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湖邊的儀式
第七十七章 湖邊的儀式
“為什麽會醒不過來呢……”
白石坐在女人的床邊, 白色的柔光不斷試探着。
要是被影化形的怪物打傷了,不會找不到傷處啊……
她不敢輕易給女人食用松柏花,既然這個消息是那老人編造的,那麽或許沒用。
而且自始至終他們都不知道松柏花到底有什麽用處, 萬一……
還是先找到病症的源頭才是上策。
女人這個樣子很奇怪, 就像是真的睡着了一樣, 氣息平穩, 面色紅潤, 看上去沒有一點問題。
“小宇,媽媽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
白石攬過小孩兒, 讓他坐在自己腿上。
“從那個湖邊回來之後就變成這樣了。”小宇想了想, 看着白石認真地答道,“就是後面那個小湖, 我們去打魚吃。”
“湖……”白石暗暗記下了,“那媽媽在湖邊的時候有沒有什麽反常?”
小宇想了想, 搖搖頭:“沒有啊。”
白石也不知道在這期間發生了什麽,拍拍小宇的頭,出門找丘嚴去了。
“我們去那兒看看。”丘嚴說着, 把手裏的魚遞給白石, “大哥剛剛烤好的,嘗嘗。”
因為媽媽一直睡着, 張哥只能守着這個小草屋,但是還好,沒有怪物再來攻擊他們。
“那些怪物一般只有在太陽完全落下的時候才會在湖邊聚集, 只要避開那個時候, 還是很安全的。”
張哥拿着三條處理好的魚過來, 放到支起的火堆上。
“我明天早上要去打魚, 你們要想去的話就一起吧。”
“不用了,哥你好好休息,我們晚上去看一眼。”丘嚴咬下一口魚肉,味如嚼蠟。
魚肉沒有任何的調味料,吃起來一點味道都沒有,甚至帶着一點苦味。
丘嚴秉承着特殊時期,物資珍貴,浪費有罪,眼觀鼻觀口觀心地吃完了一條魚,嘴巴裏都是苦澀,連舌頭都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
“嗯。”唐安言遞給他一根棒棒糖。
“你也覺得苦不是?”
丘嚴撕開包裝放進嘴裏,說話含糊不清的。
“還好。”
唐安言只是覺得奇怪,烤魚就算是沒有調味料也應該是魚肉本身的甜味,就算是烤糊了也不會整條魚都是苦的。
夜晚,月亮只有一個小小的牙,光亮并不足以照亮面前的路。
丘嚴躲在草叢裏,他倒要看看這次的怪物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不一會兒,迎着月光走過來一群人,他們全部戴着帽兜,黑色的鬥篷遮住了面容。
他們在湖邊圍成一個圈,像是正在準備某種奇怪的儀式。
人群中間響起奇怪的歌聲,就好像春天晚上的貓和睡不着的小孩子一起哭嚎的聲響,混合着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
夜晚的深海格外危險,總會遇到不知名的生物,還會看到奇奇怪怪的魚和動物。
馬上暴風雨就要來了,小孩子受不了颠簸的海浪,一直不停地哭。
有海豚從浪花裏魚躍而出,在黑暗下沖破了天空的閃電。
這時候,站在甲板上的水手拿着羅盤,卻在擡眼的瞬間看到了天際升起的一雙血紅色的眼睛。
“丘嚴。”
唐安言帶着些警告的聲音把他拉回了現實。
甩了兩下腦袋,丘嚴覺得自己最近好像總會動不動就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就像是得了強迫幻想症一樣。
真奇怪。
黑衣人的歌聲戛然而止,丘嚴把頭埋得更低了。
他們摘下自己的帽兜,丘嚴看到了黑色透明的影子。
黑衣人并不是來舉行奇怪儀式的人,他們就是那些害人的黑影。
“影化形。”
丘嚴喃喃道。
平靜的湖面上突然無風起浪,大片大片的浪花在空氣中翻湧,仿佛有一只深海巨獸正掙紮而出。
丘嚴眯起眼睛,想要仔細觀察湖面上的浪花,還沒等他看仔細,就被唐安言打斷了。
“你看他們的手臂。”
黑影的手和小臂都漏在衣服外面,丘嚴定睛去看,那原本透明的身體上面現在正在微弱的月光下面閃着星星點點的亮光。
“那是什麽?”
丘嚴看不清楚,好像是鱗片之類的東西。
“魚鱗,湖裏應該住着一個鲛人。”
鲛人?美人魚?
附身影化形的是一條美人魚?
“人魚不是應該在海裏嗎?”
