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夜情

第76章 夜情

晚秋的深夜, 寒風呼嘯,空氣中仿佛凝結出了冰碴子,裸|露在被褥外的肌膚一接觸到空氣, 便豎起了陣陣雞皮疙瘩。

崔筠往張棹歌的懷中縮了縮。

一只手從被褥中伸出,将被褥往上提了提, 扯到脖頸處, 連同崔筠的小半張臉都覆蓋住。

張棹歌吻了吻崔筠光潔的額頭,崔筠烏黑的發絲從她的指縫中穿過,散發着澡豆的清新氣息。

她的動作攪醒了淺眠的崔筠, 後者迷迷糊糊地抱緊了對方精瘦的腰肢, 問:“長途奔波不累嗎,怎麽還不睡?”

“身體上是疲憊的, 但精神上歸心似箭,一見到你,仿佛充了能,我現在睡不着。”張棹歌說。

崔筠被她這番話給取悅了,低笑了聲,原本摟着她腰肢的手往上一搭,直接圈住了她的脖子, 身子的重心稍微一翻轉, 便将張棹歌壓在身下。

睡姿的變換掀起了被褥的一角,冷空氣灌了進來。

崔筠向來節儉,晚秋的氣溫還不算太冷,用被褥就能禦寒,因此她還未用上木炭。

冷空氣撫着她的肌膚, 但她并不覺得冷,只因那唇舌的糾纏, 使得這個被窩仿佛成了暖爐。

一吻終了,崔筠輕喘着問:“如今呢?”

“更精神了。”張棹歌掖了掖被子,将她們二人裹成半個蠶蛹。

崔筠無語,嗔道:“那你今夜別睡了。”

“好主意,你也陪我如何?”

崔筠一陣心悸過後,臉頰和耳朵滾燙起來:“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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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棹歌輕聲笑說:“那你睡。”

崔筠趴她身上:“就這樣睡?不怕把你壓、壓扁?”

本想說壓死,但是死字不吉利,便改了口。

“我穿裹胸這麽久也沒扁,怎麽會被你壓一壓就扁了呢?扁了你揉一揉就好了。”

崔筠的耳朵紅得能滴出血來,她罵道:“你臉皮恁厚,誰說是把這裏壓扁了?我說的是你這個人!”

“我還以為你嫌我這兒小。”張棹歌擺出一副受傷的模樣。

崔筠忙說:“你那兒一點都不小,比我的還——”

她猛地一頓,明白自己是着了張棹歌的道,險些說出一些羞恥的話來。

“比你的還什麽?”張棹歌追問。

崔筠惱羞成怒,啃着她的唇,不讓她說這麽多沒有營養的話。

殊不知她的吻才是最動情的情話。

頃刻後,她方知自己又落入了張棹歌設下的圈套裏。

翌日清晨,朝煙打着哈欠來伺候崔筠的起居,還沒敲門,張棹歌便走了出來,說:“天冷了,多備些熱水給七娘洗漱。”

“喏。”

張棹歌又說:“七娘還在歇息,你先去備熱水,備好了再過來。”

朝煙瞬間就明白了什麽,一邊離去一邊偷偷嘀咕:“娘子事務繁忙,阿郎不僅不幫忙,還把娘子折騰得起不來,這不是幫倒忙麽!”

張棹歌:“……”

朝煙,這個家有你得散呀!

她回到房中,聽到床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撩開紗帳一看,崔筠剛把诃子穿上。她撩紗帳的動作令崔筠一頓,後者看清楚是她後,繼續低頭穿衣。

“我幫你。”張棹歌的手指勾住了诃子的系帶。

崔筠沒好氣地說:“幫我拿新的小衣來。”

張棹歌從善如流,在存放她貼身衣物的衣箱中拿出一件小衣來。

崔筠穿上小衣,張棹歌拉着她又躲回了被窩裏:“熱水還沒這麽快燒好,我們再躺會兒。”

“我瞧外頭的天色不對勁,怕是要下雨,雨後天兒肯定會更冷,我得起來安排……”

張棹歌不聽,說:“什麽事都得你安排,家裏的管事是吃白飯的?”

