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09』

容祁挪眼去看他的祖宗大人，果不其然，他的小祖宗揉了好幾分鐘自己嬰兒肥的臉頰。

揉臉的雪團子略微仰起頭，接過了自己的視線。

容祁向他挑眉，意思是：小朋友的世界就是這樣的，你要寬恕，你可是老祖宗。

雪團子想給他一個白眼。可是自己這副身體卻翻不出來。

意思他都懂。他只是不想讓人親他。

只好垂下洋娃娃似的濃密眼睫，下一刻就被工作人員抱起來：“你好可愛，我們等下進去單獨面試，好不好？”

雪團子擡起了一雙烏蛛般深的黑眼仁，型如飛鳳，有點清冷，可是配合着他雪膚花貌的外表，天生的明星長相。

卻難得可貴的淡漠高貴，好似不屑人間一樣。出生于撈金的娛樂行業家庭，氣質截然相反，反差感很強。

點頭後，他進去見總導演，房間有好幾臺攝像機正在錄像着。

總導演是一位年輕的三十多歲的女性，看到他後，招手：“請問是容都小朋友嗎，請坐。”

雪團子抱着依舊是那只小熊，玩偶熊看起來有點破舊了。

可是反而襯托得雪團子猶如舊貴族一樣。有着念舊的愛好，以及有着不浪費奢侈的習慣。

雪團子抱着小熊，看了看那比他腰部還高的沙發。

雪團子直接說：“姨姨抱抱我，我坐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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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導演烏雪看出來這是個很講禮貌的小短腿，就把他抱上了沙發。

沙發的對面，是總導演烏雪。“阿姨問你幾個問題，你要回答阿姨好不好？”

雪團子攬住小熊，說：“如果涉及我粑粑的隐私，我沒辦法說。”

“這是你粑粑交給你的規定嗎？”烏雪正準備問容都他的親生媽媽是誰，沒想到被這個雪團子先發制人。

雪團子說：“這是我跟粑粑說的，我已經讓他少在外面亂說話了。”

容都就昨天容祁拜壽那性格，反叛得可以窺見，這是個沒少惹事上身的主兒。

娛樂圈是個是非圈子，容祁這性格招是非得厲害。

烏雪被逗到，“那你粑粑最近有沒有少亂說話？”

“粑粑一直都有在好好說話，只不過被人利用他的話，放大而已。”雪團子邏輯很在線，父母中其中有一個，肯定是口齒伶俐，邏輯滿分的強人。

按容祁那腥風血雨的體質來說，這個強人應該是媽媽。

“噢噢，那寶貝很乖，很會體諒爸爸。”烏雪話鋒一轉，想試探性問出來容都的媽媽是誰，“那寶貝的媽媽很會教寶貝，在你心裏，媽媽是個怎麽樣的人？”

容祁主動來試鏡娃綜綜藝，還帶來自己隐婚生子的未滿三歲兒子，已經夠爆炸性新聞了。

如果再挖出他老婆是誰，他們這個節目未播先紅，一路長虹。

雪團子說：“麻麻很好。”

想了一下宋怡瀾，宋怡瀾給他該有的吃喝穿用，從來不缺。可也因為男人也就是自己親生父親的緣故，把對男人的恨也轉移在自己身上。

沒有時間陪伴不說，該有的關心和愛也少得可憐。一直是保姆帶他。

後來，或許是自己讓宋怡瀾睹物思人，越發引起宋怡瀾的躁郁心理，所以他才被送去福利院，還在三個月後才通知便宜爹容祁去領人。

他能理解宋怡瀾，卻不太認同宋怡瀾的生育觀。

不過，自己比起很多被棄養的小朋友已經好很多了。至少，還有個大明星容祁願意當接盤俠領養自己。

“就這麽短嗎，”烏雪很驚訝，看起來，好像寶貝和媽媽關系不怎麽樣。

“麻麻說，粑粑是公衆人物，我不需要說那麽多關于家裏的隐私。”

烏雪點點頭，覺得小團子防備得很啊，應該家教還不錯，這麽小了，就有這種保護自己的意識。

“如果你這裏，要對你麻麻說一句話，你會說什麽？”

雪團子想了一下，把小熊抱得緊緊的，“我能理解麻麻。我很愛麻麻。”确實是謝謝宋怡瀾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上。

“麻麻最近要好好愛自己，好好生活。我和粑粑上綜藝，粑粑會把我照顧得很好的。麻麻不用擔心。”

