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現在呢?
第97章 現在呢?
窗外的夜景快速閃過, 在淚水的浸透下視線早已模糊得不成樣子。
路燈的昏黃的光亮倒映在眼中化散。
旁側有人遞來一張紙巾。
白矜微微偏去視線,只見是與她隔了一個座位的女刑警遞來的,短頭發, 較為年輕。
“需要擦擦嗎?”
白矜沒有回應, 坐在副駕駛位上的又一位刑警咳了兩聲嗓子,女刑警得到警告, 悻悻收回來了。
警車一路行駛進公安局內。
将人送進去之後, 抽下空來, 原先在車上的女刑警揪住蘇祁, 開始教訓。
“蘇祁......說過你多少遍了,少跟嫌疑人套近乎, 你每次都不長記性是不是?”
“需不需要我跟你師父告個狀?”
“這不是想先摸摸大概性格嘛。”還完嘴, 蘇祁乖乖點頭應着。“哎,好啦何姐我知道啦,沒有下次了。”
“你最好是。”女刑警頭疼了一會兒。
蘇祁正是當時啓寧出事那時出動的刑警, 在車上還跟陸歡說過兩句話。當時也是遞紙, 也是被何姐給制止了。
今晚出去一趟, 結果又恰好看見了陸歡的臉, 沒想到這次又遇上了。只是事件的主人公換了人。
蘇祁見何姐閉眸扶額,便趁着又跑去資料室。
等何姐再反應過來,這人已經跑出去老遠, 實屬無奈。
“......”
一夜過去。
等到第二日,陸歡從裏面出來。
問話大多都是一些普通問題,陸歡對那些并不知情, 做完記錄很就快出來, 但裏面白矜還在接受調查,其中還涉及到身份造假, 并不是小事。
如陸歡所想的,那段兩年前的監控錄像一出現,第一證明的就是周志帆自殺現場并不是無人的,其中白矜就有很大教唆自殺的嫌疑。
想起白矜昨晚說的那些話。
結合她之前的種種行為,陸歡不難想象出白矜會做出這種事——故意認下罪,從而自我報複。
這些事的源頭,陸歡都順着想到一個人。
白汕。
關于她,白矜并沒有跟陸歡說很多。
但陸歡猜測,還是因為上代恩怨,白汕最後的目的,都是沖着母親去的。
一念至此,陸歡拿到手機時,第一反應是把白汕的聯系方式從黑名單中拉回來,并撥打過去。
但這次,通話是關機的。
朝她上次發來郵件的郵箱發去消息,也沒有回複。
白汕手上,有很多關于周志帆的東西。
所以關鍵在于她。
至于要怎麽找到她,除去托人去查之外,陸歡覺得有一個人會知道。
陸歡轉手再向秦岺的助理張凝發去消息。很快,對方接收到消息并加以回複。
看見回複消息,她熄去屏幕,坐在大廳椅上等候。沒過多久,接到消息趕來的席杭于看見陸歡,追上來。
“發生什麽事了?”
陸歡不知如何作答,席杭于先看了下周圍,帶着她先走,“上車說。”
等坐上車,陸歡捏捏眉心,簡短地一概而論。席杭于知道了個大概,面色一沉,“怪我。我之前有查到關于周志帆的消息異樣,沒早些告訴你。”
陸歡:“跟你沒關系。”
況且這些信息影響不了什麽。無論知不知道,都無法動搖後來的事情走向。
“教唆自殺如果判定為故意殺人,判刑三年起步。”席杭于聲音微沉,“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在問出這句話之前,席杭于在心底有答案了。
——陸歡絕對不會不管白矜的。
她的猜想是如此,事實也是如此。
“幫我一個忙。”
默聲良久,陸歡側頭看她,“我想找一個人。”
席杭于想都沒想,“你說。”
陸歡簡短交代完,席杭于答應了下來。銀邊眼鏡之下的眸中掠過暗光,視線下落,點頭,“我知道了,我會盡力。”
“謝謝。”
随後席杭于送回陸歡到家,陸歡轉而開車往另外一個方向而去。
“......”
不久後的陸宅,秦岺得到消息。
“......你說什麽?”
助理張凝将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跟她說。
“小陸總已經在那邊待一晚上了,早上發來消息說會過來見您,有事要跟您談。”
“據說是,有關于白小姐的生父......”
一提及往事,秦岺已經猜到些是什麽,瞬時一陣眩暈,驀然不穩地退後一步,扶住桌角,神情恍惚。
“周志帆......”
你究竟還要糾纏到什麽時候,死了也不願放過活着的人麽。
“秦總!”
張凝見她神情不對趕快扶住她,以為她是擔心陸歡和白矜,趕忙勸說道,“兩位小姐肯定沒事的,或許是有什麽誤會,您別擔心。”
秦岺一手扶住額頭,緩下了不适。擡起手,示意沒事。
“她說什麽時候回來?”
