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
抱着小寶的梁別宴和馬走田已經在相思坊後門外等候多時了。
月鎏金她們娘仨兒一走出後門, 梁別宴就愣住了,對于女兒的忽然出現深感意外,像是在一瞬間走進了一場夢, 緊接着, 他那雙本就殘留着餘紅的眼眶再一次地泛了紅。
沒有恢複記憶之前,他對女兒的感情是出于本能的父愛, 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關心與呵護, 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是她的親生父親, 所以自己必須去愛她,是命定的義務和責任。
但是在恢複記憶之後, 他的內心深處又徒然增添了一份對女兒的心疼與虧欠。他的女兒是遺腹子, 是她的母親在她的父親身死魂銷之後生下的她,自她出生那天起,就沒有感受過一天的父愛。她從小就比別人缺失了一份愛。
後來她的母親又為了讓她的父親重生, 走上了一條布滿荊棘的血腥之路, 經歷了一番九死一生後, 又被封印了千年。這千年間,她又缺失了母愛。
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他虧欠了她們母女太多太多, 多到根本無法彌補。
然而他的女兒卻始終沒有看他。
或者說,從相思坊出來之後, 月相桐僅是用目光淡淡地掃了一眼梁別宴就立即把視線給挪開了,臉上的表情沒什麽太大的變化, 始終如一的疏遠冷漠, 心裏卻憤憤不平到了極點:自己的小孩兒你都沒抱過一次, 別人家的小孩兒你倒是抱得氣勁兒……氣死!
熟料就在這時,梁別宴忽然對月鎏金說了句:“你能不能先抱一會兒小寶?”
因為小寶兒還在睡覺, 為了不把孩子驚醒,所以他特意将聲音放得很輕。
月鎏金先冷飕飕地瞟了梁別宴一眼,又扯起紅唇發出了一聲不屑的冷哼,但還是伸出了雙手,動作輕柔地将小寶接入了自己的懷中。
緊接着,梁別宴就朝着月相桐張開了雙臂,緊張忐忑又滿含期許地向她詢問了一聲:“爸爸能、抱抱你麽?”
月相桐先是詫異一愣,緊接着,那張嘴就撅了起來,微微側過了臉,神色中帶着三分傲嬌、三分叛逆和四分竊喜。
梁別宴卻有些想笑,這孩子撅嘴偷樂兒的樣子,簡直和她媽一模一樣。但是,他的手臂始終沒有放下去,始終朝着女兒張開着。
月相桐又扭捏拿喬了好大一會兒,才故作姿态看似勉為其難地朝着她爸走了過去,又看似勉為其難地抱住了自己爸爸,卻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腦袋親昵地搭在了他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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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別宴緊緊地摟住了自己的女兒,視若珍寶地擁抱了好長時間,忽然開口,溫柔又篤定地對她說了句:“我們桐桐,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最漂亮、最聰明、最值得被愛的小孩兒。”
月相桐的那雙眼睛,一下子就濕了,嘴巴又撅起來了,既感動又委屈又心酸——來自爸爸的愛,遲到了好多好多年。
趙小銘看電視劇的大團圓結局似的感動、感慨又癡迷盯着那對緊緊擁抱在一起的父女看了許久,然後,扭臉看向了他姥,這才發現他姥的眼圈竟然也是紅的,真嘟很熏疼!
但是——
“姥,你真不打算出面制止一下麽?”趙小銘焦急又無奈地提醒,“他們倆可都是純愛戰士,你要是不制止,他們父女倆能抱頭痛哭一晚上,從我媽小感慨到我媽老!”
月鎏金如夢初醒,當機立斷就沖着那對沉浸式演繹久別重逢的父女倆吼了聲:“你倆,差不多得了啊,少在那兒唧唧歪歪地浪費時間,還得去找人呢!”
趙小銘附和着說:“就是啊!再不去找我爸,我爸說不定都涼透了!”
梁別宴沒好氣地心想:趙亦禮那頭該死的魔族獵豹涼不涼跟我有什麽關系?
