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避難所(3)
避難所(3)
食堂裏沒有柴火竈,還是他們自己撿石頭在後廚搭好的。
有大鍋竈不能用的感覺真是非常不美妙。
谷嶼進去的時候,譚城已經把柴火點起來了。
季葵星江秋周果果幾個人都不會做飯,就交給了黃嘉冉和張銘,王文怡教着幾個沒事的人做泡菜。
過不了幾天進入四月份,天氣就要熱起來了,總要有把菜長期保存的辦法。還好食堂的鹽足夠多。
季葵星看見谷嶼進來,但谷嶼只掃了一眼裏面的情況,就走到爐竈前。
黃嘉冉在切肉備菜,張銘掌勺,因為這種食堂的大鍋和大勺子揮舞起來很需要一番力氣。他們這兒十個人吃,菜也少不了。
他們支了兩座竈臺,一座炒菜一座蒸米飯。
所以正缺一個添柴的人,谷嶼拉上面罩擋煙,在爐竈前盤腿坐下。
季葵星收回視線,按她以前刷到過的戶外博主來看,谷嶼對于生火控火應該很有經驗。
黃嘉冉準備用她和老板的豬肉簡單炒個白菜,不過有熱菜吃,大家也很開心就是了。
江秋和周果果擡着個罐子,跑到竈臺前去一邊按壓裏面地菜頭一邊當氣氛組。
“你們兩個!”王文怡叉腰,“急什麽!這才加幾勺鹽?”
兩個人又哼哧哼哧地把罐子擡回去。季葵星簡直沒眼看,難道勺子是長在調料罐裏了嗎?
“茲拉——”
Advertisement
黃嘉冉把一把大蒜末扔進燒熱的油裏,很快蒜香就溢滿了整個後廚。
每個人都在吸鼻子。江秋環視一圈,有些驚奇,谷嶼面罩下的鼻子竟然都在動,她竟然也會嘴饞。
周果果都要哭了,天哪,終于不用吃壓縮餅幹了!她以前有多嫌棄蒜味兒現在就有多想念。
他們這簡易柴火竈和天然氣沒法比,等了一會兒,黃嘉冉才把肉下進鍋裏。
張銘的大鍋勺揮舞起來,等豬肉變色撈出來,黃嘉冉又趕忙下白菜,她也一刻都等不及了!
她助手的工作完成,就琢磨起其他事情來。
“關着的那幾個,”黃嘉冉看向谷嶼,“要給他們嗎?昨天下午過後就沒給他們吃的了吧?”
谷嶼帶着面罩沒說話,譚誠想了下,“給他們分點吧。餓不死就行,正好沒力氣搞事。”
黃嘉冉點點頭,從櫃子裏又翻出一疊碗筷。
從江秋開始,後面的八個人自覺地排成一隊,等着張銘給他們一人來一勺。炒菜很快,谷嶼停止加柴,拍拍屁股站起來,也拿了個盤子排在另外七個人後面。
雖說學生時代已經過去了十幾年,但張銘挺直了胸膛:“你們這樣讓我覺得我好像是學校食堂師傅。”
江秋盯着鍋裏的紅肉和泛着油光的白菜,眼睛都冒綠光了,“嗯嗯,張師傅快點!”
于是江秋得到了滿滿一勺,後面的周果果也學着說了兩句吉祥話,喜滋滋地跟在江秋屁股後面出去找位置坐了。
還好不是每個人都像她倆那樣厚臉皮,不然剩給那九個數字的就更少了。
監獄食堂的大長桌和學校的也差不多,十個人剛好擠在一起。
谷嶼排在最後面,她端着盤子從後廚出來的時候,季葵星對面已經坐着黃嘉冉了。
王晔太腼腆了,她坐在最邊上,谷嶼走過去,盤子放到她對面。
王晔也一直不好意思找谷嶼問王宇的事,終于讓她逮到機會了。
江秋和周果果罕見的沒說話,被香得神魂颠倒,埋頭苦吃。
不過其他人也沒好多少,張駿愣愣地盯着桌上的鐵盤,仔細一看,眼裏竟然包上淚了。
“天啊,真的想不到,就前兩天,我們還在當搶劫犯……”
“你快吃你的飯吧!”旁邊的譚誠一拳捶上他後背,“前十幾天你還在當小偷呢。”
于是小張的眼淚就掉進飯裏了。
在這種桌子上吃飯不聊天是很難的,小張轉頭就換了話題,“這兒之前是重刑犯監獄,你們說關着那幾個,是不是都是那種、那種殺人犯啊?”
