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诶……時炎先生為什麽要待在那裏啊?”阿藥抱着枕頭嘆了口氣,看着紋絲不動站在窗沿上的鎹鴉,想要撸鴉的手蠢蠢欲動。

不知道為什麽,到了鎮子後時炎都不願意靠近她了,就連對方最喜歡的小零食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就像她是什麽兇狠的猛獸一樣,靠近就會被吃掉。

沒能撸到鴉的阿藥有些失落,揪着枕頭上的小毛球不知道在想什麽。不過沒揪幾下她就把枕頭丢到了一邊,從被褥上起身,走到角落靠着牆壁坐下。

印着花的被套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了,顏色已經被洗的泛白,阿藥能從上面聞到淡淡的肥皂味,看來這個有些老舊的旅館衛生工作做的很好,不存在上一位客人走後,不給被褥做任何清理就給下一位客人用的情況。

只是棉被清理起來要困難許多,各種各樣的味道也容易留在棉絮裏,正常來說曬一曬太陽就沒了,可不巧的是,阿藥對氣味十分敏感,特別是陌生的氣味。

再細小的味道在這個時候仿佛被無限放大了一樣,阿藥對此感到十分的不适應,甚至到了有些厭惡的程度。

陌生的味道,陌生的房間,一切都是陌生的。沒有煉獄杏壽郎,獨自留在陌生的空間裏這她感覺到一種無法控制或是忽視的慌張,想要回家的想法強烈的占據了整個大腦。

阿藥知道自己會想家,可沒猜到會這麽快,并且這麽強烈。從沒離開過家的她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嬌氣。

她甚至有種想要立刻收拾東西回家的沖動。這種沖動讓人坐立不安,她花了好長時間才緩過來。

少女坐在房間的角落裏,抱着膝蓋,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小團。她的頭發很長,長到以這種姿勢坐在地上的時候發尾都快觸到地面了。淺金色的長發幾乎把整個人都包了起來,讓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只無法孵化的,孤零零的繭。

煉獄杏壽郎在的時候就不會有這種感覺。少年獵鬼人就像溫暖的太陽一樣,随時散發着熱度,就算不說話的時候,安安靜靜待在旁邊也會給人莫名強烈的安全感。

阿藥覺得自己可能出了什麽問題,關于腦子……或是精神方面的問題。

她現在有些太過于依靠煉獄杏壽郎了,都已經到了只要對方不在身邊就十分不适應的地步。在村子的時候沒發生這種情況,大概是因為身邊的人和環境都是她熟悉的吧。

這些依賴感很不好,起碼就現在來說,這種過分的依賴是很危險的。

如果三天,不對,一天見不到杏壽郎她可能都會到了渾身難受的地步。阿藥覺得她現在就像中了毒一樣,而煉獄杏壽郎是解藥,如果離開了解藥那可能會要了她的命。

實際上目前的情況還沒有那麽誇張。但是阿藥覺得如果不做些什麽措施,繼續這樣下去,她或許真的可能會走到離開了煉獄杏壽郎就會死的地步。

這麽想想……感覺她好像離變态更近一步了。這都怪秀井那個大變态。

少年獵鬼人像是神明派來的使者一樣,帶着炙熱如太陽一般的火焰降臨在黑暗之中,趕跑了惡鬼。

他是黑暗裏的光。

煉獄杏壽郎在阿藥絕望的在心裏發出求救的時候出現,就像是回應了她的求救一樣。這讓阿藥下意識的有了,只要有這個人在就是絕對安全的,這一種有些危險的感覺。

這種感覺是有些病态的,她知道會有這種感覺是因為自己的心理上出些問題。

心理醫生也是醫生,醫城十郎曾經有過留洋深造的機會,心理疾病概念這種在西方接受比較高,也常拿出來研究的疾病他也略有了解。後來就當睡前故事給阿藥講了不少他還記得的部分。

所以阿藥知道,自己對煉獄杏壽郎“”這種盲目的,全心全意的信任和依靠是很危險的,不管是對她還是對煉獄杏壽郎來說是。

慶幸的是她能很快的意識到自己心态的不對,還沒到完全沒法自我調節的地步。

既然還不是很嚴重,那現在就讓她稍微放縱一會吧。

阿藥把膝蓋抱的更緊了些,磨磨蹭蹭的把腰上的香包取下,捏在手心。

那裏面裝着她偷偷藏起來的,屬于煉獄杏壽郎的發繩。

“快點回來啊,杏壽郎。”

少女的聲音很小,輕而易舉的就被街上的人聲給掩蓋住,只有她自己能聽到。

“嘎!”

翅膀拍打的聲音響起之後腦袋突然一重,阿藥揉了揉濕潤的眼角擡起頭,窗沿的地方空蕩蕩的,原本站在那的時炎落到了她頭上。

“時,時炎先生,你是餓了嗎?”阿藥吸了吸鼻子,穩住腦袋努力不亂動,讓頭上的鎹鴉站的穩當當的。

“杏壽郎不在。”時炎挺了挺胸脯,高傲的揚起腦袋。“可是大爺我在!不準哭!”

