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愛的期限

顧秋生在分手後不久出國,新的地方,新的起點。他對倫敦大學

滿懷憧憬,他堅信他能在英圖闖出一片自己的天地。

此對的英國正值夏末,即将迎來了涼爽的秋,微風夾帶着樹葉的清香。

剛下飛機的顧秋生被一陣風吹走了燥意,連帶着少年的哀愁。

他曾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過往,他也以為他們會走到最後,他也沒想到自己會浪子回頭,更沒想到陳安悅說不愛就不愛了。

那三年,他們都盡力了,那段過往只有顧秋生一直記得,只有他,留在原地。

出國這件事,顧秋生從前為了陳安悅放棄過兩次,可人總是要長大的。

苦吃了,罵挨了,所以要走向更大的世界。

從前既然成為了從前,那就翻篇吧,讓過去的都過去。

陳安悅,我們都向前看。

顧秋生有個從小玩到大的摯友——周洲。人家早就在倫敦大學的門口了,顧秋生還不緊不慢一點都沒有別人在等他的緊迫感。

由于動用了人脈,他們和華人合租公寓在校外,不像其他學生那樣起早貪黑,可以多睡會兒。

兩人打算先逛逛校區,再去公寓整理東西。

英國的建築西式風格獨特醒目,華麗富貴,道路兩旁的梧桐樹秋意盎然。

剛進門,兩邊就拼了命把傳單遞到他們倆手裏,中、英混合的聲音屬實有些聒噪。顧秋生這位少年眉頭緊皺,連周洲這樣活潑的人都差點被這仗勢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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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單上印着各類社團招新的介紹,聽說倫敦這邊的社團表現好的話,是可以加學分的。

在這熱鬧的對比下,顧秋生注意到角落中一個女孩子在畫畫,是不是還跟旁邊的人輕聲細語,她笑起來很好看,像初升的太陽,明媚溫暖。

只是一個側臉,顧秋生就知道她是中國人,還是南方人,因為她的氣質有南方那種獨有的溫和感,親和力很強。

他拉着周洲走到那個女孩所在的招新處面前,一番交談過後才得知她們不善言辭,搶不到新生,所幸不去争搶,安安靜靜畫畫,萬一用畫吸引到人了呢?

顧秋生沒多在意她們,眼裏只有剛才那位少女。冥冥之中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熟悉,而且那個女生不敢跟他對視,好像再刻意隐藏着什麽。

有點意思。

他主動上前跟那個女生介紹自己:"你好,我叫顧秋生,他是我朋友,周洲。”

女生明顯一頓,耳根子都泛着紅,語氣卻看不出破綻:“你好,我是美術社的社長,丁淼。”

簡單的自我介紹,簡單的初見,誰都想不到他們的故事還有很長很長。

顧秋生和周洲最終還是加入了美術生,美其名曰能加學分,周洲卻看出不太對勁,這位思想跳躍的少爺別又是沒吃藥,在這發瘋。

就這樣相安無事經過一個秋的沉澱和适應,在寒冬之際,顧秋生已經能熟練認出學校的每一條路,哪個食堂最好吃他也了解得一清二楚。

這時,初雪悄然無聲地降臨。

那天,顧秋生在畫室裏畫畫,他畫的是陳安悅跳舞的樣子。陳安悅最喜歡跳舞了,她為了保持好身材,節食不吃飯,每天只吃一個餅幹,那段時間讓顧秋生擔心壞了。

不得不承認,在英國的這段時間,他時常想起陳安悅,每次想到還是會紅了眼眶,畢竟曾經那段歲月紮根在他心上,他在最好的年紀遇到陳安悅,和她相愛,卻沒有一個好結果。

在顧秋生快要畫完的時候,丁淼走了進來,她看見少年眉眼鋒利,銳氣不減,還是當年那個樣子。五年,她還是遇見了她愛的少年,幸運但又不幸.

