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第 1 章

一覺醒來,兆警官既沒有在警局辦案;也沒有操心靖瑤和福康安這對沙雕小情侶;更沒有見到他那去海底撈當服務員幹暑假工的夫人韶嶼……而是——

“将軍,如今寒部已定,我們只需帶寒部香見公主回去獻于皇上,大功即可告成。”

兆惠:?

他知道準部、回部,寒部是個什麽東西?

以及,你打這場仗是幹什麽的?為什麽獻個公主就能了事?

懷揣着異常茫然的心情,公務處理機器人兆惠下意識地開始有條不紊地處理公務,借看文書的空隙思考現狀。

在這個奇怪的世界裏,他似乎仍然是他,但讓兆惠大惑不解的是:

為什麽這些文書全用的是漢文?!

這倒不是兆惠不通漢文。以筆帖式起家入值軍機處的他,通曉滿漢的文字,甚至能說蒙語。寫個奏折或是看個奏折,自然不在話下。

要知道,按照前世的規則,奏折敘事,與西北軍機相關,多用清字。雖然明面上說清文是老祖宗的東西丢不得,實際上他們都心知肚明:這是為了軍機保密。

沒學過滿文的人,就算取到了奏折,面對着彎彎曲曲的字體,也是一臉茫然。

更重要的是——如果不遵守這個規則,多半是要被皇帝噴個半死的。

……好吧,原身如今既然看着沒被罵得半死,就說明這似乎也是這個世界的默認運行程序,自己小心遵守便是。

寒部,回部,兆惠一邊看着文書,默念了幾遍,心中頓時有了數。

原來如此。

在這個世界裏,辦理“寒部”似乎比前世要順暢多了——雖然從奏折裏,兆惠總覺得這個皇帝好像哪裏不太對勁,罵罵咧咧之餘,又和前世不大一樣。但是沒了前世的痛苦回憶,能夠速速平定南疆,也是好事一件。

——畢竟,他們的皇帝陛下前世不管在辦理準噶爾還是在辦理“寒部”一事上,都沒少給兆惠上強度。盡管當時兆惠把所有責任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但在2023年,再次看到被皇帝養得頗有他的神韻的福康安,兆惠還是忍不住想開口陰陽兩句。

哈哈,他絕對不是遷怒,他這麽好脾氣的人,怎麽會遷怒呢?就是當初平準平回,他對明瑞和傅靈安還是頗為照顧的。

文書亂七八糟,也不知道底下的筆帖式怎麽辦事的。己方好像不是很強,對方看起來也很菜,屬于是瘋狂的菜雞互啄。兆惠一邊翻着文書,一邊心想。

眼下和前世的時間線差不多,順着過去的時間,抽絲剝繭,兆惠将事情理清楚:

原來,他們進軍寒部後,作戰未久,寒部頭領就望風歸降,并獻上其女,寒部公主寒香見為和親禮物。

兆惠對着這份文書看了很久。

他有些疑惑。

按照他對前世兩個老對手的了解,他們會這麽輕易地投降?

……要換做其他“寒部”頭人,兆惠倒能理解。那些頭人,他敬酒,不喝酒的也都喝了;席間有肉,不吃肉的也都吃了。

确實很和善。

可那也是建立在前世大軍平定準噶爾的基礎上,那些頭人才聞風歸降、恭敬如斯。

讓底下的人好生整理了剩餘的文書,仔細看了看,兆惠發現了重要的一點:

在這個世界裏,寒部更類似于前世哈薩克一樣的存在:為準噶爾所阻隔,所以先前一直不能為中原所接觸;而非前世一般,是準噶爾的附屬,被其吞并。

盡管搞不懂這個世界的寒部為什麽不和西藏那邊接觸,明明葉爾羌離阿裏也不算遠——啊,或者說,皇帝為什麽不派人從西藏到葉爾羌與寒部接觸。但既然設定如此,改變不了什麽的兆惠也只好硬着頭皮接着看文書。

如今,确認寒部的投誠是否屬實才是重中之重,其他的倒在其次。

畢竟前世準、回兩部降而複叛,給他們帶來的教訓是極為慘痛的。

兆惠也不想再來一次千裏突圍,三月守營。

思慮再三,兆惠決定理清楚軍營現狀,就去見寒部頭領。

“……可是,将軍,寒部既已獻出公主寒香見,我們又何必多此一舉呢?”屬下小心試探道,“您從前不也說了嗎?帶回公主,寒部歸順,萬事大吉。”

兆惠:“……”

原主是怎麽帶兵的?

能這麽帶兵麽?

