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上元佳節，筱琳失蹤
上元佳節，筱琳失蹤
筱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和衣裳，做好了爬隧道的準備，想起那陰暗潮濕的隧道，她心裏還是有那麽一點點害怕的。
終于鼓足勇氣，踏入了房門，卻被眼前光景氣瘋了。
只見道一正氣定神閑的坐在桌子旁，右手拿着書，左手端着茶杯，杯中還冒着那煩人的白煙。
“還不趕快進來。”
筱琳幾乎是在怒吼。
“不是說要回去麽？你在這喝什麽茶？再不走，你想把我餓死在樹林裏啊！”
道一擡頭看了她一眼，露出一臉無辜的表情。
“樹林？這不是已經回來了麽？”
“回什麽回啊！回哪裏啦？回……”
她突然瞥見，這房間有點眼熟，這裏面的擺設，還有床上的被子，都跟她之前住過的客棧一模一樣，而且，她清楚記得，前天她收拾東西離開的時候，不小心把床上的中國結給弄了下來，她趕時間，于是把中國結直接放在梳妝臺上。現在，中國結還是原封不動地躺在梳妝臺上，在曬着太陽。
此刻，已是夕陽西下。
“你……你怎麽可以直接進來的？這店是你家的？”
道一搖了搖頭。
“這是我花錢開的房間啊！”
“胡說，你剛才直接就上來，哪有開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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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一放下手中的茶杯，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然後一本正經地答道：
“你忘記了麽？前天我們還是住在這裏啊，出門一天就不記得了？”
筱琳楞了一下，很快她就明白過來了。
“你，你這個大騙子，當時你讓我收拾好所有東西。你是存心耍我麽？”
“女孩子不是每次出門都要帶齊一整套裝備麽？你以前出遠門不是這樣的麽？”
“我……我不管，就是你不對，你沒告訴我，我們還會回來!”
“那我現在告訴你吧。趕快梳洗一下，你還去不去逛街了？“
“不！不去……不去就便宜你了，看我在大街上怎麽整死你！哼！
道一輕輕地搖了搖頭，臉上露出那詭異的笑容。他重新拿起茶杯，自個兒喝茶看書去了。
一旁的筱琳，不知道是驚喜，還是氣死了。
……
華燈初上，萬家燈火。
臨安城內，大大小小的街道上，早已被來自五湖四海的人們圍了個水洩不通。這裏沒有階級之分，也沒有男尊女卑，更沒有所謂三教九流，舉國上下普天同慶，一派祥和安穩的景象。
宣和五年，宋徽宗在臨近過年時，突然頒布了一道命令，從臘月初一開始，全城開始張燈結彩，一直到正月十五方才結束。而理由是，唯恐正月十五當天天氣不佳，影響了賞燈游玩的雅興。正因如此，上元佳節在宋朝達到了鼎盛。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個元宵長達四十五天。
今年天氣不算差，昨天剛下完雪，雖然還是很冷，但絲毫不減百姓們出來游玩的熱度。大街上，吃的、喝的、玩的應有盡有，筱琳剛踏出客棧大門，便被這五光十色的花花世界所迷倒，差點眩暈過去。
要知道，在她家，每年過年頂多是在門口放兩串鞭炮，然後就是到處走親戚吃吃喝喝，好不容易撐到正月十五，匆匆吃完湯圓就開始上路了……回學校去。
此刻，她已忘記了道一的存在，自個兒瘋狂購物去了。但她同時也忘了，自己身上連一分錢也沒有。
也許，這就是女孩子的天性吧！
……
道一搖了搖頭，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氣。她一點都沒變，什麽時候才能讓人省點心呢？也許下輩子吧！
想到這，道一突然眉頭一皺。還能有下輩子麽？
這一夜，道一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保镖，同時也是一個忠心的仆人，努力地為他家主子買單。
剛才在客棧時，筱琳就吵着不要吃飯，要留着肚子品嘗地道街頭小吃。
所以，現在的筱琳，已經忘記了自己的終極使命，忘記了年初所立的旗幟……反正這裏又沒有電子秤，說不定古代的人喜歡長得圓潤一點的姑娘呢，否則楊貴妃怎麽能當上四大美人之列呢。想到這裏，她開懷大笑，更是放開肚皮，拼命地往嘴裏塞。
