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喵六聲
女生側躺在沙發上，眼睛盯着電視，時不時伸出纖細的手指從放在茶幾上的碗裏捏顆葡萄塞進嘴裏，吃着眼睛也不離開電視，笑眯眯地彎成月牙狀，嘴裏還發出“嘿嘿嘿嘿嘿~”的聲音。
不一會兒，她伸頭吐掉嘴裏的葡萄皮和種子。
電視裏在重播某個綜藝，大家正在做游戲，主持人說到了什麽，衆人一頓大笑。女生也忍不住，揚起嘴角剛“哈”一聲，緊接着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她伸出左手撫在胸前，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臉憋的通紅，咳了好大一會兒，心裏卻郁悶的要死，無語了，居然被口水嗆到了。
咳嗽聲漸漸停了下來，她深呼吸兩口氣，确認已經沒事了才又重新躺回沙發上，繼續吃葡萄。
誰知這邊葡萄剛進嘴裏，那邊一陣開門聲。
女生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腦袋還在一片混亂之中……
……門開了。
韓青寧左腳剛踏進門內，擡起頭視線與她碰到一起。
她還沒反應過來。只見韓青寧頓了兩秒，立刻退出去順帶關上了門。
她在韓青寧打開門的那一刻便一直憋着氣，此時才想起來自己還要呼吸，趕緊吸兩口氣。從沙發上坐起來，她猶豫了一下，這裏是二樓，此刻她有兩個選擇。
一，從門口走。
門口有韓青寧，不行，下一個。
二，從陽臺上跳下去。
想到這，她起身去陽臺打開窗戶瞅了一眼，還好還好，并不是很高。大概量了一下，她往後退了兩步，準備來個沖刺。
誰知這邊動作剛擺好，門又開了。
她猛地回頭看到重新回來的韓青寧，整個人擺着沖刺的動作定住，然後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一直含在嘴裏的葡萄便随着咽下去的唾沫一起滑入喉嚨，然後進入胃裏。
韓青寧挑眉，擡腿進屋，順手将門關上。
女生站在陽臺上，個頭小小的，逆着光，他看不清她的臉，但是他很确定，他不認識她。
陽光從窗戶照進來，灑在她身上，她的皮膚很白，特別白，白到在陽光下好似透明的一般。
見女生身後的窗戶大開着，他不自覺地挑了挑眉毛，不急不緩地開口：“你準備跳下去？”
女生順着他的視線僵硬的轉了下脖子，也瞥了一眼身後開着的窗戶，又咽了口唾沫，結巴道：“也……也可以這麽說……”
韓青寧點了點頭，伸手拉出收在餐桌下的椅子，調整方向面對陽臺，坐下，擡起右腿緩緩放在了左腿上，雙手環胸，面無表情，“那在你跳下去之前先告訴我，你是誰？”
見他坐下，女生腦袋裏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唔，他坐的是她平時坐的那張椅子。
“我……”女生蹙眉，她也不知道該怎麽介紹自己才能讓他相信，“我就是十六。”
韓青寧冷下臉來，“你說你是十六？”
“嗯。”女生小雞啄米般的點頭。
“一只貓？”
“嗯！”女生眼睛亮了一下，再一次點頭。
韓青寧淺淺地嘆了口氣，伸手捏了捏眉心，聲音冷淡，“怎麽證明？”
女生呆住，怎麽證明？證明什麽？證明她是一只貓？這該怎麽證明？
她皺着眉似乎真的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半響才不确定的開口：“你……能證明你是人嗎？”
韓青寧也沒想到她居然會來反問他，愣了下，緩緩開口：“我現在就是一個人的模樣，說的也是人話，也是在以一個人的身份問你。”他揚了揚下巴，示意她，“而你，也是一個人的模樣，同樣說着人話，卻告訴我你是一只貓。”
女生沉默了，他說的好像也對。
韓青寧站起身，朝她走了過去。女生立刻作出防禦狀，往後退了兩步，有些着急，原本軟軟的小奶音也跟随着情緒波動音調陡然增高：“你別過來！我、我該怎麽跟你解釋老子就只是一只貓！”
話音未落，她靈光一閃，想起一件事，焦急補充：“我知道我怎麽證明了！”
韓青寧停下腳步，等着她的下文。
女生轉過身，翹起自己雪白的小尾巴，心想幸好最近休息不好，尾巴留下來了。随後兩只大眼緊盯着韓青寧，“你看，我有尾巴！”說着還左右搖了搖，證明這是個真尾巴，不是假貨。
韓青寧垂下眼，也不知再想什麽，沖她招了招手。
女生有些猶豫，沒動。
他“啧”了聲，不耐煩地又招了招手。
女生一咬牙，向他走了過去。誰知剛到他面前，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伸手扯她的尾巴。
