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
第1章 上
清澈的藍色天空，有幾朵白雲飄在空中。
午後的太陽毫無顧忌的傾瀉而下。
整個人都被曬得懶洋洋的。
躲在屋後的阿米莉亞被曬到臉上的太陽弄醒了。
實在是不舒服。
但是也沒辦法。
她睡得太久了，以至于原本蓋住全身的陰影都已經移開了。
但是她只是睜開雙眼，一副不想走的樣子。
她好像能聽到從小照顧她的嬷嬷在喊着自己的名字。
“阿米莉亞，阿米莉亞，上帝啊，我親愛的小姐，求求你，快點出來吧。”
她可以想象得到，嬷嬷害怕被她的女主人發現自己從家裏偷溜出來後的發怒的樣子，阿米莉亞的媽媽從來不對她發火，這位女主人只會對照顧阿米莉亞的嬷嬷發火，她生氣起來，就連紅龍都不敢和她作對。
阿米莉亞心想，她絕對不出去。
她年紀越大，就越是讨厭被自己的媽媽折磨良心。
沒有媽媽會懲罰自己的女兒，她甚至不對阿米莉亞發一點火，她在阿米莉亞面前，永遠是個和善可親，疼愛女兒的好媽媽。
但是那又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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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沖着嬷嬷發火，對她動怒，只是因為阿米莉亞知道嬷嬷是替她受罪，她在用這種方法折磨阿米莉亞的良心，讓她知難而退。
一次又一次，這一招無往不利。
但是這一回，不知道為什麽，阿米莉亞就是不想留在家裏。
她一邊被拷問着良心，一邊期待着別的什麽……別的什麽東西。
她在期待着死氣沉沉的日子發生變化。
上帝啊，誰來帶她走，哪怕是龍卷風也好，她寧願去奧茲國冒險，也不想留在這裏了。
她覺得如果是龍卷風的話，那就誰也怪不了她了。
或許是一廂情願，但是她的祈禱得到了上天的垂青。
仿佛是童話一般的藍天倒映下，一位年輕人走了過來。
那是位留着金棕色的頭發，臉上帶着笑容的年輕男性。
她等到了自己所期待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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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不對，再來一次！”
造夢師沖着自己的團隊吼道：“你們在開什麽玩笑？這個夢簡直太蠢了！佐治亞的天空不是這個顏色——你們是去哪個幼兒園的童話表演場地，把那個蠢得沒藥可救的背景板複制粘貼過來了嗎？！”
他生完氣，又冷靜了下來。
“再來一次。”
他說。
一次又一次。
他們的目标很不普通。
所以來多少次都無所謂。
一定要成功。
一定要成功偷到那個人的秘密！
秘密不在電子文檔裏頭，不在紙質文件上面，不只在他的大腦裏頭，可是讀心術也無法竊取到他的秘密。
秘密只藏在他的夢中，夢中上了無數道鎖，想要突破這些鎖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這個秘密只能去夢裏偷。
所以他們必須另辟蹊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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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五點，剛剛睡了才三個小時的男人被細小的動靜驚醒。
他沒睜開雙眼，放在枕頭下面的右手已經握住了短劍。
然後那細小的動靜揭開了他的被子，躺到了他的身邊，伸出幼小的手臂，環住了他的左胳膊。
男人松開了枕頭下的右手，原本還握着短劍的右手已經反手摸上了那爬上了他床的小主人的小腦袋。
“拜托，拜托，艾麗，我親愛的小公主，現在才幾點？”
“papa，”小公主的聲音裏帶着委屈和害怕，“我做了個噩夢。”
男人不得不睜開眼睛……他本來一點也不想睜開雙眼，畢竟他在一個小時前還睜着雙眼，好不容得到睡神的垂青，可現在卻不得不再睜開雙眼。
他一邊安慰着自己的寶貝女兒，小聲問她做了什麽噩夢，告訴她這些都是假的，并且拿出了許多的證據……這些證據聽上去沒有任何的邏輯，但是因為他說得信誓旦旦，年幼的小姑娘立刻被騙了。
