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造了什麽孽
造了什麽孽
沈星言很盡職, 每天早晚各遛一次顧球球。顧球球真的抑郁了,滿臉的不高興,即使出門也是郁郁寡歡。無論沈星言怎麽逗它, 它都提不起興致。
沈星言給它買了玩具,它玩一會兒就膩了, 更讓沈星言郁悶的是, 這條狗有自己的主意。每次出門,都是它在前面走, 沈星言雖然牽着繩,卻是被牽着的那個。
她很想奪回主動權, 可是顧球球根本不給她機會。她剛牽着繩走兩步,顧球球就跑到她跟前,還對着她叫, 仿佛在說搞錯位置了。
沈星言指着他的鼻子說:“你就是欺軟怕硬, 換成顧放, 你敢嗎?”
顧球球汪汪叫兩聲, 很不屑的樣子,仿佛在說我就是欺軟怕硬怎麽了。
在跟顧球球鬥智鬥勇兩天後, 沈星言放棄了。
她在辦公室裏吐槽, 安信除了樂就是樂,鮑武有的時候會露出擔憂的神情。
安信不在的時候, 沈星言問鮑武, 顧放幹嘛去了, 已經兩天了, 人影都沒看到。
鮑武白她一眼, “別瞎打聽。”
沈星言覺得顧放肯定有事,還是大事, 不然鮑武不會三緘其口。
又過去兩天,顧放還是沒有露過面。沈星言每次去他家,迎接她的都是顧球球的叫聲。她撸着狗頭,問:“你爸爸這段時間去哪裏了?馬上過年了,局裏後天就放假了,你爸爸再不回來,你只能跟着我過年了。”
“汪汪!”顧球球蹭她的腿,意思是求收留。
沈岚一早給沈星言打電話,讓她放假後去她那邊過年。
原主的記憶中,沈岚的家是一處小院,院子裏種了許多玫瑰,建了玻璃房。房間很大,布置的很田園風,随處可見小花。
有的時候她就在想,沈岚這麽浪漫的人是怎麽跟陳華一起生活的,陳華就是個糙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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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顧放沒有出現,沈星言拎着包,牽着狗,下了樓。
她不知道這個時代的司機會不會讓狗上車,她伸手攔出租,出租車司機一看她牽着狗,都搖頭。
沈星言無奈的看顧球球,顧球球哼唧兩聲坐在了地上。
沈星言咬牙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百元大鈔,“回頭跟你爸報銷。”她揮舞着票子,藍色的票子在風中blingbling閃光。
所謂重金之下必有勇士,有司機在她跟前停下,搖下車窗,先看一眼顧球球,再問道:“姑娘,你去哪兒?”
“申海路橙苑花園。”
“狗是你的?”
“嗯,能走嗎?”
司機再次看向顧球球,“它不會尿吧?”
“不會,它很聽話。”為了讓司機相信顧球球是個聽話的狗狗,她拽了下狗繩,顧球球站起來,在她的腿上蹭了蹭。
司機:“行吧,上車。”
“好勒,謝謝師傅。”沈星言打開車門,先把顧球球抱上去,自己再上去,跟司機解釋,“我要回我媽那過年,我怕他單獨在家,不安全。您放心,不會弄髒您的車,我昨晚給他洗過澡了。”
司機嘆氣,“你們這些小姑娘自己都照顧不了,還要養狗。”
“做個伴。”
“沒男朋友?”
“沒呢,剛參加工作,沒有時間談。”
于是司機順着話茬問:“做啥工作?”
沈星言看了眼他的後腦勺,笑道:“我的工作很冷門。”
司機被她這句話點燃了興趣,“多冷門?說來聽聽,我可拉過不少幹冷門的客人,最偏的就是做入殓的。”
“我也差不多。”
“做入殓?”司機驚詫。
“呃……法醫。”
“什麽玩意兒?”司機不知道是沒聽清還是沒聽懂。
“我說我是法醫。”
咚——!一個急剎車,沈星言重重撞在前排的椅背上,顧球球也嗷一聲叫,跳下了座位。
司機擦着額頭的汗,重新發動車子,從後視鏡裏看着面容稚嫩的小姑娘,暗罵一聲卧槽!