他對面的大張就對這群人印象深多了,“哪種?”
“我懂!”江秋嘴裏還包着米飯,她一個囫囵吞下去,“是不是電影裏那種連環殺人犯?”
小張連忙點頭:“對對對!我就瞅着幾個好眼熟呢,好像在新聞上見過的。”
大張就搖頭:“那種應該都判死刑了吧?昨天他們說死刑犯都是跑出去死了那些。”
季葵星又遠遠的聽到谷嶼接話,“不是那種連環殺人犯,14號就是個制.毒的。”
然後王文怡就恍然大悟了:“我就說為啥感覺好熟悉,你一說我就想起來了。他以前也是化學老師,我們同事開玩笑老說起他。”
小張眉頭皺起來:“不是。我以前老愛看那種重案調查,有一個真的看着好眼熟,就是想不起來了……”
季葵星的好奇心也被他整起來,“誰?”
“81號。”
黃嘉冉夾菜的動作一頓,偷偷瞄了谷嶼一眼,不過她這眼神當然被一直注意着那邊的谷嶼發現了。
她挑挑眉,什麽事?
黃嘉冉收回視線,咽下嘴裏的菜,“你好好想想。”
“說正事吧,昨天沒來得及,”譚誠敲了敲盤子,“我們來排一下每天出去的班。”
其實今天譚誠他們把水打回來後,出去的任務也沒那麽艱巨了。主要是盡量多搜刮些東西,然後看能不能遇到其他幸存者,問他們願不願意到這裏來。
雖說多救人只是季葵星她們幾個人的意思,但現在物資太過充足,其他幾人暫時也沒多大意見。
譚誠接着說:“我、老張、小谷肯定是不能同時出去的。你們覺得一組兩個人還是三個人好?”
這事張駿太有發言權了,“三個!三個好!”
其他人都沒什麽意見,現在問題就是怎麽确定組隊。
王晔默默掏出兜裏的小筆記本,晃了晃:“要不抽簽?”
除去譚誠、張銘、谷嶼三個隊長,剩下七個人抽六張寫了數字的和一張空白簽。
1、2、3分別對應隊長和從明天開始輪着來的日期,抽到空白簽的幸運兒輪空,從第一輪過後開始從第一組頂替一人,這樣其他人也有更多休息時間。
王晔把寫好的紙條裝在桌上的托盤裏,衆人一一抽過。
“耶!”江秋放下筷子,把紙條揚起來歡呼,“我是幸運鵝!”
周果果探頭看旁邊的人手裏的紙條:“我是第二組耶,你呢?”
季葵星展開它,上面畫着一個龍飛鳳舞的3。下意識地松了口氣,下一秒心又緊了緊。
另一邊張駿把紙條展示給谷嶼看,笑得可谄媚:“小組長!”
季葵星垂下眼,輕輕碰了碰周果果的胳膊,把聲音壓到最低:“果果,我們換一下,好不好?”
周果果瞟了眼周圍,沒人注意到,接過季葵星的紙條看。
“……為什麽?”周果果做賊似地用氣音說話,“你們吵架了嗎?”
“沒有……”
周果果打斷她,兩人悄悄在桌下換了紙條。周果果沖季葵星眨眨眼:“等下說。”
黃嘉冉把紙條交給張銘,笑嘻嘻地:“老板,你降級成小組長了。”
張銘埋頭吃飯,暫時沒理她。
張駿和周果果認完親,突然一拍腦門兒,“我想起來了!”