“早晨發來消息的,沒說确切時間,只說讓您等她,有事要說。”
“好。”秦岺擺手,“我知道了,你去忙。”
張凝還是比較擔心,但她已經這樣發話了,也不好再多說什麽,先行離開。
在等人的過程中秦岺冷靜下心,沒有幹等着,而是陸續打了幾個電話。
等到人來時,秦岺剛交代完事情,挂掉最後一個電話。
大門打開,外面進來的人還帶着大風刮過的冷意。墨色的長外套将身子襯托得修長,黑發直落。
面容沒什麽血色,灰調的憔悴使得她的眉眼多了兩分犀利。
“歡歡。”
陸
歡走進來,秦岺看見她難得這般面色,一向嚴肅的面容軟了兩分,知道她肯定還沒有吃飯早飯,便先将事抛一邊,招她過來。
“先來墊墊早飯。”
飯桌上擺好了粥,最上方一層冷卻,結起一層膜,看樣子已經是提早盛好騰涼的。換作平時陸歡或許會意外。今天母親為什麽待她這樣好,現在的她只覺得有些諷刺。
“呵,早飯。”陸歡手動了動粥的調羹,沒有吃,放下了,擡眼看秦岺。
“你不先擔心你的親女兒嗎?”
親女兒。秦岺聽言眯了眯眼。
她口中的親女兒顯然是帶着刺意,指的是白矜。
流露出的關心被當作驢肝肺,轉而被人踩在腳底。秦岺的聲線回歸平時的冰冷,“陸歡,你一定要時時刻刻跟我犟,是嗎?”
“我沒有這個膽子。”陸歡低回眼去,舀了兩口粥。
熱粥下肚,卻感受不到暖意。
“非要我用嚴厲的語氣跟你講話你才滿意?”
秦岺見陸歡不說話,“好,那你現在跟我說,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陸歡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停下動作,犀利着眼睛看她,“白汕是誰?為什麽她這麽恨你,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
提到白汕的名字,秦岺并沒太意外。早猜到這事或許是白汕施以報複。
她暗了暗神色,說道。
“你不用知道。”
又是這句話。
又是這句你不用知道,你不需要知道。陸歡不知道聽了多少回。
母親從來不會把過往的事跟她講,每當問起,都是随口的一句你不需要知道。
可是就是這些陸歡不需要知道的東西,白矜卻知道得清清楚楚。
母親告訴白矜了,但唯獨沒告訴她。
陸歡扯起唇角,靜了兩秒,湧動壓抑的情緒再控制不住,拍案站起與秦岺平視。
“到底有什麽是我不能知道的?!”
手邊的粥碗灑出來,熱粥沾髒了手。
“你到底怕我知道什麽?怕我知道你以前喜歡過女人,怕我知道你曾經和白矜的母親有過一段愛怨,還是什麽其他見不得人的事情?”
“你能将這些都告訴白矜,為什麽就不會告訴我?你到底拿我當什麽?”
秦岺微睜大了眼,“你都知道了。”
“是,我知道,我現在不僅知道你當初跟白猶有段感情,還知道你當初為了幫她沾手黑事,鬧得整個津寧與蘇門不得安寧。”陸歡将這些托盤而出,笑了。
“多可笑啊,我自己母親的事,最後還是要從她人口中知道。”
“看來是矜矜和你講的。從頭至尾我只跟她講過。”秦岺垂了垂目光,“我早該想到。”
陸歡鮮少去像這樣情緒激動的頂撞她,一時起伏沒有緩下。
火藥味極濃的吵聲很快引來了廚房內的駱姨,她見倆人又在來回吵,在一旁沒作聲。
沉默許久,秦岺看她。
“這只是一件往事,我告訴誰,這真的很重要麽?你知道了你又能怎樣?她知道了她又能怎樣?這對你們沒有好處,為什麽要執着于這一點上?”
“你不要在這種時候跟我鬧脾氣。”
鬧脾氣......
她從始至終,在她眼裏,都是在鬧脾氣?
就跟那時一樣。白矜剛來到陸家的那幾天。
陸歡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絕食,以至于後來發燒住院。睜開眼,秦岺對她說的第一句不是問她疼不疼,哪裏不舒服,而是——‘好了,看看病成什麽樣,還這麽大脾氣。’
“好啊。都是我鬧脾氣。那你看我真正鬧起脾氣來是怎樣的。”
陸歡一笑,折回廚房,洗完手,順手拿過廚房架中一把細長的小刀,抵放在脖頸邊。
“因為她會傷害自己,所以你更心疼她,是麽?”
鋒利的刀刃挨進肌膚。
“那現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