但是他又不得不松開自己的閨女,因為,他的寶貝閨女很在乎那頭該死的魔族獵豹,外孫兒提醒的話語才剛落下,他閨女就着急地松開了他。
“那咱們趕快走吧!”說完,月相桐又急不可耐地朝着正前方望了一眼,“順着咱面前這條筆直的大路一直走就能到無憂城了吧?”
月鎏金:“……”
趙小銘:“……”
得,又多了一個運行環境出BUG的選手。
馬走田不了解前情,當即就發出了一聲驚訝的疑問:“诶?她咋也只看到了一條路?”
趙小銘雙手攏袖,長長地嘆了口氣:“那還能因為什麽呀?也喝了呗。”
啊?
馬走田都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了:“你沒提醒你媽呀?”
趙小銘:“提醒了呀,非要喝,根本攔不住。”
馬走田沉默片刻:“他們九重神族,還怪出癡情種的。”
趙小銘:“……”財,要麽說你對文學有着超高深的研究水準呢,我們都喊他們倆“戀愛腦”,只有你,美譽他們倆是“癡情種”。
“現在該怎麽辦呢?”馬走田又問。
但是趙小銘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就将詢問的目光投向了他姥。
月鎏金微微擰眉,思索着說:“先讓姥想想。”
眼下的時間雖然緊迫,但為了趕時間而貿然往前走絕對不是最佳選擇,因為誰都不确定前方到底會出現什麽。而且他們一家人也并非是一起抵達的相思坊,而是分成了三批分別抵達的,三者的經歷和手中所掌握的情況肯定也有所不同。
保險起見,還是需要先把碎片化的信息進行整合才行。
月鎏金沉默着思索片刻,先詢問了自己閨女一句:“你怎麽來的這麽快?來的路上遇到什麽了麽?”
月相桐搖頭,如實回答:“什麽都沒遇到。我原本是想進入那座整形醫院裏面找你們,結果才剛走到門診大樓的門口就一腳踩空了,直接掉來了這個空間。”
其他所有人皆是一驚,異口同聲地發問:“你直接就掉到岸邊了?”
月相桐點頭:“啊,對啊,過了河就到相思坊了,中途什麽都沒遇到。”
其他所有人:“……”好輕松的經歷,像是給系統充了錢一樣,真是令人嫉妒!
月鎏金在驚訝之餘再度追問:“在你掉落的過程中,沒看到其他空間麽?”
月相桐回憶了一下自己當時下墜的過程:“我就記得當時自己的眼前忽然一黑,然後就開始往下掉了,但黑了沒多久,就又亮了,一陣白光閃過,像是誰在忽然間開了燈,但很快就又黑了,黑完又亮亮完又黑,不知道循環了多少次之後,我就到這裏了。”
其他所有人:“……”懂了,你在下墜的過程中路過了其他幾個時空的醫院,但神奇的是你竟然沒有和我們一樣被留在那幾個時空中,一路絲滑通暢地掉到了最底層。
月相桐看了一圈其他人的表情,大概明白了什麽,就反問了句:“難道你們不是這樣來的?”
梁別宴搖頭,十分詳細地回答女兒問題:“我和你媽是通過整形醫院七樓手術室的那個空間傳送陣過來的。在那座醫院的原址上,還存在着八個不同時空的醫院,每層時空間隔十年。以縱向時間軸描述的話,最頂層是四十五年前的醫院,最底層是一百一十五年前的醫院。頂層之上是現實空間,底層之下就是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個空間。傳送陣就相當于電梯。小銘之前失蹤過一段世間,為了找小銘,所以我和你媽是一層接一層的時空往下尋找到的,每個時空的醫院裏都停留了一段時間。”
趙小銘卻說:“什麽?那個醫院裏面竟然還有傳送陣?我和旺財還有小寶是一層接一層地往下摔下來的,每一層都要停一下。從四十五年前的那座醫院算起,我們仨接連被摔了八次才到這裏,屁股都要被摔成八瓣兒了!”
馬旺財補充:“而且我們還不是連貫不停地往下摔得,要等到門診樓門口天花板上的那塊吊頂開始滴血,滴到下方地面上正對着的那塊瓷磚上之後,我們才能繼續踩上瓷磚往下掉。”
趙小銘點頭:“啊對。我們也不知道血是哪冒出來的,但它就像是硫酸一樣,一層接一層時空地往下滲,小面積地腐蝕了層與層之間的空間結界,在那塊地磚的位置打通了一條向下一層時空前往的道路。不過我們也試着返回上一層了,但沒成功,道路不可逆。”
血?
