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金竹慢步進來,跪着的,和站着的,都忙恭敬請安,“給郎君請安!”

金竹瞥了眼被花嬷嬷抽打的身上已經有血跡的南雨,對身側林叔說道,“去,跟福伯說一下,青書苑裏有丫鬟違背了規矩,讓他帶去好好的審問,該怎麽罰就怎麽罰,這事也記得跟沈嬷嬷說一下。”

“不!三郎君,求您了!奴婢下次不敢了。”南雨驚恐的拼命磕頭。在金家,若是被福伯帶去審訊的,十之八九都是要被逐出金家的!最好的結果就是流放到莊子裏!

金竹看着南雨,平靜開口,“金家的規矩,你們作為家生子,最為清楚。敢做就要敢當。放心,福伯做事,向來公平,絕不會冤枉好人,也不會姑息任何一個人!”

說罷,金竹便對花嬷嬷說道,“嬷嬷辛苦了,這裏亂糟糟的,你處置一下。”

花嬷嬷忙恭敬應下,愧疚開口,“是老奴約束不當,請郎君責罰。”

“既然這事我交給福伯了,怎麽做,福伯心裏有事,嬷嬷剛剛接手青書苑,我和佑安的脾性也不是很好。嬷嬷偶爾錯漏也是常理,沒事。下次不要讓佑安生氣了就好。”金竹笑說着。

說完,擡頭看向亭子裏沉默站着的金佑安,笑了一下,放緩語氣,帶着幾分誘哄的開口,“好了,下來吧,我們去書房喝點茶。”

金佑安站在亭子裏,靜靜的看着下頭對他眯眼一笑,笑容如同往日燦爛又帶着點溫柔的金竹,垂下眼靜默了一會兒,才轉身慢慢的走下去。

一走下去,就被金竹牽住了手。

金佑安擡頭看着金竹。

金竹拍了拍金佑安的頭,牽着金佑安就朝書房走去,一邊頭也不回的說着,“哦,對了,嬷嬷,我姐姐說,今天炖了很好喝的湯,待會送兩碗來。”

花嬷嬷忙點頭應下,轉頭看向東雪,小聲問着,“那湯還有嗎?”

書房裏的湯早就被六郎君給砸了!

東雪抹了抹眼淚,忙點頭,“有的有的!”

******

書房裏,銀子送上兩杯溫茶,就默默的退了下去。

“阿六和阿七呢?”金竹掃了一圈,皺眉問着,他們兩人都不在?若是他們兩人在,就應該不會發生侍女激怒佑安的事了。

——看來,佑安身邊不能只有兩個侍從。

“我讓他們去做事了。”金佑安坐姿筆直,看着坐在他身側的金竹,低聲說着。

“你身邊不能只有阿七阿六,我跟奉老說一下,讓他看能不能再找兩個過來?你不喜歡人家靠近你的話,就只能找阿六阿七這樣的侍從。”金竹認真說着。

“你不問我?”金佑安盯着金竹,低聲問着。

“問什麽?”金竹一邊随意問着,一邊将茶推過去,示意金佑安喝。

“剛剛的事。你不問?”金佑安低聲又問了一遍。

“那你肯說嗎?”金竹托腮,看着金佑安,笑道,“其實也能猜出來,你呀,長得那麽好看,那四個小姑娘一直都是偷偷的看你,但你不喜歡,也不願意任何人靠近你三步之內。是那個南雨犯了規矩,湊近你了?”

金佑安默默點頭。

金竹一笑,又嘆息一聲,伸手摸了摸金佑安的頭,帶着幾分無奈和疼惜,“你這樣子,将來長大了,可要改掉才好……佑安,既然你能信任我,将來,也一定能找到被你信任的其他人……當那一天來的時候,不要抗拒,不要害怕,……”

金佑安垂下眼,沒有說話,上輩子他直到最後都沒有遇到如金竹這般可以讓他這樣放松身心信任的人,沒有,哪怕是最後一直跟着他的唐家的那七個暗衛,也都沒有辦法靠近他。

他厭惡所有靠近他的人,拒絕所有靠近他的人。

或許是因為唐家的覆滅,娘親的死,趙霖那惡人的作為?

或許是因為上輩子他被下毒毀容的最初兩年的時間裏颠沛流離,到處被人驅趕,厭惡,如同過街老鼠一般?