他也不介意這麽騙自己的女兒。
反正效果很好。
男人嘆了口氣，将床邊的鬧鐘砸了，摟着自己的小女兒再睡着了。
最後他是被緊急電話吵醒的。
“我們的辦公大樓被該死的超人炸了？”
接起電話的時候，他的聲音甚至還帶着愉快。而給他打緊急電話的漂亮女秘書卻一點也不開心的說，“先生，如果你不在五分鐘內加入視頻會議的話，我們的公司會比被超級罪犯炸了還慘。”
他甚至還有空開玩笑：“我買了超級英雄險。”
當然，他自然已經開始穿T恤了。
就算是視頻會，也沒必要讓他穿正裝吧？
誰會在家裏穿西裝？
他腦子還沒壞。
也許早壞掉了。
他拍拍小女兒的背，告訴她：“親愛的，你該去上學了。”
艾麗說“不”，她可憐兮兮的拱了拱父親的胳膊，“我不想上學。”
寵孩子到沒原則的父親立馬投降了。
“好，讓我看看老師的電話……”
在打開視頻的前幾秒，這位沒原則的老爹剛剛給老師打完電話請完假。
他甚至還有功夫對小女兒說：“明天你必須去上學了。”
而她的女兒連個反應都沒有。
他指了指身邊的一個小腦袋，還有功夫對會議上的其他人說：“我的小姑娘。”
當老爹到了這份上，還真是讓人沒話可說了。
你知道自己剛剛用了“艾麗她發燒到38度，我想給她請個假，對，對。”這種理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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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米莉亞有着一頭淺金色的長發，發尾帶着一點點的天然卷，她那雙眼睛中倒映着碧藍色的天空，這片天空中只有青年人的身影。
她臉上帶着笑意，問：“你是誰？”
“不對！”造夢師出現在了夢中，對着築夢師說，“再多一點探究，不要害怕！”
“為什麽不要害怕？”築夢師覺得自己的老板是個偏執狂，但是她喜歡這種卡死神經的挑戰，“她在害怕既定的命運，她知道了所以才害怕，她覺得害怕，但是她帶着點期待！”
這實在很複雜。
誰知道這兩個人當初是怎麽相遇的？
他只是在宴會上談起過他和妻子的相遇，兩個人在佐治亞的藍天下相遇，他從哪兒把這位姑娘從南方帶到了北方，然後BALALALALALA，一堆破事之後，她出了車禍，住進了醫院的高級看護病房，誰知道她什麽時候醒？
說不定早就腦死亡了，說不定永遠都在夢裏不想醒過來面對現實，說不定只不過是個有錢到可以拿美金燒來玩的有錢佬不死心的花錢吊着命呢。
誰管這些。
他們只想要那個有錢佬腦子裏的秘密秘密秘密秘密秘密秘密！
那個秘密完全能夠讓他們這群人一人買一個小島還能再在島上建個飛機場建個莊園，然後養一堆動物順便揮金如土到下輩子！
他們幹完這一票就可以不再被全世界通緝了。
所以，他們要不斷構建那一次的相遇，那是最完美的，他做夢都想再見到一次的美夢。
他們當然要給他美夢。
然後将美夢變成掏出秘密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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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吃晚飯的時候，男人好歹也想起了自己父親的職責。
所以他提醒道：“艾麗，小甜心，你明天必須要去上學。”
艾麗擺弄着手上的叉子，她讨厭上學，讨厭和人一起上課。
她有着莫名奇妙的戀家癖。
“我不……”
她剛想開口，那玫瑰色的嘴唇剛剛吐出拒絕的詞，就被父親拒絕了。
“想想看，要是媽媽知道你想盡理由找借口不上學，她該多傷心？”
艾麗沉默了好一會兒，随後輕聲問道：“我們不想讓媽媽傷心對嗎？”
男人的臉上露出了不知道是哭還是笑的表情，他點點頭，說道：“對的，我親愛的小姑娘，我們不能讓她傷心。”
兩個人沉默的吃完了晚飯。
随後，在吃甜點的時候，艾麗問道：“明天我們會去看媽媽嗎？”
父親回答：“對，我們會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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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倆差一點沒能成功的一起去看媽媽。