月鎏金和梁別宴立即對視了一眼,瞬間就明白了一切。
但他們倆畢竟活得歲數長了,見多識廣,相當之冷靜,并沒有表現出任何激動或者震驚的情緒,沉着應付一切。
月鎏金簡單整了一下思路,開始給大家總結分析情況:“我和你姥爺不是通過門口那塊地磚來的,而是通過被人為隐藏起來的傳送陣,所以可以說明此前自由來往于那八個時空的神秘人——可能是高途安——每次都是通過傳送陣去往的不同時空的醫院。同時也說明了,在此之前,醫院中可能也只有這一條可以自由通往其他時空的通道。至于最開始的時候你爸、旺財還有小寶為什麽會忽然在門診樓門口消失,咱們不得而知,這得等見到你爸之後再問他。但後來你、旺財還有小寶之所以能夠不斷地通過門診樓門口的那塊地磚往下掉,一定是因為你姥爺之前在最頂層之上的空間裏——也就是現實時空的醫院——你消失的那塊地磚上放過自己的血。”
“啊?”趙小銘震驚錯愕又非常感動地看向了他姥爺,“原來真的是您為了找我而放的血!”
梁別宴無奈一笑:“那不然呢?”
趙小銘:“我還以為是我姥呢,但不是因為我偏心我姥啊,是您日常看起來總是一副血量不太夠的樣子,不似我姥那般厲害威猛。”
那是!
那是!
這馬屁讓他拍的,一下子就拍進了他姥的心窩裏。
月鎏金那張嘴,瞬間就撅了起來,滿目都是驕傲和得意:“看來我外孫兒這雙眼睛呀,也雪亮着呢!”
趙小銘得意洋洋:“那是!那是!”
梁別宴:“……”就數你倆好賴不分!
梁別宴沒好氣地瞧了趙小銘一眼,接着月鎏金的話語分析道:“結合此前在你學校後山古墓裏和般般號上發生的怪事,所以在你突然失蹤之後,我和你姥第一時間就開始懷疑還是聖物碎片在作祟。神血可以打破聖物碎片制造的封印,我就在你失蹤的那塊地磚上放了些自己的血以作印證。但在當時,我和你姥等待了許久,那塊地磚和滴落在上面的血都沒有絲毫異樣,所以我和你姥就排除了是聖物碎片在作祟的這種可能,誰知道留在那裏的血跡竟然會在我們離開之後才慢慢滲入了下一層。又因為血跡的滲透需要時間,所以你和旺財以及小寶才需要一層又一層地等待着,但是你媽來的晚,血跡已經徹底貫穿了所有空間,所以她才會沒有任何停留地直接掉來了這裏。”
月相桐略帶慶幸地心想:嘿,看來我來的還挺是時候!
趙小銘卻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所以,這件事,很有可能還是和聖物碎片有關系?還是聖物碎片在作祟?”
梁別宴點頭,又道:“除了聖物碎片,我也想不到還有什麽東西具有那麽大的力量可以在同一個位置上接連制造出八個不同的空間。”
月鎏金補充:“還另外複活了一座存在于五百年前的城池。”
趙小銘又愣住了:“可是,剛剛那個老板娘不是說,無憂城是城主造出來的麽?”
梁別宴和月鎏金異口同聲地回答:“所以城主和碎片之間一定有着密不可分的關聯,不是碎片操控了城主,就是城主操控了碎片。”
這麽長一句話,兩人竟在沒有任何商量的情況下一字不差的同時說出口了。
趙小銘驚嘆不已:“天吶!你們老兩口還怪有默契的!”
梁別宴抿住了雙唇,沒敢說話,微微側頭,眸裏含笑地瞧了月鎏金一眼。
月鎏金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還不屑地哼了一聲,冷冷開口:“呸!惡心人!誰跟他是老兩口?誰又要跟這個男的有默契?”
梁別宴:“……”
趙小銘無奈,瞧了他媽一眼,攤了攤手:“你看,我一點兒沒誇張吧?”
