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清心的茶水

第六十四章 清心的茶水

“可是, 師傅怎麽會在這裏?”白石額角滲出虛汗。

“你是怎麽進來的,師傅就是怎麽進來的,而且可能比我們進來的時間更早。”

唐安言伸手将唐納有口中的菩提珠拿出來。

他剛才在情急之下把手腕上的珠串扯斷了扔出去,有一些散落在滿地的花瓣裏不見了蹤跡, 更多的和消失的亡靈一起化成了齑粉。

唐安言把這一顆收進口袋裏, 就看見丘嚴把手裏的昆吾放在一邊, 仔細端詳兩塊黃銅令牌。

“怎麽了?”唐安言看他。

“我在想, 如果昆吾刀是用血養大的, 那這兩塊牌子很可能也會這樣。”丘嚴解釋道,“之前我的血被它完全吸收掉了, 一點痕跡都沒有。”

“但是只一次兩次還看不出來變化。”丘嚴将白石的那塊還給她, “你覺得嗎?”

“我沒有用血沾過它。”白石搖搖頭,“用的時候只要捏緊, 然後在腦子裏想着要去的地方就可以了。”

“而且這塊牌子銀河也可以用。”白石說道,“不然你們是怎麽過來的?”

“我們不是靠牌子過來的。”銀河讓她看自己手腕上的雞血藤, “只要你的小薔薇還在我這裏,我就可以來到你身邊。只要雞血藤染上了血色,就說明你有危險。”

“啊這樣。”白石有點弄不明白。

他們經歷的還是太少了。

“你們有沒有感覺, 自從進到了這個世界就被一股力量推着走?”白石閉上了眼睛, 脖頸上的傷口已經只剩下青紫的痕跡了,“我們要發現什麽, 好像都是被人推着去發現的,一切都發生的十分牽強。”

聽她怎麽說,幾人都有了這個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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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嚴之前也感覺很不對, 但具體是什麽地方不對他也說不上來, 現在聽白石這樣一說, 好像就是這樣。

包括古董店, 令牌,還有去的酆都,每一個地方好像都是被人設計好的。

黑暗中那只無形的,動不動就會把人掠走的大手。

就像是天上神靈的旨意,要他們去到哪裏,找到什麽,再将這些東西帶去哪裏。

丘嚴有一種不好的想法,如果再按照這個所謂幕後之人的想法去走,那他們可能永遠都出不去了。

“我們先回去。”丘嚴捏着手裏的令牌,“我總覺得這個地方有一絲陰冷。”

白石看着他:“因為這本來就是陰寒之地。”

“那裏,是名頭山。”白石指着遠方若隐若現的山峰。

——————

古董店裏依舊是那麽雜亂,丘嚴還沒有來得及收拾。

但是看着屋子裏溫暖的光,骨架大哥把茶壺從火堆上拿下來給斷手倒茶。

丘嚴感覺到莫名其妙的溫馨。

幾人商量了一番,決定努力探索這個世界,不能再被任何人牽着鼻子走了。

就先從這個亂七八糟的古董店開始。

幾人把散落在地的書頁全部收好,歸類,重新放回架子上。

被洗劫之後的店鋪裏面只有一方硯臺算得上是古董了,其餘的要麽是碎了,要麽是被撕毀了,總之沒有一件東西是完好的,

白石看着碎掉的一個白瓷瓶子不停感嘆:“真可惜。”

一邊說着一邊将瓷片放進錦盒裏。

斷手在一旁看着他們收拾屋子,悠悠閑閑地對着茶碗。

要說這茶碗也是個好東西,雖然算不上古董,但看着也是能賣上幾分價格的。

但是丘嚴看了一會兒就沒再看了,不是起了憐憫之心,他只是怕那只手再來摳他眼珠子。

直到所有東西都回到了基本正确的位置,丘嚴整個人躺在地上一動不想動。

斷手好不容易等到他們把所有東西收拾完,這會兒看見丘嚴又躺着不動了,頓時就惱了。

從半人高的木桌上跳下來,重重砸在丘嚴肚子上。

“哎我操!”

這感覺就像是幾十斤的大橘貓從冰箱上一個高空跳水沖到你身上,丘嚴覺得自己還能喘氣兒已經是很不賴了。

“咳,咳咳。”一口氣沒喘上來,丘嚴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你媽的要死啊?”

唐安言還是第一次聽丘嚴罵得這麽髒。

上前拍了他一巴掌。

“?”丘嚴驚了一下,猛地反應過來,然後雙手合十,“罪過罪過。”

道歉完,揪着斷手扔回桌子上:“你要幹哈?”

