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闖入者

闖入者

只見那人穿着全套的戶外登山裝備,包裹嚴實,戴着黑色的面罩,紮起的高馬尾随着奔跑的動作擺動。

明明被身後起碼幾十只喪屍追着跑,那雙眼睛卻是無比的沉着冷靜。

在她用手裏季葵星看不清形狀的武器又擊退一只試圖抓她的喪屍後,遛屍勇士擡起頭,似乎是在尋找掩蔽的地方。

街邊裝着玻璃門的店鋪大多已經被喪屍撞破,并不安全。

她已經接近了季葵星所在居民樓的樓下,眼看着前方十字路口又有一群喪屍被動靜吸引過來,她就要被屍群前後夾擊!

她幹脆利落的把手裏的東西往背包一側一插,踩上路邊被撞倒的摩托車,彈跳起來,抓住了居民樓入口處的雨棚頂端。

她腰腹用力,擡起右腳踩進老式居民樓古代錢幣式的牆磚空洞裏,借力翻上雨棚。

喪屍并沒有這番靈活的能力,也并不是影視劇裏那種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超級喪屍,雨棚底下舉着雙手推搡嘶鳴的喪屍已經夠不到女人所在的位置。

她彎着腰大喘氣,随後竟盤腿在雨棚頂上坐了下來,掏出背包裏什麽東西開始進食補充體力。

地面上的人這一系列操作,都被四樓探出的兩顆腦袋看在眼裏。

季葵星和江秋是替她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見她終于暫時安全下來,也是重重的松了口氣。

“真是個狠人,面對着這群東西也吃得下去。”江秋吐槽。

但因為雨棚上毫無遮擋,女人的氣息讓圍在底下的喪屍越聚越多。

雨棚本就是老式居民樓的違章建築,薄薄的一層鋁合金,下面支撐的金屬柱也不像鋼筋混凝土一樣牢靠。

女人吃完東西,又拉上面罩,左右轉頭看了四個角落一眼,就擡頭往上面的居民樓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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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有不少躲在家裏的幸存者開着窗戶圍觀,她這一眼掃視,好多人突然明白她的意思,砰的關上窗戶,縮回去了。

季葵星見對樓鄰居的動作,也馬上反應過來。

她馬上把江秋拉開,關上窗戶拉過窗簾。然後去廚房拿出兩把菜刀,塞給江秋一把。

江秋愣了愣,随即反應過來。

她們也看過不少末世的作品,明白這種情況下,最可怕的不是病毒。

兩人在客廳,一人盯着窗戶,一人盯着大門,嚴陣以待。

過了好久都沒什麽動靜,兩人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

正當季葵星松了口氣時,“咚!—”,窗外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江秋趕緊上前拉開窗簾看是怎麽回事。她往地面看去,就見她們往常打過照面的,住頂樓的大爺的屍體攤在地面上,烏紅的血跡散開。

江秋不忍細看,又把窗簾拉上。

季葵星和江秋沒有再把菜刀放回去,她們握着菜刀在沙發上坐下。

“呼~吓死我了,”江秋正給季葵星講她剛剛看到的墜樓的大爺,兩人突然聽見電視機旁卧室的門鎖發出響動。

把季葵星刺激得一下坐直了身子。

“吱呀—”,卧室門被從裏面打開。

兩人咽了咽口水,擡頭看開門的人。

正是剛剛樓下的遛屍勇士,這個稱號還是江秋随口取的。

江秋吓得一下子捏住季葵星的衣角,半個身子都要躲到她身後去。

戴着黑色面罩的闖入者眼神沉着的看了兩人一眼,一下就分辨出來季葵星是領頭的那個。

她狹長英氣的眼睛盯着季葵星,突然帶上些笑意開口:“知道守大門和客廳窗戶,怎麽能忘了卧室?”

季葵星不動聲色的打量這個土匪似的人,沒有斷然開口接話。

聽聲音是個年輕女人,她頭發紮成高馬尾,穿着一身黑色的戶外裝備,黑色的沖鋒衣、收褲腳的沖鋒褲以及一雙介于高低幫之間的登山鞋,戴着一雙黑色的露指手套,身形高挑。

從剛剛觀望到的來看,身手也必定不差。

女人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她明白兩人的戒備,拉下口罩:“對不起,我沒有惡意。”

季葵星終于看見了她的全臉。

小麥色的肌膚,甚至有些曬傷的痕跡,兩頰有幾絲皲裂。窄臉、薄唇、鼻子有微微的駝峰,具有攻擊性的長相。

但似乎是為了讓兩人放下戒備,女人一直微笑着,削弱了她五官的銳利。

她正想往前一步,季葵星迅速舉起手邊的菜刀:“別動!”

“好,”女人有些無奈,收回腳。

“你怎麽進來的?”

女人左手大拇指朝屋內指了指:“卧室窗戶啊。”

“爬牆上來的?”季葵星心裏其實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很震驚。

“嗯,你們這種老式居民樓的樓道部分的牆磚有洞,比攀岩好爬多了。”

但她們這兒可是四樓啊!

女人看出江秋的震驚,不在意道:“危機的時候人的潛能是無限的。”

季葵星不在意這些問題,她緊接着問:“你知道剛剛掉下去的人是什麽情況嗎?”

