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随你

第12章 随你

吃完涮羊肉,方言一身的羊肉味兒,一到家先洗了個澡,換上幹淨的都是洗衣液味道的睡衣才去插花。

他把插滿花的花瓶跟窗臺上的那兩盆仙人球放在一起,仙人球還是桑奕明以前家裏的那兩個,聽桑奕明說,那倆仙人球比他還大。

方言又給仙人球澆了一次水,哼着小曲兒,打開購物軟件在網上買了一套新的護膚品跟刮胡刀。

護膚品是他的,刮胡刀他買了兩個,他跟桑奕明一人一個。

這麽多年,方言的很多習慣都是随着桑奕明來,他以前都用電動刮胡刀,結婚後學着桑奕明用手動刀片刮胡刀,因為桑奕明覺得刀片刮得幹淨。

一開始方言用刀片還刮傷過兩次,下巴上帶着血道道出門,現在已經很熟練了。

桑奕明還特別愛幹淨,幹淨的空間才會讓他舒服,所以方言還得時刻提醒自己多注意。

從他跟桑奕明正式住在一起之後,方言也提醒自己七八年了,早就成了習慣。

方言也算是很愛幹淨的,永遠都是幹淨清爽的模樣,以前跟栖南一起住在姥姥家,只要是夏天,換下來的髒衣服一定會及時洗,但是冬天就沒那麽勤,兩三天或者一周才洗一次。

自從他跟桑奕明結婚之後,不管什麽天氣什麽季節,換下來的衣服一定會及時洗掉。

但他就算再習慣,是人都有累了想偷懶,有心情不好或者心情太好不想動彈的時候,只要人的神經放松下來,身體裏的惰性基因就會輕易占據上風。

方言自認為自己沒什麽特別的,他就是一個很普通的男人。

他也會有想在家裏蓬着頭發,不修邊幅不用那麽精細,不想洗髒衣服就堆在髒衣簍裏,哪天想起來哪天洗,不想擦地了,哪怕是看見地板上落了煙灰也不去擦,廚房的碗偶爾會積攢兩天,洗過澡的浴室地板上都是水,洗手池邊會甩上水珠。

就比如上次桑奕明去法國出差,沒跟方言說具體什麽時間回來,方言就偷懶了,前天夜裏換下來的內褲沒洗,他一回家,桑奕明已經給他洗完晾好了。

今天桑奕明在家,方言也忘了,他聽到浴室裏手洗衣服的聲音,趿拉着拖鞋趕緊走過去,打開門一看,桑奕明果然在幫他洗內褲呢。

浴室裏沒開通風,裏面都是白色的熱氣,鏡子都糊住了,桑奕明腰上依舊只系了個白浴巾,在洗手池邊正在給他手搓內褲,滿手的泡沫。

“我洗完澡忘了洗了。”方言探了個頭進去,讨好地說。

“我給你洗,”桑奕明沖掉泡沫擰過水,又提醒他,“下次內褲換下來要及時洗,還有襪子。”

“好,我知道了。”方言走進去,接過桑奕明手裏的內褲,自己拿去了陽臺。

方言晾好衣服沒立刻出去,靠在窗邊站了一會兒,正好栖南給他來了電話,他就幹脆坐在陽臺的椅子上接,眼睛盯着仙人球上灰青色的冷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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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天晚上有空沒?”栖南電話裏問他。

“明天周一,我不确定,哥你是不是有事兒啊?”

栖南說:“是有事兒找你,不過不是我,我們工作室新來的那個攝影師你還記得嗎?上次聚餐你還見過,就那個酷酷的,耳朵上打了一圈兒耳環,剛留學回來的大學生。”

栖南說的那個人太有個性了,方言還記得:“我記得,叫舒承對吧?”