除了南宋上元佳品“浮元子”是必食之外，還有科鬥粉、豉湯、水晶脍、韭餅、皂兒糕、澄沙團子、滴酥鮑螺、玉消膏、琥珀饧、生熟灌藕、諸色龍纏、蜜煎、糖瓜蒌、煎七寶姜豉……樣樣皆是不可多得的美食。在筱琳看來，這絲毫不遜色于豐樂樓的尚品佳肴。
一輪沖鋒陷陣後，筱琳已撐得扶着牆邊走了。
可憐那道一，每次都是跟在後面買單，也沒吃上多少口。偶爾遇到筱琳高興，大發慈悲喂他幾口。
難道這就是她所說的要在大街上弄死他的方式？
酒足飯飽後，筱琳再次開啓了瘋狂購物模式。較之于上次在招賢坊的經歷，這次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天街還沒走完一半，道一手上已經抱滿了各式各樣的金銀首飾和工藝小玩意，什麽珠翠、鬧蛾、玉梅、雪柳、菩提葉、燈球、銷金合、蟬貂袖、項帕，還有一些連道一也叫不出名字的，盡管他已是這方面的行家了。
當然，大街上并不只有吃喝和購物，還有各式表演可以欣賞。整條十裏天街，五步一歌，十步一舞，民間賣藝的、專業歌舞團、折子戲、皮影、傀儡，應有盡有，百花齊放，這熱鬧程度，已經超出了筱琳的認知範圍。她已經高興得快要瘋掉了。
突然，人群中傳出了叫喊聲。
“看鳌山咯，亮燈咯，大家趕快去看鳌山。”
一瞬間，所有人都争先恐後地湧向旁邊的一條橫街，街上霎時間少了很多人。
“大叔，他們都去哪裏？什麽是鳌山？”
道一剛才被蜂擁的人群擠到了一旁，此刻正在整理着衣衫。
“鳌山是一盞燈，形狀像鳌一樣。哦，鳌是傳說中的一只大烏龜，身上馱着蓬萊、方丈和瀛洲三座仙山……”
筱琳沒興趣聽下去，直接把他的話打斷了。
“不就是一只烏龜造型的花燈嘛，用得着這麽瘋狂麽！這裏的人真是大驚小怪！走吧，大叔，我們繼續往前逛。”
道一會心一笑，然後跟着筱琳繼續瘋狂去了。
……
半個時辰後，筱琳終于累得不行了，直接坐在大街旁的石墩上。
“诶，大叔，你有沒有覺得口渴啊？”
“嗯，有一點。”
“楊梅水，去冰，謝謝！”
道一楞了一下，随即知道自己上當了。還去冰，你以為現在是什麽時代啊！
無奈之下，只好重新站了起來，走到對面買楊梅水去了。
然而，對面小攤上的楊梅水已經賣光了，他不想讓筱琳失望，只好又走到另外一條街上去買。
當他端着兩杯冰涼的楊梅水（盡管他已經親自去冰了）回來的時候，卻發現筱琳不見了。 道一眉頭皺了一下，心裏思索着，這大齡女孩一個人跑哪去了？上茅廁了麽？
不對，她也不像這麽急的人。
大街上人來人往，上哪找啊？
道一放下楊梅水，擡頭環顧了一周，然後往前走了幾步，猛一提氣，整個身體如乳燕般飛向了空中，穩穩妥妥地落在了屋頂上。
這是附近建築物當中的最高點，從這裏往下看，能瞬間覆蓋整個區域，為道一争取更多的時間。
只見道一在屋頂上四處尋找着筱琳的蹤影，但下面除了人，還是人，在茫茫人海中尋找一個人，談何容易。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道一心中也開始着急了。難道真的出事了？
他沒有多想，連忙縱身一躍，幾個起落，已經飛出幾丈開外，落在了另一個制高點。這下面是一條陰暗的街道，與剛才的鬧市相比，顯得十分的不協調，也許是臨安城內少有的無人區吧。
突然，從下面傳來了幽怨的抽泣聲，斷斷續續，時有時無，似快要斷氣一樣。
道一縱身躍了下去，然後從腰間拔出長劍，小心翼翼地接近發出聲音的地方。
這是一座破廟，難怪在這普天同慶的日子裏，會被世人所遺忘。而聲音正是從破廟內傳出來的。
道一并沒有急着進去，而是環顧了一下四周，最終确認并無異樣。
今晚月色十分朦胧，一點都照不進破面內，越往深處看，越是漆黑一片。道一并不确定待會進去會遇到怎樣的危險。
他摸了摸身上的火折，發現忘帶了。現在去大街上取火源，恐怕會耽誤更多時間。再三衡量之後，他決定只身前往廟內。
手中的上古寶劍依舊寒光閃閃，即使在漆黑中，仍能發出淡淡的綠光。
進入破廟後，聲音突然停止了。但從剛才在門外的判斷，聲音應該是從破廟深處發出的。
此時，道一的雙眼已适應了漆黑的環境，借着古劍身上發出的微弱綠光，依稀能辨別方向。
這座破廟不大，離門口大約十丈遠的地方，供奉着一尊佛像。地面上鋪面了樹枝木柴，想必平時也是住了一些露宿者的，也許此刻他們正在大街上慶祝元宵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