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失眠了
第47章 我失眠了
車停放在前院, 別墅室裏燈光通明。
陸歡已經隐約猜到些發生的事,只是在等席杭于調理完把事情講述完整的時候。
她了解這人,太過于優秀, 太過于耀眼, 但往往就是這樣平日最奪目的人,才是最擅長僞裝自己的人。
其中的僞裝, 包括但不限于掩藏負面情緒, 掩藏傷口。
推門進去, 客廳的冷空氣裹挾渾身。
保姆注意開門動靜, 看到陸歡來,擔憂的神情可算有所松緩。
她正想要說話, 陸歡擡手打斷她, 示意她不用出聲。
保姆阿姨便指了指客廳處,告知陸歡人在那裏。
陸歡點頭,保姆就出去了, 把空間留給她們。
客廳寬大, 天花板琉璃燈飾折射晶亮的光芒, 愈是靠近, 空氣中彌漫的酒味就越是濃厚。
電視機的柔軟沙發前坐着一個女人,發絲散亂,背靠沙發, 雙腿曲起一同放在沙發上,雙臂環繞腿部。
穿着潔白色浴袍的身子蜷縮,手中還不忘撚着紅酒杯。
陸歡擡步過去, 走到她的跟前。
席杭于好似感覺到點不一樣的動靜, 便擡起頭來。
姣好的面容上帶着疲憊,迷茫, 面頰泛着微紅,幾縷不知道是被眼淚還是汗粘濕的發絲黏在眼角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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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這十分熟悉的人影,她眯了眯朦胧的眼,好不容易将重影并合成一個。
喃喃道,“做夢了,大忙人竟然在我眼前。”
陸歡扯唇,“是啊,你金主來看你了。”
說完就拿過席杭于手上的酒杯。
席杭于不肯撒手,陸歡就直接不留情面地奪過來。
這動作讓席杭于的朦胧消褪兩分,眸光清醒,“陸歡,你做什麽。”
“我還要問你想做什麽。”
席杭于癟癟嘴,“前一步還說讓我随便拿,這會兒你又舍不得這點小酒了,親自跑回來讓我別喝。”
陸歡無語,“誰在乎這點酒了,你全給我嚯嚯完我都懶得管你。”
席杭于:“那跑回來做什麽,這會兒不該在陪你妹妹嗎。”
陸歡沒理她,坐在左側的單人沙發上,直直盯着她的眼睛。
“你哭了。”
席杭于一愣。
表情就好像在說,她怎麽知道。
左右轉頭看去,似想去尋找什麽鏡子,能夠看清她此刻面容的東西,透過櫃子處的裝飾反光銅鏡看清了面色。
眼睛比平時小了一圈,總之夠醜的。
席杭于看見自己的狼狽模樣後,默默別開眼:
“......媽的好丢人。”
陸歡嘲笑:“再丢人的樣子我也見過,裝什麽。”
席杭于別開臉,恨不得找個地縫躲起來。
想起些什麽,又轉回來,看她,“怎麽,所以你現在還專門回來陪我?”
“是啊,來看看,順帶安慰安慰你,不然一哭二鬧三上吊,我可不想讓我這變成兇宅。”
席杭于啧了聲,“滾蛋,誰跟你一哭二鬧三上吊。”
又回到了平時偶爾互怼的氣氛中,陸歡斂了斂神色,将外套卸下,放一邊。
低眼解開手腕的襯衫紐扣,将袖口向上折,邊問道,“還是上回在蘇門查的那件事?”
席杭于也收起了情緒,眸色一暗。
“嗯。”
講到這個,她腿從沙發上放下來,湊身去拿茶幾的幹淨酒杯,給她倒上。∴
陸歡止住,“不喝,開車來的。”
“有什麽問題?找個代駕而已。”
“明天上班...”
“這點對你還算問題?”
席杭于清楚得很,像陸歡這種身份的商人平時談合作的時候,那都是拿酒當水喝的。
再不好的酒量也得被訓出來。
但喝酒确實傷身,平時喝的夠多了,這次席杭于就放過她。
“那我喝。”
一滴紅酒從唇角流下,劃過脖頸,流入浴袍。
頭腦飄暈,數天來積壓的話語也在酒意下緩緩流露。
陸歡從她口中得知,上回她口中的殺妻案,由于證據的匮乏,最終女人被确定成意外事故,丈夫獲得巨額保險。
中間的男主角,也就是那個丈夫,現下一直在扮演深情角色,懷念逝去的妻子,并利用女兒營造好父親的人設,在互聯網上賺得盆滿缽滿。
而女人家中的父母抓住席杭于這根救命稻草,求她讓真相水落石出。
“她父母跪下求我查明真相的時候,我覺得挺無力的。與當初我看見她放棄離婚訴訟時一樣無力。”
席杭于失神地轉悠酒杯,“我當時在想如果她當時聽了我的話,沒有繼續受男人蠱惑,沒有放棄離婚訴訟,後續是不是就不會這樣。”
未來,她或許能帶着女兒離開,找回自我,再開啓一段全新的人生。
可結果是她放棄了。
她認為自己的丈夫已經悔改,要與他重新開始。
席杭于呵笑一聲,将酒一飲而盡。
“有什麽辦法,我沒辦法了啊,我能力于此,或許會有高人出現将真相查明,只是那個人不是我。”
“我可真垃圾,天天吹噓自己業務有多厲害,結果這點事都辦不成。”
“這不怪你。”陸歡目光落在她身上,“從她放棄的那一刻,她就跟你沒有關系了。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是啊,我其實不需要考慮那麽多。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席杭于回道。
“但是......人心畢竟是肉長的。”
不是冰冷的道理組成的。
再怎樣清楚事實,也還是會為此動容。
“沒事的。”席杭于手覆蓋半張臉,苦笑道。
“我就躲一躲,躲一躲就好。”
她逃離現實一段時間,一段時間後,她會調理好自己的。
終于把心結說出,她埋着頭,肩膀狠狠顫唞起來。
陸歡過去拍拍她的肩。
“會好起來。”
“......”