放學的路上，小姑娘沒能坐上保镖的車，她被綁架了。
她試着喊了喊，但是沒用。
她沒有哭，也不覺得害怕。
如果沒有第一時間殺掉她，證明對方想要勒索點別的東西。
既然會有交換的條件，她就不會有事。
這樣一來，她沒什麽好擔心的。
除了一件事，上帝啊，她要趕不及去見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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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意外。
講真，這真是個意外。
蜘蛛俠在打擊罪犯的時候，意外救了一個被綁架的小女孩。
“上帝啊，你幾歲了？”
“上帝不會回答你的問題，我會。”小姑娘一點也不驚慌，毫無被解救成功後的PTSD，“我六歲了，以及，現在幾點了？”
蜘蛛俠以為她會讓他帶她回家或者是別的什麽，比如要個簽名？
不過他決定将小姑娘交給最先遇到的一位警察。
他決定先回答小姑娘的提問：“現在十點多了，該是乖孩子上床睡覺的時間啦。”
“先生，”蜘蛛俠大概是頭一次被一個那麽小的小姑娘非常有禮貌的如此稱呼，所以他決定聽聽這個小姑娘說什麽，而不是在大樓之間蕩來蕩去，“如果你願意，可以送我去如下地址嗎？”
她報了一長串的地址，距離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并不遠，不過那個地方——
“那是醫院？”
“我要去看媽媽，我必須今天去！”她終于開始急了，“拜托，我只有今天才能和爸爸一起去！”
“小甜心，你可是被綁架了，我相信，你爸爸媽媽一定想先看到你安然無恙。”
“哦，這個……”她的話裏頭的無盡之意簡直再明顯不過了，“我覺得，你見到就知道了。”
她深怕這位超級英雄不知道呢，央求道：“拜托，求求你，我必須去哪兒！”
蜘蛛俠是紐約的好兒子，親切可愛的超級英雄，艾麗發誓要為他的善舉做點什麽。
蜘蛛俠送她到了媽媽的病房外頭的陽臺上。
“小甜心，你覺得這裏怎麽樣？”
他甚至還幫艾麗打開了窗戶。
哦，超級英雄會開鎖……沒什麽大不了的。
艾麗踮起腳親了親蜘蛛俠的側臉，那頭套有點蠢，不過無所謂了。
“謝謝您，先生。”
她沖進了房間裏頭。
蜘蛛俠看着屋子裏頭的儀器。
那是一看就知道又貴又吓人的生命維持裝置。
病床上躺着一名年輕的女性。
她看上去瘦極了。
簡直瘦的可怕。
他又看了幾眼，确保沒什麽問題後，将落地窗重新關上了。
他還沒轉身，腦子裏的蜘蛛警報就拉響了。
特別緊急的紅燈，全滿貫紅燈。
“好了，讓我們聊一聊，為什麽紐約的小蜘蛛會帶着我的小寶貝來到這兒？”
那是一個經常出現在電視上頭，有名程度不亞于斯塔克和韋恩的那兩個花花公子之外的——另外一個有錢佬。
蜘蛛俠表示自己不是特別想知道紐約的有錢人到底有多少，他只是被梅嬸嬸的電視節目上不斷刷屏的各種企業的廣告給洗腦了罷了。
廣告效應，哦，這真可怕。
“哦，萊克斯`盧瑟。”
病房裏頭的小姑娘像是聽到了聲音，沖着窗外擡起頭，然後，她的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笑容，她的聲音雖然沒傳出來，不過蜘蛛俠卻看懂了她的口型。
“papa！”
等一下？
鑽石王老五其實有女兒了？
那病房裏頭是小姑娘的媽媽所以……
他結婚了？！
要不是情況不對，蜘蛛俠真想捂臉尖叫。
哦，他發現了一個有錢人的大八卦！
“算了。”在蜘蛛俠和小女兒之間，萊克斯`盧瑟選擇了後者。
他推開了蜘蛛俠，然後打開了落地窗——
走了進去。
這一刻，他一點也不邪惡。
像是個普通的父親。
蜘蛛俠跑了。
他發現了為什麽之前自己的蜘蛛警報在響。
哦，原因很簡單。
萊克斯`盧瑟什麽武器都沒帶，但是剛才在他的背後，最起碼有二十個紅點指着他身上的各處要害。
上帝，這家夥出門還會帶二十個狙擊手嗎？
簡直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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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麗看着父親手臂上的針孔。
她睜大了雙眼，然而對方卻不在乎的揮揮手。