崔筠被她圈在懷中掙不開,只好跟她嘀咕:“我若把所有的事都交給青溪,只怕會助長他的野心。我想培養一些人,可除了夕岚、宿雨和你身邊的故林外,也找不到更合适的。”

青溪和曾經被設計陷害而只能選擇背叛的宿雨不同,他行事謹慎,沒有任何把柄可以被外人利用,加上他家生子的身份,他與崔家是綁定的,背叛的可能性很小。

但他不背叛不代表他沒有私欲。

是人就會有私欲。

由于崔筠從自己當家做主開始,很多事便交給了青溪負責。除了崔筠和張棹歌外,崔家上下的幾十個奴婢部曲幾乎都由他直接支配。久而久之,權力必然會滋生腐敗,因此必須培養更多能分他權的心腹。

張棹歌說:“我記得李姨娘識文斷字吧?你就沒想過找她?”

崔筠一愣。張棹歌這話如同撥雲見日,令她茅塞頓開。

李彩翠回來之初就跟崔筠透露過自己折騰了半生,已經不想再嫁人,而崔筠又一直把她當長輩供養着,從未想過可以找她幫着處理一些事務。

仔細算來,李彩翠才三十出頭,沒事幹的她除了做些女紅打發時間,就是看書念經,這簡直是浪費才能。

“我不知道她願不願意。”

“你不問她怎麽知道願不願意呢?”

崔筠認為在理,準備起床後找李彩翠談一談。

昭平別業如今的産業有七頃良田的作物産出、木炭燒制、造紙印刷、商鋪磨坊耕牛農具租賃,以及包含養蠶缫絲、織布在內的家庭作業。

除了造紙印刷由故林負責,商鋪磨坊由夕岚與宿雨分別管理外,其餘事項皆由青溪負責。另有養蠶缫絲、織布,但并不成規模,因此從管理上來說是有些混亂的。

崔筠要做的就是明确各項職權,讓他們之間互不侵擾。

張棹歌的建議是将這個家當成一個小朝廷來管理,一個管事管農桑、賦稅、水利、磨坊等戶事;一個管事負責木炭燒制、造紙印刷等工事;一個管事負責倉庫出納、采辦計帳、商鋪磨坊耕牛農具租賃等財事;剩下一個管事負責人員安排、調動,以及監管其餘管事。

比如,故林雖然被安排負責造紙印刷事宜,但作坊的收支不能由他負責,否則容易出現中飽私囊的情況。所有的物資采購,都需要找負責財務的管事報銷彙算;他也可以管手底下的人,但人員的去留不能由他決定。

其實崔筠從前那套管理方法并沒出過什麽亂子,只是攤子大了,就不能再按過去的那一套來打理家業了。

……

李彩翠聽聞崔筠想和她一起吃飯,就提前到了小廳。

小廳只有崔筠和朝煙,李彩翠問:“不是說大郎回來了嗎?”

崔筠笑了笑,說:“她在後廚,說是還有兩道菜,讓我們先吃,不必等她。”

李彩翠看着桌上的菜肴,不确定地問:“這些菜……是炒的嗎?”

“姨娘吃過?”

“見過,因為昔日大郎便是用一個炒鍋将我贖回的。”

她雖說過張棹歌将她帶走前後發生的事,卻沒提過這些細節。

崔筠放下筷子,正色道:“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姨娘受苦了。”

“都是命,談什麽苦不苦的。”

“姨娘覺得眼下的日子如何?”

李彩翠低下頭回憶過往,她最快樂的日子自然是崔筠之父在世時。那時候的她還年輕,又是跟崔父的感情最深的時候,尤其在經歷了後來的苦難後,她會不自覺地美化從前的日子。

當然,如今衣食無憂的日子自然也不差,但缺少了年輕的激情與浪漫,相較之下就顯得太枯燥乏味了。

倒不是說她渴望再婚,她只是想找點事情做,不至于整日無所事事,除了回憶往昔就是悲秋傷春。

她斟酌回答:“衣食無憂。”

“那姨娘滿足了嗎?”

李彩翠的心一跳,不太敢确定崔筠這麽問的用意。

“姨娘于我而言是一家人,有些事除了姨娘,我找不到任何可以托付的人了,不知姨娘願不願意幫我的忙?”

李彩翠忐忑地問:“七娘想讓我幫什麽忙?”

崔筠握着李彩翠的手,笑容真誠:“替我監管別業內外、上下,如何?”

李彩翠一驚:“這是何意?”

監管別業上下不是內知的活麽?是青溪幹得不好還是出什麽事了?

同時又有點興奮,七娘找她當內知,豈不是要對她委以重任?

崔筠解釋,這是因為昭平別業的産業增加後,為避免管理上的混亂,而特設多個管事分管不同事務,幾個管事沒有誰主誰副之說,都是直接向她彙報事情。

李彩翠問:“那青溪呢?”

