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宏延一中(7)

宏延一中(7)

季葵星和江秋離開的時間不短,趙同和周果果除了守着,也沒其他事情幹。

枯坐了會兒,趙同手機還有電,就點開緩存的視頻,準備和周果果一起看。

“你手機竟然還有電!”陳珊或許真有點自來熟,她湊到周果果身邊來。她們四個人只有一副撲克,正好讓另外三個人鬥地主。

趙同撓撓頭,尬笑道:“是、是啊……嗯。”

他們有太陽能板這種事,還是不往外說的好。就算面前的四人是病毒爆發以來就沒出過學校的中學生,但陸柏給他帶來的心理陰影着實不小。

陳珊這種中學生看過的末世題材文藝作品也不少,見兩人都有些遮遮掩掩,便也識趣的不繼續問了,只是加入了看視頻的隊伍。

這一集動漫看到一半,周果果眼尖的注意到,谷嶼的手指抽動了兩下。

“谷嶼姐,你醒啦!”

周果果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雖說趙同也很強壯吧,但還是谷嶼姐帶給她的安全感強點……

“嗯。”

谷嶼扶椅背坐起來,揉着太陽穴。頭還是疼……

周果果趕緊拿過剛剛江秋翻出來的藥和水杯,遞給谷嶼。

陳珊默默退回她的小隊裏去了。

“她倆去醫務室了?”谷嶼環視了教室一圈,沒看到季葵星和江秋。

“嗯嗯,”周果果指向後門的方向,“醫務室在北樓那邊,走了有快半個小時了,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Advertisement

第一次,谷嶼看着周果果還有些泛紅的雙眼,卻好似有些理解了她為什麽要強撐着笑。

她不說話,接過周果果懷裏抱的程樂書。

“果果,你說我是不是該在認出陸柏的時候,就把他殺掉?”

周果果表情一僵,旁邊的陸柏也手一抖,不小心把視頻暫停了。

周果果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谷嶼卻并非真的需要她的答案。

谷嶼低下頭,輕撫着程樂書還有些血污的臉頰。

趙同看她神色莫名,忽然想起季葵星她們出發前交代的事。

是讓他們在谷嶼醒來後,轉移到隔壁剛剛已經确認沒喪屍的教室去。

谷嶼聞言一怔,苦笑道:“你們說為什麽葵星也開始這麽不信任陌生人了?”

兩人啞然,谷嶼卻率先站起來,還是把程樂書給周果果抱着,自己去前門看走廊裏的情況。

季葵星和江秋沿着原路,一路有驚無險地回到了東樓走廊,就見另一間教室後門散落着一本物理書。這是她提前交代給趙同的暗號。

看來谷嶼已經醒了,季葵星松了一口氣,帶着江秋直接進了那間教室。

季葵星剛氣喘籲籲地關上後門,轉身就撞進了一個懷抱。

這裏有谷嶼身上的那種獨有的凜冽的味道,季葵星頭也不擡地問,“怎麽了?”

谷嶼很快松開了她,“沒什麽,只是很高興你們能平安回來。”

季葵星恍惚間覺得谷嶼身上的什麽開關似乎被打開了,只不過呼嘯的風聲讓她來不及細想。

那邊江秋已經搓着手去關窗戶了,靠窗一列的課桌都已經被雨水打濕。

這是最開始江秋和周果果爬上來的那間教室,最幸運的是本身就一只喪屍都沒有。

關上窗,江秋還在朝手心哈氣,“我們就這樣不管她們了嗎?”

季葵星也是讓自己心裏好受點,一邊分揀着拿到的藥,一邊小聲回江秋的話。

“我走之前把寒潮要來的消息給陳珊說過了,她們教室因為之前上體育課,留着很多同學的外套,應該沒問題。”

周果果也一邊搓手一邊跺腳:“天啊,我都快忘了現在才三月了,好冷啊……”

趙同也覺得地板直冒寒氣,“果果,你要不算一下這寒潮會持續多久,這溫度,我們晚上撐得過去嗎?”

“我是玄學愛好者,不是天氣預報!”

谷嶼在确認季葵星兩人沒事後,就已經開始挨個課桌挨個課桌的把書倒出來了。

季葵星把背包在牆角堆放好,過去按住她的手腕,“你這是在幹嘛呢?”

“今晚估計要在這裏過夜了,”谷嶼又擡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我們的衣物都在車上。現在這些書就是燃料。”

她們說話,旁邊的人自然也聽見了。

趙同一拍腦袋,“對哦!燒書這辦法我看過的電影裏還用過呢,不過他們是在圖書館。”

“這片子我手機裏還有呢,今晚咱還可以一起看個電影。”

五個人選了講臺右邊的角落,把翻出來的書都堆過去,幾個人擠在牆角。

就帶了兩條爬樓用的床單,都墊在程樂書身下了。

電影肯定是看不成的,這兩天可能都沒有太陽,趙同手機的電得省着。

外面霧蒙蒙的,轉成了小雨,不過面包車沒有暖風,回去過夜不可能。

現在還沒到夜間氣溫最低的時候,一個教室的書不知道夠不夠他們燃一夜的,就暫時沒點。

看着四個女生擠成一團,趙同一個人在旁邊自己抱着自己,心中憤憤。

好恨!如果他也是個一米九的大猛女就好了!