她疼得下意識“喵！！”了一聲。
他一怔，內心開始動搖，“你……總該給我個合理的解釋。”
女生從他手中抽回自己的尾巴，一雙大眼睛被眼淚浸濕，眨巴眨巴可憐巴巴地望着他。
他這才發現，這雙貓貓眼，和十六一模一樣，只不過顏色要更深一點，一只是深藍色，一只是棕色。
他開始認真打量起面前的女生，個頭不高，只勉強到他胸前，雪白的頭發十分紮眼，剛進門見到她的時候還以為是哪家的不良少女溜到他家偷東西。臉圓圓的，很小，估計還沒有他的手掌大，但是眼睛很大，圓溜溜的，很可愛，視線再往下，嗯……小學生身材，一身白色連衣裙，裙子有些短，只到大腿中部，裙子下是兩條纖細筆直的腿，再往下，便是一雙光溜溜的腳丫子。
他蹙眉，聲音聽不出情緒，“你去，先找雙拖鞋穿上。”
女生哦了聲，灰溜溜地跑到玄關處從鞋櫃裏随便找了雙拖鞋，穿上之後再灰溜溜地回到客廳。
韓青寧已經坐在沙發上，模樣十分慵懶。女生站在距離他兩米處，腳上穿着他的拖鞋，鞋很大，她的腳似乎連鞋的一半大都沒有。
他挑眉看她，等她開始。
女生低下頭仔細想了下，猶豫着開口：“這件事情，要是說起來可能有些長……具體的話，要從很久很久以前宇宙的一次大爆炸開始說起……要說宇宙大爆炸，你應該也知道，就是那次爆炸……”
韓青寧只覺得他的太陽穴又開始“突突”地跳了。
“停。”他打斷她。
女生狐疑地擡頭望他。
“我問，你答。”韓青寧說。
“哦。”女生乖巧的點頭。
“你從哪來？”
聽到這個問題，女生眼神忍不住飄了一下，伸手将左邊的碎發別至耳後，然後滑下來捏了捏小巧的耳垂，“不知道。”
“不知道？”韓青寧挑眉。
聽見他的反問，女生眯了眯眼，似是在想該怎麽回答。
“嗯……”女生想了下，伸手往西指了指，然後搖頭，又往南指了指，又搖頭，忍不住又捏了下耳垂，這才把手放下，“我不知道……我偷跑出來玩，迷路了……”
話音剛落，她頓時委屈起來，“誰知道你們這裏的人這麽壞，我剛來第一天就被兩個男的抓住了，各種折磨我，還不給我東西吃，我好不容易才從他們那裏逃出來……”說到這，她的眼淚又開始在眼眶打轉，倔強地擡起頭看他：“你們這裏的人好壞啊，你們都是這麽對待動物的嗎？在這裏待了這麽久，只有你是好人。”
就這麽被發了“好人卡”，韓青寧有些哭笑不得，第一次被發“好人卡”，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之後便是良久的沉默。
半晌後，他問了一個從一開始就好奇的問題，他指着陽臺上的元宵，道：“你和它有什麽區別？”
身為家裏的掌上明珠，雖然和哥哥和爸爸不太一樣，但是一直被所有人奉為掌中寶。現在居然被拿來和普通的蠢貓相比，女生立刻炸了，“不要拿我和它比！我和這些一輩子都只能是貓的蠢貓不一樣！跟那只胖貓更不一樣！！不準侮辱我！！！”
元宵趴在陽臺偷聽了許久，被這麽一說，忍不住小聲為自己申辯了一下：“喵……”
“不一樣？”韓青寧把自己聽到的和看到的，做了個總結，“所以說，你是只，貓妖？”
“不……”女生下意識又想否認，轉念一想，好像，“也可以這麽說……”
又是一陣令人尴尬的沉默。
女生忍不住将兩只手放在背後緊張得摳摳摳，也不敢看他，低頭盯着自己的腳丫子。
知道了自己其實是個妖，他，會不會害怕她？會不會讨厭她？
良久，韓青寧才緩緩開口：“十……六？”
女生擡起頭先是一臉的茫然，緊接着立刻咧開嘴笑起來，露出兩邊尖尖的虎牙，兩只貓貓眼也彎成月牙兒。
“嗯！”她狠狠地點頭。
韓青寧也不自覺彎了嘴角，卻自己意識到之後，又把嘴角放平了，拍了拍沙發，語氣僵硬：“……坐吧。”
十六立刻屁颠屁颠地跑過去，聽話地在他身旁坐下，伸手抱住韓青寧的胳膊，情不自禁地用毛絨絨的小腦袋蹭了蹭。
“……”
這種行為，如果她還是一只貓，他也不會覺得有什麽問題。關鍵現在的問題是，她已經從一只貓變成了人，活生生的人，女人。
韓青寧偏過頭，微紅着臉将她的頭從他胳膊上推開，有些嫌惡地說：“離我遠點。”
十六不解，這又怎麽了？剛才不還好好的麽？
“為什麽？”她的聲音軟糯糯的，奶聲奶氣的，聽得讓人不自覺地心癢癢。
韓青寧心髒陡然一顫，仍舊偏着臉不看她，沒說話。
十六見他半天沒有回答，心生一股失落，讪讪地松開手，語氣低落：“哦。”
韓青寧咳嗽一聲，伸手夠到茶幾上裝葡萄的碗，塞進十六懷裏，十分不自然地說：“不是看電視的麽，看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在單機
為愛發電
但是這篇文後面會越來越好看的！
前面也不難看啊……
撓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