鱗片密密麻麻的覆蓋在黑影露出的皮膚上,看得丘嚴密恐都要犯了。
“你看這個浪花不就和海浪一樣嗎。”唐安言覺得就是這樣,黑影的力量來自鲛人,“傳說中她們的歌聲會讓人失去自我,陷入沉睡。”
“這就都對上了。”丘嚴把視線從黑影身上的鱗片上移開,看着不停翻湧的海浪,“我們應該怎麽辦?”
“人魚不是最善解人意,最善良的動物嗎,他會幫我們的吧。”
“你這都是從哪兒看的?”唐安言好笑道。
在他的認知裏,鲛人是很兇猛的動物,是海洋中的霸主,是連鯊魚都要避讓三分的存在。
“海的女兒?”丘嚴感覺事情變得簡單了,連帶着語氣都輕快了不少,“我聽說人魚的眼淚能治愈一切疾病。”
“還是先說說你怎麽見到她吧。”唐安言搖搖頭。
“那還不簡單。”丘嚴扯下面前的一根樹枝。
聲響果然被黑影們發現了,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向着丘嚴的方向慢慢靠近。
黑影手臂上的魚鱗不斷變換着光澤,看上去美極了,宛如海底的珍珠。
“這不就來了。”
唐安言竟然在丘嚴平靜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嗜血的瘋狂。
“你……”
話還沒說完,唐安言就感覺口鼻都被淹沒,溺水的窒息感沖擊着大腦皮層。
黃銅令牌從口袋裏浮出水面,束縛在臉上的水突然間就消失了。
再睜眼時,唐安言的面前正站着一個人身魚尾的怪物——
鲛人。
這是一條雄性人魚,他體型巨大,僅一條魚尾就有四米長,兩邊臉頰上長着魚鰓,眼睛空靈的像是天上的星星,一頭珠光色的長發浮在身後的水面上,美麗極了。
僅是一眼就讓人挪不開視線。
這就是深海的精靈。
但是唐安言并沒有觀察這美麗的鲛人,他的目光全部落在被他抱在雙臂之間的那個已經昏迷的人身上。
不知道為什麽,鲛人似乎對丘嚴很感興趣,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心愛的寶物。
唐安言很熟悉這種眼神,因為這就是他看丘嚴的眼神。
鲛人把視線移開,微微勾手,黃銅令牌就到了他的手上。
帶着意味深長的目光看着唐安言,鲛人嘴角輕啓,說了一句他聽不懂的話,那是鲛人的語言。
無數水草瞬間湧出,從唐安言身後将他捆的結結實實。
鲛人離開了,他的視線中又是一片黑暗,好像整片水域的光亮都只屬于他一個人。
手邊好像湧動着什麽東西,唐安言扭動着手指想要觸碰。
但很快就被水草發現了他的小動作,細小的水草鑽進他的指縫。
現在唐安言只有眼珠子還能轉動了。
他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唐安言感覺那條人魚不喜歡他,好像把他當成了一個盜賊。
但是卻留着他的命,他才不信鲛人會有那麽好心,自己身上一定是有什麽讓鲛人想要弄明白的事情。
還有……丘嚴還在他那裏。
唐安言擔心鲛人的那個眼神……不會是要把丘嚴做成标本永久收藏吧?
符紙已經被水泡過了,上面的朱砂絕對暈掉不能用了。
正想着該怎麽逃離這對水草的時候,一個軟乎乎的東西順着他的手臂滑到了脖頸。
即使隔着一層水草,這個觸感都十分明顯。
是什麽東西?
突然,唐安言的面前出現了一張人臉。
那是一張女人的臉,傾國傾城,絕世容顏,她的額間貼着金箔花钿,一副盛世大唐的打扮。
頭發在腦後挽成高高的發髻,插了一根金簪,垂下來的珠簾在水中飄蕩着,随着她的動作上下起伏。
正在唐安言奇怪這裏為什麽會有一個女人的時候,眼睛往下一瞟,卻沒有看見女人的身體。
那是一張臉,只是一張臉。
和在山洞裏見到了人頭還不一樣,她連個頭都沒有。
女人的眼睛注視着唐安言,眼中滿是愛慕。
她慢慢的靠近,額頭相抵,額間的金箔蹭到了唐安言的額頭上。
唇上的胭脂被蹭去一部分,她看着唐安言唇角的鮮紅,好像十分滿意,咯咯地笑個不停。
“你是誰?”
唐安言開口問道,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一點聲音。
就像是有什麽介質阻擋着他,喉嚨裏面像是有火在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