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第8章

第 8 章

江婠綿偏頭輕輕蹙眉,狀似天真:“說了三爺就不會惱,會吃嗎?”

她很明白,魏浔此時對她心有愧疚,既然是送上門的,她沒必要鬧得太僵,必要的示弱也是需要的,畢竟這個府裏,她的處境與魏浔對她的态度息息相關。

“婠綿。”魏浔輕吟一聲。

江婠綿垂眸:“我知道,你與姐姐感情甚篤,娶我非你所願,或許将來你們也會另有機緣,只希望我在府裏這段時間,三爺能待我如尋常妹妹般,和平相處。”

魏浔握緊了手裏的棉帕,他的确有意撥亂反正,将來還是要娶海妧苒為妻的,可聽她這樣平靜地說出這番話來,他應該欣賞她的善解人意,可為什麽卻覺得堵得慌。

“別胡思亂想了。”他淡漠地說着,不是是在說她,還是再說自己。

他曾經是懷疑過壽辰那日,是江婠綿的設計,可每次看到江婠綿,他總是在一點一點淡忘那個懷疑,尤其在昨日聽到季銘的話後,他之所以那麽生氣,不過也是覺得江婠綿無辜,或許是他為色所迷。

魏浔雖然沒有久呆,可他親自為江婠綿上藥的事很快傳遍了府裏上下,一時間大家都對她殷勤了起來。

廚房總管親自來問她晚間有什麽想吃的菜色。

管家特意帶了繡娘來詢問她入夏的衣裙繡什麽樣的花樣。

諸如此類,體貼入微,連平時的清掃都格外細致些。

江婠綿覺得很受用,雖然老夫人依舊不待見她。

這兩日魏浔晚間都會來她院裏陪她用晚飯,知道了她愛喝湯用飯少的習慣,天氣熱點她就喜歡喝梅子飲,卻喜歡放很多冰糖,一杯一杯喝不膩。

這兩日,江婠綿過的很舒适,她覺得讨好魏浔果然很有必要。

只是素喜每次看到魏浔來沈園,臉色都很差。

明珠也很淡漠。

徐佳慧出嫁前一天,江婠綿跟魏浔請求出府去探望她,魏浔應了。

江婠綿只帶了明珠,和徐佳慧聊了好久的話只是她神色恹恹的,似乎沒有新嫁娘的歡喜,問她,她卻說是累的,江婠綿沒有多想,用午飯前離開了。

她沒有直接回府,而是帶着明珠去了花滿樓,聽說花滿樓的翡翠鳳魚特別有名,她早就想嘗嘗了。

花滿樓不愧是京城數一數二的酒樓,門庭若市。

江婠綿被小二帶領去了一樓的雅座,一路上直接忽視了周圍頻頻投來的打量目光,卻被月臺上美輪美奂的舞姿吸引了。

“想不到花滿樓的舞姬這麽優秀。”江婠綿感嘆。

明珠被江婠綿拉着坐在右手的位置,冷冷瞥了眼附近男人們肆無忌憚的眼神,說道:“花滿樓養着最厲害的球員和最美麗的舞姬。”

江婠綿很贊成地點點頭。

小二上了菜,江婠綿開心地夾了塊魚肉,明珠又給她夾了好幾塊。

忽然月臺上喧鬧起來,一名男子踏上了月臺,拉扯着領舞的女子,不斷喊着:“紫月,紫月。”

周圍全是男子們起哄的聲音,和女人們輕笑看好戲的模樣。

筷子夾得江婠綿的手指泛紅,男子的面色酡紅,一看便知喝了酒。

江婠綿刺痛了眼眸,壽辰那天的屈辱感蔓延在心裏每個角落。

其他伴舞的舞姬明明離得最近,卻冷漠輕蔑地笑着,似乎巴不得紫月被羞辱。

忽然堂間一陣歡呼,紫月的衣襟已被拉扯着退到了臂間,香肩外露,她羞憤難看紅着眼,卻扯不過男人的力道,男人的眼睛都直了。

跑堂的小二只能幹瞪眼着急。

顧不得衆人驚訝的目光,江婠綿跑上了臺,披肩緊緊裹住了紫月顫抖的身體。

“公子請自重!”江婠綿憤怒地瞪着他。

紫月愣怔地看着眼前這個美貌的姑娘,明明看着就比她小,卻義無反顧地護住了她。

男人看到江婠綿,呆了,晃着腦袋,看着江婠綿的目光越發清明,也越發孟浪。

“哪兒來的小仙女,嗷……”忽然他的面色變的猙獰,想摸江婠綿臉蛋的手被明珠緊緊扣住。

“混蛋!你知不知道我是誰!”男人怒目瞪着明珠。

江婠綿冷笑一聲:“公子若是身份顯赫,還是別說的好,免得叫人聽了有玷頭銜。”

酒樓裏的人都看起了熱鬧。

“這裏是酒樓,是正經之地,公子若是想行不正經之事,還是另尋之處吧。”江婠綿帶着紫月後退了一步。

一刻不放松地盯着他,生怕他有動作。

大概是明珠的力氣用的差不多了,男人的表情放松了許多,貪婪地看着江婠綿:“你是哪家的姑娘,生起氣來都這樣迷人。”

