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哪一個是我
第六十一章 哪一個是我
就在丘嚴腦子裏出現這個想法的時候, 白石的尖叫聲在耳邊響起。
沉重的下墜感讓丘嚴也沒忍住叫出了聲。
就像是掉進了永不見底的深坑。
将近十秒之後,丘嚴就像是被抽去了靈魂,重重砸在地上。
“果然。果然是。”丘嚴捂着自己的心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這個牌子是通往墓園的。”
他想掙紮着站起來, 可是手往旁邊一撐卻按住了一個尖利的東西。
轉頭去看。
那是一節斷裂的骨頭。
一半埋在了地底下, 一半紮出地面, 看上去極其恐怖。
“是腿骨。”唐安言把他拉起來, 拍了拍他身上的灰,站在邊上觀察了一下, 說道, “看上去已經在這裏很長時間了。”
“你怎麽知道?”丘嚴有一點吃不消,畢竟他還是第一次在這麽多的墓碑中間, 感覺自己像是再一次被僵屍圍堵了一樣。
“下肢骨主要作用是負重,比較粗大。”唐安言攙好他, 說道,“而且這骨頭已經蘇了,你一壓就碎了。”
丘嚴在低下腦袋去看, 這哪是一根腿骨, 這是一群腿骨。
以他為中心的兩公裏地,全都是這種斷裂的骨頭。
它們一半被埋在地下, 一半像是一個路标一樣露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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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實有夠吓人的。
“你們看那兒。”白石被銀河攙着,一瘸一拐的過來。
“咋了這?扭到腳了?”丘嚴拽起白石的另一條胳膊,兩個人像是拎麻袋似的, 白石的腳都挨不到地了。
“沒事兒。馬上就好了。”白石把自己掙紮下來, 揉了揉腳踝, “那裏, 松柏。”
女孩兒手指的地方是一大片黑色的松柏林,在那些樹的頂端,稀稀疏疏的挂着紅褐色的球形花苞。
“這一看就是被摘過好多次了,只剩下最上面的花了。”丘嚴就在想這麽高的樹是怎麽爬上去的,這要是讓他爬的話估計得摔斷腿吧。
“摘一個看看。”唐安言說着,手就撫上了樹幹。
丘嚴還沒來得及阻止,說一句“讓這個手去吧,反正他也摔不着”唐安言就已經把花摘下來了。
肩膀上的黑色斷手轉了個四十五度面對着他:你小子想什麽我可是都知道。
丘嚴:……
等唐安言手裏拿着一把松柏葉子下來的時候,丘嚴都看傻了。
這哪是“摘一朵”啊,這是給樹搬了個家吧。
咋的你要移植他啊。
“好像是有點問題。”唐安言幾乎把頭全部埋在了花苞上面。
紅褐色的花苞裏,花芯卻是鮮豔的血紅色,這明顯不是一個正常的花苞應該有的狀态。
“這怎麽……”
白石伸出手撫在半開的花苞上面,掌心緩緩浮現出柔和的白光。
可是就在白石手中的光芒亮起的時候,花蕊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将自己縮成一個圓滾滾的球,用花瓣将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好像是在拒絕白石的幫助。
不一會兒,從花瓣的縫隙裏滲出鮮紅的血水。
見狀,白石趕緊撤開手。
扒開花瓣一看,正中間的花蕊已經消失不見了,被花瓣包裹住的只有一汪血水。
“這是怎麽回事?”
幾人面面相觑,然後同時以很快的速度轉身背靠在一起。
銀河指尖夾上了三兩根翎羽。
唐安言和白石手裏黃符上面的朱砂已經隐隐泛出紅光來。
但是黑暗之中什麽都沒有,寂靜的連風聲都是克制的。
他們面前只有漆黑的松柏,和樹冠上面紅褐色的花苞。
“我明明看到黑影了,他頭上有一個帶金線的帽子。”銀河的眼睛裏閃着寒光,根本不像一只仙鶴,更像是一只冰原狼。
“帶金線的帽子?”丘嚴想起來在白石她們出現之前,那個黑影頭上的帽子也是纏繞着一根金線。
那個身形跟戚年年很像的黑影。
丘嚴手心裏穩穩地托着藍白相間的鍵盤,敲擊鍵盤的聲音中隐隐帶上了閃電的聲音。
“什麽聲音?”白石記得之前丘嚴用他的鍵盤的時候沒有這個聲音。
“我讓唐安言把引雷符埋在鍵盤的軸體裏面了,這樣出來的傷害更大。”丘嚴說着,一個巨大的“豌豆射手”就橫在衆人面前,藍色字符堆積起來的身體上面有閃電劃過的痕跡,夾雜着隐隐的火花,看上去牛逼的很。
“我去,厲害啊。”白石對此贊嘆不已,手中的符紙都耷拉下去了。
丘嚴很受用,手指敲打鍵盤的聲音在寂靜的空氣中格外明顯。
空氣中彌漫開一股鮮血的味道,鐵鏽味在四處蔓延,眼看都要擁有實質了。
“哪來這麽大的血腥味。”白石鼻子不舒服,把自己的口鼻捂地嚴嚴實實。
“好像是林子裏面。”銀河的翎羽在說話的同時飛射出去。
而這一次,好像射中了什麽東西。
“去看看!”
