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還不知道自己無意間真相了的松田陣平,惦記的其中一名同期,正在幹一些不太道德的事。

波本今天的意外收獲太多了。

多到他并不感到高興。

那些大人物裏他眼熟的人不少,這還是他沒能看全的情況下,最令他感到震驚的是裏面居然有一個警視廳的高層!

真不知道該說是前川理仁“魅力”太大,還是這些人的本性太過扭曲變态。

拍賣會場地藏得太過隐蔽,如果讓他們有準備時間就能收拾得一幹二淨,泥牛入海,公安來了什麽都找不到。

所以他打了一個猝不及防,雖然能拿下的主要還是拍賣會的人,那些顧客還證據不夠動不了,但順着這條線往下挖,總能一個個都抓進去的。

而且,這種等級的地下拍賣會,他總覺得和組織多少有點關系,處理起來就需要更謹慎了,不能讓人聯想到他身上。

這次安裝炸彈的髒水潑給了一個想要競拍卻錢財不夠前川理仁的客人。公安是因為爆-炸物處理班發現異常才來的。就算他在這裏,也只是為了完成組織的任務。

但他與交易對象分開後的時間是一片空白,與酒店出事的時間重合在一起,這段時間裏,得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混入車流的普通黑色轎車穩穩向前開着,副駕駛座太安靜,波本不經意間瞟過去一眼,看見像是黑白老電影裏走出來的俊秀青年,後知後覺的想起來。

是的,他把前川理仁帶走了。

真奇怪。

他的警惕心很強。

哪怕是安室透身份開車載人時,也絕不會輕易放松自己,如果對方有什麽異動他随時都能發現,更別說是波本身份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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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前川理仁不一樣。

明明見面不超過一個小時,卻像是培養了漫長時間的信任感與安心感,身體本能的對他放松了警惕。

是前川理仁的特殊體質造成的嗎?還是什麽藥物的效果?

波本不否認他從看見前川理仁的照片開始就不對勁了。顯然他也和那些變态一樣受到了前川理仁的影響,可又不僅如此,還要更加深切一些。

他喜歡前川理仁。

一見鐘情。

這不是起因,是結果。

雖然他在房間裏那麽說,但只是順着前川理仁的話往下說而已。

前川理仁的處境太艱難,自我放棄的态度讓他有些生氣,還有些高興前川理仁試圖從他這裏博取一條生路。

現在也該想想怎麽安置前川理仁了。

這還真是件麻煩事。

只要是有人在的地方,恐怕不管是改頭換面還是隐姓埋名,前川理仁都會被殺死。

直接把人放回去肯定不行,估計過不了兩天就屍骨無存了。證人保護計劃他又不符合條件,而且也解決不了問題。

安置前川理仁的難點有三。

一,不能确認接觸前川理仁的人是不是個好人。今天的交易對象看着照片都能那麽變态,直接打交道就更不用說了。

二,那些為了前川理仁而來的大人物,得知前川理仁失蹤的消息後,肯定會繼續尋找。一般勢力護不住前川理仁,警察也不可能整天保護他。更何況今天才發現個警察裏的敗類呢。

三,為了不陷入今天拍賣會那樣悲慘的前景,前川理仁更傾向于死的幹淨利落一點。面對無能為力的困境,他自己沒有強烈的求生欲望。

這家夥,是不是有點過于棘手了。

偏偏他不想讓他死,不然他把人救出來幹嘛。

波本又看了一眼前川理仁。

對方還穿着黑色長裙和大衣,修長的身體在大衣包裹下并不女氣。假發早就取下來了,蹭得有些淩亂的黑發幾縷胡亂翹起,給沒什麽表情的臉增添了幾分生活氣息。

怪可愛的。

前川理仁轉過頭,與他對上視線,非常自然的朝他笑了一下。

波本面不改色轉過頭,從車窗倒影裏看見自己塗黑了幾個色號像塊煤炭的臉,也不知道前川理仁對着他怎麽笑得出來的。

解決上面的問題,還有一個辦法。

他以波本的身份庇護前川理仁。

只要前川理仁在他這裏的消息鬧得不要太大,組織代號成員的身份夠用了。

這樣,前川理仁能有個安全的處境,他的那段空白時間也有了解釋,同時,前川理仁還是個完美的罪犯誘餌。

三贏。

但他不只是波本,還是降谷零,得聽當事人的意見。

不過他來問的話得到的肯定是向下的自願。前川理仁選擇他也是因為前有狼後有虎,兩害相權取其輕。

“先生。”

知道對方三個名字,但現在未被告知過姓名的前川理仁只能這麽叫。

波本:“怎麽了?”

“在酒店時,我無計可施的困境,在你面前像小孩子搭的積木塔,輕輕松松就能推倒。

“因此,我只需要提出請求,能不能做、該怎麽做、能達成什麽結果,這些事情你會進行判斷。”

這件事是安室透教會他的。

他壓根不會向人求助,生死都無所謂了,其他事情還算什麽。

但安室透的工作他幾乎不了解,安室透說他以為是自己的事情擅自隐瞞不說的話,才會真正給他造成麻煩,說了之後,他自然會做出判斷。

前川理仁誠懇道:“我很想和你生活在一起,離開你大概就沒辦法在這個世界活下去。當時我打算去樓上找個地方跳下去,可碰到你之後我不這麽想了。

“這世界上任何人都能讓我輕易去死,唯獨你,是讓我有活下去想法的人。

“我想留在你身邊。這是我提出的請求。”

車就像波本的外骨骼,熟練程度如臂指使,剛剛卻在一連串熱烈告白中繃不住情緒差點踩到剎車上。

他腦子裏亂成一鍋粥,又詭異的清醒。

活像老套的住了天使和惡魔,正在瘋狂打架。

天使說他對你一見鐘情他願意為你活下去你是他全世界唯一特殊這還不上還是人嗎,惡魔說他肯定是在故意接近你你身上的秘密那麽多一旦出事可不是你一個人的事。

天使說他超愛你的,惡魔說他絕對會騙你感情。

天使說可是你喜歡他啊你們雙向奔赴,惡魔說卧底談什麽感情腦子清醒點談利益!