“真看不出。”
沈星言笑,“理解,大多數人一聽到法醫都是你這種反應。”
司機讪笑,不再跟她搭話,只是通過後視鏡裏看她,不知道是後悔為了錢拉人,還是後悔問她的職業。
到了橙苑花園,沈星言遞給司機一百塊,司機擺擺手,“太多了。”他把小票給她,價格不及三分之一,沈星言還是塞到他手裏下了車。
按照記憶走到沈岚的家,她按了下門鈴,有個阿姨跑了出來,年紀四十多歲,短發,戴着圍裙,一邊跑一邊用圍裙擦手,臉上堆滿了笑,“言言來了。”
沈星言點點頭,“沈姨。” 沈琳是沈岚的遠方表姐,給沈岚當保姆。沈岚不會燒飯,也不喜歡做家務,賺錢後就想請個阿姨,正好沈琳來找她,想讓她介紹份工作。家裏兩個孩子在讀書,負擔不起。
沈岚其實不太喜歡這位表姐,嫌她唠叨,還嫌她總是句句不離丈夫和孩子,沒有自我。
沈琳倒是對沈岚很好,不但把家裏收拾地利利索索,還研究新菜給她吃。沈岚為了滿足口腹之欲,忍下了沈琳的念叨。
沈琳要接沈星言的包,突然見看到顧球球,吓一跳,“哎呀,你怎麽弄了條狗回來?你媽不喜歡狗。”
“這條狗她會喜歡的,我媽呢?”沈星言牽着顧球球往裏走,也沒有給沈琳包。
院子裏的玫瑰都被剪了枝,枝幹包了起來。玻璃房裏的玫瑰開的正豔,鮮豔的紅色裏夾雜着粉色或者白色。
“年底了,店裏忙,你媽早出晚歸的。”
“也好,多賺點錢。”沈星言換上拖鞋,進了屋,把顧球球的四只爪子擦幹淨,解開了繩子。
顧球球剛到陌生的環境,很警惕,不離沈星言半步,她去哪兒它就去哪兒,好像個衛士。
沈星言的心裏一動,摸了摸它的頭,“球球,這是我媽媽家,沒有危險。”
顧球球哼唧兩聲,在她的身上蹭了蹭,開始在屋子裏亂轉,似乎是在熟悉環境。
沈琳咂舌,“這狗還挺有靈性。”
“嗯,它應該是警犬。”她也是突然意識到的。
沈琳包了餃子,做了白切雞和蒜蓉小土豆。她跟沈星言說,她包了很多餃子凍在冰箱裏,過年這幾天夠她們娘倆吃了,她要回老家過年去了。今天是除夕,再不回去,趕不上初一了。
沈星言很理解,過年都想跟家人團聚,“你回吧,我們又不是小孩子,能照顧好自己。”
沈琳有些詫異,“言言,你長大了。”
沈星言苦笑,都說她長大了,不長大又怎麽辦呢。
吃好午飯,沈琳就走了,沈星言一個人在家無聊,牽着顧球球到附近散步。
橙苑花園都是小別墅的房型,上下兩層,附帶地下室和小花園,住在這裏的都有點身家。她現在才意識到沈岚的确有錢,怪不得眼睛都不眨就給她買了房子,幾萬塊錢在她看來根本不叫錢。
沈星言突然好奇她的店是什麽樣,于是她找了個電話給沈岚的BB機發信息,詢問門店地址。結果,沈岚根本沒有回。
沈星言嘆息,“球球,我們都是沒人理的,咱們倆一起過年吧。”
顧球球汪汪叫了兩聲,突然掙脫她的束縛朝前跑去,拐了個彎不見了。
沈星言大驚,“顧球球!”急忙追過去,沖過拐角,看到顧球球興奮地圍着一條狗轉圈。
那條狗渾身雪白,尾巴朝天豎着,像掃帚一樣。毛很長,眼睛黑漆漆的,像葡萄,笑起來憨憨的,竟是條薩摩耶。
顧球球圍着薩摩耶上蹿下跳,還要去聞人家,那不值錢的樣子沈星言都不忍直視。
她跑上前拉住狗繩,“顧球球,你矜持點。”
顧球球單身太久,看到心愛的對象實在難以自控,根本不管沈星言。
沈星言對着薩摩耶道:“你家人呢?不會跑丢了吧?”
薩摩耶朝身後叫了幾聲,一個男人閑庭信步般走來。他穿着灰色的運動套裝,黑色羽絨服,戴一頂咖啡色鴨舌帽,“芽芽。”
薩摩耶朝他跑去,站在他身邊直搖尾巴。
男人蹲下身子,摸了摸薩摩耶的頭,“別怕,它只是喜歡你。”
顧球球眼巴巴地看着,很想過去,又顧忌男人。
沈星言:“不好意思,你家的狗太漂亮了,我家這條見色起意。”
男人輕笑,“沒關系,你家的狗很聽話,竟然不會跑過來。”
沈星言笑笑,顧球球受過訓練,就算再想過去,也不會去。
“它叫什麽名字?”