比起安慰,‘不準哭’更像是威脅人的話,可是被時炎用烏鴉特有,略微尖銳的聲音說出來,有些好笑。

阿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大爺這種稱呼時炎先生是從哪裏學來的啊。”

哪裏學來的?

時炎扭了扭屁股仔細回想了一下。

大概是花街吧,這種晚上營業的地方經常有惡鬼出沒。他和前幾任拍檔去那出過幾次任務,大概就是那段時間學來的。

“謝謝。”阿藥擡手把時炎從腦袋上抱了下來,被這麽一攪和她心情好多了。“有時炎先生陪着我感覺安心多了。”

她笑着用鼻尖輕輕蹭了蹭鎹鴉的喙。

時炎猛的僵住了一瞬,有些無措的扇了幾下翅膀,捂住腦袋。

他被輕薄了!

“好了……”阿藥把捂着腦袋裝死的時炎放到了旁邊柔軟的枕頭上,将放在一邊的藥箱拉了過來。“睡不着,就趁着這段時間做些別的事吧……”

和秀井一起度過的那幾天導致她到晚上反而不太能睡得着,除非累極了,不然一閉眼耳邊就會出現幻聽。

那是男人的呼吸聲,以及若有若無的一句‘我會來接你的’。

身處陌生的旅店裏,煉獄杏壽郎又不在身邊,就更加不可能睡得着了。

阿藥從藥箱裏翻出一堆瓶瓶罐罐折騰起來,丁零當啷的,房間一下子變的不會像之前一樣,安靜的讓人難受。

這個藥箱原本是屬于阿藥的父親醫城十郎的,已經用了好幾年了,即使被很小心的使用,箱子的表面已經有些掉漆了,肩帶也換了好幾次,阿藥覺得可能再過不久就完全用不了了。

即使這樣,阿藥也還是選擇帶上了這個老舊的藥箱,因為這是父親留給她的,重要的東西之一。物品承載着人們的回憶,看到藥箱她就能回想起父親配藥的場景,能讓她即使在陌生的地方也能感受到家的存在。

搗鼓了小半包止血出來之後房間的門被敲響了。隔着門,外面傳來了陌生男人的聲音。

“客人您好,本店有夜間提供熱牛奶的服務,請問需要來一杯嗎?”

男人十分有禮貌,音量不高不低十分溫和,容易引起人的好感。

第一次出村的阿藥感嘆起大城市的服務,這麽小的旅館晚上居然還會送熱牛奶。

她之前把時炎帶回來的紫藤花做成了香包,還加了些藥物讓香味跟濃,以鬼的嗅覺隔着門就能聞到,門外大概率應該是人類。

不知道煉獄杏壽郎什麽時間回來,但是阿藥下意識的覺得少年應該會喜歡喝牛奶,猶豫了下就出聲答應了一聲,帶上了帽子,手裏藏了包藥粉才起身去開門。

不用匕首是因為秀井那次純屬是因為男人的惡趣味,仍由她捅。以她這點力氣,要是門外真是什麽壞人,可能剛擡手就被按住了。

時炎看到阿藥打算開門後就飛到了少女的肩上蹲着,他可不只有傳信這個功能。鳥類的啄都很鋒利,只要時炎想,就能輕而易舉的啄破心懷不軌的人類的眼球。

“晚上好先生。”門外的男人沖着給他開門的‘少年’笑了笑,視線在時炎身上停留了兩秒之後又不留痕跡的移開。

“請問您需要幾杯牛奶?”

他的聲音十分溫和,略微低沉,是屬于那種只用聲音就能讓女孩臉紅的類型。

“……”阿藥扶着門的手猛的收緊了些,嘴巴張了張,沒發出聲音。

冷汗已經瞬間浸透了後背的布料,喉嚨發緊,像是有無形的手捏住了阿藥的嗓子,讓她無法出聲。

打開門的那一瞬間阿藥聞到了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還夾帶着淡淡的腐臭,是和秀井身上一模一樣的味道。

心髒劇烈的跳動起來,胸前的某塊皮膚如同被火灼燒一樣疼着。阿藥快速的掃了面前的人一眼,費力的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兩杯……謝謝。”

不是秀井,那是一張和秀井完全不同的臉。身高,長相,聲音……沒有一個地方是相同的,只有那股如幻覺一般的氣味是相同的。

“給您。”男人很快的倒了兩杯牛奶遞到阿藥手裏,動作和表情挑不出一點問題,給完牛奶之後就和阿藥道了晚安,推着推車朝下一間客房走去。

“晚上好,客人。需要熱牛奶嗎?”

阿藥關上門後就靠着牆面滑坐到了地上,手裏還拿着那兩個杯子。

她仔細聽着外面的動靜。她聽着男人走遠,走道裏的腳步聲漸漸變小,最後完全消失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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