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所謂的喜歡
第91章 所謂的喜歡
經過好些次的接觸, 身體顫唞的反應消散很多,到現在已經筷感受不到。
陸歡沒有動,沒有推開, 卻也沒回抱。
如同白矜剛出現的那天她趴在她懷裏哭一樣。沒有任何表示, 也無回應。
空氣安靜地仿若時間靜止,耳旁只有很淺的呼吸聲。
白矜陷于她的香氣間。
她的擁抱, 很溫暖, 很溫暖。
不敢想象, 就在幾個月前那場溫暖的騙局裏, 擁抱,親吻是可以肆意獲取的, 欲求不滿也可以不斷索要, 不斷滿足。
到現在,卻是要小心翼翼祈求而來。
好懷念那個時候。
為什麽騙局,不可以再長一點。
長到一輩子?
正因是盼望而來, 才顯得彌足珍貴。白矜遲遲都沒有放手, 很希望一輩子能靠在她的懷裏, 甚至是在她的懷裏死去。
“抱夠了嗎?”
陸歡垂下拿着藥膏的手, 落在腿邊。
一句話拉回現實。白矜睜開眼,退下`身來。
“謝謝。”
退離時,白矜看見了陸歡領口下的痕跡。
是泛着紅的, 在內側,不易看見。而且似乎是刻意擦拭過。
口紅,印......
她驟縮瞳孔。↑
陸歡目光一直望着別處, 沒有注意到她這點無聲變化, 把藥膏放在桌子上。
“記得自己備點藥在家裏。”
冷淡地丢下這麽一句話,轉而去收拾桌面的碗筷, 拿到廚房去清洗。
水流聲嘩嘩響起,白矜定在原處,愣愣反應了很久才回神。
為什麽會有口紅印呢。
白矜側目看了眼廚房內陸歡的背影,步伐緩慢遲鈍地走去窗臺邊,手扶住窗臺。
盡管之前遇見口紅印的時候,是誤會,但并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姐姐在歌廳,酒吧同別人親密的樣子,她都見到過。
上次,她撲向了她發洩情緒。
這次也很想。
但這次不能這麽做。
姐姐會生氣的。
可是,好難過。
還是好難過......
白矜站在窗前,低着腦袋,右手愈發地用勁攥緊起來。
痛覺能在一瞬襲去渾身,劇烈的痛感壓過心中肆虐的東西。卻也在壓抑的同時,傷口撕裂,滲出鮮血。
陸歡洗幹淨碗筷,擦幹後放在一邊。去擦拭桌面的污漬,餘光注意到白矜一直站在窗前。
本沒有多在意,但等她收拾完一切,卸下圍裙時,白矜仍站在那處,身子似乎還有些顫唞。
場面與那夜晚上有些相似。長久的一語不發,讓陸歡由生出一些不好的預感。
然而她走近去,便看見了白紗布透出的紅豔,傷口的主人還在不斷地捏緊,好似感受不到疼痛。
果真......
陸歡神色斂出冷芒,走到她的身邊。
“為什麽還要自虐?”
“我。”陸歡倏忽的出現讓白矜抖了一下,眼底劃過無措,手上的繃帶染紅,無法辯駁。
她急忙收回手,想要掩起,不想被陸歡發現,可是仍舊是擋不住的。
陸歡壓抑着不知何來的氣憤,“身體是你自己的,除了你自己沒人會在乎,這點道理你難道不懂嗎?”
白矜避開她的神色,“我沒事的。”
一而再再而三。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陸歡眉眼壓下,在手機上快速操作完,購置完東西之後,再擡眼看白矜。
“我有幫你問過心理咨詢,等你有空......”
“我不需要。”白矜沒等陸歡說完就打斷,一直搖頭,“我沒有問題。”
“白矜。”陸歡好好跟她說,“正常人不會一語不發就傷害自己,做出自殘自虐的行為。如果這種行為你沒辦法控制,就需要去治療。”
“可是我沒有事。”
白矜拉住她,“我只是喜歡姐姐。”
只是喜歡而已......
根本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問題。
陸歡氣笑了,“你真的知道什麽是喜歡嗎?”
“你真的是喜歡我嗎?”
白矜微微睜大了眼,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但她對此堅信不疑,從小到大,這些念想早就已經根深蒂固。
面對她的問題,她顫顫回答,“是真的...”
“好。”陸歡扯唇諷刺地笑了下,一一給她列出來,“你喜歡我,所以你把我拷上鎖扣囚禁三天。你喜歡我,所以那三天把我當作你的性玩物一樣供你享樂,喜歡我,所以你又有權利做出這些事後再去追悔。”
“這就是你所謂的喜歡嗎?”
“不是的姐姐...”白矜想解釋,眼眶已經紅了一圈,聲音開始顫唞,“我只是想得到你,想讓你喜歡我。可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
可是她是實實在在做
出了那些事的。
那些傷害姐姐的事,都是她做出的,她又有什麽好解釋的?
一遍又一遍地摧殘她,想要她永遠屬于自己。都是白矜親手做出來的。
“我......”
眼眶中的水霧凝結成淚水滴落,劃過面頰。白矜喪失力氣地緩緩蹲下`身來,跪在地。
陸歡蹲下`身來,伸出手将她的發絲撩到耳後。
“是啊,你只是偏執,也只是愛而不得,你有什麽錯?更何況還是我騙你在先,這你就更沒錯了。”
“但你有沒有想過,難道就要因為你喜歡我,所以我就該給你回應,就該為你讓路成全你嗎?白矜,那你把我當什麽?”
