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差距

劉紅的事業順利發展,蒸蒸日上,擔任的職務也在不斷升高,名氣更是如雷貫耳越來越大,個性自然變得越來越自信、越來越強勢了。

趙青松的工作和職務卻依舊原地踏步,一直沒有什麽長進。

劉紅和趙青松的工作都非常忙,因此兩個人難得有時間坐到一起。即便是有空聊上幾句話,劉紅說的是領導幹部之間的管理、人事等事情,趙青松則說的是普通人家的柴米油鹽醬醋茶。談論的主題不僅相差萬裏,表達的方式也宛如陽春白雪與下裏巴人。久而久之,兩個人之間竟然無話可說了。

劉紅希望趙青松不要眼睛只盯着家裏和工作上的一些瑣事,要在事業上有所作為,在職務上有所升遷。且不說兩個人互相鼓勵、比翼齊飛,至少彼此之間的距離不要拉得太大了。

一天,趙青松在客廳裏埋頭修理電視櫃上滑絲的拉手。

劉紅則坐在沙發上靜靜地觀察着趙青松。

趙青松發現劉紅看着自己半天不說話,不禁感覺有點奇怪,便問道:“我修的不對嗎?為什麽眼睛一直盯着我?”

劉紅若有所思地說道:“沒事。你修吧。修完了再說。”

她等到趙青松修好把手、洗完手再坐到沙發上的時候,才向她提議道:“咱們選個時間到你們李處長家去一趟吧?”

趙青松莫名其妙地問道:“到李處長家幹什麽去?”

劉紅回答道:“你一天到晚不是貓在辦公室裏就是蹲在家裏,做人太死板了。你要學會與單位的領導有人情往來。不是有人說過人際關系也是生産力嗎?”

趙青松原來以為劉紅找自己有什麽重要事情,聽到這裏便不服氣地反駁道:“真是奇談怪論!我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幹嗎要費心費力地去讨好別人?”

劉紅見趙青松不開竅,心中不禁有些着急了:“你真是個死腦筋!好歹你也是堂堂縣委書記的兒子,不要說在事業上超過你的父親,最起碼也不能低于他吧?”

趙青松笑着說道:“你知道我爸爸的工作有多辛苦嗎?他要管全縣幾十萬人的事情,根本沒有時間關心我們家。我如果像我爸爸一樣的話,咱們這個家還不知道便成什麽樣子了。”

劉紅順勢誇獎道:“我知道你為咱們家付出了很多。我從心底裏感謝你。不過,你也不能一輩子當着科員,過着平平淡淡、悠閑無聊的日子吧?”

趙青松說道:“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我覺得現在這樣的生活狀态挺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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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紅厭惡地皺了一下眉頭,雖然沒有再用語言刺激趙青松,但是心中早就打定了主意,而且也不會因為丈夫的反對而輕易地打消。

一次,劉紅作為特邀代表參加了全市幹部會議。她看到省公安廳副廳長、市公安局局長杜正亮在座,覺得這是一個接觸杜正亮的絕佳機會。

會議中間休息的時間,劉紅走到正在走廊裏吸煙的杜正亮身邊,主動地自我介紹道:“您好,杜廳長,我是安西電視臺的劉紅。”

杜正亮也認出了眼前的這個美女是平常在電視節目裏看到的女主播,連忙客氣地打招呼道:“劉紅,哎呀,《安西新聞》的著名播音員。久仰大名啊。”

劉紅微笑着說道:“哪裏哪裏,讓杜廳長見笑了。”

她與杜正亮聊了幾句有關會議的問題,然後話鋒一轉說道:“聽說您在公安戰線工作了幾十年,破獲了很多重特大案件,令人敬佩啊。說實在的,我對公安幹警有一種天然的親近感。因為我愛人也在你們公安廳工作呢。”

杜正亮饒有興趣地問道:“你愛人叫什麽名字?在哪個部門工作?”

劉紅回答道:“趙青松,趙錢孫李的趙,青年的青,松樹的松。他在宣傳處工作。”

杜正亮高興地說道:“喔。這麽說來你是我們幹警的家屬了。這麽優秀的家屬是我們廣大幹警的驕傲啊。”

劉紅謙虛地說道:“您過獎了,杜廳長。我們家小趙性格比較內向,只知道埋頭幹活,不會說話,也不愛抛頭露面,更不懂得人情往來。今後還請您多多關照啊。”

杜正亮會意地笑道:“埋頭幹活就是好同志嘛。”

劉紅也笑着說道:“好同志也得您這樣的好領導賞識啊。”

杜正亮爽快地說道:“沒問題。”

過了幾天,劉紅下班回家。不等她換完鞋子和衣服,趙青松就火燒火燎地問道:“你認識我們公安廳的杜副廳長?”

劉紅裝作随便的樣子回答道:“認識。”

趙青松急忙問道:“你們怎麽認識的?”

劉紅一邊換衣服,一邊回答道:“在一次會議上認識的。怎麽了?”

趙青松不高興地說道:“今天上午,杜副廳長突然莫名其妙地找我談話,讓我好好地工作,如果我的條件達到要求準備提拔我。可是到了下午,廳裏開幹部大會,王廳長宣布堅決不用跑官要官的人。你說你幹的這是啥事兒?”

