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宋勝這回酒是真喝多了, 回房間沒多久,就掙紮着爬去衛生間吐得不行。
江嶼本來打算把他安置好就走,他筆記本電腦還在車上, 照片還沒全部修完, 但宋勝現在這個情況, 他也走不了了,只能趁着去前臺拿醒酒藥的功夫把筆記本一并拿上來。
回來之後,宋勝慘白着一張臉癱在床上,嘴裏還嘟囔着,“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我怎麽就沒喝過那狗東西。”
口齒比之前清晰了很多, 聽起來,像是真的酒醒了。
江嶼抱着筆記本電腦坐在床邊, 踹了踹他的小腿讓他往邊上去點,“醒了就自己把醒酒藥喝了。”
宋勝捂着胃哭喪着臉, “感覺我要把胃吐出來了,好痛。”
宋勝長這麽大還沒喝這麽猛過, 雖然經常去酒吧但也控制着喝多少酒, 今天屬實是喝太多了。
想到這兒, 宋勝一口悶了醒酒藥, 氣得厲害, 腦袋枕到江嶼腿上, “我就說幹什麽突然搞同學聚會,明明都那麽多年沒見了, 合着來找你茬來了, 阿嶼,你怎麽還在工作啊。”
江嶼把宋勝的頭推開了點, “還沒搞完。”
宋勝捂着越來越痛的胃,“這是齊松的新照片?”
“放心,給你要了簽名照,照片出來就給你帶回來。”
“我媽可沒說要給我零花錢。”宋勝說着說着聲音就弱下去了,突然蜷起了身子,一只手扒住江嶼腿,“完了完了阿嶼我胃好痛我不會喝出胃穿孔了吧我不會要死了吧,別啊我還年紀輕輕還沒談過戀愛我不想英年早逝啊。”
江嶼:“……”江嶼一手去摸宋勝胃的地方,一手推着他後背把他推起來,“前幾天阿姨不是說給你介紹對象。”
看宋勝說話這麽利索的樣子也不像是胃穿孔,但宋勝自個兒把自個兒吓得面色蒼白,江嶼也不準備說穿他。
喝酒喝那麽猛,自己給自己點教訓都是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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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這個,宋勝就要哭了,“人家女孩子嫌棄我沒文化!我好歹也是考上大學的好不好!”
江嶼把人扶起來在手機上叫了輛車,“所以她什麽文化?”
宋勝萎了:“博士……”
“那确實應該嫌棄。”江嶼笑出了聲。
宋勝郁悶得不行,“我媽說本來還想提高一下下一代智商……”
“嗯,嗯嗯。”江嶼笑得不行,但雖然宋勝酒醒了一點,但因為胃疼依然站不穩,江嶼幾乎是半拖着他出去的。
到了外面之後,宋勝就說自己腿軟了。
确實痛得腿軟,額頭冒汗。
江嶼看了眼車的距離,“不然叫救護車吧。”
宋勝連忙用僅剩的力氣擺手,“不行……那我明天就出名了。”
江嶼:“那你自己能不能用點力。”
宋勝最近不知道吃了什麽,比以前重了不少,力氣都壓在江嶼身上。
下樓之後,因為晚上叫車的人多,車到現在還沒到,他們只能去大堂等車。
問宋勝感覺怎麽樣,宋勝摸了摸胃又摸了摸肚子,“我怎麽感覺我不是胃疼是肚子疼呢。”
江嶼催了一下司機,又打電話給代駕問對方什麽時候能到,得到的答案是會比叫的車晚之後,江嶼開始思考救護車的辦法了,電話還沒打過去,前臺那邊突然傳來争吵聲。
要不怎麽說冤家路窄。
江嶼和宋勝是最早離開包廂的,因為宋勝喝醉了,不知道後面那群人怎麽樣了。
結果現在就在大堂裏碰上了班長。
班長在那裏嚷嚷:“我在你們這訂了包廂,憑什麽不讓我入住?”
“很抱歉先生,房間已經訂滿了。”
宋勝偷偷扒着江嶼偷看,“活該。”
江嶼笑了聲,沒再關注那邊,一直刷着叫的車還有多久到。
但班長訂不到房間後,看見了他倆,直直朝着他倆過來了,站在江嶼面前居高臨下看着江嶼,“你們怎麽還在這兒?”