“對對對,就是他,舒承說他最近有了一個新的靈感,想拍一組以人物表現為主題的創意攝影,覺得你的氣質跟他的主題很搭,他想請你吃個飯聊聊,想讓你給他當模特。”

栖南有個工作室,專門搞創意攝影,這幾年在業內名氣越來越高,工作室也簽約了不少創意攝影師,經常全國各地到處辦攝影展。

方言寒暑假都會去栖南工作室幫忙,主要是打打雜,接待接待客戶,幫着攝影師搭建場地,或者在攝影展上跑跑腿,所以對他們的工作內容跟流程也很了解。

他們拍的東西确實都很有意思,但拍攝人物一般都需要專業的模特,所以方言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我哪行啊哥,我又不是專業模特,相機對着我一照,整個人好像被繩子捆住了一樣框在那個框架裏,手腳都僵硬,路都不會走了。”

“我也是這麽跟他說的,而且你學校裏那麽多事兒呢,一開始壓根兒都沒想着來問你,我直接拒絕了好幾次。”

栖南呲着牙撓了撓頭,無奈地嘆了口氣繼續說:“但那小孩兒實在忒煩人了,磨了我好幾個星期,就快跪地下求我了,說想跟你當面聊聊,讓你先聽聽他的靈感跟主題再說,要不說剛畢業的孩子心氣兒就是高,他覺得只要跟你當面聊過了,你肯定就能答應,你要是有空就一起吃個飯,至于行不行的,你到時候直接跟他說,我看他是鐵了心,除非你當面拒絕,要不然不罷休。”

栖南這麽一說,方言也就答應了吃飯,不過周一晚上不行,具體哪一天有時間,他得現看。

栖南把方言的微信推給了舒承,反正他們見過,工作室聚餐也一起吃過一次飯,只是沒有私下的聯系方式,栖南那頭忙,讓他倆自己單獨約時間。

方言跟栖南打電話全程外放,桑奕明洗完澡出來就在陽臺跟客廳連接處那擦地板跟沙發縫,擦幹淨了也不轉移地方,耳朵一直朝着陽臺,哪怕隔着玻璃也聽了個七七八八。

他看方言挂了電話,拉開陽臺跟客廳的連接窗就問:“是什麽主題的人物攝影?”

方言沒想到桑奕明會站在他身後,吓了他一大跳,身體一哆嗦,捂着胸口扭頭“媽呀”一聲,緩了幾口氣皺着眉瞪着桑奕明:“你咋站我後邊,不聲不響吓我一跳。”

桑奕明還是那個問題:“是什麽主題的攝影?”

“我哥沒說,我還不知道呢。”

方言說着,越過桑奕明側身進了客廳,踢掉腳上的拖鞋,盤腿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準備挑個電影看。

舒承拿到了推送的名片,立馬就加了方言,方言十分鐘後才看到通過了申請。

舒承微信名就是本名,頭像也是他自己,不愧是攝影師,頭像拍的很酷,方言聽栖南說過,這孩子今年好像才20。

舒承一直握着手機在等,看見方言通過了他的好友申請,立馬發了條信息過來:“言哥,你哪天晚上有時間,我請你吃飯。”

方言回:“我這周時間不太确定,等我确定好再跟你說。”

“好嘞,謝謝言哥,我等你消息,随時候着。”

“對了,能跟我說說是什麽主題嗎?”

“這個我想到時候當面給你看,我還特意整理了一份資料,我保證你肯定會喜歡我的靈感。”

方言笑笑,心想,這小孩兒心氣兒是高,到時候他拒絕的時候最好委婉一點,別傷到了他的自尊心。

桑奕明擦完地板去洗了手,走到沙發邊把方言踢掉的拖鞋擺正,坐在方言身邊跟他一起看電影,是部懸疑片,他看過,再看就沒有看點了。

“人物類攝影?”桑奕明又問。

“對。”方言認真看電影,心不在焉地回答。

說起來,桑奕明跟栖南的工作室曾經也有一些業務上的往來,他們前兩年做了幾個創意廣告項目,需要一些創意攝影素材,還是找栖南拍的。

桑奕明去過幾次栖南工作室,當時他工作室的簽約攝影師還沒那麽多,只有一個是專門拍人物的,據說還拿過不少獎,拍的都是以“黑色”為主題的人物攝影。

桑奕明在栖南工作室牆上看到過幾幅,男模特幾乎是全身赤裸,身上的皮膚都畫滿了油彩,雙眼緊閉四肢舒張躺在一個白色的浴缸裏,顏色的最極致運用确實很藝術,攝影師的主題介紹聽着也很深奧,但他欣賞不來。

“你想去拍嗎?”桑奕明又問。

方言動了動僵硬的背,眼睛從電視機上移開,偏頭去看桑奕明:“你不想我去嗎?”

“随你。”

方言挑了挑眉,又收回視線,繼續看電影。

他聽不出來桑奕明那聲“随你”是想他去還是不想他去,聽起來是不帶任何情緒色彩的,也許真的就只是表面意思。

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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