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極品親戚
極品親戚
擡頭瞧見兩個打扮得花哨的婦人,一人手裏提着一根碗粗木棒前後腳奪門而入。兩人不懷好意地掃視一圈,目光落在床畔上鮮紅的血跡時愣了一瞬,繼而白了小妹一眼,最終将目光落在了許婉的身上。
望着兩人來勢洶洶,許婉心下了然,前面那位個頭稍高些的是大娘,跟在身後的必是二娘。
“我說這都什麽時辰了,怎的還在睡懶覺。既是不肯起,我便差那傻子喚醒你們,免得傳到外人的耳朵裏,說我不體恤新婦,苛待了你們。”
順着大娘的話二娘接茬道:“可是這人要有自覺,姐姐菩薩心腸為你們着想,我便不一樣了,天生最看不得你們這般好吃懶做的人。”
緊接着她話鋒一轉,舉起手裏的棍棒作勢道:“今日就讓我好好給你們漲漲教訓。”
還沒等許婉說話,小妹張開雙臂擋在身前,護食般道;“你們,你們不配作我姨娘,我不許你們打嫂子。”
訝異看着小小的身軀護在眼前,許婉感覺到了久違的溫暖。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遭遇一番,無一不讓她覺得人心難測,不得不防。
唯有小妹,明明自己還是個小大人,與她從未相識卻只因一句嫂子,勇敢護在了她的身前。
“嘿,你個臭妮子!還來勁了是吧,信不信我連你也打。”二娘邊罵邊提着棍棒走了過來,橫在在兩人面前逼問道,“我再問最後一遍,讓不讓開!”
“不讓!”小妹倔強的小臉上唰啦啦淌下一行金豆豆。
這丫頭心裏分明害怕極了吧?不過,倒是有幾分膽魄。
許婉一把拽她到身後,挺直胸膛道:“二娘是吧,我便想問問,你為什麽罵我們小妹是傻子,還說女人只會浪費糧食?”
二娘瞧着新媳婦弱柳扶風,是個好欺負的:“我說的有錯嗎?一個傻子,還要讀什麽書,就她這醜樣子,以後嫁個鄉野村夫找個砍柴的都未必看得上她,說不準還得倒貼錢。浪費那錢做甚?不如趁早打發了出去!”
啪啪啪
三聲連續的耳光聲驚天響地,震得地面抖了三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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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還蠻橫的二娘被這突如其來的巴掌打暈了,臉上火辣辣的疼,最後一個字是飄着出去的,嘴都被打歪了,淌出一道道醒目的血痕。
屋內瞬間安靜了,所有人一臉詫異地看向許婉,誰也沒想到看着柔弱可欺的貴女,竟然敢動手打人。
她甩甩吃痛的手掌,單手叉腰指着二娘怒道:“你就是個壞東西,也配提我們小妹。”
“你怎麽不讓二郎随便找個乞丐娶了呢?女子怎麽了?女子能入朝為官,女子能經商,女子也能頂半壁江山!”
“就你那點短見識,怪不得教出的兒子是個草包。我們小妹讀書那是她有頭腦,有見識,你少在這裏給我胡咧咧。我就想問問,你算哪根蔥?輪得到你指手畫腳?”
越說越來勁,許婉索性挽起衣袖:“你再給我說小妹試試!”
二娘歪嘴斜眼急火攻心失了理智,眼看着提着棍棒打了下來。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冷冽的身影擋在了她的面前,只見沈辭玉護在她在懷裏,背上重重挨了一棍子,昨夜見他受了那麽重的傷,又挨了這麽一棍子。
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還未回過神,只聽得耳邊傳來他微弱的聲音:“別理這種人就是了。”
話剛說完,眼前陰風飄過,許婉飛速上前推搡了二娘一把,奪過棍子抄起來狠狠掄了下去,邊打邊瘋了般喊道:“敢打我的男人?活膩了是吧!”
二娘身上吃痛吓得連連後退讨饒。
見狀大娘連忙上前支援,誰知那許婉跟要吃人似的,幾棒子下去,兩人根本不是對手,不消片刻,連大娘也敗下陣來。
兩人躺在地上哭天喊地,耍起了賴皮:“哎呀呀,造孽啊!哪裏來得悍婦,竟然敢打婆母!還有沒有天理了?”
這時門外響起一陣輕微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很快走到了門邊。
許婉停下手中動作,擡眸瞧見一半老婆子,頭發花白佝偻着身子一晃一晃地進了屋。
沈辭玉聞聲,拄着拐杖噠噠噠地摸到她身邊:“娘,你怎麽來了?”
原來這便是沈玉辭的親娘李氏,平日裏性子膽小受慣了欺辱,懦弱得緊。許婉心道一聲不好,這娘來怕是要誤事。
大娘二娘見到了救星,紛紛起身躲在身後嘲諷道:“哎呦,這娶得這什麽媳婦,厲害得很吶!”
