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避難所（1）
避難所（1）
早上出發到這兒不到中午，忙活了整整一下午，直到天完全黑下來，才把牆裏面的屍體搬運幹淨。
別說再幹點什麽活兒了，就算是洗澡，這九個人也沒剩什麽力氣了。更何況還沒條件給他們洗澡。
他們換了幹淨的囚服，各自找了間空的監房，倒下就睡。
譚城和張銘的鼾聲震天，隔壁江秋和周果果的房間也傳來平穩的呼吸聲。
可能只剩谷嶼還沒睡了，她在給季葵星換藥。
膝蓋和手上的擦傷可能有些發炎，之前沒休息好再加上這一天的巨大刺激，季葵星的兩頰很紅，不正常的紅。
谷嶼探了探她額頭，好像有一點發燒。
“痛……”季葵星迷迷糊糊的嘟囔。
谷嶼沒有停下纏紗布的動作，輕聲道：“最後一處了，馬上就好。”
給她換完紗布，谷嶼翻出來水銀溫度計。
沒有電子的就是麻煩，夾哪兒好呢。
“葵星，張嘴。”谷嶼輕輕拍她的臉，讓她稍微清醒一些。
季葵星聽話的含住溫度計，她還閉着眼，整張臉都燒成粉紅色。
谷嶼盯着她的唇，大拇指輕輕摩挲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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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葵星被她摸得有些不舒服，微弱的呻.吟聲從齒間溢出，帶動着溫度計也掉了出來。
谷嶼捏起掉在枕邊的溫度計，這次沒有叫她，直接用水銀溫度計金屬的一頭撬開季葵星的唇，插.進去。
她沒再松手，一直扶着它等了幾分鐘。
38度，确實在燒。
給季葵星喂退燒藥時，外面噼裏啪啦的雨聲傳來。谷嶼盯着已經睡熟的人直到自己的眼皮打架，才翻上上鋪睡覺去了。
20xx年3月21日
雖說這是監獄，但已經是十幾天來衆人睡過最好的床板。
谷嶼清早被生物鐘弄醒，同伴們卻一個都沒醒。
她下了床，季葵星因為昨晚身體不舒服，睡姿不似往常，沒給谷嶼留坐的位置。
谷嶼伸手摸了下她的額頭，确定她燒已經退了。
監房內有馬桶，這也是唯一能坐的地方。
谷嶼把馬桶蓋放下來，等着季葵星睡醒。
季葵星一覺睡到天亮，只覺得身子很沉，腦子也很沉。
昨天的很多記憶都被模糊了，似乎是大腦的防禦機制發揮了作用。
不過要說完全沒有影響是不可能的，季葵星把手從被子裏拿出來，看見自己的手還在無意識的顫抖。
季葵星呼了口氣，把手放下，捏緊拳頭，又松開。
還好，不是手部神經的損傷，沒有關系。
記憶畫面裏最多的還是谷嶼，她沖進來的聲音、她挽上大花臂的胳膊、她的手擋在她眼前……
季葵星面朝着牆壁，并不知道谷嶼正一動不動地盯着自己。
她當然記得那兩個吻，她承認她喜歡她。可是這不一樣，不代表着她就認同谷嶼的決定。
昨天無可避免的在谷嶼面前流露的脆弱，都只會讓她面對她時更加擰巴。季葵星擡手蓋住自己的雙眼。
“葵星，”谷嶼肯定道，“你醒了。”
！
這人怎麽無聲無息的，她醒了這麽久都沒感覺到房間裏還有人！季葵星渾身僵硬地轉過身。
谷嶼還是坐在馬桶蓋上，她上身微微前傾，右手肘撐在膝蓋上，下巴搭在自己手心，漆黑的眸子鎖定了季葵星。
“葵星，昨晚測體溫的時候，”她又開口了，“你舔我的食指。”
季葵星拉上被子蓋住頭，猛地咳嗽起來。
她昨晚還發了燒嗎……完全不記得了。
谷嶼沒有放過她，隔着被子，她的聲音有些模糊失真：“為什麽我叫張嘴，葵星就要伸舌頭呀？”
咳嗽聲停下了，但人還是躲在被子裏。
谷嶼沒有掀開她的被子，而是走過去揉了兩下她露在外面的發頂，然後就拉開鐵欄杆出去了。
季葵星聽見聲音，這才松了口氣，從被子裏探出頭。她再不走她就要被憋死了！
她怎麽可能……這個變态肯定是在诓她！
谷嶼溫熱的掌心似乎還停留在她頭頂，季葵星又拱了拱被子，轉過身又面對着牆。
不想起床，再躺會兒吧。
季葵星眯上眼，試圖再次入睡。
……
怎麽可能睡得着！
她舔谷嶼的手指……她是什麽表情，谷嶼又是什麽表情……
她怎麽可以用那麽平靜的語調講這種事啊！
這家夥接着又不說話了，只過來揉她的腦袋，調.情的意思再明示不過。
啊啊啊啊啊！季葵星又把頭埋進被子裏，到底是誰教她的！！
但不得不說谷嶼來這麽一招，季葵星早把昨天那些數字們抛到九霄雲外去了。
季葵星獨自在被子裏扭曲了一會兒，肚子就咕咕叫起來。
然後很快肚子就餓得有點疼，算起來，她從昨天午後就沒有吃過東西了。
季葵星翻過身，終于準備起床。