這話一語雙關。

節目預熱的時候，就把這段和總導演面試的小片段放出去。

網上震驚：

【什麽，容祁居然形婚生子了，孩子都2歲多了？】

【我只關心一點，容祁老婆是誰？】

【再也不當cp粉了，上幾個月容祁還跟新生小花炒緋聞炒得熱烈！他爹的，轉頭容祁就帶兒子上娃綜了！】

【好一個容獨美！】

【兄弟們，不喜歡看容祁的，別劃走啊，留下來罵兩句。】

【你們只關心容祁隐婚生子嗎，我怎麽覺得，這個小短腿好漂亮，一點都不像是容祁能生出來的。】

【偷偷說一句zzbzq的，容祁很可惡，可是他家崽子看起來好乖，好惹人憐愛！嗚嗚，對了，網上說容祁離婚，和未婚生子是真的嗎？】

【容祁一定是把哪個女明星肚子搞大了，偷偷生下來。哪個狗仔把容祁崽子的親生媽媽爆出，我就是那個狗仔的忠粉！】

節目本來認為容祁招黑體質太嚴重，一開始很擔心容祁對節目的口碑。

後來試鏡的時候，他的崽崽看着冷冰冰的，卻很有自己想法的。

關鍵是，他崽崽很招工作人員和其他小朋友的喜歡。

工作人員帶小朋友去房間做采訪和拍照相處的時候，都争着想帶容都。

因為容都很乖，誰抱他他都不哭不鬧。而且還很會體諒節目的大哥哥大姐姐們。別的小朋友送容都昂貴的吃的，會分給身邊的工作人員。

容都記憶力還很好，每位工作人員只要他看到對方的工作牌，就會記住那個哥哥或姐姐姓什麽，叫什麽。

會稱呼對方為x解解或者xx葛格。

容祁對工作人員和來試鏡的态度也極好，都讓節目懷疑，是不是容祁走投無路，才這麽幹的。

節目後來開了好幾次選人的回憶，反複看容都來試鏡那天的全程錄像，以及參考了工作人員的口碑，決定了最後一位演出的家長和小朋友是容祁和容都。

節目組一致認為，擁有這麽聰明的兒子，容祁走狗屎運了。

容祁這下爆出隐婚生子爆、炸性新聞，罵聲更多了。

容祁絲毫不在意，他只在乎的是，他能不能拿國內外大獎，能不能演最優秀的戲。

父子或者父女去拍時尚大片和宣傳片時，每個人都是父慈子孝，或者父女和睦。家庭良好的氣氛都展現出來。

只有容都和容祁，這一對父子像是陌生人，陌生人中帶了一點恭敬。

當宋怡瀾留意到了她前一個手裏的明星容祁要帶孩子上娃綜後。

點開了容祁兒子的面試流出的片段。

看見那個待在自己身邊快三年的小團子。

小團子待在她身邊的時候，她就很不滿意。因為小團子和她不親近，性格好像很冷淡一樣。

也不能怪那小團子，自己情緒總是大起大落，熬了七、八年經紀人，好不容易當上了高層。當上高層後也沒忘了依舊跟經紀人時期一樣，和男演員談戀愛，依舊是被騙色騙財。

小團子身上，她總是帶有對男方的恨的投射。

所以，當她看到面試的片花後。宋怡瀾眼眶紅了。

“我能理解麻麻。”雪團子抱着小熊，眼睫垂落了一下。

清貴的臉頰上，稍稍得有點落寞。

“……我很愛麻麻。”擡起眼，好似望住了女導演說的鏡頭。

看見了他雪白的肉嘟嘟爪子，又稍稍緩和了一下，把小熊抓得沒有那麽緊，好似小熊就是唯一他的夥伴。

“麻麻最近要好好愛自己，……”

雪團子的眼神很清澈，黑白分明的，身上衣服是新的，只有那只伴随了三年的小破熊，不願意丢掉。

眼底是真摯的，也是天真的。沒有受過任何污染的。

垂下頭，好像在想什麽，又慢慢地擡起來，另一只手又去摸摸小熊縫好的手，就好像宋怡瀾以前教他，跟小熊握手手那樣的動作。

“麻麻不用擔心……”

摸了玩偶小熊後，好像有了更大的勇氣，說出了想要說的話：

“我和粑粑上綜藝，粑粑會把我照顧得很好的……”

“……麻麻，不用難過。……我愛麻麻。……”