顧秋生,其實我早就認識你了。

五年前,丁淼對顧秋生一見鐘情,那時的顧秋生在學校是風雲人物,沒有人不認識他,很多女生都搶着要跟他談戀愛,好像能跟他談是全天下厲害的事。

丁淼也不例外,但她沒有那些女生那麽幼稚,她是真切的喜歡上了顧秋生。如果一定要有個原因,那就是顧秋生喂流浪貓的時候。

那天陽光灑在他的身上,熠熠生輝。對待小動物都那麽溫柔的人,一定是很好很好的人。

丁淼比顧秋生大一屆,毫無交集,所以她把愛意埋藏在心底,這一藏就是五年。

暗戀苦澀,苦了一年又一年,可是她心甘情願,不求回應。

當年顧秋生身邊從不缺女人,後來就是陳安悅,丁淼知道他對陳安悅有多喜歡,眼睛從不會說謊。

那樣的神情是她窮極一生都得不到的。

丁淼做過最勇敢的事,大概就是畢業前的那場畫展。她作為美術生肯定是要參加的,當年她畫了顧秋生的背影,在美術長廊幾百幅畫裏并不起眼,無人知曉,卻承載了少女所有的愛。

那幅畫的名字是《流星》

流星轉瞬即逝,我對你的愛永恒。

思緒定格在顧秋生擡眼看過來那刻。

丁淼急忙解釋自己是來拿東西的,馬上就走,不會打擾他。

由于慌張,丁淼碰倒了畫板。實木畫板不輕,重重砸在丁淼肩膀上,她吃痛摔倒在地,愣是不敢喊出聲,默默忍着,眼舊啪嗒啪嗒往下掉。

顧秋生,你為什麽不能回頭看看我呢?

後來的事丁淼記不太清了,只有零星碎片。

顧秋生扶着她去醫務室,确隊沒事後送她回寝室,紳士卻又疏離。

他們之間總有一段陌生的距離。

回寝路上下起了鵝毛大雪,兩人都被大雪洗禮,拂去世俗的塵埃。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顧秋生,就讓我自私地認為,我們共白頭了吧。

大學四年,他們交集不多,丁淼畢業後,他們沒斷聯系,都是中國人,異國他鄉彼此有個照應也挺好的,但也僅僅如此罷了。

顧秋生那一屆畢業那天,已經工作的丁淼請了假,參加畢業典禮,她畢業後,顧秋生當了美術社社長,這也是丁淼的私心,就像現在,明明畢業的人有很多,她卻只看得到顧秋生。

一年多沒見的他們,也沒有多少距離感,互相打着招呼,暢想未來打工生活,還有讓丁淼傳授工作經驗的。有人還調侃顧秋生和丁淼,華人裏面就他倆最優秀最般配,顧秋生只當玩笑話,敷衍了事,丁淼沒有說話。

顧秋生,他們都說我們般配,你也會這樣認為嗎?

丁淼瞞着所有人愛了顧秋生一年又一年,華燈初上,她望着大本鐘的方向,今年是第九年了。

本以為畢業後,再也不會見到顧秋生,但上天好像格外眷顧丁淼,也許是心疼她愛了那麽多年,所以多給了她一點運氣。

重逢那天,是美術社聚會的酒局上,大家和以前一樣說笑,酒一瓶接着一瓶地喝,不一會兒就玩起了游戲。

真心話大冒險。

這麽俗的游戲一幫成年人還玩得不亦樂乎,随着酒瓶的轉動,最後停在了丁淼面前。大家都開始起哄,丁淼害羞地說:“我選真心話好了。”

這就點燃了全場吃瓜群衆,變着法想問題,結果就問出個沒點技術含量的問題。

“你喜歡的人在現場嗎"

喜歡的人嗎?

