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治病
第81章 治病
在崔筠準備動身回鄧州祭祖的那日, 天色陰沉沉的,似要下雨。
要是現在便趕路,路上極有可能會被雨淋濕, 這麽冷的天一旦被雨淋濕,可得遭不少罪, 因此這行程又拖延了一天。
到了晌午時分, 天上果然下起了雨,伴随着雨水滴落的還有雪。
這雨雪一來,氣溫驟降。
到了半夜, 張棹歌和崔筠準備歇下了, 院門突然被拍響,随後隐約傳來了對話聲。
張棹歌對崔筠說:“來的人是青溪。”
崔筠的聽力沒有她的好, 但想到青溪大半夜來找她,必然是有要緊的事,便重新穿上衣服。
張棹歌啧了聲,從架子上拿下一件貂絨大氅給穿好衣服的崔筠披上,自己則躲回被窩裏等她處理完事情。
朝煙來敲門,聲音壓得很低:“娘子,青溪有要事求見。”
“讓他到中堂吧。”崔筠的聲音傳出。
朝煙松了口氣, 阿郎和娘子大抵還沒歇, 還好沒攪和她們的好事。
崔筠走到中堂的時候,發現青溪不是一個人過來的,他的身旁是林春,還有一個被裹了好幾層衣服的李奀兒,只是李奀兒也不知是熟睡了還是怎麽了, 并沒有醒着。
饒是燭火有些昏暗,崔筠也看出了她的臉色不正常。
“娘子, 求求你救救我的奀兒。”林春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下子哭了出來。
“奀兒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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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這些日子張棹歌在學習醫術,她耳濡目染也養成了将手貼額頭探溫的習慣。這不探不要緊,一探也被這滾燙的溫度吓了一跳。
林春說奀兒從白天就開始病恹恹的了,但她以為是奀兒無聊,就沒多在意。怎料今晚奀兒什麽東西都沒吃,直接昏厥過去,她一摸才發現奀兒的身體滾燙得很,而且衣服濕漉漉的,顯然是今天淋了雨。
這要是感染了風寒,那随時會要了她的命。
林春吓得六神無主,但這麽晚了,她能去哪裏找醫師?
無奈之下,她只好來找青溪。
青溪也是把奀兒當半個兒來養的,得知她病了,自然也很是着急。
但正如林春擔憂的那般,鄉裏只有一些蔔醫,只能替鄉民治一些跌打損傷的小病痛,風寒這樣的大病得去找縣城的醫師,要麽找到縣鎮,因為軍營中是配備了軍醫的。
而不管要找哪一種醫師,都不是他一個小小內知能擅自做主的,再者,他知道張棹歌在學習醫術,萬一張棹歌有辦法呢?所以他馬不停蹄地帶着林春來叨擾崔筠了。
崔筠剛要回去喊張棹歌,卻發現她已經過來了。
面對崔筠困惑的目光,張棹歌說:“我過來看看。”
說罷,她徑直過去看李奀兒的情況。
雖說她不是專攻傷寒方面的,但一些基礎的診斷能力還是有的。
她詢問了些情況,林春都知無不言,她雖然已經可以肯定李奀兒是上呼吸道感染,但是還得做進一步檢查。
她對崔筠低語幾句,然後轉身回屋拿聽診器與溫度計——嗯,這也是她習醫後簽到所得的。
系統簽到的東西只會跟她的職業相關,不過系統已經把她那些副職也算在了內裏,因而她不僅簽到得了溫度計,還有跟釀造相關的物品。
中堂。
崔筠聽了張棹歌的話,讓林春将奀兒抱到朝煙的房中後,就讓她到中堂去等候了。
青溪是男子,進不了這正院,只能跟林春一起在中堂等着。
張棹歌拿來溫度計塞進奀兒的嘴裏,又用聽診器檢查了一下她的心肺。
萬幸的是發現得及時,沒有變成肺炎,但體溫已經超過了38.5℃,而且燒到了抽搐,這得吃藥退燒了。
這會兒沒有西藥,張棹歌只能把奀兒的情況告訴林春,讓她嘗試用溫水給奀兒擦拭身體,先用物理降溫的方式,她再去常春館抓些自己炮制的藥材,給廚院熬煮喂給奀兒喝。
如果這都沒辦法退燒,那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雖然這個結論很殘酷,但張棹歌也不得不把醜話說在前頭,讓林春做好最壞的打算,省得給予她太多希望,最後奀兒的燒退不下去,燒傻了或燒沒了,她反過來怪醫生。
林春聽了感覺天都要塌了,雖然她還有一個兒子,可奀兒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好不容易養到這麽大的。
崔筠嘆了口氣,對青溪說:“你去鄉裏把那些蔔醫都請來。”
對于張棹歌的醫術,她自然是信任的,不過對別人來說,張棹歌是半道出家的,她的醫術水平容易被人質疑。她不希望林春會因奀兒最後沒治好而怨恨張棹歌。同時她也要趁此機會收買人心,讓底下的人知道她是在意和重視底下奴婢的。
張棹歌和崔筠能做的都已經做了,把事情交代下去後,就回去睡覺了。
不管怎麽說,崔筠明天還是得動身回鄧州的,她不會因為一個孩子而耽誤自己的行程。
張棹歌本就不準備回去,倒是可以留在別業看着點。
青溪和林春,一個指揮仆役去找蔔醫,一個按照張棹歌的吩咐照料奀兒,動靜鬧得很大,歇在仆舍的林長風很快就知道了。
他不屑:“也就只會用這點小恩小惠收買人心了。”
旋即他想到,要是這個孩子死了,他是不是可以利用這次機會來策反青溪或林春?
