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晉江獨發
第叁拾叁章 晉江獨發
若非他當時遠在他鄉治時疫趕不回來, 秦氏或許就不會病逝了，顏音妹妹也不至于病倒在冷宮裏遲遲無人醫治。
阮顏音苦笑着搖了搖頭：“造化弄人，與世予哥哥又有何幹系？”
若母親的死真要怪罪到什麽人身上, 也合該是她和祁聿、以及忠勤伯府那些人的錯。
瞧他風塵仆仆，顯然是來不及洗漱和換身衣裳便趕來了冷宮，絲毫不顧會不會被打入冷宮的她牽連到，這份恩情就已然難得了。
在冷宮裏待了許久, 驟然見到昔日的良友，阮顏音心頭一暖，眸光平靜柔和, 溫聲吩咐道：“茜草，去替陸太醫倒杯熱茶過來去去寒氣罷。”
陸世予擡手制止道：“不急。娘娘，容微臣先為您把一下脈罷。”
聽聞她已病了良久，他總得先确定她身子無大礙才能放心。
阮顏音微微颔首, 茜草将帕子蓋在她的手腕上，陸世予坐在月牙凳上, 凝神靜氣地替阮顏音把脈, 不過幾息, 他便驀地睜開雙眼，眸中難掩錯愕。
阮顏音沒錯過他臉上的表情, 淡淡地道：“世予哥哥諒必已經察覺到什麽了罷。”
想要安慰她的話語卡在了喉嚨裏, 陸世予抿了抿唇，到底沒忍住說出了口：“恕微臣直言，若微臣沒弄錯的話, 娘娘應是服過避子之物。”
“我已知曉此事了。”
陸世予頓了頓, 壓低了聲音：“除了避子之物，娘娘還中了毒。”
阮顏音略顯訝然地看着他, 一旁的茜草忍不住驚呼道：“中毒，怎會如此？！”
阮顏音抿了抿唇：“你确定麽？”
陸世予點了點頭：“雖暫且還不知是什麽毒，但微臣可以斷定，娘娘的的确确中了毒，只是那毒藥毒性不大，不會一下子要了人的性命，可那毒藥已在體內殘留了一段時間，長期以往，終是對您身子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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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顏音垂下眸子，眯眼看着衾被：“先前有兩位太醫替我把過脈，他們都不曾跟我提過中毒之事，想來那背後想要下毒害我的人，是連他們都惹不起的人。”
她已步步退讓，而他們卻連她的性命也不肯放過。
陸世予望着阮顏音，眼底滿是憤懑。
若他能早些趕回京城，不但能救回秦氏，就連顏音妹妹也必不會被人毒害了。
“娘娘，您放心，微臣必定盡心盡力，盡快查明您中的是什麽毒并為您解去身上的毒。”
阮顏音扭頭看向茜草：“茜草，你先退下，和茯苓一道在門外候着罷，有事我再喚你們進來。”
有些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安全，于她于她們都好。
待屋裏只餘下陸世予，她才緩聲開口問道：“世予哥哥，我小時候曾聽你提起過，你們祖上有一種假死藥，那制藥的方子是真的存在的嗎？”
阮顏音倏然轉了話題，陸世予一時愣住。
“娘娘！”
心中的猜測太過駭人，他終是沒敢再繼續問下去。
“這裏沒有外人，我也不瞞世予哥哥了。眼下我需要那假死藥一用，可否請世予哥哥替我研制好藥。”
照先前的種種來看，祁聿大抵是不會放她走了，他寧可看着她死在冷宮裏，也不會放她自由。
何況此次她沒能成功逃離，固然是因為祁聿搶先封了城門，可她經歷了這一遭才明白，想要從這皇宮逃出去絕非她一開始想象的那樣容易，光有銀兩、路引和出逃機會還遠遠不夠，更遑論祁聿現如今已不會再如從前那般信任她了，她想要再尋個由頭出宮，難如登天，說服他允她離宮已成了死路。
難題還遠遠不止這些。
眼下他們已反目成仇，他對她，只剩下恨了，可饒是這樣，她也吃不準他是否會在她逃離皇宮後繼續對她窮追不舍，她總不能一輩子都過着東躲西藏的逃亡日子。做錯事的人并不是她，她為何不能堂堂正正、自由自在地過日子？
無論對她下毒的幕後黑手是何人，那人定是個權高位重的人。他/她的目的無非就是要她死，那她索性将計就計遂了那人的心意。一旦她“死”了，害她之人定會因為心虛而不嚴查她的死，這于她而言是個絕佳的死遁機會。
“娘娘，容微臣多嘴問一句，你若離開皇宮，那晉寧公主呢？”
阮顏音愣怔了一下，無聲地笑了笑：“我不會帶着她離開，就我一個人走。外面的情形會如何，我并不清楚，我不能讓她跟着我一起冒風險。”
怪她無情也罷，晉寧還那樣的小，帶着晉寧逃亡，只會讓出逃計劃變得更加困難重重，到時候能不能順利逃走還難斷言。
晉寧畢竟是公主，這輩子再如何都不會與其他皇子奪嫡，太後和崔以馨野心再大，也不會把晉寧放在眼裏。
如今祁聿跟她夫妻情分已盡，可他縱然性子再薄涼，也不至于狠心對待他自己的親生骨肉。
陸世予看她臉上的神情，知她心意已決，便沒再勸阻，只開口提醒道：“娘娘，微臣祖上的确有假死藥傳下來，只是那假死藥的藥效如何……”
那假死藥服用過的人少，是以整個家族都不清楚那藥效究竟如何，他雖想助皇後娘娘逃走，卻也不能害了皇後娘娘，萬一因此而丢了性命……
阮顏音直直對上他的目光：“我若是服用下去，有幾成把握？”
陸世予伸出手指比劃了一個八字：“有八成的輸面。”
阮顏音沉吟了一會兒，道：“那就是還有兩成的贏面，是麽？”
“回娘娘的話，正是。”
阮顏音靠回迎枕上，眸子亮得驚人：“有兩成的贏面，那便足夠了。”
為了逃離皇宮這個牢籠，她甘願冒這個風險。若是敗了，起碼她試過了，不過是運氣不夠，總好過熬死在這個冷宮裏。
願賭服輸。
“微臣還是得再提醒娘娘一t句，那藥只有兩份贏面，還請娘娘再慎重考慮考慮。”
“我已想得清清楚楚了，世予哥哥，你盡快配制罷。”
“好，那就按娘娘說的行事。今日我便開始研制那味假死藥。”
阮顏音下了床榻：“不過還請世予哥哥小心行事，切莫牽連到你自己。”
陸世予躬身回道：“娘娘盡管放心，微臣省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