月相桐也挺無奈,但是她現在,最想弄清楚的問題則是:“你們仨剛才,叽裏呱啦地說了一大串,但說到最後,也沒人能說清楚聖物碎片到底是什麽呀?和我們家老趙的失蹤又有什麽關系?”
呃、這個,還真難跟解釋啊!
趙小銘思索片刻,沒直接回答他媽的問題,而是低頭看向了他的財,問:“財,你知道聖物碎片是什麽麽?”
他本是想通過“人家馬走田雖然也不懂但人家馬走田從不亂問”的優秀例子告訴他媽一個道理:這把高端局,新手就得有新手的自覺性,別老問東問西為難老選手。
熟料,馬走田竟然給他回了句:“我知道啊。”
“啊?”趙小銘懵逼了,不可思議得很,“你咋知道的?”
馬走田給了趙小銘一個看傻子的眼神:“修羅界還沒被造出來的時候我就在了,修羅界被造出來的時候我還差點兒被封了進去,你猜我咋知道的?”
趙小銘這才想起來,馬走田是上古神獸,對修羅界的了解肯定比他多的多,而且馬走田還有個兄弟——獰獸——被封印進修羅界裏了。關于修羅界的一切,燭龍神君肯定也都對馬走田說過。
優秀選例失敗,趙小銘遺憾地嘆了口氣,無奈地看向了他媽:“這個故事呢,很長,不太好講。”
他媽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的虛僞:“你小子是覺得麻煩才懶得跟你媽講吧?繼子!”
趙小銘:“……”呃,是這樣的,後媽。
眼瞧着兒子是指望不上了,月相桐又看向了她爸媽:“誰能給我講解一下麽?咱們起碼得統一一下信息量吧?不然我什麽都不懂的話,往後豈不是要拖大家後腿?”
月鎏金沉默片刻,先問了句:“你幹爹沒跟你提過?”
月相桐:“沒啊。”
行吧。
沒也正常。
反正都是好幾千年前的事兒了,又事關神族的滅族歷史,谛翎不告訴她也正常。
月鎏金輕嘆口氣,看向了梁別宴:“你們自己家的事,你自己給她講吧。”
梁別宴點了點頭,言簡意赅地給女兒講述起了有關修羅界的起源以及聖物的由來。月鎏金站在一邊兒,時不時地補充兩句。
月相桐越聽,眉頭皺得越緊,聽完之後,滿心都是憤懑和疑惑:“那神族不也是為了保護蒼生而建修羅界麽?為什麽天道還要懲罰神族?天道是不是沒長……唔!”
她的話還沒說完呢,嘴就被她爸媽争先恐後地給捂上了:“天有忌言!你可以在心裏想,但不能罵出來!”
“為什麽?!”月相桐的嘴還被捂着,話說的含糊不清。
趙小銘很有經驗地回答了他媽的問題:“因為咱們體內有神族血統,神族又是天道創造出來的,所以不能罵,不然會被雷劈——真的是天雷哦,沒開玩笑。”
月相桐:“……”什麽狗屁天道!
眼瞧着她終于老實了,月鎏金和梁別宴才松開她的嘴。
月相桐也無計可施,長嘆一口氣之後,無可奈何地總結道:“所以,聖物就是打開修羅界封印的鑰匙,和封印是一體的。但我爸當年為了避免修羅界內的邪祟被瘋姬尊芙釋放,就在君淚崖邊把聖物捏碎了,碎片被君淚崖裏面的罡風吹到了五界各地。後來又因為封印被沾染了修羅界內的邪氣,所以連帶着聖物也被侵染了邪氣,變成了邪物,散落在其餘五界各地四處作祟?”
趙小銘點頭:“是這樣的!”
月鎏金接了句:“說明什麽?說明果皮紙屑等細碎的垃圾就不能亂丢,尤其是在大風天,不然吹得哪都是,四處影響環境!”說完,又沒好氣地瞟了身邊人一眼,“某些人,沾上他就沒好事兒!”
梁別宴:“……”
趙小銘又扭頭看了他媽一眼:“看吧,現在的情況就是這,在你媽眼裏,你爸連呼吸都是錯誤的。”
月相桐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不過她還是很奇怪,就問自己兒子:“他倆進醫院之前不就和好了麽?後來發生了什麽?怎麽又開始鬧離婚了?”