李氏一眼望見了在許婉身旁的小妹,語氣關切道:“小妹,快到娘身邊來,莫讓那棍棒傷着了。”
“娘!”小妹拉高了聲音,急得原地直跳腳,“是姨娘們欺負嫂子,還罵我是掃把星。打了哥哥,嫂子這才發了火兒。”
李氏張望一陣,果然對着身後低聲道:“抱歉,新媳婦不懂事。”
兩位大娘一聽這話,心想再也不怕那許婉了,只要有這李氏護着她倆,小賤人的棍棒就打不到身上。
“既如此,便讓新婦給咱們道個歉吧!”大娘故作大度,眉梢間泛起得意之色。
李氏身形微征,攥緊了發白的指尖一言不發。
收起棍棒,許婉指着兩人道:“你們先給小妹和夫君道歉!”
“我們憑啥道歉!不然就報官吧,兒媳以下犯上不敬婆母,乃是入獄的大罪。看看我們身上這大大小小的傷痕,青一塊紫一塊的皆是呈堂罪證。”大娘二娘仿佛兩個潑皮無賴,坐在地上疼的哼唧起來了。
“去就去,怕你們不成!”許婉并不畏懼,相信這皇朝禮法森嚴,她們出口侮辱在先,出手打人在後。也不知這平日裏明裏暗裏,欺負過李氏一家多少回了。
京城遠郊秀水村是個屁大點的地方,迅速引起吃瓜村民的圍觀。新婦毆打婆母簡直聞所未聞,人人直嘆氣,都說這次新婦怕是要遭殃了。
跪在縣衙大堂,許婉才明白這兩人是何等難纏,眼淚連連啜泣道:“民婦許婉狀告秀水村兩位婆母,侮辱小妹毆打我夫郎。”
大娘二娘躺倒在地哭爹喊娘,撕心裂肺,受了潑天的委屈:“大人明鑒啊,兒媳以下犯上毆打婆母,反咬一口是何天理?我的個天爺啊,還讓不讓我們活啊!”
圍觀的村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對着幾人指指點點,煩亂嘈雜亂成一鍋粥。自古清官難斷家務事,縣令還未問話,頭皮發麻腦袋開始疼了。
聽堂木落下,周圍剎那寂靜無聲。
縣令大人搖晃着锃亮的腦門問道:“民婦許婉,本官問你,毆打婆母可有此事?”
“啓禀大人,若是路上無故打狗實為毆打,但若是被惡犬咬了打回去,則為反擊。這怎麽能算是毆打呢?正當防衛才是。”
兩位大娘捂着胳膊,惡狠狠道:“你說誰咬你了?身上有傷嗎?證據呢?”
人群頓時響起一陣哄笑。
兩人連忙閉嘴,這才知說錯話了,中了小賤人的奸計。
許婉拉過夫君扯落上衣,露出後背新傷,诘問兩人道:“好好的俊夫君,眼睛不能視物已經夠可憐了,為何平日裏虐待不給飯吃?身上舊傷添了新傷。無藥治病,導致夫君重病惹人閑話。”
“還有小妹。”細嫩的臉上眸色清亮,她跪立抱緊小妹大聲道,“大人英明,皇朝征戰頻繁,女将軍葉辰代父出征,戰功赫赫,深受百姓愛戴。男人從軍,留下老弱婦孺種糧納稅,若是沒有這些婦女,将士們如何吃飽穿暖,如何安心抗戰。小妹讀書可有錯?女人可是掃把星?”
小妹聽聞也在一旁抹抹眼淚:“我仰慕葉将軍,便覺得自己也應效仿。可我年幼癡笨,覺得讀書也一樣可以為國争光。而姨娘們辱罵我是女子合該早早嫁人。”
縣令望着堂下兩人,沉思良久。
此時傳來一陣咳嗽聲,聲音低沉仿若咳了痰:“也不知這些話傳到葉将軍耳朵裏,傳到聖上那裏會作何感想。”
這番話讓縣令茅塞頓開,眼睛一亮對着捕快吩咐道:“去調查一下,此人所說是否屬實。”
捕快領了命令,很快便去而複返。兩位大娘平日裏沒少欺負李氏,秀水村村民人人皆可作證。
低頭在縣令耳邊嘀咕一陣。
見此兩位大娘也不哭了,身上也不疼了,縮着腦袋老實了許多。
聽堂木再次落下,縣令正襟危坐,話語擲地有聲:“本官宣判,民婦許婉毆打婆母事出有因,屬于正當防衛,無罪。沈家兩位婆母辱罵虐待确鑿,念在初犯,杖責五十以儆效尤。”
“多謝大人!”許婉說完站起身來。
判決剛下,人群中響起一陣劇烈的掌聲,自古兒媳以婆母為尊,這樣的判決,可是破天荒頭一遭。
“冤枉啊!民婦冤枉啊!”
兩人毫無悔意,望向一旁的許婉時眸中恨意更甚,哭着喊着被拖出了大堂。
杖責聲響,圍觀的人群心中皆是一頓,唯有許婉立在一旁,臉色平靜無波,回過頭的瞬間,目光一時被吸引了去。
只見沈辭玉靜立在身後,一身白衣勝雪,手中打着一張淡色翠竹油紙傘,雙眸覆纏着光滑如練的白綢,漂亮得像個脆弱易碎的瓷娃娃
許婉一時看得有點呆,直到那人主動牽着她的手回家時,她才回過神來。
本以為回家後事情到此結束。
誰知大娘二娘挨了板子還不老實,一陣風似的卷土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