那是一棵正在掉落的松柏花花瓣,被銀河的翎羽釘在樹幹上了,紅褐色的花瓣邊緣已經沾血,蜷縮在一起,像是着了火的白紙。
“我去,這你都能釘住。”
丘嚴上前把花瓣從樹幹上面解救下來,拿給唐安言查看。
銀河收回自己的翎羽,并不理會丘嚴的誇贊,把頭湊到唐安言手邊去看那片卷邊的花瓣。
那很小,就比綠豆大不了多少,銀河的羽箭幾乎将花瓣整個貫穿。
“我的精準度沒有這麽高。”銀河不是很理解自己為什麽會有這麽好的準頭,“可能是湊巧。”
白石沒有過來湊熱鬧,而是走到松柏樹前面,對着銀河紮出來的那個微小的裂口細細研究起來。
“這棵樹跟湖中心的那顆很像。”白石說道。
“那不是棵柳樹嗎?”銀河記得那棵樹上面的枝條是長的,在她的認知裏只有柳樹長成這個樣子。
白石搖搖頭:“它們的紋路幾乎是一樣的。”
她現在是一朵薔薇花,好像對于植物的感官更加熟悉了,每一棵樹對于她來說都是不一樣的,就像他們看不同的人那樣。
白石手心裏喚出柔和的光芒,樹幹上面細小的裂痕幾乎是瞬間消失了。
可是就在裂痕消失的剎那,天空中淅淅瀝瀝開始落下雨滴,打在白石身上,白色的衣裙被瞬間染紅。
唐安言一驚,連忙伸手去拉,但那棵樹比他快得多,電光石火之間,數根藤條将女孩兒包裹在其中,拉進了樹幹。
“白石!”
一滴血落在唐安言的手背,好像鲛人的最後一滴眼淚。
一陣沉默之後,銀河也将手放在了樹幹上,摸了兩下并沒有任何的反應:“這應該是一個傳送的地方。”
就像移形換影的那棵柳樹,就像那兩個黃銅令牌。
“白石不是說她的令牌可以到達任何地方嗎!”丘嚴突然道。
“不見了。”唐安言立刻摧毀了他的想法。
口袋裏只剩下一個黃銅令牌了。
白石從未拿走那塊牌子,他也從沒有将它從兜裏拿出來。
就是這樣消失不見了。
在白石被藤條纏住的時候,唐安言能夠感受到身上的重量猛然消失了,那剛好就是一塊牌子的重量。
就在那個時候,是被人拿走的,還是它主動消失的?
“把它劈開看看。”丘嚴指尖有隐隐閃電。
銀河輕輕将一根羽毛落在他的手背上:“你劈開它也沒用,這棵樹雖然粗大,卻不足以容納一個人。”
她說的很有道理,這棵樹最大的可能是一個用來傳送的物件。
白石現在已經不在他們身邊了。
“如果我的牌子是通向墓園的……”
丘嚴握緊手中的黃銅令牌,閉上眼睛在腦海裏浮現出古董店的樣子。
可惜沒有任何反應。
“啧。”丘嚴無語,他現在都沒弄明白這個瞬移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你們慢慢試。”銀河手腕上的雞血藤突然間變紅了,就像被血淋上去了似的,“我去找白石。”
“哎!”丘嚴還沒叫出聲來,銀河已經不見了身影。
“她去找白石?”丘嚴被憑空消失的人震驚到了,“怎麽找?”
唐安言搖頭,白石已經不是那個天天跟在他身後跑的小孩子了,她早就已經長大了,自己怎麽現在才發現。
印象中,白石一直是一個沒長大的小女孩兒,自己要不斷變強才能保護她。
但是現在,那個女孩兒早就不需要自己的保護了,甚至還可以站在他面前保護他。
唐安言撫摸着幹枯的樹皮,手腕上的念珠從袖口滑落。
是藍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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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
面前是一片荊棘叢,上面的尖刺幾乎沖天。
在層層疊疊的荊棘之中,銀河好像看到一抹漂亮的煙粉色。
“銀河?”女孩兒澄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怎麽在這裏?”
面前的女孩兒依舊穿着白色的衣裙,在柏樹下面被濺在身上的血也不見了,整個人看上去是那樣的純潔無暇。
雞血藤的血光已經黯淡下來,說明白石已經沒有危險了,面前這個人應該是真正的白石,可是剛才……
“你怎麽出來的?”銀河很确定剛才她遇到了危險。
“我把打火機丢了。”白石手裏捏着黃銅令牌,去牽銀河手。
“打火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