小朋友表達愛的方式直接又浪漫，根本不會思考有什麽難以開口的。

在福利院，容都看過很多向小夥伴、向老師、向領養的新父母表達愛的小短腿們。好像，在這個時代，在這個世界，愛就是很容易開口，挂在嘴邊，時常就能表達出來。

在他看來，作為自己親生母親的那位年輕女性，遭遇很多不為人知的艱辛事情了。所以，這樣說出口的話，她即便看見了，應該會輕松很多。

宋怡瀾看到這個視頻後，痛哭流涕。

半小時後，擡起埋在了抱着的膝蓋上滿是淚痕的臉，找出了通訊錄被拉黑的名單中一個，撥打過去。

……

上節目之前有個明星家長的提前聚會。

安排在一所別墅裏。

節目組有給他們人設和劇本的大致範圍，以及他們提前聚會，是為了更好熟悉一下明星家長們。

在一間房間裏，就跟是圍讀劇本一樣，幾位明星家長和自己的妻子正在一條桌子上看着給自己的人設和劇本。

容祁拿到的劇本，是讓他繼續在節目上裝瘋賣傻。

然後他的冷團子劇本是：懂事地關心容祁，勸說容祁，還教容器內該不要發脾氣。就跟那天面試，小團子跟總導演烏雪表現的那樣。

節目總導演烏雪以為小團子和小團子的媽媽都是那種能規範和抑制容祁發瘋的人。

殊不知一開始，導演和節目就認知錯誤。

容祁發瘋，不是因為自身性格缺陷，而是他發瘋，都是為了配合公司或者合作方炒作。

容祁性格直爽，反叛世俗心強，不彎彎繞繞。特別是他現在看到了劇本後，啞口了一會兒。

懷裏的小團子這幾天又是拍宣傳片，拍照片，換裝，試妝，等等等等，折騰夠累的。所以容都在他腿上睡着了。

容祁單手抱着雪乎乎的團子，另一只手随意地翻着制造精美的劇本。

吐槽的話，本來想跟容都說的。可是容都睡着了。

劇本丢在一邊，容祁随意地觀察起來幾個和他一起參加節目的明星家長們。

有影帝，也有視帝，還有年少就負盛名的知名導演，還有俊美的運動員，以及盛名已久的歌手。

他們的伴侶妻眷都很漂亮，一個個陪着自己丈夫在這別墅的房間來圍讀劇本來了。

沒有一分錢是好賺的，容祁不屑一顧那讓他發瘋的人設劇本了。

他來節目就是洗白的，按他以前心性，只想着拍電視劇，拍電影，拿獎。再年輕點，容祁就只想拍電影。後來他發現拍電視劇兩大好處，一是演技被大導演留意到了，二是增加觀衆緣，留下經典作品。也就屈尊來拍電視劇了。

結果拿到的劇本給他那一版的寫的很好，可是不是真正的劇本，拍出來虎頭蛇尾的有，爛得離譜的也有。

這時候，年輕的視帝江別離看過視線來：“容祁，你妻子呢？怎麽不見他陪你？”

容祁淡然：“素人，不方便出境呢。”

圍讀劇本哪裏有錄像。

視帝一時語噎，江別離又道：“這裏又沒有媒體，只是節目組和我們而已。誰拍你們啊。”

“她很忙的，女強人。”容祁極淺地客套着，“她有自己的工作。”宋怡瀾确實是女強人。

視帝江別離神情一滞。他的意思就是說其他人的妻子沒工作，不夠紅麽？

容祁說話确實直來直往，可江別離也算個聰明人，他知道容祁是什麽脾氣，也不好跟他多交談了。怕一言不合就起沖突。

這時候。

歌手談之遙，大男子主義地，就接過容祁的話頭來：“有什麽能比得過陪伴孩子時間？”

