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不一樣……

阿藥把牛奶放到了旁邊,擡手抱住腦袋。

那個男人,在別的房間前說的都是‘客人,晚上好’,只有在她們這間門外說的是‘先生’,就好像早就知道了房間裏住的是什麽人一樣。

是巧合嗎?還是真的有什麽問題?這種時候杏壽郎不在真是太糟糕了。

阿藥咬着下唇,調整着有些急促的呼吸,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心髒上方的皮膚火辣辣的疼,讓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個地方就是之前她試圖給自己來一刀的時候弄傷的位置。

背後因為冷汗的緣故感覺黏唧唧的,夜風順着窗子的縫隙吹了進來,有些冷。

阿藥把帽子取下了丢到了一邊,從包裏翻出了另一套幹淨的男裝。等擡手撫上衣領,把衣服拉下一小段後才突然想起來房間還有其他生物。

少女擡頭看向蹲在不遠處的的時炎。

對上阿藥的目光,時炎歪了歪頭,無辜的眨眼。

看我幹什麽,我只是一只乖巧的小烏鴉。

一人一鴉就這樣對視了好半天。最終,時炎還是敗在了阿藥逐漸帶上譴責的眼神下。

鎹鴉扭了扭屁股,不開心的轉過身,盯着牆壁。

哼!有什麽稀奇的,光着身子的人類他當初在花街看了不下百個!

阿藥慢悠悠的将衣服拉下來,動作有些僵硬。她沒急着去查看,而是微微仰頭看着天花板,做了幾個深呼吸才低頭看向胸口,那個早已愈合的傷口的位置。

然後她知道自己之前的心裏全建設白做了。

“……唔!”

少女爬到牆角捂着嘴幹嘔起來。

背後突然發出的動靜吓了時炎一跳。他僵在原地,翅膀微微擡起又放下,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回頭查看情況。

“阿藥?”他猶豫着出聲,微微偏過腦袋,餘光瞟見了爬在地上的少女,衣服松垮垮的挂在肩上,露出瘦弱的背脊和肩膀。

時炎猛的把頭扭回原位,有些心虛。

“……我……沒事。”

幹嘔了半天又什麽都吐不出來的阿藥放下捂着嘴的手,疲憊的出聲安撫時炎。

她能感覺自己在顫抖,除了冷,更大的是因為憤怒。

極致的,能把腦海燒成一片空白的憤怒。而引起憤怒的原因則是突然出現在她胸口,幼稚又惡劣的,如同兒童畫一般歪歪扭扭的标記。

簡陋的紅色線條勾勒出了鳥籠的形狀,印在白皙的皮膚上,那道結痂脫落後留下的粉色傷疤就像被關在籠子裏,無法逃離的鳥兒一樣。

雖然早就确信秀井那句‘我給你留下了标記’不只是說說而已,可她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的方式。

看到圖案的那一瞬壓抑的恐懼包裹了全身。就像她從脫離過秀井一樣,活血對方下瞬間就會出現,捧着她的臉,深情的喊她‘小鳥’。

恐懼稍微減退後她慢慢的感覺到了憤怒和惡心。對方在她身上留下這種圖案的行為無疑是一種侮辱。她像是卑賤的奴隸或是牲口一般,胸口上的圖案就是主人給她烙上的代表屈辱的印記。

這一認知讓阿藥在那一瞬間感到了反胃。

阿藥坐直身子,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等那股惡心感漸漸褪去之後才低下頭,再次看向心口的位置。

剛剛折騰了一陣後,現在白皙的皮膚上只留下了極淺的紅紋,并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變淡,直到随後消失不見,就像融入了皮膚,與她合為一體。只有還殘留在皮膚上,如被蟻蟲啃咬一般,火辣辣的,又細碎的疼痛提醒着她,這一切都不是錯覺。

暗粉色的疤痕在過于白皙的皮膚上異常顯眼,阿藥擡手用指尖輕輕蹭着那道疤痕,垂眼看着榻榻米上的紋路,沒有注意到窗子那邊的動靜。

因為擔心留在旅館裏的阿藥,煉獄杏壽郎只是快速的在鎮子裏繞了一圈就結束了巡邏。這還是他成為獵鬼人一來第一次這麽迅速的結束了巡邏工作。

半夜出門很顯眼,所以之前出旅館時煉獄杏壽郎選擇走窗,回去的時候當然也一樣。

有些老舊窗子不太好推開,他挂在窗外,用力推了兩把之後窗子才咔噠咔噠的響了幾聲,向兩邊打開。

“唔姆!我回來了!”

煉獄杏壽郎一腳踩在窗沿上,手裏握着日輪刀,火紅的發尾在黑夜的襯托下更加亮眼。

“阿藥還沒睡……诶诶诶!”他一邊說着一邊擡起頭,随後就看到了一片雪白的肌膚。少女衣服挂在臂彎上,露出大半個背脊,神情呆滞的扭過頭和他對視着。

大概是因為劍士們需要在夜晚與惡鬼作戰,大家的五感都要比正常人強些。以煉獄杏壽郎的視力,就算是在夜晚燈光昏暗的房間裏,隔着這麽一段距離也能清楚的看到少女皮膚下的青色血管。

像是綻放在雪裏的紅梅,散發着誘人的冷香。

血液通過血管進入心髒,給心髒跳動的力量。還是個半大少年的煉獄杏壽郎聽到自己的心髒猛的跳動了幾下,好像所有血液都湧向了心髒,嗓子幹的發癢。

“對不起!”

