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翻耕
男人手拿折扇,一襲白衣,黑色的發絲束起,英俊的臉上,帶着吊兒郎當的笑。
沈攸寧仔細看了眼,“我該記得你?”
“那日姑娘趕馬車,撞到在下,”男人并沒有因為她不記得他而氣,而是笑眯眯道。
沈攸寧恍然想起,“那日真的是抱歉。”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男人,“不過你今日喊住我,是你覺得你身體上有哪裏不舒服嗎?”
男人:“……”
“我姓楚,名舒澤。”
沈攸寧:“?”
沈攸寧警惕地看着他。
“可否得知姑娘姓名,”楚舒澤搖着折扇問。
她不清楚這位名叫楚舒澤的男人何意。
但他既然問了,還自爆了姓名,出于禮貌,“沈攸寧!”
楚舒澤聞聲,眉間微動一下,續而笑道,“沈攸寧,姑娘的名字真好聽!”
沈攸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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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公子要是沒事,那我便走了,那日是真的抱歉了,”沈攸寧朝他點了下頭,說着離開,又再次到了下歉。
楚舒澤沒有動,沈攸寧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錯開身子與春桃一起離開。
兩人消失在眼前,楚舒澤臉上的笑意收了收,搖着的折扇的手也頓住了。
他緩緩轉過身,看着前面沈攸寧窈窕的背影,喃喃自語,“有意思!”
快到縣令府時,春桃犯花癡道,“夫人,剛剛哪位公子,長得好生俊。”
沈攸寧無感,她慢條斯理道,“有姜修遠俊嗎?”
春桃搖頭,“縣令大人是新啓縣最俊的公子。”
沈攸寧笑了笑,春桃說的沒錯,姜修遠是他來到裏見到過最英俊的男人。
雖然有時候不做人,總是打斷她向往的生活,但也不得不承認,他氣質超群,身姿挺拔,神态自若,無時無刻都彰顯出他作為縣令的從容淡定。
“站門口作甚?”
沈攸寧正想着姜修遠,忽然聽到他的聲音。
“沒事,”沈攸寧看了他一眼,他站的筆直,一直手背後,看她時,眉頭輕蹙一下。
姜修遠見她拿着大包小包,眼角抽了下,每次回娘家,都會空手回去,滿載而歸。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縣令府缺她的。
想到這裏,他頓了下,好像是真的缺……
姜修遠問,“吃了嗎?”
沈攸寧回答,“吃了,你吃了嗎?”
姜修遠颔首。
進了衙門,兩人并肩朝後院走去。
“你今日很閑?”沈攸寧偏頭問。
姜修遠看她,“怎麽會這麽問?”
“難不成,你特意去門口接我?”
姜修遠:“?”
姜修遠嘴角勾起,“你覺得可能嗎?”
沈攸寧想了下,覺得不可能。
到了後院,兩人便分道揚镳,一個去了書房,一個回了房內。
夜色降臨時,沈攸寧出來用飯,自從那次做了一頓好的之後,他們的夥食又回到了從前。
味道索然無味,吃只是為了飽腹。
飯後,她站在院中,雙手背後,仰頭看向天空,“春桃,天上沒有月亮與星星,你說明日會下雨嗎?”
“不好說!”
春桃的聲音沒聽見,倒是聽到了姜修遠的聲音,她垂下頭并扭頭看他,“我倒希望下雨,這樣的話,地面就會潮濕,明日翻耕時,就會輕松不少。”
姜修遠問,“這般認真?”
沈攸寧看他時愣了一下,她明白他說的什麽,“這不是你希望的?”
“有些事情,就算被強迫做的,我也想要他接近完美,”沈攸寧扭過頭,繼續盯着烏雲密布,黑壓壓一片的天空看。
姜修遠笑了笑。
這次不是嘴角勾出笑意,而是笑出了聲。
沈攸寧發現姜修遠看着挺高冷的一個人,但他又特別的愛笑。
這有種打破了她對高冷的認知。
以前以為高冷的人不會笑的。
難得的氣氛融洽,兩人聊了會。
回到房內沈攸寧洗漱一番,便上了榻。
到有些輾轉反側。
來到這裏,感覺一直被人推着走。不由嘆氣,這聲嘆氣又似妥協。
睡過去的時候,沈攸寧不知道是什麽時辰,醒來時倒是清楚,已是辰時。
自從讓她種地,姜修遠便沒有再喊她起來做朝食了。
用了飯,沈攸寧他們便出發了。
昨日與沈崇說好了,讓他們直接去那片荒地。
沈攸寧他們到的時候,雇傭的農夫已經到了。
“我爹倒是挺給力,”沈攸寧面露歡愉,盯着那五六頭牛,每頭牛身後有犁,這一兩天差不多就能把周圍一圈的荒地翻了。
要是在現代,一輛翻耕機器,一天就能完成這十幾畝的翻耕,可惜這不是現代。
粗略算了下,大概有十五畝地,有一部分是挨着山的,擔心到時候火勢會燒到山上,這邊地翻耕的多一些。
安排好後,大夥便開始忙碌起來。