有點想和過去的自己打一架。

——

“關鍵不在于獻公主。”通過這短暫的對話,兆惠迅速明白了一件事:最好這個寒部頭人真是傾心歸順。不然,以他如今手下的部将缺心眼缺到如此程度,兆惠真懷疑,寒部頭人降而複叛,他還能不能成功複刻千裏突圍,或是三月守營。

“若是他們真心歸順,兩相結好自是應有之義。若非真心歸順,就是獻出幾十個女子,也不過是白白添了幾十條性命罷了。”兆惠搖了搖頭,說道。

部下恭敬道:“将軍高見。”

兆惠:“……”

算了,知道你不信。

眼下當務之急,一是确認寒部無異心,并穩住他們;二是把軍務和所帶的部隊梳理一遍。免得在異世界落得和班第、策楞他們一個死法。

兆惠當然不信獻一個所謂的公主——在他看來,能稱為公主的只有紫禁城裏皇帝的女兒——就能解決邊境戰亂。

然而這裏的人很奇怪,從先前對準噶爾的達瓦齊,到如今的寒部,他們似乎都堅信,送出或是收到一個女兒,就能解決根深蒂固的邊疆問題。

真是可笑,難道他們一開始的野心也是被女兒挑起的?

“和親”,不過是綏靖,或是野心破滅後的無奈之舉。

如此行事,不像個帝國,倒像個草臺班子。

将軍隊上下梳理一遍,把那些吃幹飯哄人的沒用家夥換掉;再三确認糧草供運,和臺站傳遞狀況後,兆惠這才松了口氣。

這樣一來,就是寒部驟起叛亂,也足夠他應付了。

或許有人問,兆惠這個主帥在南疆悶聲幹大事,難道地頭蛇寒部頭人真就一點也不知道嗎?

清軍大兵壓境,聲勢浩大。寒部頭人,臺吉阿提當然不會不關注清軍的動向。

然而,兆惠也早有準備。他在軍中重整軍隊時,一邊對外嚴格封鎖消息;另一邊,恩威并施,讓幾個被他換下的只會哄人打嘴炮的副将和侍衛代替他去忽悠阿提。這幾個人打仗不行,嘴倒是甜得很。阿提哪裏見識過來自遙遠東方繡花枕頭的神秘力量,一通忽悠之下,竟是信了兆惠肯如他所言,帶寒香見回京城,讓兩邊重修于好。

于兆惠而言,這也不是什麽高明的手段。至少前世的老對手噶勒藏多爾濟對他用過,而且他還上過一回當。只是如今時間緊迫,不能在寒部面前露怯,才不得已而為之。

整頓完他帶的軍隊,兆惠這才将目光投向寒部。

在兆惠還沒來之前,原主——這世界的另一個他,狠狠地大敗了寒部一場,抓了不少寒部部民當俘虜。

阿提如今的意思,是休戰并與大清重修于好。只有一條,他要兆惠歸還從前俘虜的寒部游牧民衆。

“歸還游牧,并非難事。”兆惠在面對入見的阿提時,面上挂着溫和的微笑,“爾等既誠心歸順,大皇帝自會加恩寒部民衆。只不過……”

兆惠笑得越溫和,阿提心中就越沒底,不知他要如何獅子大開口:“不知将軍,還有什麽命令?”

“不是我的命令,而是大皇帝的旨意。”兆惠淡淡道,“皇上早有谕旨,爾等邊外之民,從前因準夷阻隔,未受中原教化。如今既然有心歸順,自當由頭人親自入京面聖,面陳仰慕之情。”

被迫“接旨”的阿提傻眼了。

他只說要重修于好,可沒說讓寒部成為大清自古以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啊!

阿提面露猶豫:“……可,将軍,從前不是只說寒部與大清重修于好麽?”

“是啊,歸順不就是修好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既是一家,如何不修好?”兆惠居然還笑着反問,“怎麽,臺吉不願修好麽?”

阿提知道,再由着兆惠說下去,自己就要成為寒部的罪人了:“……将軍說笑了。我早有與大清結好之心,只是以前準夷阻隔,一直未能實現。”

——反正準噶爾已經沒了,現在有什麽錯都往它身上推,準沒錯。

“臺吉也不必驚疑。”前世安撫那些部落頭人的要領,兆惠到底還記着,“你雖為寒部頭人,只怕也不是一家獨大吧?你的歸順,難道真能代表整個寒部?”

阿提的臉色驟然變得極為難看。

兆惠所言不假。寒部除了阿提這一部落外,還有另一個部落。以前到現在,兩個部落間時常發生大大小小的糾紛仇怨,就是阿提将寒香見許給了另一個部落的頭人寒岐,也改變不了這一現實。甚至,阿提與寒岐的明争暗鬥,仍在繼續。

阿提向大清示好,一方面是懾于大清兵威,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借清軍之手,壓下甚至消滅寒岐的部落。

不然,他為什麽将本有婚約在身的寒香見獻給皇帝獻得如此痛快?甚至還必須要讓寒香見到北京一舞,才可化解幹戈?

試想,哪個皇帝會容忍觊觎自己女人的情敵存留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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