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晉江獨發

第壹拾貳章 晉江獨發

帝後一同去了跑馬場,這則消息也傳到了太後的耳中。

丁嬷嬷站在太後身側附耳說了幾句,太後半眯着眼,握着茶蓋一下下地拂去茶盞上面的浮葉。

“哦,此事當真麽?”

坐在下首的崔以馨瞧見丁嬷嬷點了點頭,道:“老奴打聽得真真的,絕無半分虛言。”

太後将茶蓋朝茶盞上一蓋:“罷了,你既如此說了,哀家自是沒什麽不信的。”

丁嬷嬷退至一旁,太後将茶盞擱在幾上,笑吟吟地看着崔以馨:“方才丁嬷嬷打聽到,皇上和鳳儀宮裏的那位一道去了跑馬場騎馬。”

太後本就不喜阮顏音,如今親侄女進宮封了淑妃,還有幸懷有皇嗣,她愈發不待見阮顏音,橫豎這會兒屋裏只有崔以馨和丁嬷嬷二人,她便無所顧忌地用‘鳳儀宮裏的那位’來稱呼阮顏音。

崔以馨佯裝氣惱,嘟嘴嬌嗔地道:“姐姐福氣真好,哪像以馨,眼下正懷着身子行動不便,被困在宮裏哪都去不了,不知以馨哪日也能去跑馬場散散心呢。”

太後向後一靠,慵懶地倚在椅背上,笑着道:“你啊你,都是有身子的人了,說話還是這麽小孩子心性。你羨慕她能去跑馬場,卻不知往後你的好日子還長着呢。”

崔以馨本就只是随口說說,被太後如此一提醒,眉眼低垂着,耳尖泛了點紅。

太後跟丁嬷嬷交換了一下眼神,丁嬷嬷開口道:“聽聞今日在跑馬場,皇上和皇後娘娘似是為了什麽事動了怒,鬧得不太愉快呢。”

她看着一臉的擔憂,語氣裏的幸災樂禍卻根本掩飾不住。

太後眉毛微挑着,面上帶着似有若無的笑意。

她垂眸看向雙手撫着小腹的崔以馨,心裏暗道,得虧以馨是個肚皮争氣的,自進宮後只侍寝了一夜就懷上了,倘若這次以馨誕下的是個皇子,任憑祁聿那小子心裏是否打着別的念頭對她起了外心,她也不怕。

如今她只須耐心等着,待過個幾年,找個由頭向祁聿提出立儲君一事,以馨生下的兒子就能順順利利地當上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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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以時日,以馨的孩子會是他們大梁的皇帝,到了那時候,這個江山總歸還是會掌握在他們崔家的手裏,如此,也不枉她當初扶持祁聿坐上那把龍椅。

也唯有流着崔家血脈的人,才有資格當皇上!

***

下了馬車後,阮顏音帶着茜草和茯苓回了鳳儀宮。

她擡頭瞥了眼深紅的宮牆,看着空中的雲慢悠悠地從高大的宮牆上飄過。

她眼中閃過幾分向往和無助,難免生出些感慨來:“我不想當這個皇後了。”

今日跟祁聿鬧得很不愉快,她知他聽了她說的那些話定然會惱,但她已經不想去在意了。

這些日子來,她想了很多。

想到了以前,想到了今後。

貴為六宮之主又如何。困在這深宮裏走不出去,跟別的女人為了個男人的寵愛勾心鬥角,焉知日後這後宮裏還會不會有更多的嫔妃。

他事事總想着瞞過她,她只能從旁人口中知曉一切。

她不願違心迎合他,他便認定她不知好歹,哪還有昔日那種坦誠相見、生死與共的樣子。

難道這就是她當初嫁人時心心念念想要過的日子麽?

茜草驚詫地臉色一白,扭頭看了看周圍:“娘娘,這話可不能亂說。”

阮顏音神色黯然:“茜草,這一切都好沒意思。”

祁聿親口應諾她,只求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一輩子只待她好,而她眼裏也只有他一人。

結果他登基不到半年,便食言了。

她以為他字字真心,最後她卻發現,當初的諾言,在滔天的權勢面前不堪一擊。

他怪她不識大體,可他從來沒去細想過,想要奪得皇位的,一直是他而不是她。

她什麽時候稀罕過這個皇後之位?

茜草看她有些恹恹的,忙開口勸道:“娘娘,淑妃眼下雖得寵,但奴婢看得出來,皇上還是最在乎您的,待淑妃再好,也沒法跟您相比分毫。”

阮顏音朝她笑了笑。

茜草知道自己一時半會兒也勸不動她,遂又轉了個話題:“娘娘,咱今日出來了這麽大半天,也有好一會兒沒看到晉寧公主了,也不知晉寧公主該如何想念娘娘您了。”

聽她提到晉寧公主,阮顏音臉上的表情變得柔和了些:“也罷,我們且回去看看晉寧罷。”

因體恤阮顏t音愛女心切,自誕下公主後,祁聿就準了阮顏音,讓晉寧公主與她母親同住在鳳儀宮裏。

晉寧一見阮顏音進了屋,咧開嘴巴笑了起來,伸手要阮顏音抱抱她。阮顏音嘴角翹了翹,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笑容,将她抱在了懷裏,走到軟榻前坐了下來。

她擡手摸了摸孩子的臉頰,擡眸問下人:“這幾日晉寧睡得可還好麽?”

晉寧公主圓潤的臉蛋看着似是瘦了些,她覺得有點不放心,所以才會由此一問。

平日裏負責照看晉寧公主的宮女忙回道:“回娘娘的話,公主前夜和昨晚的确睡得不太安穩,不過奴婢哄了片刻,公主便又睡着了,應是無甚大礙。”

茯苓素來脾氣急,橫眉冷眼地喝了一聲:“你個糊塗東西,既是知道公主睡得不安穩,便該早早回了皇上和皇後娘娘,怎地就由着公主去。公主若是真有什麽事,你擔當得起麽?”

宮女被她訓得立時噤聲。

茯苓吸了口氣,繼續道:“即便娘娘身子弱需要休養,你不敢叨擾娘娘,也合該跟皇上提一聲。公主身子金貴,既是睡不安穩,就該尋了太醫過來瞧瞧,豈能如此不當回事?”

宮女苦着一張臉,老實交代道:“皇上已經好些時日沒來鳳儀宮看望公主了,奴婢便是想要禀明皇上,也沒處說去啊。”

茯苓一向伶牙俐齒,她總得替自己分辨幾句,如若不然,指不定皇後娘娘如何認定她當差不用心呢。

皇上不來皇後娘娘宮裏,難不成還要她去乾陽宮找皇上提及此事麽。公主只是這幾日睡得不太踏實,并非當真害了病,興許過個幾日便又好了,皇上每日日理萬機的,她總不能為了一樁沒影的事兒擾到皇上,若是因此惹怒了皇上,她有幾顆腦袋都不夠砍啊。

茯苓怒目而視,音量跟着拔高了幾分:“皇上昨日還去了臨華殿,勸淑妃安心養胎,皇上待淑妃尚且如此,又怎會不來鳳儀宮看望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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