KTV包廂裏看了十足的空調,這會兒有點熱,燈影交錯,暧昧氣氛陡然上升。

丁淼紅着臉,目光看向顧秋生,而後快速閃躲,小聲說着:“在。”

在場男生很多,一時還真說不上來是誰。

顧秋生擡眼看過來,對上丁淼的目光,擦出火花,不知道為什麽,顧秋生心跳漏了一拍。

他在那雙含情的眸子裏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丁淼的眼睛一直都很好看,清澈透亮,閃着細碎的光芒,跟她的人一樣,溫柔堅定。

他們對視良久,破天荒的都沒有移開視線,心照不宣。

這幾年,顧秋生也不是沒有關注過丁淼,從見她第一眼起他就沒有忘記過丁淼那雙眼睛。

他以為還沒完全放下陳安悅,但在這場酒局上,他們都露出了馬腳。

一切都有跡可循,顧秋生這才意識到,他愛上丁淼了。

從那天酒局後,顧秋生開始主動找丁淼吃飯、看電影。顧秋生在驗證他對丁淼的感覺,通過一次又一次的相處,他更加确信自己愛上丁淼這個事實。

無數個輾轉反側的夜晚,他一遍又一遍想着的陳安悅,他居然真的放下了。

顧秋生冷笑一聲,頓時感覺渾身輕松,這是一個嶄新的開始。

陳安悅,為我開心吧,我真的放下了你。

新年的鐘聲即将敲響,跨年那天,顧秋生跟丁淼表了白。

他沒有說"喜歡"  他說的是更令人心動的話語。

丁淼,我愛你。

那一天,丁淼和顧秋生真正明白愛的定義。

愛是想觸碰卻又收回的手,就像丁淼小心翼翼的九年.

愛是深思熟慮後堅定的選擇和追求,就像顧科生從不失去愛的勇氣。

他們在一起那年,顧秋生27歲,事業蒸蒸日上,整個公司都流傳他的光輝事跡。

所有員工都知道,他們的總裁有一位很愛的未婚妻。

在事業上升期,選擇結婚,這無疑是冒險的。

副總周洲管理人事還行,商業投資那方面沒有顧秋生的果敢。

公司除了顧秋生,無人能勝任CEO的職位。

就在人心惶惶之時,顧秋生在乎訪中自信發言:"事業和愛情我都不會放棄,我相信我的未婚妻會站在我的前途裏。”

一錘定音,一針強心計打在每個員工身上,同時狠狠吃了波狗糧。

丁淼看完采訪回放,心裏美滋滋的,顧秋生就是這樣一個人,他認定的事情就沒有做不到的,他對愛人也會給足她安全感。

顧秋生從沒把丁淼當過女朋友,從在一起那天開始,他就想要娶丁淼。

年少的顧秋生錯了太多年,現在既然認定了那就穩定下來。

顧秋生着手準備婚禮事儀,親力親為。他甚至想到,落葉歸根,游子念家,他決定先回國,在家人的祝福下,風風光光娶丁淼回家。

丁淼應該也很想家吧。

回國後,丁淼說想去禾高看看,顧秋生由着她的性子來,開着賓利出發。在路上想起丁淼之前提到過禾高,一個學校卻沒見過,也挺神的。

到了禾高,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這裏的一草一木都無比親切。正值暑假,學校沒人,他們漫天目的在校園裏閑逛。

不知不覺走到美術長廊,丁淼曾在年少時寄存在這裏一個名為“暗戀”的秘密,不知現在是否還有它的痕跡。

學校有好好整理歷代學子畫作的習慣,即使沒有畫框挂在牆上,但有照片留着。

運氣不錯,丁淼找到了自己當年的畫,拿給顧秋生看。

雖然是照片,畫作被縮小,但顧秋生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因為那個名字“流星"

還記得當時被周洲拉來這看畫,搞半天就是為了他那個女神,顧秋生無語的随意浏覽,目光信留在《流星》上。

明明畫的是背影,但名字是流星,是有什麽寓意嗎

這時周洲跑了過來,一臉無語道:“這取的什麽破名字,诶,你別說,顧秋生,這畫得挺像你的,你小子又哪招惹來的花花草草。”

想到這,顧秋生恍然大悟,難以置信地看着丁淼。

所以畫的真是他!