“依舊管農桑、賦稅、水利等事,再把磨坊碾硙之事也分撥給他負責。”

“我能行嗎?”李彩翠沒什麽自信地說。

崔筠鼓勵她:“姨娘識文斷字,又是我的親人,怎麽不能行了?”

李彩翠感動極了,被張棹歌帶回這麽久,她終于感覺自己重新融入這個家,再度成為這個家的一份子。

她滿含熱淚地答應下來:“那我試試。”

敲定李彩翠後,崔筠才逐一去找青溪、故林、宿雨談話,又派人去告訴夕岚。

且不管青溪的權柄被分割後,心中是何種想法,至少他明面上沒有任何的不滿。

故林得知自己還得負責木炭燒制事宜後,只覺得肩上的擔子更重了,同時也是這些管事裏最高興的一個。

至于宿雨和夕岚,她們倆的能力都不錯,但夕岚勝在年長,性情沉穩克制,又是個拼命三娘。宿雨略輸一籌,加上過去犯的錯,所以主管財務的職責就落到了夕岚的頭上。

只是夕岚如今在汝州城開拓市場,這倉庫出納事宜就只能由宿雨代管。

崔筠問她:“夕岚回來,你就得交還所有的印章鑰匙,你可有不甘?”

宿雨老老實實地說:“沒有,婢子甘心聽娘子的安排,娘子如何安排,婢子便如何做事。”

崔筠并不想探究她內心真正的想法,只讓她下去忙。

末了,崔筠對張棹歌說:“其實還有一個管事,負責冬天訓練部曲,增強家宅護衛以及對外諸事宜。”

張棹歌說:“……這是為我量身打造的?雖然我不想自作多情,但阖府上下,沒有比我更合适的人了。”

“那棹歌願意嗎?”

張棹歌本意是不願意的,這不是入職贅婿時說好的工作內容,可伴随崔筠的請求出現的是系統頒布的任務——讓她在明年開春之前,訓練出一支強壯有力、訓練有素的私人武裝力量。

張棹歌:“……”

要不是從前她在淮寧軍時,老板陳仙安排任務,系統也會跟着頒布任務,此時此刻她只怕要懷疑崔筠是系統的閨女了。

她言不由衷地說:“願意。”

崔筠聽出了她的言不由衷,說:“聽起來不是很樂意的樣子。”

張棹歌:“……”

就算老板是自家老婆,身為一個社畜,也很難由衷地喜歡上加班。

在她思忖要用什麽樣的語言技巧才能讓崔筠以為她是心甘情願地答應兼職保安隊長的時候,忽見眼前裙擺搖曳,伴随着珠飾碰撞發出的細微聲響,崔筠就這麽側坐在了她的腿上。

一手勾着她的肩膀,另一手撫弄她的嘴唇:“如果我說,我會付給你酬勞,你也不願意麽?”

“七娘準備付什麽樣的代價呢?”張棹歌摟着她的腰,用鼻尖碰了碰她的鼻尖。

崔筠撫弄張棹歌嘴唇的手已經移到了下巴,順着喉嚨往下滑:“給你的月錢額外加一千?”

“我固然喜歡錢,但錢還不足以打動我。”

崔筠輕咬張棹歌的耳郭,聲音仿佛自帶魅惑效果:“那……我呢?你愛錢還是愛我?如果是你最喜歡的我,能打動你嗎?”

張棹歌早已淪陷,丢盔棄甲地投降:“我最愛的自然是你,所以別說幫你訓練一支部曲了,便是訓練一支軍隊,我都願意。”

“又不是想造反,不要你訓練軍隊。”崔筠聽到了滿意的答案,啄了啄她的唇,以示獎勵。

張棹歌沒能加深這個吻,似有些不甘地嘀咕:“七娘好生狡猾,你本就是我的,我上了你的當。”

崔筠笑吟吟地說:“那你也是我的,我安排你做事,你也不許跟我讨價還價才是。”

張棹歌一噎,半晌,借着崔筠側坐的姿勢,輕輕地将她放到在榻上,說:“答應我的可不許反悔,正好我從長安帶回了些小玩意,我們試一試可好?”

崔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還從長安帶回了什麽?”

“西域奇石打造的……咳,那啥。”

張棹歌比劃了下,崔筠臉頰“轟”地紅了,她嬌聲嗔罵:“你去長安都幹了什麽?怎麽買這、這麽些個玩意?!”

她懷疑張棹歌是不是在長安結識了什麽混跡煙花柳巷的浪蕩子,否則以張棹歌的性子,玩不出這麽多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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