“周果果!我警告你!你別動手動腳的!”

江秋憋得一臉扭曲,周果果看準了她不願意跑,手繼續往她胳肢窩擠。

“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趙同幽怨:“你們小聲點,小心身後喪屍撓門……”

他話音剛落,門板上就是一聲撞擊。

江秋:……

周果果:……

兩個人瞬間噤聲,眼神心虛地亂飄。

教室裏沒了打鬧聲,空氣似乎也快速冷下來。

從前的三月間,有電有暖氣,他們從沒有覺得寒潮這麽冷過。

地板太冰了,幾個人又只好把學生們的試卷都翻出來,墊了幾層在屁股下面。

雖然往常谷嶼話也不多,但不知怎麽的,季葵星就是覺得格外不對勁。

回想起在漳河邊的公廁樓頂,還有她那番大家都是女生的理論,季葵星看了眼她似乎有些刻意保持距離的手臂。

季葵星默默握上她搭在膝蓋上的手,“怎麽啦?”

谷嶼看向季葵星主動伸過來的手,有點奇怪,轉頭看他們放在講臺上的程樂書,“你給她看過了嗎?怎麽還沒醒,是不是發燒了。”

居然是因為擔心人嗎?季葵星有些詫異。

“沒發燒,可能是吓到了,小孩子嘛,覺多也是正常的。”

谷嶼點點頭,又不說話了。

江秋和周果果不敢大聲講話了,但江秋又鬼鬼祟祟地從背包裏摸出了盒什麽來。

“當當當當!看我悄悄帶了什麽東西!”江秋用超誇張的口型說着。

周果果不可置信:“賭.鬼!你怎麽把撲克随身帶着?你上次……”

江秋一把捂住她的嘴,尬笑:“哈哈,無聊吧,咱們來玩牌……”

正中趙同下懷,“可是五個人怎麽玩兒啊?”

“是四個人!鬥地主也可以四個人的,一人十三張牌就好了,”江秋不顧周果果無聲的抗議,“果果還沒成年呢,她不打,哈哈。”

谷嶼擺擺手:“你們三個玩就好。”

季葵星古怪地瞥了她一眼,湊近她耳邊:“你上次還說,我們下次玩牌一定要叫你。”

谷嶼渾身一僵。

她這些反應都在季葵星眼裏,季葵星越發覺得不對勁,便直接轉頭對江秋說:“她說她一起玩。”

江秋自然是一起玩的人越多越好,歡天喜地的開始洗牌。

周果果在一旁嘴撅得老高,嚷嚷着等下要讓她問問題。

第一次和谷嶼一起鬥地主,季葵星覺得有些奇妙。而且她還手氣十分好的,第一輪就摸到了地主。

江秋還覺得谷嶼看起來就不像經常打牌的樣子,說不定第一輪就能讓她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了。

光是想想,江秋心裏的小蚊子就已經在搓手了,她可是有一堆想問的!

可惜陸柏要是還在這裏,就會提醒他們別和谷嶼打牌,她手氣好得可怕!

第一輪不出江秋所料的,他們農民輸了。

谷嶼看着江秋一臉生無可戀有些好笑,“你先來吧,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江秋:“真心話吧。”

谷嶼摸了摸下巴,“你有喜歡的人麽?”

季葵星正在喝水呢,噗的一聲噴了,原來谷嶼也愛聽八卦嗎?!

“不知道啊,紙片人算嗎?”江秋撓撓頭,“算是他們的話,我老婆一大堆。”

周果果在旁邊翻了個白眼。

谷嶼點點頭,若有所思,轉頭看向趙同,“你呢?”

趙同心頭隐隐作痛,怕她還是問這類型的問題,“大冒險吧。”

這倒是讓谷嶼犯了難,現在這情況下,很難讓趙同做那種常規的大冒險。

于是趙同在旁邊開始了他的三十個俯卧撐。

季葵星看得嘴角直抽,她等下千萬不要選大冒險!

季葵星選了真心話後,谷嶼出人意料的思考了很久。

最後她還是問了相同的問題,“你有喜歡的人麽?”

雖說有了心理準備,但親耳聽到自己喜歡的人問這個問題,季葵星還是呼吸一滞。

表現得應該不會很明顯吧?

玩這游戲嘴裏依舊鬼話連篇的人一大堆,不過季葵星不覺得她有什麽撒謊的必要。

她一臉坦然,猶豫不過兩秒。

“有。”

江秋和周果果的眼珠子都在兩人之間滴溜溜的轉。

谷嶼還是點點頭,然後主動開始洗牌。

季葵星松了口氣,胸中卻不自覺的有點梗。

“要做地主才劃算啊。”

發牌的時候,谷嶼突然發出一聲感嘆。

這時候趙同才做完他的俯卧撐,聽得連連點頭。做地主贏了可以懲罰三個人,大賺!