“……球球。”
男人撫摸着芽芽的下巴,“去跟球球玩一會兒吧。”得到命令的芽芽朝球球跑過去。
顧球球卻突然後退幾步,它搖着尾巴,顯然很想去。
沈星言摸摸它的頭,“去吧,沒事的。”
顧球球撒歡一樣跑到芽芽身邊,又圍着她上蹿下跳,還朝她做出親密動作。
沈星言的臉有些燒,顧放你家的狗單身太久了,他想談戀愛。
男人的臉上一直挂着笑,“你是剛搬過來的嗎?沒有見過你。”
沈星言:?
男人繼續道:“你別誤會,我天天遛狗,住在小區裏的人幾乎都認識。”
沈星言恍然明白過來,“我來我媽家過春節。”
“你媽家?你這說法很奇怪。”
“我們各住各的,互不打擾。”
“也挺好,我叫高寅,每天這個時間遛狗,如果球球想找芽芽玩,可以來。”
沈星言點了點頭,自報了姓名,暗想這樣也好,說不定顧球球就不會郁郁寡歡了。
……
下午四點多,沈岚才回來,她穿着及膝的黑色羽絨服,踩細高跟,畫着濃妝。手肘處挂着小坤包,另一只手拿着大哥大。
電視開着,正在演廣告,一條黃色的大狗窩在沙發上,瞧見她汪汪叫了兩聲。沈岚吓一跳,提高嗓門喊道:“沈星言誰準你把狗帶回家的!”
沈星言正在上廁所,被她一嗓子驚得差點從馬桶上掉下去,提着褲子就出來了。
沈岚正瞪着大眼珠子跟顧球球對峙,沈星言扶額,她真是一會兒一變,“它是顧放的狗,你不是挺喜歡它的嗎。”
沈岚拎着拖鞋,從他身邊繞過去,“你知不知道狗掉毛,回頭我的沙發上、衣服上、桌子上、花上甚至被子上全是毛。”
“可他是顧放的狗。”
“我知道啊,顧放是你上司,長得又帥。我雖然誇他的狗好看,表現出對狗的喜愛,不代表我就真的喜愛,就跟顧客來我家買東西,我得贊美她,她才會舍得買,我要是實話實說,我能賣出去多少。”
“你這是奸商理論!那這樣好了,我把狗轟出去,告訴顧放,我媽不讓他住。”
“不行!算了,讓他住着吧,誰讓他是顧放的狗呢。小妮子,我告訴你,為了你老娘犧牲了這麽多,你給我争點氣,把顧放拿下!”
“啥?!”沈星言瞪大雙眼,腦子裏嗡嗡響,“媽,你賣貨賣糊塗了吧。”
“我沒糊塗,顧放多好的條件,長得帥,個頭又高,有車有房,還是支隊長,将來前途無量。這麽好的條件打着燈籠都難找,你不趁機拿下,将來去哪裏找這麽好的。”
沈星言無語,“我們只是同事。”
“別跟老娘講這個,當年我和你爸還不是同事。”
沈星言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沈岚冷哼,“老娘瞎了眼才看上你爸!我去卸妝。”
沈岚卸妝出來,換上了家居服,沒了在外打拼的鋒利,柔軟了很多。
沈星言在廚房燒菜,沈岚走之前配好了菜,只需要炒一下,她做了尖椒肉絲,油爆青菜,又煮了兩盤餃子。
沈岚坐在沙發上,腿翹在茶幾上,一邊撸狗一邊看電視。
窗外響起鞭炮聲,一聲接一聲,電視裏放着喜樂的音樂,明明只有她們兩個,卻能感覺到熱鬧。沈星言嘴角微微彎着,把菜端到餐桌上。
叫沈岚吃飯,喊了幾聲沒聽到她應,沈星言走過去,見她靠在沙發上睡着了。進屋拿了條毯子給她蓋上,又撥了一些菜放在鍋裏熱着。
沈岚嘟囔,“我眯一會兒,春晚開始了叫我。”
“還有一個小時。”
沈星言和顧球球一人一狗吃着晚飯,沈岚睡在沙發上,房間裏流淌着音樂,電視櫃上放着一盆紫色的蘭花,燈光溫暖,一切都那麽祥和。沈星言想爸媽不知道在幹什麽,她距離他們太遙遠了,不但隔了時光,還隔了時空。
沈岚到底沒有起來吃飯,春晚也沒有看,沈星言和顧球球一起守了歲。
初一,沈星言還在睡,感覺到臉上濕漉漉的,她去摸,入手一片溫暖。睜開眼睛,對上顧球球的眼睛。
顧球球叼起狗繩,放到她的床上,還用頭去蹭她的手。
沈星言rua着他的狗頭,“球球,昨天我有沒有告訴過你,要矜持點。”
顧球球叼住她的睡衣袖子朝外拽,沈星言嘴角抽抽,她這是造了什麽孽,要帶着狗去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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