女人聞言皺了皺眉,但還是一五一十說了:“是我推下去的,他已經變成喪屍了,可能他屍變時正好在樓頂照看他的小花園吧。”

“樓頂?”

“對啊,我本來沒打算進其他人屋裏的,”女人攤手,“雨棚太脆弱了,只是想找個更安全的地方休整,我理解你們提防我的舉動。”

畢竟現在社會秩序隐隐崩壞,她一路過來也目擊到不少幸存者趁機燒殺搶掠的事件。

季葵星暗自松了口氣,只是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真的像她說的這樣善解人意和無害。

“那你為什麽又下來?”

“樓頂到五樓的門壞了,我去查看了,他家裏還有五口人,都變異了,”女人有些痛心的說着,“誰知道它們什麽時候會慢慢踱步上到頂樓,我可不想睡着的時候被喪屍襲擊。”

季葵星明白了,一定是剛剛她們探頭出去張望的時候,她餘光看到她們了,确定她們這兒都是活人。

只是現在正是下午,她就要睡覺?

季葵星沉住氣:“你叫什麽名字?”

如果救援遲遲不來,她和江秋遲早要闖出去的,她倆并不善于戰鬥,如果有這個女人加入會更安全……季葵星暗自盤算。

“谷嶼,谷物的谷,島嶼的嶼。”

谷嶼有些急切:“你們不收留我也沒關系,我就只是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

季葵星聽她的語氣,仔細打量才發現她眼睛已經充滿紅血絲,聲音也有些沙啞,很明顯是疲乏到極致了。

谷嶼向來對自己識人的能力很自信,量季葵星和江秋都不是現在就能放下道德感的人。

她只覺得自己快要支撐不住眼皮,腿上的肌肉也酸痛難忍。

沒人知道,自從病毒爆發後,她已經有近72小時沒合眼了。

從火車南站到學校,平時就打車二十來分鐘的事兒。現在,谷嶼覺得,她或許要走一輩子。

但她必須要到、一定得到。

她再也支撐不住,不顧季葵星和江秋防備的眼神和手中的刀,走到沙發上躺下。

不到一分鐘,屋內就響起均勻的呼吸聲。

季葵星這下也沒看懂是怎麽回事,和江秋站在旁邊大眼瞪小眼。

最後還是季葵星看不下去,輕輕放了杯水在茶幾上,拉着江秋進房間了。

谷嶼這一覺直接從下午睡到第二天清晨,覺醒睜眼,才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起身卻沒看見身邊有人,她心裏無奈的感嘆。

這兩人還真是單純,竟然放心讓她一個人在客廳。

她站起來,找到衛生間簡單洗漱了一番,就背上背包裝好自己的地質錘,準備離開。

既然昨天說了只是休息,谷嶼就真的只是打算在這裏短暫休整。

谷嶼打開客廳的窗戶,清晨的微風拂過她的發絲。

現在街道上的喪屍不多,喪屍畢竟也是人類變異而來。三月份的夜晚,室外氣溫還很低,它們就算沒了意識,也會不自覺的游蕩進室內躲避。

從現在起到太陽徹底照耀大地之間的兩三個小時,是一天中最好的趕路時間。

谷嶼腳踩上窗臺,身後卻傳來一個聲音。

“你要走了?”

是季葵星,她眼下青黑,明顯沒睡好。

“嗯,謝謝,祝你們好運。”谷嶼真心實意的道謝。

季葵星身後又跟出一個睡眼惺忪的人。江秋揉了揉眼睛,看谷嶼單腳踩上窗臺的架勢就明白她是要離開,趕忙指着谷嶼的背包側面問。

“這就要走了?我一直沒來得及問,你那兩把武器是什麽?”

江秋昨天親眼看見她用那個解決了試圖近身的喪屍,很是好奇。

谷嶼側身指了指自己的兩把錘子:“這個?平嘴方頭地質錘和尖嘴地質錘。”

她對着兩人招了招手:“很感謝你們昨晚收留我。我是中湖大學地質工程系研一谷嶼,你們以後可以到江安州找我,如果你們能活着出來的話。”

“再見。”

說完,谷嶼雙腳都踏上窗臺,雙手握緊空調外機的支架,慢慢挪動到樓梯間的外牆上。

季葵星探出頭去看,她還對她微笑了一下。随即低頭,專心的找落腳的牆磚。

兩分鐘後,谷嶼已經下到地面。現在街道上還沒有喪屍,她随意扶起一輛倒地的自行車,在前面的十字路口右轉後,徹底消失在季葵星的視野。

這期間,季葵星眼神一直跟随着那個背影,只是她竟一次都沒有回頭。

亂世中萍水相逢,又是校友。季葵星雖然不知道她急着到底要去幹什麽,但季葵星還是祝她一路平安。

只是可惜了,季葵星還真思索了一夜。拉上谷嶼一起,她們可以試試組隊逃難的。這種糟糕的情況下,組成小團體總是能提高存活率,更何況谷嶼很能和喪屍幹架。

“我們學校竟然還有這等奇人,”江秋嘟囔着走進衛生間,“別發呆了星星,過來洗漱吧。”

江秋秉持着都這樣了,能精致一天是一天的原則。畢竟說不定下一刻開始,她們就再也享受不了溫暖的熱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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