波本總結,感情上雙向奔赴,利益上有利可圖,完美。

為了防止出車禍,他找了個地方停車,才挂着屬于波本似笑非笑難以捉摸的表情轉向前川理仁。

“乖巧的情人遍地都是,這些花言巧語還不足以讓你陪在我身邊。”

前川理仁解開安全帶,從副駕駛座上湊過來,擁抱住安室透。

“我擁有的只有我自己,除此之外不知道有什麽能打動你。”

他牽起男人的手,放在自己脖頸上。

“你可以殺了我。我不會怪你。”

金發深膚的男人擡起暗沉的紫灰色眼眸,嗤笑道:“不是說全世界任何人都可以殺了你嗎?怪我?”

“因為我相信你不會這麽做。我希望你不會這麽做。可如果你這麽做了,我不會怪你。”

“真是特殊……”波本暧昧的撫摸着前川理仁的脖頸與鎖骨,食指指腹似不經意搭在了頸動脈上,他忽然問道:“所以,教會你這些、在你心裏有着這個特殊位置的人是誰?”

這到底是對他的愛。

還是将對別人的愛拙劣的複制到他身上?

波本不該在意這些的,這樣反而更利于他們的關系,免得他們真産生了感情。

但是,只要想到前川理仁剖出一顆心給過別人,他就嫉妒得要瘋了。

車內狹小的空間氣氛凝滞沉重。

情緒波動不大的青年卻像是讀不懂空氣,露出一個溫柔到能讓人心都化了的笑容,足以讓任何變态想要殺死他把他永遠保存在這一瞬間的笑容。

他又用那種有些濕潤、看得波本心髒都不由酸澀起來的眼神注視着他。

“是你。只有你。”

脈搏跳動間隔正常,瞳孔正常。

如果沒有受過相關訓練,那結果就是——沒有說謊。

波本臉上的笑容不知何時消失了。

他看着前川理仁的眼神像是饑餓至極的野獸,張着血盆大口要把人一口吃掉。

毫無自覺的獵物卻還在等他給出一個明确的答案,被握住腰時抖了一下,緊接着就被深而熱切如同掠奪般的吻親得發暈,再也分不出心去想其他事情。

……

“所以這就是你在安全屋裏放了個人的理由?”

諸伏景光雙手抱臂,嚴肅的看着對面難得心虛的幼馴染。

他們警校畢業後都去當了公安,只不過一個在警察廳一個在警視廳,結果在組織裏碰到才發現都被派來卧底了。

但為了防止以後一個出事牽連另外一個暴露,他們在組織裏的身份關系一般,也就是一起出過幾次任務的熟悉程度。

如果有不着急的交換情報的需求,就會到這處除了他倆、組織裏沒人知道的安全屋留下暗語,另一個就會抽出時間安排個機會好好談談。

着急的話就手機聯系了。

這也算是幼馴染固定放松疏解壓力的一種方式,身負重擔但身邊還有無話不談的同伴,心情總會好上不少。

諸伏景光偶爾還會帶些食材來,做頓好吃的。

天知道,當他知道波本在做任務,而安全屋卧室裏有人時,已經做好了身份暴露的準備,腦中轉着滾瓜爛熟的處理方案,冷靜地拔槍打開了房門——先确認具體情況。

然後,他看見一個窩在薄被裏睡得極香、露出來的肩頸上印着痕跡、側臉和最近在地下世界掀起風浪的照片一模一樣的黑發青年。

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

他沒來錯地方吧?

結果居然是zero的男朋友!

再怎麽強調把人放在波本身邊的必要性也掩蓋不了就是想這麽做的本質啊!

“你應該明白自己在做什麽吧?”

“不能更明白了。”

“行。”諸伏景光相信降谷零有分寸,“成為拍賣會客人的那名警視廳高層的事,既然沒查出什麽問題,要确認他單純對前川理仁變态還是身份上有問題,得做個局釣一下看看。”

“我也是這麽想的。正好抓回去的拍賣會工作人員那邊也撬出了一點和組織相關的東西,先試試他是不是組織的人,一般幫派沒辦法把身份做得這麽好。”

諸伏景光點點頭,“要是這些東西分量不夠重,可以用我這個卧底的身份做點假消息試一下。組織在卧底問題上一向很敏感。”

“你的資料我已經申請重新加密過了,如果他真的是組織的人,警視廳肯定還會有其他釘子,需要把你的資料挪到零組這邊來保證安全。”

本該安心交付的後背卻可能藏着暗箭,即使加入組織後有所猜想的諸伏景光也不免感到心驚。但一想到這家夥如果是真的,暴露出來的方式也真是……

前川理仁對惡人的吸引力完全不講道理,他失蹤後照片在地下世界傳得沸沸揚揚,不止一個人在重金懸賞他的下落。

可他在波本這裏的消息一絲一毫都沒有傳出去,捂得極為嚴實。

想必降谷零壓根不會把他的存在透露給組織,不然波本的身份也擋不住把前川理仁交易出去得到的利益。

就算這樣像是在走鋼絲,zero也只有把人放在身邊親自保護才能安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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