丁淼好似讀懂了他眼裏的疑惑,肯定了他的猜測:"就是你,顧秋生,一直只有你。”

從未變過。

丁淼緩緩開口:“顧秋生,你知道流星嗎流星轉瞬即逝,但我想告訴你的是,我對你的愛永恒。”她說這話時,眼神堅定,語氣釋然,但不難看出她的委屈。

這麽多年,丁淼真的太委屈了。

這個秘密藏了太多年,有朝一日它能重見天日,并且它也曾被人注意。

只是差一點,差一點,就能窺見天光。

就是因為"差一點" 顧秋生和丁淼錯過了十幾年。

他們本該有屬于他們的交集,卻被命運無情錯開。

原來丁淼從那麽早開始就認識并喜歡顧秋生,他卻從未發覺,好在現在的顧秋生還是回到了丁淼身邊,他們有一生的時間去彌補這個遺憾。

丁淼,苦盡甘來。

顧秋生心裏酸澀,他突然想起,當時他喂流浪貓的時候見過一個女生。其實他并沒有多善良,不會傻到每天去喂流浪貓,只是有一次偶然碰到一個女生喂貓的場景,那個女生嘴裏振振有詞什麽,他沒太聽清,只是知道那個女生因為要高考了沒辦法再來喂貓了。

那個女生還一直跟貓貓道歉,說畢業了就再過來,顧秋生覺得好笑,笑這個姑娘傻。

後來他就想着幫幫那個女生,不要辜負她對小動物的善良,好心之舉罷了。

現在想來,那個女生穿着的校服好像就是禾高的,校服上還有些許顏料。

所以,丁淼,那也是你,對嗎?

原來早在十幾年前我們就認識了。

顧秋生俯身吻上了丁淼的唇:"對不起,丁淼,這些年,是我錯了。”

幸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婚禮當天,跟童話故事裏沒有多少差別,王子娶到了心愛的公主。

他們彼比交換承諾,不怎麽說情話的顧秋生,在那天說了好多好多,把所有的愛都告訴了丁淼,像是要把一生都說完。

那雙眼睛還是那麽好看,明亮透徹,跟從前一樣,如出一轍。

不同的是,多了喜悅和幸福。

13歲的丁淼,把暗戀藏在內心深處,29歲的丁淼,得償所願。

後來,顧秋生帶着丁淼去寺廟祈福。那天陽光明媚,天公作美。

兩人在紅絲帶上寫下願望,綁在許願樹上。

滿樹紅絲帶在空中飄蕩,承載着世人的念想。

願所念皆所求,每個人都能實現心願。

又過了很多年,他們再次回到寺廟。

曾經的紅絲帶已經破敗不堪,但是世人的愛與想念依然不朽。

而顧秋生和丁淼,他們做到了相伴終生。

丁淼的願望:我希望我能跟顧秋生長長久久。

顧秋生的願望:我希望丁淼的願望成真。

彼時的他們兩鬓斑白,已是婆娑老人。他們依偎在一起,肩并肩,伴着黃昏。

他們沒有忘記誓言,他們證明了愛是永遠。

愛,能超越一切。

顧秋生沒有告訴丁淼,其實他從不信佛。

但他當時,是真的希望,佛祖能保佑他的女孩如願。

顧秋生,像太陽一樣耀眼,甚至比太陽更耀眼。

丁淼,像星星一樣璀璨,她用真心換來了一個好結果。

17歲那年,陳安悅讓顧和生知道,愛只有短短多三年。

28歲那年,丁淼告訴顧秋生,愛是永遠。

是啊,愛怎麽會有期限,愛本就該是永遠。

愛,無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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