“一廂情願的愛不是愛。為什麽你到現在還是不懂?”
“你真的懂什麽是愛嗎?”
句句話抛擲而來。
白矜身體顫唞,發不出聲來。手蓋在陸歡的手背上,睜着泛紅的淚眼看她。
陸歡卻是冷着神色,“你是不是很可惜那幾天沒能徹底擊垮我,這樣你就能得到一個半殘缺的我,就可以更好的有機會把控我了。”
“我沒有......”
陸歡:“是,我心軟,你也一直利用這點讓我往往複複地同你拉扯,在我面前淋雨賣慘裝可憐。說要買房,又說貓不舒服,總在找各種理由讓我過來。賭的不就是我這顆爛好心嗎?賭我會心軟,賭我會既往不咎地原諒你。”
“可是白矜,這次你賭錯了。”
“我們不可能,永遠都不可能。”
幾個字回旋決絕地回旋在頭頂,幾乎要斷了一切念想。
“姐姐......”白矜崩潰地搖着頭,“別說了......”
陸歡卻沒有停止,“又要哭了是嗎?那你哭吧。”
“你的自我傷害,可憐,狼狽,根本換不來任何原諒和後悔的機會。除了能夠傷害你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意義。”
“你再想想,除了你自己,還有誰會心疼你?”
“你自己都不在乎自己了,不是麽?”
陸歡抽出手,沒再顧她,獨自站起身要離去。
“姐姐別走。”
陸歡剛走出兩步,白矜見她要丢下她離開,慌得拉住她的衣服,從下往上看陸歡,雙目通紅。
“我在乎自己的。”
“我會去按你說的,去看醫生,好嗎?我會的...”
白矜垂下眼去,吸了吸鼻間,淚珠顆顆掉落。
“我答應你......”
“我答應......”
一聲聲的抽泣寂寥回旋。像是刀子一樣刺人,紮在心上引發疼感。
陸歡捏緊手指,聽見了她的答應,緊繃的情緒便松懈下來,卸了勁,蹲下`身來扶住她。
白矜就這樣撲進陸歡的懷裏,攥緊她的衣服,哽咽道,“可是,我真的很喜歡姐姐。這也是一種病嗎?”
“可是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
“喜歡好久了,從很久之前就在喜歡。”
“好想跟姐姐在一起,很想很想......”
“但究竟要怎麽樣才能在一起,究竟怎麽樣姐姐才能喜歡我?”
“究竟怎麽樣才能?......”
沒有答案的話回蕩在客廳內,伴随着不解的哭腔。
陸歡沒有回她的話,任由她哭訴着,卻在抱着她,一只手撫上她的頭,緩慢撫摸。
“真的,很想在一起......”白矜在陸歡懷裏,肩膀抖動得一顫又一顫,悶悶的哭聲仍在不斷湧出。
哭了很久,也斷斷續續地說了很多話。
幾個詞組在一起,沒彙成一句完整的話。
但其中有太多,都是在說喜歡,問為什麽,和怎麽樣才能。
從頭到尾,陸歡沒再說一個字,只是摸頭安撫。
時間悄然過去,客廳的時鐘随之旋轉。
經過很長的一段時間,哭聲和抖動才慢慢平複。她的淚水早就沾濕陸歡肩膀下的一片衣服。
而懷中的人也被情緒所淹沒,奪去意識,力氣依托在陸歡身上,輕輕合着雙眸。
察覺到睡去,陸歡小心地松開她,手臂摟過她的肩膀,另一手臂穿過腿彎處,将她抱起,走去房間。
把人兒放落在床,打開昏黃的床頭燈,卸下她外面的一層外衣,再将她送入床被。
濃密的發絲散繞,這張面孔輕阖雙目,長眼睫不安地扇動,上面還挂着細碎的濕潤。
面上淚痕猶在,更顯破碎可憐。
陸歡俯身看着她的臉,指腹拂過,将她面旁的發絲理順。轉而退下`身撚好被角。
在看見她手上的紅豔後,墨色的眸面晦暗。
在這時,外面的門鈴響起。
是陸歡二次下單的醫用藥物到了。
她走出去拿完東西,洗手擦幹,再回了房間,擺好東西。
然後盡量輕緩地拆開白矜右手的包紮,褪去繃帶,露出裏面猙獰的傷口。
恢複到一半的劃傷重新撕裂擠壓,舊傷疊加一層殷紅的血。
陸歡在給她重新處理傷口時,時不時會擡眼注意白矜的反應,生怕下手過重。
但好在白矜面朝着一邊,呼吸平緩。
纏繞上雪白的繃帶,重新包紮好傷口,再将原來沾滿血的繃帶與垃圾扔出去,洗幹淨手。
等忙活完,時候已經很晚了。
陸歡看着白矜熟睡的面龐,看了許久。
然後拿出一張心理所的名片,放在床頭櫃面上。
最後替她關上床頭燈,帶上房門,悄然離去。
緊接着再是大門關上的聲音。
徹底離開。
她一走,萬物又如同黑夜一般黯然。
此時,床上躺着的人兒閉着眸,眼角卻滑下一顆眼淚。
晶瑩一閃而過,隐入軟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