“哦甜心，有些蠢蛋想要偷我腦子裏的秘密，我給了他們一人一拳……”看到自己女兒指責的眼神，他連忙補救，“哦，當然，我送他們去了警局。放心，我的律師會搞定這些人的。”
保證将他們送上死刑臺。
哈、哈哈哈。
艾麗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媽媽，輕聲問道：“papa，她會好起來嗎？”
他一如既往的回答：“這是當然。”
他的聲音聽上去再讓人信服不過。
這件事情帶來了兩個小插曲。
第一，為了表達蜘蛛俠對自己小女兒所做的一切，有錢到爆炸的盧瑟買下了號角日報，然後，蜘蛛俠再也看不到吐槽自己的新聞了。
號角日報改去吐槽超人了。
……厄，反正罵超級英雄來錢快啊。大家都喜歡看這個。
尤其是堅定去捧超人的星球日報和貶超人的號角日報之間的撕逼，簡直是大衆每日喜聞樂見的戲碼。
不然為什麽明星的小道消息賣得那麽好？
大家都喜歡看這些啊。
不然為什麽英國的《太陽報》賣得那麽好？
多少人買這報紙就是沖着三版女郎去的？
額……接下去的這些就是大人的話題了。
蝙蝠俠在那位盜夢者送上死刑臺的前一天，特別去找他談了談。
“所以，你們的雇主想從盧瑟那兒拿到什麽？”
那位盜夢者的眼睛泛紅，他嘿嘿一笑，那樣子簡直慘不忍睹。
盧瑟到底在夢裏頭對他們做了什麽，才會讓一個戰鬥力十足的控制狂變得那麽意志消沉。
“我們錯了，我們錯了。”
他只重複這一句。
盧瑟和超人為敵。
哦，他認為身為外星人的超人沒有那麽大的權利在這個星球上指手畫腳。
明明他忍不了超人，但是能忍得了蜘蛛俠。
“知道法律和不懂法律的區別。”
哦，這是號角日報宣稱的。
嗯，看看就行了。
真信就完了。
超級英雄的罵戰，只要超級英雄一日不再出現，這些罵戰顯然就一日不會消失。
銷量才是王道，誰管你們的名聲。
他們可以将最後的一分名聲拿去換錢。
蝙蝠俠在這個意志消沉的男人身上找不到線索，他去找到了另外一個人。
女監沒有比男監更難進。
原本是得力幹将的築夢師是個紅發的年輕女性。
她似乎早就料到了蝙蝠俠會來。
“我以為會是……算了。”
她料到了有人會來，但是沒想到是蝙蝠俠。
不過也沒差。
她想對別人說這件事情。
顯然蝙蝠俠不是個好聽衆。
但是他的目的和她想講述的事情是一致的。
“最開始很正常，你知道，萊克斯`盧瑟說了不止一遍他的羅曼史，他怎麽認識的自己的妻子，怎麽談戀愛的，那相遇被他說得就像是白馬王子遇到了他的白雪公主……只不過王子是在棺材裏頭遇到的白雪公主，而盧瑟的公主現在躺在棺材裏頭。”
“說重點。”
築夢師看了一眼蝙蝠俠，她的笑容滿是苦澀。
“哦，我們知道盧瑟的秘密只藏在他的大腦裏，夢都上了很多層鎖，你知道，有錢人，他們有的是錢讓別人來将他們的大腦加鎖，我們沒那麽多的時間去破解，而且鑰匙……誰知道是不是這些鎖通用一把萬能|鑰匙？”
“所以，我們造了一個夢，讓他到那個夢裏去。”
“我們做了一個他不會拒絕的夢。”
“我們做了他和阿米莉亞，也就是他的妻子相遇的一幕。”
“我們做的完美無缺，我是說，你絕對找不出錯誤。我們找到了那天的氣象圖，我們完美複制了那一天的場景。問題是，問題是，我們不知道出了什麽錯。”
築夢師也弄不懂出了什麽錯。
“突然之間，美夢變成了大屠殺，我是說，他腦子裏到底藏了什麽？人為的自然的災害，他可真是個噩夢百科全書。”
重要的是，“我們被徹底的糊弄了。”
“等醒過來，盧瑟已經拔了自己手上的針管，我們從哪兒給他打築夢藥劑，他給了我們一人一拳，然後打電話報警了。”
之後的事情，就是蜘蛛俠看到的那一幕了。
“你們想要什麽秘密？”
築夢師看向了蝙蝠俠，像是在做夢一般，說着輕飄飄的話。
“我們想每個人買個島，島上修個飛機場，建個莊園，養一群動物……有着花不完的錢……”
但是現在，一切都不可能成真了。
所以，雇傭金給了那麽多，那麽盧瑟腦袋裏的秘密，到底是有多值錢？
或者說，到底有多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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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傻逼。
盧瑟想，那些想通過夢來挖他腦子裏的家夥都是蠢貨。
蠢得無藥可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