒有任何線索可以讓他追蹤。
“那個墜子,你砸了嗎?”白石突然問道。
“被戚年年扔了,應該在哪個石頭縫裏卡着吧……”唐安言突然就明白白石的意思了,“你等我。”
這裏裏之前的地方不遠,唐安言很快就在水裏發現了那只詭異的兔子吊墜。
“這不是玉。”唐安言捏着紅繩八墜子給白石看。
本來通體透亮雪白的兔子腦袋處出現了像黴菌一樣的黑色痕跡。
“砸了它。”白石說道,“我開始的時候覺得它是飛鼠,沒什麽太大關系,現在看來,這可能是犰狳。”
作者有話說:
《山海經·北山經》記載:又東北二百裏,曰天池之山,其上無草木,多文石。有獸焉,其狀如兔而鼠首,以其背飛,其名曰飛鼠。渑水出焉,潛于其下,其中多黃垩。
《山海經·東山二經》:又南三百八十裏,曰餘峨之山,其上多梓楠,其下多荊杞。雜餘之水出焉,東流注于黃水。有獸焉,其狀如菟而鳥喙,鸱目蛇尾,見人則眠,名曰犰狳,其鳴自訆,見則螽蝗為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