将酒瓶收拾完,席杭于被推去了洗澡。
眼看時間已經很晚,陸歡也打算收拾收拾走。
席杭于洗完澡出來,這時的情緒經過一場爆發後,已經趨于平緩,又回歸到平時的模樣。
她身穿浴袍,半身子和頭都倚靠在白牆上,唇角輕佻,眼睛直勾勾地盯陸歡,看着後者穿起外套。
“已經很晚了,不留下來睡,等明天再回公司?”
陸歡整了整袖口,“不了,我先回家。”
席杭于佯裝疑惑地嗯了聲,“這不也是你的家嗎?”
回家。
順口而出的一個詞,陸歡不由想起了在蘇門
時。白矜的腿受傷後,第二句跟陸歡說的話就是,她想回家。
陸歡瞥她一眼,沒有回答她的上句話。
“回頭記得拿冰敷一敷你的眼睛,小心腫成爛桃。”
說完就拎着車鑰匙轉身走掉。
席杭于沒有被轉移話題,而是繼續道。
“陸歡,第四次。”
第四次又因為她而離開。
陸歡知道席杭于在說什麽。
不過......
陸歡向外走,說道,“快了。”
很快要結束了。
—
夜空繁星閃爍,雲霧飄浮。
客廳內,牆上挂着的時鐘嘀嗒嘀嗒轉動着。
白矜坐在客廳沙發上,懷中抱着漠漠,筆記本電腦放着資料文檔。經過查探,已經知曉陸歡所去的地方就是她名下的房産處。
再聽她回電話的幾句話,白矜也可以認定是有人喊她回去。
也就是說,她在那,有人。
會是誰呢。
白矜很想過去探個究竟。
到那個地點,看究竟發生了什麽。
但又該怎麽解釋。
怎麽解釋白矜能知道陸歡在哪,又怎麽解釋為什麽要這麽做。一旦如此,她一切的一切,就要暴露了。
一切的想法都很不現實,起碼是對于現在的她們來說。
所以她最終還是沒動腳步而去。
白矜緩緩睜開眸子,手撫着貓。
垂下眸看漠漠,“她今晚會回來的,對嗎?”
“喵~”
漠漠擡起貓腦袋看白矜,張嘴綿綿地叫了兩聲。白矜卻從中聽出了肯定,便自答道,“嗯,她會回來的。”
只要她回來,就行。
就這樣等了一晚,漠漠窩在她的懷裏享受撫摸,鼻子之間呼嚕呼嚕,來來回回打了好幾個盹。
時間臨近十一點,終于,房門傳來了咔噠門鎖旋轉的聲音。
白矜擡眼。
聲響驚動了瞌睡的漠漠,它從白矜身上跳下來,白矜也在這時起了身。
陸歡正在門口換鞋,看見亮燈的客廳和走來的白矜,單眉一揚,“這麽晚還沒睡?”
“失眠。”白矜回道。
“是有哪難受嗎?”
陸歡換好鞋剛卸下外套,白矜的身子就附了上來,手臂環繞住她,擁入懷裏。
隐約的酒味飄過鼻間,白矜神色微暗,“你今天晚上,去哪了?”
陸歡頓了頓,拍拍她的後背,“去一個朋友那,她喝多了,我去看看她。”
說得簡潔明了,事實也确實是如此。
“是嗎?”
什麽朋友,會晚上還喊着你出去呢。
又是什麽朋友,能住進你那。
白矜閉眸,将幾句話忍回去,睜開眼,脫離她的身體,“去洗澡吧。”
“好。”
陸歡往裏走,趕來的漠漠擋住她的腳步,她蹲下身來揉揉它。
漠漠想蹭她身上,陸歡撇開它,起身來往裏走,“我身上髒,去蹭你媽媽去。”
“喵~”
于是漠漠灰溜溜蹬步去白矜那兒了。
忙累一天,陸歡去洗幹淨身上沾上的酒味,在浴室內清洗身子,順帶放空自己。理清楚一日的思緒。
再出來的時候渾身可算輕松了些,她穿着浴袍,用脖子上挂的白毛巾擦拭濕漉的頭發。
卻不料一出門,便看見白矜懷裏抱着貓,身後靠在她的房門旁。
面上平淡,沒什麽情緒地說。
“陸歡,我失眠了。”
不等陸歡正想說要不要替她熱一杯牛奶。
白矜就接着道,“之前,你答應我的。”
“就今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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