意思是：我們妻子都來了，一看就是很重視孩子和家庭。你妻子有什麽大事情能不來的？

而在這個圍讀會上，個個都扮演着恩愛夫妻，琴瑟和鳴。

妻子在一旁不怎麽搶風頭，一個個給足了自己丈夫面子。

圍讀劇本會，除了偶爾對劇本的不解，問房間裏的導演和工作人員外，其他時間都是是清靜的，氛圍也勉強可以。

容祁這個時候理都不理會談之遙的拉踩。

捏着茶杯，輕輕地搖晃了下茶水，想讓熱氣消去一樣。

歌手談之遙被無視後，一時語塞。內心瘋狂吐槽：喝茶都不會喝。蠢貨一個！真不愧是娛樂圈行走的瘋子。真夠瘋的。看你上了節目，網友不把你罵個狗血淋頭。

沒過幾分鐘，談之遙因為一件小事情，和自己妻子吵了起來。

談之遙年少成名，歌紅人也紅。一直是歌壇上紅極風頭的歌手。娶了自己的初戀女友，兩人的在外形象一直是恩愛夫妻，享譽網絡。

這一吵，節目工作人員和圍讀劇本的明星都呆了。

傳聞不是說他們倆恩愛夫妻嗎。

居然當着衆人面子上吵起來，而且針鋒相對，一個不讓一個。

“不是說讓你帶個毛毯嗎，”談之遙抱怨。

工作人員試圖緩解：“談老師，我們這兒就有毯子，我立馬去給您拿。”

談之遙發脾氣：“其他毛毯我都過敏，出門不是再三叮囑你，把我的毯子拿上車嗎？整天就只記得把自己的化妝品裝包裏，我和兒子的事你就不會放在心裏頭。”

談之遙的妻子祝檸檸在這麽多人面前，不得不顧及丈夫的面子，只好委婉地說：“好啦，我把你車上的外套拿回來，你別這樣。”

“一點事情都做不好，你現在出去，外面下着雨呢。”談之遙和他外在的溫柔情歌王子形象截然相反，不依不饒地對着妻子訓斥着。

“我會打傘呀，我又不是沒長腦子。你不用這麽說我的。”祝擰擰或許習慣了，每回吵架第一個先軟下來的是她。所以她此刻還試圖讓丈夫委婉些。

“上一次也是，給兒子沖的奶粉明明要去拿電熱壺，你就是沒聽見，出門什麽都不帶，害兒子餓到哭啞了……”談之遙完全是得理不饒人。

夫妻情侶最怕就是翻舊賬。

談之遙更惡劣，當着這麽多人面子上，拼了命數落自己妻子，一點對自己伴侶的尊重都沒有。

祝檸檸眼眶突然地就紅了，聲音也帶了一絲激動的顫抖：“你自己不會拿嗎，什麽都要我記着，你自己明明也記得的，為什麽每回都這樣……”

明星家長們都愣住了：居然當着明星和工作人員面吵架，是一點都不裝了嗎。

有人試圖站出來打圓場。

可沒說兩句，容祁突然就擡起了俊美的臉龐：“滾出去吵啊。”

談之遙一愣，視線轉了過來，看見了容祁那雙漆黑得一點光亮都沒有的眼睛，慢條斯理地告訴自己：“要吵就滾出去吵。別吵醒我兒子。”

這兩句簡短的話，落地有聲。

大家不約而同看過去，看見了發言人容祁懷裏的雪團子，睡得很是香甜。

容祁的姿勢像是抱了雪團子很長時間，團子在他懷裏略有一絲動靜，容祁就會輕輕地拍在團子的身上，讓安全感重新回到小團子的身上。

談之遙傻住，第一次遇到硬茬。

工作人員連忙勸和：“談老師，我們出來一下，剛好有個事情向你指教一下。”

談之遙一沖動，腦子都不要了：“你說什麽呢？”目光直視着容祁。

容祁依舊坐在椅子上，抱着容都的姿勢動作很像是個稱職的奶爸。

他面無表情，天生就能吞噬所有人目光的美貌，讓得談之遙稍稍一驚。

“沒長耳？要我重複？”

拽得一塌糊塗，那挑釁的目光，下一刻，容祁就能飛踹過來一樣。

這年頭，最怕的就是瘋子了。

容祁那些破事：打人、得罪人、鬧事，多不勝數，每一件都如雷貫耳響徹在人們心中。

容大明星盛名在外，這下全場的明星家長都不得不提心吊膽，都怕容祁一生氣，砸人的時候會殃及和誤傷他們。上一刻還在看熱鬧的明星們，這一刻都紛紛跳出來當和事佬：“沒事，沒事，談哥，你有事情就出去和嫂子好好聊聊，嫂子女孩子嘛，好好跟嫂子說話。”

“談老師，來，”有明星走過去，勾肩搭背起談之遙，“上回有個你那首歌，真的很好聽，我家小朋友很喜歡，能不能……”

明星的嫂子也去勸祝檸檸，壓低聲音，哄着檸檸說：“男人就是這副德性，我家那死鬼也是這樣的，來別哭了，我們外面走走，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