江嶼笑了下,“因為我們住在這兒。”
“怎麽什麽人都能住這兒?”班長估計是喝多了酒,脾氣遮掩不住了。
江嶼挑了挑眉,按住宋勝蠢蠢欲動的手,“你要開幾間房?”
“你能給我開?”班長嘲諷地笑了笑。
“不能,就是看看你裝逼裝到什麽程度。”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是和那群老同學承諾給他們開房,不然也不至于和前臺吵起來。
江嶼語氣淡淡的,像在說一件公事。
聽起來更令人惱怒。
班長瞬間抓住了江嶼的肩膀,“你說什麽?”
“字面意思。”江嶼垂下眼,“還有,你最好把手從我身上拿開。”
班長扯了扯嘴角,“上學時候我就覺得你們幾個傻逼,你不是還喜歡什麽男的?那時候班上傳得沸沸揚揚,說你在追一個男生是吧,怎麽了,被人艹……”
話都沒說完,班長突然被人拽着肩膀轉了個身,他們三個人都沒反應過來,班長臉上就挨了一拳,整個人踉跄着往後退,但沒倒下去。
江嶼眼皮動了動,看見傅修時拽着班長的衣領,低聲警告他,“嘴巴放幹淨點。”
班長疼得龇牙咧嘴,想反抗,但是酒店工作人員已經過來了,把兩人拉開,正在詢問事情經過。
宋勝驚得都忘記自己還在肚子疼了,磕磕巴巴道:“傅修時還會打人啊。”
江嶼也挺意外的。
在他的印象裏,傅修時向來是那種淡漠的性格,別說打人,就連和誰有沖突,也基本沒有,因為他只會面無表情說着一些無情的話,也許在別人看來是要吵起來了,對傅修時來說,他根本不在意。
江嶼垂下眼勾了勾唇角,問宋勝:“你怎麽樣?車應該快到了。”
“還,還好。”
“那我先過去一下。”江嶼說完就走向傅修時他們那邊。
江嶼過去的時候,傅修時正在闡述剛剛的事情。
“這位先生方才對他人進行言語挑釁。”傅修時表情一本正經。
班長一聽急了,“我他媽認識你嗎?”
傅修時表情變都沒變,“不認識,我也不認識你,但你的話已經對人造成了傷害,出于維護他人的道德層面,我打了你。”
明顯傅修時這樣更可信一點,工作人員已經信了,看向班長,“這位先生……”
“聽他放狗屁!我和我老同學說話!輪得到他來……”
“大堂有監控。”江嶼截斷了班長的話,“我們之間的事情确實不該由別人評判,不過你說的話,也确實對我造成了傷害。”江嶼說着,給工作人員遞了張江肅的名片,“別讓他入住,以後也別讓他進旗下任何酒店,有什麽問題讓我哥找我。”
工作人員愣了下,立馬反應過來,畢恭畢敬喊了句小少爺。
班長驚得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工作人員請離,在酒店門口大喊,“江嶼你什麽意思?!”
江嶼沒理他,倒是宋勝朝他做了個鬼臉。
江嶼看了眼車,回到宋勝身邊扶着宋勝起來,“車到了。”
宋勝哦了好幾聲,擡頭看向跟在江嶼後面的傅修時,朝江嶼使了個眼色。
江嶼腳步頓了頓,傅修時已經先他一步開口,“你們要去哪裏?”
“你酒喝多了?”江嶼答非所問,問出來之後,自己也頓了下。
“沒有喝酒。”傅修時回答倒是認真,“身上的酒味是別人身上的。”
宋勝又開始裝死,恨不得自己不存在。
但傅修時看了他一眼,“宋勝不舒服?”
也沒什麽好隐瞞的,江嶼嗯了聲,語氣淡淡,“我送他去醫院,就先走了。”
“我幫你。”沒等江嶼同意,傅修時已經走到了另一側,扶着宋勝的後背。
宋勝戰戰兢兢的,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
一晚上碰上傅修時這麽多次。
每次他都被夾在中間。
這叫什麽事兒啊。
宋勝忍不住去看江嶼表情,他還以為江嶼會拒絕,但江嶼只是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宋勝立馬閉上眼睛裝死。
“謝了。”
沒什麽好拒絕的。
越是表現平常,才越是不在意。
車上,傅修時坐在了前排,宋勝閉着眼靠在江嶼肩膀上,扯了扯江嶼的衣服,小聲道:“阿嶼。”
江嶼正在給齊松發修好的圖,眼皮動了動,“不舒服?”
