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隔天，天還未亮，她和外公就開始準備趕集所需要的東西，所謂趕集，就是将自己多餘的東西和手工藝品與他人交換商品或換錢，八十年代的交通并不發達，對于山村裏的村民而言，只有兩種方式，可以去城裏，一是花錢坐牛車，二是走兩個小時的路。對于外公和母親而言，他們更願意走兩個小時的路去城裏，漫漫長途，他們準備好一路上需要的食物和水，便開始踏上旅程。

對于小時候的媽媽而言，最值得期待的事無疑于是吃酒和趕集，所以盡管前路漫漫，她也不曾放棄。在這條路上，她不像是平日裏的我，遇到挫折和困難，只會埋怨他人，她所需要經歷的路途比我所遇到的路途更為艱難和坎坷。

在我的印象中，她一直是一位心軟還有些市儈的人，沒想到她少年時期，需要翻過一座座高山，達到城裏，去換取他們所需的東西和賺一點錢。可能也正是她的經歷使得她在今後無論遇到什麽困難，都能笑對生活。少時的我們面臨最大的困難，應該就是考試沒考及格，不好意思見家長，我心中不由升起對她的欽佩之意。

在漫漫的路途中，一個高高瘦瘦，皮膚黝黑，一雙劍眉下，是一雙桃花眼，因為眉目之間的沉穩，将桃花眼所帶來的風流之情壓下去了，更添一股沉穩嚴肅之氣，高挺的鼻梁，薄唇，身後一個瘦瘦小小的姑娘，迎着清晨帶來的微光，向着前方，一步一個腳印地走下去。

終于在太陽從東邊升起時，趕到了城裏，母親好奇地打量着這個陌生的地方，寬闊的街道，街道兩邊有着琳琅滿目的商店，路上的行人穿着整齊，或騎着自行車，或步行在街道，他們的精神面貌飽滿，外公看着呆站在街道上的她，連忙喊她跟緊，穿過一個個街道。

來到了集市，他們趕忙找到一個好位置，将東西放下，開始賣商品的準備工作，擡眼望去，很多來自于不同地方的人，都開始了準備工作，賣吃的，已經将食物擺列出來，一股股香甜的味道傳來，當然也有賣雞賣鴨。一剎那，街上充斥着各種各樣的味道。

随着準備工作的完成，陸陸續續地有人進入集市，外公和母親也開始坐在商品後面，等待客人的詢問，有不少人路過，卻很少有人真正購買，她好奇地望向周邊的其他商販，開始學着他們大聲地叫着自己的商品，一時間果然招攬了不少人過來看竹籃，因為物美價廉，不少人也都付了錢，很快商品都賣完了，外公也将她制造竹籃所賣得的錢給了她，她興高采烈地揣着錢，與外公走向了兩個方向。

我看着她突然想到，有一天她在和我聊天的時候說道，有一次，她拿着賣竹籃所賺到的錢，去集市買東西，結果在看衣服的攤攤上，被人給偷走，我連忙提醒她道：“你要小心點你的錢，防止被偷走”

她看着擁擠的人群，點了點頭，憑借着她天生具有的社牛體質，我們很快就找到了報亭，我讓她在報亭旁邊等我，憑借着他人看不到我的優勢，我輕輕松松浏覽了一遍報亭的報紙，找到我的文章所符合的報刊要求，記住報刊的投稿地址，最後我對她道：“走，我們啓程郵局”，她又開始新一波的問路，在熱心阿姨的指導下，我們成功到達郵局。

到達郵局後，一位年輕女性坐在櫃臺後面，看着一個穿着簡樸的小姑娘走進來，她不屑地說: “小屁孩，去別處玩”，這時候，她笑道：“漂亮姐姐，我想給家裏的長輩寄信，您這麽善解人意，肯定會幫我的是吧？”。

把這位姐姐說得笑起來，因為很少有人會誇她漂亮，她開開心心接過美美的信，而我也在旁邊對美美豎起了大拇指，這位姐姐開始問美美，寄到哪裏。

我連忙對美美說道：“地址是臨城梧桐街二十八號’’，美美也複述一遍給這位小姐姐，小姐姐将地址和郵戳貼上去後，笑道: “小妹妹，姐姐就收你一毛錢就行了”，美美連忙說：“謝謝漂亮姐姐，姐姐真是人美心善啊！”，直說得小姐姐，在美美走出門時，給她一顆糖。

這個年代樣樣都遭錢，能給一個陌生人糖吃，已經很不錯了，真是嘴甜嘴吃人啊!