少年獵鬼人大聲的道歉,擡手捂住的眼睛。可是他忘了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手離開了窗沿身子就不由自主的向後倒去。

窗口到地面有一段不短的距離,給了煉獄杏壽郎反應的時間。感覺到自己向後倒的一瞬間身體的記憶就讓他下意識在半空調整動作,以一個還算帥氣的姿勢落到了地上。只是手依舊捂着眼睛沒有松開。

阿藥也被突然回來的煉獄杏壽郎吓了一跳,忘記拉衣服,只會呆呆的和少年對視。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少年就從窗口摔了下去,更加把她吓的來不及害羞,胡亂的扯起衣服裹住自己就跑到了窗子邊。

“杏壽郎!?”

鎮子和剛到時的熱鬧比起來要安靜了許多,雖然還有不少屋子亮着燈,但阿藥還是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

她扒着窗沿往下看,沒費什麽力氣就看到了蹲在下面的煉獄杏壽郎。

少年一動不動的捂着眼,看上去應該沒有受傷。

阿藥松了一口氣,看了看寂靜的街道,壓低聲音問道:“杏壽郎你沒事吧?”

“……唔,我沒事。”煉獄杏壽郎慢了半拍才以同樣的音量應聲。

“那就……阿嚏!”

秋夜的涼風順少女着沒有拉好的衣領鑽了進去,拂過被汗濕的後背,把人激起一身雞皮疙瘩。阿藥話還沒說完就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

反應過來自己還處于衣衫不整狀态的阿藥整個人都快變成了煮熟的蝦子,啪的一聲關上了窗子,慌亂的對還蹲在樓下的煉獄杏壽郎喊了一聲。

“我先換衣服,杏壽郎等我一會!”

“啊……嗯!我知道了!”即使聽到了窗戶光上的聲音,少年獵鬼人也還是沒把手放下。

在阿藥把窗戶關上前就飛到了外邊的時炎慢悠悠的落到了煉獄杏壽郎的腦袋上。他用爪子揪了揪拍檔額前的頭發,以一種頗為老練的語氣勸告道:“杏壽郎,閉着眼睛反而回憶的更清楚哦。”

“……”少年的身子僵了一瞬。就如時炎所說,即使閉上了眼,之前看到的畫面也還是會在一片黑暗裏反複出現,根本沒法忘記。

如染着月光的綢緞一般淺金色的長發,像正在飄落,還未沾染灰塵的雪花一般白皙的皮膚,以及在一片淺色裏格外醒目的紫眸,他甚至能在裏面看見自己的影子。

煉獄杏壽郎在推開窗子看清屋內情況的幾秒內就移開了視線,可即使這樣那短短幾秒內所看到的東西就像是被塞進了腦子裏,格外清晰且揮之不去。

少年獵鬼人慢吞吞的移開了捂着眼的手,低頭盯着腳邊一群正在搬運食物的螞蟻。

年初時隐傳回了一個情報——在九州的花街有大量男性失蹤,初步确定是惡鬼所為。

剛好就在九州附近的煉獄杏壽郎被派去進行調查。

大概是新生的鬼,沒有節制的吃人也不會隐藏自己的行蹤,煉獄杏壽郎沒花什麽功夫就找到了那只鬼。

那天晚上,成為了惡鬼的花魁剛和她的晚餐進行完生命大和諧運動,正準備人吃了的時候少年獵鬼人就提着日輪刀找上門了。

面對正搔首弄姿,試圖用美色分散自己注意力的惡鬼,煉獄杏壽郎眼睛都沒眨一下,沒有絲毫遲疑的砍下了對方的腦袋。

比起當初什麽都沒穿的花魁,阿藥的那種程度根本不算什麽。當時阿藥是背對着窗的,背脊也被長發擋了大半,實際上短短幾秒的時間煉獄杏壽郎根本沒看看到多少。

他能毫不遲疑的砍下花魁的腦袋,卻因為看到了阿藥衣衫不整的模樣慌張的摔下樓。

這是為什麽?

煉獄杏壽郎盯着地上的螞蟻,思考了半天,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因為花魁是鬼而阿藥是人類吧。

少年獵鬼人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回事,甚至尴尬都減退了不少。他滿意的點了點頭,決定不再去想這件事。

大概能猜到煉獄杏壽郎在想什麽都時炎更加用力的揪了下少年的頭發。等對方投來疑惑的眼神後又不做任何解釋的拍動翅膀飛走了。

真是太傻了。

時炎在心裏嫌棄起煉獄杏壽郎的情商,不打算去管青少年的愛情問題了。他漂亮的羽毛都要愁掉了,如果禿了就沒有鎹鴉妹妹為他下蛋了。

反正時間還多,就讓孩子們自己折騰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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