明珠神色一冷。

“本王道是誰,在此放肆,擾了本王的雅興。”

清冷沉着的聲音像是天際傳來,立刻鎮住了在場所有人的喧鬧,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就連眼前這個剛剛還十分嚣張的男人也是臉色煞白,不戰而栗。

明珠松開了他,站到江婠綿身邊,所有人朝聲音來源望去,江婠綿轉身,正見陸珩自二樓款款而下。

江婠綿呆了。

銀白錦衣似月光瀉了一地,豐神俊朗身姿優雅宛若從畫裏走出來一般。

只是那幽深的眼眸卻如千年寒潭般叫人不寒而栗,他只是輕輕掃過堂下衆人,所有人都低頭俯身,恭謹作揖。

“參見王爺。”齊聲震天。

身邊的紫月和明珠也曲腿拜下,聲音将江婠綿拉回了神,看看左邊明珠又看看右邊紫月,才反應過來,慌亂請安。

“都起來吧。”陸珩悠然說着,已經走到了樓下。

江婠綿還在糾結這個禮也不知道要不要繼續行完,卻被明珠拉了起來。

瞧着陸珩腳步沉穩地踏上了月臺,江婠綿心裏一咯噔,不着痕跡地側了側身子,給他讓出一條道來。

陸珩卻在江婠綿跟前站住,江婠綿又不着痕跡地退了退,卻被明珠抵住了腰肢。

“原來是趙二公子,二公子到哪兒都能弄出這麽大的動靜,令尊沒有告誡你近日要低調行事嗎?”陸珩淡淡說着。

正是因為近日他父親一直念叨着小心行事如驚弓之鳥般,他才覺得壓抑出來找痛快,卻不想被攝政王抓個現行。

江婠綿看見趙二公子的身子抖了抖,再抖了抖,心裏瞧不起他覺得他沒骨氣,也暢快有人替紫月教訓他,滿眼笑意移開了目光,卻正對上陸珩深邃的眼眸。

心裏一咯噔,收斂笑容低了頭。

想起那晚陸珩殺人不眨眼的模樣,她此時也十分沒骨氣地抖了抖。

趙二公子不敢再逗留,連滾帶爬跟着同伴溜了。

“都散了吧。”季銘揚聲,周圍人立刻四散坐到自己位置上,沒人再敢往月臺上看一眼。

紫月拉緊了披肩再次曲身:“多謝王爺解圍。”

“嗯。”陸珩輕吟,“你沒什麽想說的?”

江婠綿迎上紫月看過來的目光,才反應過來陸珩在問她。

她學着紫月曲身:“多謝王爺解圍。”

一陣寂靜,氣氛怪異地壓着江婠綿有些喘不過氣。

明珠有些着急,小心去看陸珩的神色,果然有些沉郁。

“那日借你的鬥篷為何讓海妧苒送來?”陸珩随意問着,卻走下了月臺,往雅座走去。

江婠綿被明珠推了一把,跟了過去,順便捎帶上了紫月。

原來她找不到的鬥篷去了海妧苒手裏,因為是攝政王的東西,她沒好意思問素喜,就這麽不了了之了,看來是素喜拿給了海妧苒。

“她是我的表姐,又與王爺相識,所以托表姐還給王爺。”

按理說,江婠綿是絕不會跟第二個人提起那晚的事,但既然陸珩問到了,總不能說是她的丫鬟向着別人,那她好像沒什麽面子。

明珠忽然将茶壺遞到了江婠綿手邊,使了個眼色,江婠綿後知後覺給陸珩倒了杯茶,倒完以後卻想起來她好歹也是個主子,這裏輪不到她倒茶吧。

“王爺請喝茶。”江婠綿很恭敬地雙手遞上茶杯。

在攝政王面前,所有人都是下人丫鬟,包括她。

陸珩靜靜盯着她,江婠綿恍然:“這個杯子是幹淨的。”

她覺得可能王爺在懷疑這個杯子她用過。

陸珩接過杯子,指腹輕輕劃過江婠綿的手心,江婠綿察覺到一絲癢意,局促收回了手。

“本王與海妧苒素不相識,還鬥篷那日是第一次見。”陸珩抿了口茶,淡聲說着。

“哦。”江婠綿應了一聲,忽然覺得态度不對,又道了聲:“是。”

心裏卻在犯嘀咕,明明都在傳攝政王和海小姐的風月,他還說不相識,攝政王的心果然捉摸不透。

“王爺,紫月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紫月低頭請示。

江婠綿關心地看着她:“我送你回去吧,你臉色不太好。”

“不用了。”紫月婉拒。

“用的用的。”江婠綿正想離開,陸珩的氣場實在太強大了,她深怕出錯。

紫月為難地看了眼陸珩,見他神色平平,才點頭,江婠綿笑吟吟給陸珩行禮告退。

“紫月,晁琮病了。”

紫月身形一頓,轉身,看向陸珩:“勞王爺代紫月問安。”

江婠綿疑惑地挽着紫月離開,小聲問道:“晁琮這個名字好熟悉啊。”

明珠答道:“逍遙王。”

江婠綿恍然的聲音越來越遠,陸珩看着手裏的茶杯出了神,好半晌,飲盡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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