誰知道谷嶼就盤腿坐在她床邊的地上，早不知道在這兒坐多久了。
她現在怎麽走路都沒聲音啊！季葵星真的要崩潰了。
谷嶼面上沒什麽表情，只是手上拿着面包和水。
她不會剛剛問她的時候，也是這副不鹹不淡的樣子吧？
那只有自己一個人在這兒扭了大半天……粉紅色又漸漸漫上季葵星的雙頰。
“又發燒了？”谷嶼伸手來摸她的臉。
季葵星飛快地偏頭躲開了，垂下眼不再看她。
兩人都默契的沒有提昨天的那兩個吻，谷嶼把面包和水放下，又出去了。
季葵星瞥了眼她留在馬桶蓋上的那對錘子。
這次，直到季葵星坐起來吃完東西，她也沒再進來。
季葵星第一次走出這間監房，就差點被江秋撲倒。
江秋和周果果最會腦補，昨晚兩個人覺得不對勁，嘀嘀咕咕的猜了半天，知道得七七八八了。
“小星星！嗚嗚……”
江秋很久沒這麽叫她了，現在一個勁纏緊了季葵星，埋在她肩裏哭。
季葵星擡起的手一頓，然後拍了拍江秋的後背，“沒事，我沒事，秋秋。”
說完，她又朝一旁同樣一臉擔憂的周果果投去安慰的目光。
“其他人呢？你們吃早飯沒？”
說話間王晔和黃嘉冉就從隔壁監房裏走出來，同樣一臉關切地看着她。
季葵星一一和她們打了招呼，然後才發現她們都換上了囚服，只有自己還穿着之前的衣服。
“你們……”季葵星頓了頓，“适應得真快。”
江秋挽上她的胳膊，把她拉着往樓梯走，“是昨天把衣服都弄髒啦！吃過早飯了吧？走，我們上去看看。”
幾個人都沒見過監獄內部的樣子，不急着整理物資，準備組隊探索一番。
對面的81號也醒了。他見谷嶼不在，趴在欄杆前，手抓着欄杆晃了晃引起季葵星她們的注意。
等季葵星看過來，81號挑釁的吹了個口哨。
季葵星臉色沉下來，松開挽着江秋的手。她從褲子兜裏摸出一張手術刀片，夾在食指和中指間，徑直朝81號飛了出去。
刀片貼着81號的脖子劃過，擦出幾株血花，紮入牆壁。
81號絲毫沒被威脅到，他大笑起來，摸摸脖子，轉身去牆邊把刀片拔了下來，沖季葵星揚了揚，“多謝。”
旁邊的幾個女孩都被吓了一跳，周果果手裏攥着石子，也明白不能砸進去。
這樣只是在給他送武器。
江秋張了張嘴想罵街，季葵星捂住她嘴，拉着幾個人上樓梯去了。
這些無賴你越罵，他們越興奮。
監舍內部都是镂空的鐵樓梯，踩上去就響起叮鈴咣啷的聲音。
監舍一共三樓。
季葵星站在三樓走廊欄杆旁，默不作聲的打量整個監舍。
谷嶼沒在監舍裏，季葵星收回眼，不再往外看。
一二三樓的監房其實都早被人打開過，谷嶼拉上譚城和張銘一大早又來搜了一遍槍.支，這些房間裏已經非常幹淨，沒有威脅了。
每間房都差不多，幾人查看了幾間就沒了新鮮勁。
不過監獄确實是做避難所的好地方，連幸存者們的床鋪都有現成的。
五個人從樓上溜達下來，收拾了一下就一起從監舍出來。
還有很多活要幹，他們的水存量不多了，還有監獄內部的物資，都需要整理清點。
今天霧散了些，天氣還算不錯，王文怡和譚城他們幾個人，從廠房裏翻出來掃帚在打掃操場。
谷嶼從圍牆東北角的塔哨裏出來，她嫌囚服醜，進去找了套獄警的衣服換上。
獄警的腰帶也是好東西。她左腰挂着橫刀，刀鞘是暗紅色，卻像火一樣耀眼；右腰上插着她自己的手.槍，背上還背了一把剛搜出來的步.槍。
還有一串彈夾，她這一身武器的金屬殼反射陽光，晃得季葵星眼睛疼。
她拿着個水杯，往嘴裏塞了幾片東西，然後喝口水仰頭吞下。
季葵星收回視線，還記得吃藥呢，正好她不用提醒她了。
監獄原本的物資大都集中在以前職工的宿舍區，他們可以沿着水泥路直接開車到門前。
谷嶼有從大花臂那兒搜來的鑰匙，這裏正好就當作庫房用。
昨晚譚城和張銘處理傷口把他們自帶的繃帶和酒精都用得差不多了，季葵星和黃嘉冉單獨去了監獄內的醫務室。江秋在操場上鼓搗太陽能板，不過搬東西七個人也足夠。
雖說叫醫務室，但這裏因為常年要處理囚犯打架的各種外傷，藥品、器材不是學校的醫務室可比。
黃嘉冉也穿着囚服，但她把頭發紮起，弄了個丸子頭，顯得更年輕了些。松松垮垮的囚服也被她穿出oversize的味道。
“學妹，”黃嘉冉把地上的針管都收進了個小籃子裏，遞給季葵星。
季葵星把手往後伸去接，黃嘉冉的手一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季葵星突然一抖。
黃嘉冉覺察到她的反應，回過身，“怎麽了？”
“……沒事。”季葵星接過籃子收回手，搓了搓手背。
沒事、沒事。
季葵星開了個玩笑，“學姐，以後說不準我們要做同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