可惜他明天是要一起随崔筠回鄧州的。
但是沒關系,五桃依舊會以尋親的名義留下來,就讓她見機行事吧!
翌日,雖然天色依舊不太好,但能見到一些太陽,比起昨日好太多了,崔筠當即宣布啓程回鄧州。
這次她帶了朝煙、宿雨,還有十個部曲。
一共有二十個部曲受訓,她帶走十個,剩下十個則也暫時停止訓練,留在鄉裏執行巡邏的任務。
別看十個部曲有些少,實際這一個半月來,在張棹歌的訓練和夥食的提升下,這十個部曲能打二三十個普通人,加上有武器,哪怕來二十個山匪也無所畏懼。
看到同行的人裏沒有張棹歌,林長風眼睛骨碌一轉,問崔筠:“張郎君不回去祭祖嗎?他一個贅婿,重陽不去祭拜先人,冬至也不回去祭祖,七娘子不怕族裏有不好聽的聲音嗎?”
崔筠微微一笑,反問:“族裏何時這麽歡迎盼望她現身我們崔家的家廟了?”
崔氏族人可是巴不得禁止張棹歌這個外人進入家廟的。
林長風是見宿雨已經暴露,幹脆破罐子破摔,都不想找好點的探聽理由了嗎?
林長風:“……”
他暗暗咬牙,看來想趁崔筠和張棹歌不在,對別業或造紙坊動點手腳的計劃是行不通了。
只能盼着五桃給力一點。
——
崔筠等人動身回鄧州的動靜驚醒了在仆舍阖眼小憩的林春,她下意識去摸榻上奀兒的體溫,發現沒有昨夜那麽燙了,也能感覺到明顯的呼吸了,頓時熱淚盈眶。
昨晚張棹歌讓人去給奀兒煎藥後,昭平別業的仆役帶回了三個蔔醫,一個說要做法施咒祓除,一個直接說沒辦法,只能等孩子自己熬過去,熬不過去那就是命。
這兩個蔔醫都不靠譜,還有一個蔔醫也沒什麽把握的樣子,留下方子領了錢就走了。
林春不怎麽認識字,看不懂方子,最後青溪做決定,說:“相信阿郎吧。”
藥煎好後,奀兒愣是不肯張開嘴喝,最後撬開她的嘴又耗費了一番心力。
好在,這一宿忙活沒有白費。
“阿娘……”奀兒不舒服地哼哼唧唧。
林春抱着她喜極而泣。
她在造紙坊當學徒的兒子瓜兒是白天才聽說妹妹生病的消息的,他得到故林的同意後,便匆匆跑來了看母親和妹妹。
這會兒的奀兒已經恢複了神志,而且吃過了張棹歌讓人送來的早餐,又喝了藥後,恢複了些許氣力,只是看上去依舊病恹恹的,躲在林春的懷中提不起勁。
張棹歌來給奀兒做檢查,她還是有些發熱,但已經退到了38℃以下,接下來只需繼續用物理降溫的方式,盡快把溫度降到正常,再從飲食方面下手,讓她慢慢恢複。
林春對她千恩萬謝。
雖然她曾經質疑過張棹歌的醫術,但經過昨晚那三個蔔醫提供的診治方法,誰的醫術高明,高下立判!
等奀兒能下地後,她便對奀兒耳提面命:“你這條命是阿郎救回來的,以後要謹記阿郎與娘子的恩情,知道了嗎?”
奀兒點着腦袋:“知道了,阿娘。”
林春還得去果林飼養那些家禽家畜,瓜兒也得回造紙坊,青溪也有忙碌得抽不開身的時候,奀兒就被林春塞到了李彩翠那兒,說奀兒可以幫忙打下手。
李彩翠:“……”
雖然曾經想過當娘,但絕對不是這種方式!
而且奀兒還沒好利索,誰會真的讓她幫忙打下手啊?
最後李彩翠把孩子扔去崔筠不在家後再度悠閑起來的張棹歌。
張棹歌:?
不是,這是幾個意思?
“阿張,你帶帶她,算提前練習一下如何當阿耶吧!”李彩翠說。
張棹歌:“……”
還有這種喜當爹模式?
崔筠知道她多了個女兒嗎?
奀兒仰着頭,眼巴巴地看她,還掏出了顆已經髒得不能再髒的糖,說:“阿郎,阿娘說要報答你,奀兒一直都舍不得吃呢!”
張棹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