斷手也不跟他廢話,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斜上方。

那裏有一個半人高的角門。

“讓我們進去啊?”丘嚴擡頭看了看,又轉過來裝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我躺兩分鐘都不行?”

斷手不耐煩地敲擊着桌面,發出“砰”“砰”的巨響。

丘嚴剛要開口罵。

唐安言就截去了他的話。

“那裏是有什麽東西?”

斷手的動作停了一下,然後向他剛剛喝剩下的茶碗走了過去。

漆黑的手指在桌子上寫下了兩個霧蒙蒙的水字——

“鏡子。”

“鏡子?”白石突然就想起來在荊棘叢中,那兩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踩着書架,白石爬到半空中,打開了那個只有半人高的角門。

裏面确如斷手所說,是密密麻麻的鏡子,擺了一排又一排。

白石在這裏看到無數張她自己的臉。

心頭忽地一緊,就像是被什麽東西攥住了。

無數張人臉看着她,一種被凝視的錯覺感像一把火,要将她的心髒燒碎。

“白石!”

銀河意識到事情不對,三兩下竄上去把白石攔腰截下來。

斷手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又在桌子上寫下兩個字——

“行動。”

“你能不能一下寫完啊?”

丘嚴看着白石驚慌失措的臉,心中一股無名火起。

按着斷手壓在桌子上。

唐安言趕緊上去拉開他。

斷手這次天師沒生氣,活動了一下手指,指了指丘嚴,又指了指茶碗。

“此茶解毒。”

它在桌子上寫道。

“解什麽毒?”

丘嚴的眼睛裏慢慢浮現出紅光,就像是在忘川岸邊那些沒有神智的亡靈一樣。

唐安言反應極快,迅速控制住丘嚴,撈起桌上的茶碗就往他嘴裏灌。

“我不喝!”

丘嚴大叫着,那樣子真的很像得了失心瘋。

兩三口下去,丘嚴眼裏的紅光就消失不見了。

“我脖子上好像有點癢。”

丘嚴扭動了一下脖子,從領子裏面掉出來一顆朵紅褐色的球形小花。

“這不是墓園裏面的松柏花嗎?”銀河扶着白石,也沒手給它撿起來,“難道這東西可以操控人的心智?”

“我剛才喝了什麽東西?”丘嚴感覺嘴巴裏面澀澀的,像是吃了一個沒熟的柿子,還是連皮一塊吃的那種。

唐安言上前拿起茶壺裏的水,放到鼻子底下聞了聞:“是紙符灰。”

這時候,骨架大哥吭哧吭哧從書架上取下一本厚厚的書。

斷手翻到某一頁,一根還帶着水汽的手指點在書頁上。

那正是清心的符咒。

唐安言瞬間明白了,斷手叫骨架去煮茶,并不是真的自己要喝,它一只手也沒法喝。

而是将清心的符紙燒成灰融在茶裏,味道要比灰塵散播的更遠。

他們每個人都能聞到茶香,這樣就相當于每個人都貼上了清心的符紙。

俗話說,鬼迷眼,鬼勾魂。

本來清明時節就是鬼門大開,百鬼夜行的時候,松柏在這個時候開花更是徒增了幾分勾魂的陰氣。

丘嚴的衣服領子裏面落進了一朵這樣的花,怎麽能夠不被髒東西迷了心神。

唐安言從書本裏把頭擡起來,揉了揉剛才給丘嚴一巴掌的地方,以示安慰。

“你揉我屁股幹啥?”

白石的腦子已經不亂了,心髒被人攥住的感覺也消失了。

但是看到這一幕,她還是覺得自己的心揪起來比較應景……

如果這茶水可以解決丘嚴的狂怒症狀,那師傅……

想到這裏,白石向茶碗裏重新斟滿茶,來到木桌後面的椅子邊上。

唐納有被丘嚴的捆仙索困得結結實實的,只是那眼睛依舊無神空洞。

看上去與将死之人別無二致。

“師傅……”白石看着昔日風光健朗的師傅現在竟像一個行屍走肉,不由心中難過。

把心一橫,掰開唐納有的嘴,将滿滿一碗茶全部灌了進去。

時間在流逝,只有斷手的指頭慢慢敲擊木桌的聲音。

可惜了,一切都是無用的。

唐納有的眼神依舊空洞,像是一個沒有生命的玩偶。

白石忍不住撲到唐安言懷裏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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