劉紅委屈地解釋道:“我沒有向杜廳長跑官要官啊。要提拔你,也是他主動給你說的。何況,你怎麽知道王廳長說的跑官要官的人就一定是你呢?”

趙青松沒好氣地說道:“一個上午,一個下午,不是說我,哪是在說誰?”

劉紅耐心地開導丈夫:“王廳長說誰不是我們關心的事情。首先,我們根本沒有張口要過官,你自己最好不要對號入座。其次,現在跑官要官的現象太嚴重了,不然王廳長怎麽會在大會上這麽說呢?再次,你平時工作任勞任怨,認真踏實,本來就應該提拔你。你有什麽害怕的?”

趙青松覺得劉紅說的也有道理,便沒有再說什麽了,轉身進到廚房,把留給劉紅的飯菜端出來放在茶幾上面。

劉紅的心裏十分高興,一邊看着電視節目,嘴巴裏一邊吃着飯,還一邊哼着歌曲。

趙青松給她倒了一杯開水,放在她的面前。他對劉紅異常的表現感到有些疑惑,便不解地說道:“吃飯的時候唱什麽歌啊?小心嗆着了。”

劉紅得意地唱道:“我想唱歌我就唱,唱起歌來心情多麽舒暢……”

趙青松笑着說道:“你有病吧。”

過了一個多月,趙青松樂颠颠地告訴劉紅:“今天宣布了。宣傳二科的副科長。”

劉紅急忙問道:“宣布誰是副科長?”

趙青松說道:“我。”

劉紅聽到這個好消息以後特別地興奮,比自己被電視臺提拔為正科級的業務部主任還要高興。她專門請趙青松到飯館吃了一頓他最喜歡的東北餃子。她的心中暫時欣慰了許多。她知道,只有夫妻之間的差距不斷地縮小,他們的婚姻才能夠長久地維持下去。

一天下午,劉紅破例按時下了班,跑到安西商場買了兩條高級香煙和四瓶名酒,然後約趙青松在公安廳家屬樓大門口見。

趙青松不知道劉紅要幹什麽,便來到了大門口,只見劉紅穿着一套色彩鮮豔的衣服,手裏拎着兩個絲綢提袋,站在那裏向自己招手:“快過來啊,傻看什麽呢?”

趙青松走上前,接過了沉甸甸的提袋,問道:“你跑到這裏幹什麽?”

劉紅說道:“我們一起到杜廳長家,感謝一下人家的提攜之情。”

趙青松急了,小聲地說道:“你怎麽也不提前告訴我一下?這裏到處都是熟人!”

劉紅也小聲地解釋道:“我也是下班前才和杜廳長聯系上的。你現在就不要埋怨了。我們趕緊進去。”

趙青松還在猶豫着。

劉紅見狀拉着他的手就往大院裏走。

趙青松扭扭捏捏地跟在後面,把腦袋低得快要貼上胸膛了。

劉紅、趙青松與杜正亮的見面非常愉快,雙方的情誼進一步加深了。

然而,沒有過上幾天,趙青松回到家裏不但板着臉,而且臉色鐵青,情緒很不穩定。

劉紅以為他病了,關切地詢問道:“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趙青松耷拉着腦袋,就是不開口說話。

劉紅接着說道:“要是病了趕緊去醫院看醫生,不要硬撐着。”

趙青松沒有理睬她,直接走進卧室,賭氣地躺倒在床上。

劉紅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什麽地方出了問題,又不想惹他生氣,便不再追問了。

晚上劉紅臨睡覺的時候,趙青松突然沖着她喊道:“我工作上的事兒,你以後不要再管了!”

劉紅趕緊哄着丈夫:“好,好,我不管了。到底出了什麽情況?”

趙青松吭哧了半天,這才氣憤地說道:“單位裏都在傳說,我是靠老婆的關系才當上副科長的。我本來就不想當什麽官,都是你霸王硬上弓。這樣的破官不當也罷,平白無故的還惹了一身騷!”

劉紅聽完趙青松洩憤的話語,對他的軟弱痛恨至極,心中不禁對他有些失望了,便故意将他的軍:“這是那些沒有得到提拔的人心裏嫉妒你而故意編造的謠言。你怎麽也要在意和當真呢?趙青松,我到底說你什麽好呢?你能不能做一回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趙青松沒好氣地說道:“我不像男子漢,你像男子漢,行了吧!人家背後叫你什麽,你知道嗎?”

劉紅說道:“我就是我。別人背後嚼什麽舌根子,都與我無關!我也根本不想知道!”

趙青松說道:“女漢子!”

劉紅氣得在趙青松的腦袋上打了一巴掌,眼淚“滴滴噠噠”地滾落下來。

她不想再搭理趙青松了。

劉紅凄然地關了臺燈,翻來覆去地一直睡不着。她暗自感嘆道:與其扶持這個不争氣的丈夫,還不如自己努力拼搏、提拔進步得更快一點。

從此,劉紅再也沒有對丈夫的進步要求過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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