美美在剛才小姐姐給她糖吃的時候，問了小姐姐供銷社在哪，小姐姐詳細地告訴了美美位置，美美按照小姐姐給的位置，前往供銷社。到達供銷社，前面有着長長的隊伍，美美走到隊伍後面開始排隊。在等待的過程中，大媽們熱情地與美美開始聊天，這氣氛簡直就是熱火朝天，而我在旁邊也聽得津津有味。

最喜歡與大媽聊天，因為一聊，一個巷子總有幾家要遭殃，可以吃到很多瓜。可惜快樂的時間總是很短暫，輪到我們買東西了，美美買了一毛錢的糖，就開始去往與外公約定好的地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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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我們開始讨論剛剛聽到的瓜，其中有一個瓜讓我格外震撼：一個男人，他得到父親的工位，娶了媳婦後，因為作為工人，有點小錢，就将外面的人帶回家裏，将原配鎖在房間裏，和小三甜甜蜜蜜，還讓原配給他們做飯吃，真是臭不要臉，原配也并未向他提出離婚，原配的娘家也沒來為原配撐腰，還時不時乘着節假日，來原配家打秋風。

這件事直接震驚美美的三觀，我也乘機借這件事，告訴美美：“男人信不得，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美美也贊同地點了點頭。每日一個讓美美遠離渣男小技巧。

當太陽開始落幕，夕陽的光輝溫柔地照向了這個城市，外公和美美也終于碰頭了，他倆又帶着新的東西，啓程回家。回去的時候，外公選擇牛車代步，牛車由一個老人家驅使，車上坐着很多人，大家臉上都挂着樸實的笑容，背簍裏都裝滿了東西，牛車上坐着的，基本上都是親戚，大家開始聊天，述說着最近聽到的最新八卦。

可能是旁邊坐着外公，美美不敢和他們聊，只是坐在邊上聽他們講。而外公則與旁邊的人擺農作物的收成和天氣。

在牛車緩慢的步伐下，我們終于到達村口，外公從一個布包中掏出舊舊的一角錢的遞給了老人家，然後背着簍筐走向回家的路，美美緊緊跟随外公的步伐，時不時遇到親戚，與他們閑聊幾句。

随着夜幕的降臨，各家各戶也開始準備做飯，一道道炊煙升起，幹了一天活的人們也成群結隊地回到了家。我們也回到了家，外公将沉甸甸的背簍放下，洗手吃飯，在飯桌上外公冷靜地與外婆讨論今天趕集的收獲，外婆時不時笑着附和外公幾句。

我望着這一幕，也許着就是母親想要的家庭，可惜所遇非良人，一個家的責任全由她來扛起了。這時鬧騰的三舅開始出場，開始向美美讨要糖果，結果被美美無情地鎮壓了。

在吃完飯後，三舅賊心不死，帶着二舅繼續開始向美美讨要，三舅開啓語言讨要，這時二舅則開啓貼心地為美美洗碗，這一場讨要糖果之戰高下立見。

最終，二舅獲得兩個糖果的辛苦費，而三舅只有一個，這三舅會甘心，立馬不服的詢問：“為什麽差別對待!”，結果美美開始準備拿走他手上僅有的一顆糖，他立馬焉了下來，趕緊跑了出去。

而貼心的二舅，仍然在幫美美将碗筷擺在碗櫃中，美美看到他的行為，笑道：“快出去玩吧，這裏有我”，二舅搖了搖頭道:“姐姐，我不想玩，我想聽你說外面的世界”，美美聽後，便開心地與他描述集市的熱鬧和城裏的繁榮，二舅聽完後，小小的心裏有着去往城市的向往。

夜晚的星空将整片大地包裹成了黑色，只有好奇的星星為這片黑色添了點光，如獲至寶的三舅急急忙忙地将小夥伴聚集了起來，一顆糖果躺在三舅手中，小夥伴們将羨慕的眼光投向三舅，開始百般讨好三舅，期待能舔上一口，而三舅則傲嬌地表示你們誰表現得好，就給誰吃，還沒等他們展現十八般武藝。

各家的家長就開始呼喚孩子回家睡覺，大家只能遺憾退場，而三舅則賤賤地說：“那可惜了，只能我獨自享受了”然後不顧他們的挽回，快速跑回了家中。

這一晚，除了林家，各家都擁有小孩子讨要糖果的聲音，不少孩子被父母無情地鎮壓，只有家庭條件較好的，小孩子得吃糖果。

而林家，美美高興地與外婆分享着今天在城裏的所見所聞，外婆也向美美述說着以前自己進城的故事，說完還對美美說道：“美美呀，你好好學習，就能向城裏人一樣了”。

另一邊，二舅問外公：“我什麽時候能去城裏”，外公說道；“你只要好好讀書出來，什麽時候都能去城裏”，外公為二舅埋下學習的種子，這時三舅急匆匆地從外面趕回來，臉上充滿了笑容，外公看着傻乎乎的三舅，不由嘆了口氣，夜裏二舅三舅握緊手裏的糖果。一夜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