宋勝:“……不是。”怎麽感覺車上尴尬的只有他。
宋勝幹脆閉嘴了。
到了醫院,江嶼帶宋勝去找醫生,傅修時跑上跑下挂號,宋勝這輩子沒享受過這種待遇,讓傅修時給他挂號,說給他爸聽他爸估計都只會打他腦袋讓他好好跟傅修時學習。
宋勝并不是什麽胃穿孔,估計是喝了酒又吃了什麽辣菜,腸胃炎發作了,沒什麽大礙,就是需要挂幾瓶水。
這會兒,宋勝躺在輸液床上,偏頭看着門口。
輸液室外,江嶼和傅修時坐在門口的椅子上,江嶼接了個電話,江肅打過來的。
酒店的事情很快就傳進了江肅耳朵裏,江嶼早就料到了,反正江肅給他擦屁股也不是第一次,江肅在那說什麽,江嶼左耳進右耳出,翻來覆去就那麽幾句話。
“你聽見了沒阿嶼?”江肅例行教育完了。
江嶼敷衍地嗯嗯了兩聲。
江肅氣得頭頂冒火,想罵他,想了想忍了,“下次遇到這種事,直接先把他揍一頓知道嗎?我看你上學時候揍人不是挺利索?”
江嶼無語了片刻,“哥,打人犯法。”
“那就由別人替你打啊?”江肅說着停頓了幾秒。
江嶼瞬間聽出來他什麽意思了,但江肅沒提,他就不提。
江肅忍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你怎麽和傅修時在一起?”
“碰巧遇上。”确實是碰巧遇上,今天碰巧了好幾次。
江肅很狐疑,“是嗎?”
“哥,你在懷疑什麽?”江嶼語氣挺無所謂,也沒管傅修時在旁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麽性子。”
江肅半信半疑,“行,你現在在哪兒?”
“醫院,宋勝不舒服。”
和江肅報備完,正準備挂電話,傅修時突然問:“要不要吃點東西。”
那頭,江肅人都離開手機了,突然聽見這一聲,腦袋裏警鈴大作,但沒等他問,電話就被挂斷了。
江嶼搖頭拒絕,“你不回去?你沒必要待在這裏。”
傅修時笑了笑,“怕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
江嶼歪頭看了他兩秒,“應該沒了,你回酒店的話順路帶我回去,我想去拿點東西。”
語氣平靜得要命。
傅修時手指動了動,“好。”
現在這種平靜,都已經是他奢求的了。
和宋勝說了一下之後,江嶼和傅修時打車回了酒店,江嶼想回去拿電腦,宋勝這邊他肯定要待上一晚上,估計也睡不好,正好把工作弄了。
他下車之後,傅修時沒下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酒店大堂。
再下來的時候,那輛出租車還在,傅修時搖下了車窗,“上來,送你回醫院,我再回去。”
省得再打車了,江嶼也沒拒絕,不過他很好奇,“你沒喝酒,怎麽不自己開車?”
傅修時表情頓了下,“之前出了個車禍,我現在暫時開不了車。”
江嶼沒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傅修時,沒發現他身上缺胳膊少腿,剛剛打班長那一下也很結實。
傅修時解釋,“是心理上。”
江嶼開了筆記本電腦,哦了聲,“那确實,你毛病還挺多。”
不是在意的語氣,就只是那麽平常地說了一句。
傅修時垂下眼,嗯了聲,沉默了一會兒,“來的時候看見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他現在怎麽不在?”
傅修時的手圈住了自己另一只手腕的袖口,像是在整理袖口,但視線,卻是落在江嶼身上。
江嶼啊了聲,“他先回去了。”
“怎麽沒有讓他回來。”像是朋友之間的寒暄,但他倆這身份問這種問題,屬實有點奇怪。
醫院快到了,江嶼合上電腦,轉過頭,和傅修時對上視線,看見傅修時很深邃的眼神,像是要把人吸進去,江嶼笑了聲,“傅修時,你是不是管得有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