分成三組嘀嘀咕咕的其他人都看過來,不知道他又怎麽了。
“就是那個81號啊!”張駿重新坐下,把最後兩塊米飯吃了,“他就是前幾年宏延鬧得特別大那個、那個連環殺人犯!”
周果果一臉無語:“什麽案子?”
“具體叫什麽我忘了,就是,”張駿猛灌一口涼水下去,“他好像專殺比他大的、強勢的女人,就是裝純良去接近她們什麽的……整整三條人命呢!”
年下愛好者黃嘉冉一驚,差點沒拿穩筷子。這是個姐姐殺手啊,物理的那種!
谷嶼冷笑一聲,“哦?那他就是騙我們了。”
張駿:“也不是,他被抓的時候還差幾個月滿十八歲,所以确實是沒判死刑的……”
“怪不得瞅着那麽年輕,”王文怡直搖頭,“真是變态啊。”
他的岔打完,大家又商量起明天的外勤來。
譚誠和張駿今天剛出去過,所以明天就從張銘、季葵星、黃嘉冉的第二組開始。
谷嶼倒是不說話了,放下筷子,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擊金屬桌面。
今天下午季葵星帶着幾個人畫了不少地圖,她正好帶出去“發傳單”。
确定完正事,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了。不能浪費水洗盤子,就用抹布擦幹淨。
十個人收拾完回監舍去,順便給數字們帶飯。
其他數字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下午就發出過沒用的抗議,這會兒更是恨不得從欄杆後蹦出來吃飯。
不過81號沒什麽胃口,他總覺得鼻尖還萦繞着屍臭味。
“愛吃不吃。”谷嶼把碗從欄杆縫隙推進去,起身離開。
昨天夜裏大家都睡得匆忙,現在天黑了,也沒其他娛樂方式,就鼓搗起自己選的監房來。
監房哪兒都好,就是沒有牆和門,鐵欄杆讓裏面的情況一覽無餘,對愛隐私人士非常不友好。
王文怡從收拾好的床褥裏扯了張床單,讓譚誠拴在欄杆四個角上。雖然還是有很多縫隙,但比讓人盡收眼底好多了。
其他人也跟着他們學,把自己的房間都安上“門”。
季葵星也懶得再去找地方,就準備繼續住昨晚的房間了。
江秋和周果果就在她旁邊,兩個人弄好了房門,見谷嶼不在,搓着手來找季葵星。
“晚上氣溫又下來了。”周果果朝自己手心哈氣。
江秋倒不和她扯其他的,開門見山:“我以為你倆和好了呢?到底怎麽回事?”
季葵星把門拉過來,三個人在下鋪上坐下。
她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麽給她們解釋。其實就是因為她接受不了斷尾計劃,但是這個計劃,她是不能、也不想給她倆說的。
“不是,”床單并不隔音,季葵星很小聲,“沒吵架……”
江秋不相信:“那怎麽回事?”
周果果神神叨叨的,幾根手指開始捏來掐去。季葵星按住她的手,“幹什麽?還算上了?”
“哎呀!”周果果又把手抽出來,“我已經知道了!其實手只是用來裝的,我是心算!”
江秋翻了個白眼:“那你說說。”
周果果一臉篤定地看向季葵星:“谷嶼姐是不是說了讓你不舒服的話?”
“……算是吧,”季葵星很無語,“你這也太籠統了吧!”
“就是,”江秋也很懷疑,“你猜的吧,情侶吵架本來也就那麽些理由。”
她不說還好,她一說,季葵星臉噌的一下就紅了。
“瞎說什麽呢!”
江秋白眼都要翻上天了,“不是吧!你去問問最後認識的張銘哥,他都看出來你倆了!”
周果果都忘了維護自己算命的本事了,也直點頭。
“昨晚她睡的你這兒吧?人呢?”江秋這性格就受不了季葵星這樣扭扭捏捏的,“既然沒吵架,咱們幾個湊一起,你倆說開了就好了嘛。”
“我怎麽知道。”季葵星也很無奈。
下午就沒見到人影,現在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季葵星不願意說,另一個當事人也不在,江秋和周果果的第一次調解工作宣告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