風水輪流轉,這把輪到趙同做地主了。

可惜他又輸了。

江秋咂舌,“要是咱們天天打牌,等到出中湖那天,你都練成施瓦辛格了。”

趙同欲哭無淚的看向谷嶼。

谷嶼摸摸下巴:“累?這次給你砍一半,十五個吧。”

周果果拍拍趙同的肩膀:“哥,你認命吧。咱好歹沒賭.錢呢。”

又冷了一點,趁着趙同做俯卧撐的功夫,谷嶼撿了幾本書過來,把火點上了。這下周果果終于有活幹,坐旁邊專門撕書,她喜歡這個差事。

第三把,又是趙同的地主。

這次不知道為什麽大家的手氣都不怎麽好,趙同終于揚眉吐氣了一回。

這回換成谷嶼在旁邊做俯卧撐了,趙同只覺得大快人心。

不過她為什麽不選真心話?

算了不管那麽多了,他還有兩個八卦可聽呢。問真心話不過情情愛愛那些事兒嘛。

“你倆應該都選真心話吧?”趙同看向剩下的江秋和季葵星,“算了我兩個一起問了吧,初戀是誰?”

江秋看了季葵星一眼,“我先說吧。我高中同桌,上大學後淡了。”

周果果沒忍住插嘴:“同桌啊,女生還是男生啊?”

江秋瞪了她一眼:“真心話就一個問題吧?”

“我又沒和你們打牌,哼。”周果果嘟囔着。

江秋一時語塞,“女生,”說完又碰了碰季葵星的肩膀,“該你說了。”

“暗戀算嗎?”

季葵星努力回想着,說實話自從喪屍病毒爆發後,她從前生活的許多事情都跟忘了似的,遙遠得像是上個世紀。不過要說活了二十幾年,谷嶼是她第一個喜歡的人,那肯定不是。

“暗戀算的話,也是高中同學。如果不算的話,那沒有,還沒談過戀愛。”

……

一直打牌到快十一點,江秋把自己祖宗十八代都講完了,而季葵星加入了做俯卧撐的隊伍。

趙同拉伸着肩膀,“以後我們每天都打牌,久而久之就再也不怕喪屍了。”

季葵星等呼吸平複下來,喝了口水:“秋秋,你還是缺少鍛煉啊。”

“哈哈,”江秋尬笑着,看向周果果,“果果,還想一起打牌嗎?明天你來?”

周果果還是坐在原地,往火堆裏添紙:“這個福氣還是你享受吧。”

因為等會兒要睡覺,幾人停下來,在教室中間整理出一片空地,用教室裏留下的掃帚等工具把火堆移到空地中間。

完事後,幾個人還在小聲打鬧,趙同自己去搬了幾張椅子靠近火堆拼起來,在幾個女生對面躺下。

“運動多了就是困,我先睡了啊。”

火堆需要有人不停添紙,也需要有人守夜,下午昏睡過的谷嶼自然接下這個任務。

谷嶼見旁邊的三人還沒睡意的樣子,忽然想起以前陶芯向她抱怨過男朋友睡覺打鼾。

谷嶼把講臺臺階上快要翻下來的程樂書抱過來,提醒道:“葵星,你們早點睡吧。”

江秋把她那副牌收好,點點頭:“也是,咱們早點睡,三點鐘還要換班呢。”

她們把身上的外套脫了墊在地上鋪的書本上,圍着火堆躺了一圈。

窗戶只露了一條縫,燃着篝火,大家又擠在一起,這個寒潮的晚上還真不算冷。

谷嶼盤腿坐在季葵星旁邊,有點無聊,從燃料裏翻出本小說,借着火光讀了起來。

躺了會兒,旁邊的兩個家夥纏在一起,已經發出輕微的呼吸聲,趙同的施工隊也開始了。倒黴季葵星一點困意都沒有,再加上沒有枕頭,一點都不舒服。

她眼睛悄悄睜開一條縫,瞥見谷嶼竟看那本霸總小說看得津津有味,一邊還不忘往火堆裏扔紙。

她明明沒動作,也不知道谷嶼是怎麽發現的。對方放下手中的書,小聲問:“睡不着?”

季葵星側過身,手肘枕在耳後,輕輕點頭。谷嶼拍拍自己的大腿,投過來詢問的目光。

季葵星直勾勾盯着她火光下柔和的側臉,根本抵擋不住誘惑,确認其他人都睡着後,挪動着枕了上去。

她依舊側着身,右耳緊貼谷嶼的大腿。谷嶼左手又拿起那本小說,右手卻輕輕捂在了季葵星的左耳上,“睡吧。”

季葵星只好閉上眼,雖說鼾聲是小了,可她心髒砰砰直跳,怎麽可能睡得着。

谷嶼的右手就像一個動力不斷的熱源,讓季葵星的面上拂過一陣又一陣的熱浪,比火堆帶來的還要明顯。

谷嶼餘光瞥着她被火光照得通紅的雙頰,心中使壞,大拇指和食指輕輕捏了捏手下柔軟的耳廓。

裝睡很辛苦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