這是沈攸寧第一次翻耕,她認真地跟着陳伯學着如何操作。期間還感覺很有意思。
牛在前面走,沈攸寧扶着犁把。
荒地比較硬,沈攸寧力氣小,險些掌握不住。
陳伯很快接手,他年紀看起來大,但力氣不小,右手扶住犁把,左手揚鞭。
一開始,可能力道輕,泥土沒有翻起來。
但很快,犁铧深深進入泥土,在下面逶迤前行,大塊大塊的泥土像浪花一般翻卷上來,滾落到一邊,雜草被埋進土裏。
新翻出來的泥土是潮濕的,每走一步,都會烙下深深的腳印。
昨日夜晚沒有繁星與圓月,但今日的太陽卻格外的耀眼,沈攸寧想着的下雨,也徹底沒了可能。
忙碌起來,時間過得特別的塊,轉眼間就到了午時。
送飯的也到了。
午飯是沈攸寧提前找人做得,為了方便大家吃,她找的時候特意囑咐那人做了燴菜。
一人一大碗,有白花花的饅頭也有軟糯的白米飯。
雇傭來得人,都是平民百姓,看到那麽一筐饅頭與一篦子的米飯,都愣住了,平日裏白饅頭白米飯他們不舍得吃。
果然有錢人家就是跟他們貧窮小老百姓沒法比。
沈攸寧覺得,燴菜做的中規中矩,不是太難吃,也不是特別的好吃。
飯後,歇了會,又開始了忙碌。
午後的陽光依舊燦爛,山上的樹林裏時不時穿來鳥叫,叽叽喳喳的,牛似被這鳥叫聲感染一般,一頭接着一頭長哞,它們不是一起,而是這頭牛停了,下一頭牛叫。
反而為這枯燥的農活平添了幾分樂趣。
傍晚時分,荒地周邊已經翻耕了一半,跟沈攸寧預想的差不多。
“晚上會有露水,這對翻耕的土壤比較好。”
回去的路上,陳伯緩聲說道。
沈攸寧湊到前面,“是的,明日再翻耕一天,就差不多了,要是後日能下雨就好了。這樣我們就能不用澆水了,省了不少事。”
陳伯笑了笑,“有句老話怎麽說,好像是春雨貴如油。”
沈攸寧想了想,确實是的,春天确實很少下雨,一般雨水多的季節是夏日。
馬車颠颠簸簸,搖搖晃晃,半個時辰後,便到了家。
回去的剛剛好,正好趕上了飯點。
用了飯,沈攸寧便回了屋。忙碌了一天,這一放松下來,渾身軟綿無力。
沈攸寧早早上了睡,一閉眼便睡了過去。
醒來時,天已經亮,也已經是第二天了。
察覺到沈攸寧醒了,春桃從外面端着洗漱水進來。
春桃:“夫人,該洗漱了。”
沈攸寧應了一聲,準備起床,剛一動,酸疼的感覺立馬布滿全身。
她下意識到抽一口涼氣。
昨日勞動力多,又是拿着鐵鍬翻耕,又是彎腰撿雜草,這歇息了一晚上,後遺症出來了。
估計肌肉拉傷了。
春桃緊張問道,“夫人怎麽了?”
沈攸寧輕輕蹙了個眉,“沒事。”
洗漱好,吃了朝食,沈攸寧便出門。
走之前,卻被姜修遠攔住。
沈攸寧大眼瞪得圓溜溜的,看向姜修遠時,帶着疑惑,“有事?”
姜修遠問,“荒地翻耕的如何?”
“已經在按照我們計劃的實施了,”沈攸寧笑着說。
姜修遠關心道,“累了歇歇,別一直幹。”
沈攸寧頓了一下,“這話從你嘴裏說出來,倒是有些不真實!”
姜修遠:“……”
“其實我想一直歇……”
沈攸寧話還未說完,就被打斷了,“想都不要想,這馬上快午時了,還是趕緊去地裏吧!”
沈攸寧:“……”
這個點,在現代,也才早上八點,怎麽就到午時了……
沈攸寧撇撇嘴,白了姜修遠一眼,又哼了一聲,随之大步離去。
她不給他一般見識。
今日如昨日一般,翻耕。
不過到申時時,就已經完成他們計劃的範圍。
提前翻耕好,便也提前回去了。
次日一早,沈攸寧他們給翻耕後的荒地澆了水,給地澆水,用的最原始的方法,澆了一天。
這塊荒地之前之所以不種,就是因為它距離水源太遠,澆水幹啥的都不方便。
澆水是用的水車,所謂的水車就是,一個車架子,上面是個大木桶,一般拉一桶可以澆半畝地。
但是澆的不透徹。
要想澆透徹,一桶也就只能澆幾分的地。
這不澆完水,已經臨近傍晚,沈攸寧觀察了一下天氣,有風,但是很小。
挺适合點燃荒草的。
決定今日點燃荒草,沈攸寧他們便又用水車拉了幾桶水備用,以防火偏了,及時補救。
今日拉水,倒是累壞了這幾頭牛。
荒草一點燃,火勢立馬起來,只是眨眼間,火勢便連成一大片,而且也越來越大。
但到了翻耕的地方,火勢便小了,又似長了眼睛一般,直接繞開了。
燃燒荒草冒出的黑煙直沖天際。
黑壓壓一片,周圍也格外的炙熱。
荒草矮小,周圍又澆了水,中間的荒草着完,火勢便小了。
“這法子不錯,”周圍站着的百姓們瞎聊着。
“不過我聽那陳伯說,這十幾畝地,那夫人準備種植玉米與西瓜。”
“哎,你覺得他們能種植成功嗎?”
“我看懸,先前也不是沒有人嘗試過,但收成少的可憐,還浪費土地。”
“沒事,我看這位夫人有錢,在這片地種植,八成是心血來潮,玩玩而已。”
……
他們一句又一句地閑聊着。
可惜沈攸寧聽不到,因為她離他們遠。
等到火慢慢熄滅時,天已經黑了下來,為了防止還有火種未熄滅,沈攸寧又沿着田地轉了一圈,直到沒有發現任何火苗,才放心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