趙小銘:“之前确實是好好的,直到你爸喝下了那杯相思酒。”
月相桐也喝了相思酒,很清楚這酒的後勁兒有多大,當即就想到了一種非常糟糕且令人憤怒的可能性,難以置信地瞧向了她爸:“天吶!你不會在你的相思記憶裏面看到別的女人了吧?”
梁別宴:“???”
你是想讓你爸死!
此言一出,趙小銘也大驚失色了起來,滿目憤然地看向了他姥爺:“天吶!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見異思遷的姥爺!”
梁別宴:“……”我真是,服了你們母子倆了!
他根本就來不及跟這對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母子倆解釋那麽多,直接驚慌失措地看向了月鎏金,果不其然,妖尊大人的臉色已經陰沉到幾乎要結霜了,然而,還不等他開口為自己辯解澄清呢,妖尊大人極盡陰陽怪氣的話語就已經冷飕飕地盤旋在相思坊後門外的空地上了——
“哎呦,我就說呢,怪不得哭那麽慘呢,合着又想起來某、仙、子啦!”
梁別宴:“……”我就知道!
月相桐迅速看向了她媽:“某仙子是誰?”吃瓜群衆一號。
趙小銘看向了他姥:“某仙子是誰?”吃瓜群衆二號。
馬旺財也太擡頭,看向了月鎏金:“某仙子是誰?”吃瓜群衆三號。
小惡魔寶兒由于還在睡夢中,很遺憾地沒能及時成為吃瓜群衆四號。
梁別宴又氣又無奈:“誰都不是!”
月鎏金卻笑了,皮笑肉不笑,擡手一指身邊人:“瞧瞧,都瞧瞧,急了,又急了,這麽多年了,根本不能在他面前替某仙子,一提就急,一提就急!”
梁別宴:“我根本沒有急!我也沒有想起來她!”
月鎏金:“诶呦,我說是誰了麽?你就她她她她她!”
趙小銘:“所以,某仙子到底是誰?”
月鎏金一下子又來了勁兒:“你姥爺的白月光,又溫柔又體貼又大方,到現在,你姥爺還能記得自己一共跟人家說過幾句話呢!”
趙小銘:“天吶!”
月相桐:“天吶!”
馬走田:“天吶!”
最後,又異口同聲,齊刷刷地譴責:“啧啧啧啧,真是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爸爸/姥爺/燭龍侄子。”
梁別宴:“……”要是沒有你們仨拱火,我也不會變成這種爸爸/姥爺/燭龍侄子!
梁別宴苦不堪言,百口莫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斬釘截鐵地朝着月鎏金開口:“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芍華,也從來沒把她當成過白月光,我的相思裏面也只有你沒有她,就算是有,也是和你相關!”
月鎏金不為所動:“不信!”就算是信了,本尊也不原諒你!哼!
梁別宴:“……”
趙小銘忽然就良心發現感覺他姥爺有點兒可憐了,而且他姥爺這話好像也不像是在騙人。想了想,他還是選擇了挺身而出,勸了勸他姥:“姥,這裏面,應該是有什麽誤會吧,你和我姥爺……”
然而誰知道,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強行他姥打斷了:“從現在開始,你不許再喊他姥爺!”
“啊?”趙小銘懵了,“那、那那那我不喊他‘姥爺’我喊他什麽呀?”
月鎏金超級記仇,鐵了心的要和某些人一刀兩斷,不容置疑地命令自己外孫兒:“喊梁大爺!”
梁別宴:“?”
趙小銘:“?”
“媽你這、”這次看不下去的是月相桐了,“你這不是、這不是胡鬧麽?”
但是她不說這話還好,她一說這話,又提醒了月鎏金什麽:“還有你,也別省事兒,從現在開始不許喊他爸,喊梁叔!”
梁別宴:“?”
月相桐:“……”痛失親爸。
趙小銘有點兒着急了:“姥、你這……”
月鎏金面無表情:“只有聽我話的外孫兒,才有資格繼承我的斧絲和聽風刀。”
趙小銘:“……”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
他轉頭就看向了他姥爺,義正言辭:“先不說白月光的事兒,單是你狠心抛棄我姥的行為,确實值得大家去譴責,大爺。”
他大爺:“……”
月相桐狠狠地瞪了自己兒子一眼,轉頭就站到了自己爸身邊,憤憤不平地對她媽說:“你倆吵歸吵,鬧歸鬧,幹嘛不讓我和我兒子認爸認姥爺呀?就算天大的事兒也不能給我爸開除家籍吧?”
梁別宴相當感動,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還是女兒好,女兒是小棉襖,貼心。
月鎏金目光淡淡地瞧着自己閨女,冷冷開口:“我是不是從小就告訴你,遺腹子是屬于母族的戰鬥力量,你随了你媽的姓,就不能随你媽的心麽?你媽含辛茹苦地把你撫養成人,你就不能順着你媽一次麽?你知道你媽生你的時候疼了幾天幾夜麽?命都要疼沒了!”
月相桐:“……”我、我、我無話可說了。
梁別宴的眼中卻再度流露出了對月鎏金的心疼,滿心都是自責與愧疚——她生孩子的時候糟了那麽大的罪,自己卻不在她的身邊。
趙小銘卻越琢磨,越感覺他姥這話術十分熟悉,好像曾經在哪裏聽過……
在極大的愧疚與自責中,月相桐默默地從她爸身邊走開了,服從地站到了她媽身邊,一臉無奈地瞧着她爸:“我也很想支持你,我還很堅定地相信你沒有白月光,但是吧,在一定程度上來說,抛妻棄子确實不對,我媽生氣也情有可原……你得改呀,叔!”
她叔:“……”
趙小銘:“是啊,大爺,你得改,得彌補,得通過自己的努力去獲得我姥的原諒,以後争取當個好男人!”
他大爺:“……”行,好,知道了,祖宗們。
月鎏金這才滿意地勾起了唇角。
這時,馬走田忽然弱弱地接了句:“你們家、已經局域化地散完了麽?散完了的話,就商量商量咱們接下來該走那條路了吧?還是說準備全方位地徹底散了,不打算找女婿了?”
祖孫三人以及剛被散出去的那個男的:“……”
都快忘了,家裏還丢了個人呢。
但是月鎏金和梁別宴是真的一點兒都不着急——是非之人,能找到就找,找不到拉倒。
最先開始着急的還是月相桐:“怎麽就不找了呢?肯定得繼續找我們家老趙啊!”
月鎏金和梁別宴都沒說話,先默默地瞧了自己閨女一眼,欲言又止了一番,然後,又一起看向了他們的外孫兒,用眼神示意:你爸的事兒,你自己跟你媽說吧。
趙小銘抿着唇猶豫了片刻,然後,眼神堅定地看向了他媽,開門見山:“媽,有關我爸的身份問題,我可能要告訴你一些驚人的消息,你做好心理準備!”
月相桐渾身一僵,一下子就陷入了沉默,呼吸逐漸急促,眼眸微微顫抖,整個人緊張、茫然又無助。
月鎏金和梁別宴肯定是心疼女兒的,然而就在他們倆準備阻攔外孫兒繼續往下說的時候,月相桐忽然開了口,斬釘截鐵地對自己兒子說了句:“我不用你告訴我,不用任何人告訴我,等我見到了他,我會自己問,我要讓他自己告訴我!”
“哦。”趙小銘也沒勉強他媽,“那行吧……诶?等等,不對啊,你這話什麽意思啊?”
月相桐沒說話,嘴閉得比保險櫃還嚴實。
梁別宴卻沉下了臉色,冷冷地開了口:“什麽意思?意思就是她早就知道了什麽,一直裝不知道!”
月鎏金笑嘻嘻地附和了一句:“是呗,演技比那電視上的大明星還好呢~”
梁別宴冷笑着補充:“能去争影後了。”
月鎏金又朝自己閨女比了個大拇指:“拿個大滿貫,媽看好你!”
月相桐:“……”
真是會陰陽怪氣!
你倆可千萬別離,離了之後根本找不到第二個能一唱一和配合你們倆陰陽怪氣的好搭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