“佑安?”金竹見金佑安垂眼不說話,靜默的,可拳頭卻死死的攥緊,不由擔心的上前,幹脆将金佑安攬入懷裏,柔聲哄着,“佑安,我在呢,沒事,你不喜歡,就不要去做了。我們慢慢來,順其自然就好。”

金佑安被攬入金竹懷裏的時候,有一瞬間的錯愕和緊繃,但熟悉的氣息和淡淡的不知名的好聞的香氣讓他慢慢的放松了下來,緊緊攥着的拳頭慢慢的松開了。

“我沒事。”金佑安低聲開口。

“嗯,我知道了。”金竹松開手,低頭看着金佑安,笑道,“在姐姐那裏的時候,姐姐叨唠了好多話,還一直反複跟我唠叨了今天的炖湯必須喝了。說是非常難得的東西。”

金佑安看着金竹,慢慢的點頭。

随後,金竹喚了銀子進來,銀子端着湯已經在外頭等候了,被主子一喚,便忙端着湯進去。

喝了湯,金竹又催着金佑安去洗漱一番,準備睡覺了,不許再讀書。

*****

此時金家的海棠苑裏。

金寶蘭端坐在大堂的卧榻上,看着跪在下頭的中年管事,皺眉問道,“所以,南雨果然是犯了規矩,竟然企圖誘惑六郎?!”

“是,從花嬷嬷的證詞裏,南雨從到了青書苑後就一直不太安分,但因為沒有做太出格的事情也就沒有理會,也一直遵守青書苑的規矩,沒有主子的召喚,不進書房和兩位郎君就寝的廂房。但是,今晚,南雨送湯進入書房後,企圖靠近六郎君,雖然沒有真的靠近,但是六郎君非常震怒。”跪在下頭的中年管事——福伯,一句一句的簡潔明了的禀報着。

金寶蘭微微點頭,開口說道,“福伯,該怎麽辦就怎麽辦!之前我就說過,金家的規矩不可違背,在金家從來都沒有奴婢侍從爬床的道理!即便她沒有做出這等事來,但有這種心,就絕不可留在金家!另外,敲打敲打其他人,以此為戒!青書苑是家裏兩位郎君起居之所,就要一個清明幹淨,那些個有龌龊心思的,有一個是一個,打出去!”

福伯恭敬應下。

帶福伯退下,一旁的沈嬷嬷悄然上前,低聲說道,“花嬷嬷說,兩位主子已經休息了,說六郎君沒事了。”

金寶蘭微微點頭,随即嘆氣一聲,“六郎不過十歲,尚未弱冠,那些個奴婢就個個都想往前湊!也難怪當初三郎說青書苑不宜有奴婢的話了。要不,明兒個我讓那剩下的幾個回來吧,免得再出事。”

“大娘子不必如此,不若待明日三郎君來後再說如何?”沈嬷嬷低聲說着,“再說……六郎君那長那麽好看,招蜂引蝶也是難免的,以後出去了也難免會遇到這些事,總不能一直避着不是?”

金寶蘭若有所思的點頭,“嬷嬷說得不錯,待明日三郎來了,我再問問吧。”

說到這裏,金寶蘭又忍不住嘆氣一聲,“三郎也是,那個連家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如今連夫人話裏話外的說着什麽他們家兒子是要娶妻,已經定親的話什麽的,關我們三郎什麽事呀,都是那個連壁一直追着我們家三郎,三郎一直都是茫然不知的,唉,都是無妄之災!”

沈嬷嬷也是嘆息一聲,沒錯,确實是無妄之災啊。但這也是因為三郎君長得好看吧,雖然沒有六郎君的這般驚豔,但是也是非常好看的郎君啊。

******

青書苑裏,金竹側卧看着睡在靠外的金佑安,笑道,“睡了,佑安。”

金佑安看着金竹,黑色的眼眸浮着淡淡的溫潤光芒,似乎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也都柔和了,他輕聲開口,“睡了。”

金竹又笑一聲,才閉上眼睛,很快便沉沉睡去。

金佑安靜靜的看着沉沉睡去的金竹,等着金竹又習慣性的湊近,抱住他,金佑安不由的嘴角輕輕揚起,随後也閉上眼睛,還是小孩的手緊緊攬住抱住他的金竹。

*****

翌日,金竹打着呵欠,看着金佑安在林叔的指導下習武,雖然林叔的武技也不錯,但是感覺上還是不夠指導金佑安的,也不知道奉老那邊說要給佑安找的師傅到底找到了沒有。

一套拳練完,金佑安就去洗漱了,金竹就懶懶的伸伸腰,慢悠悠的走向前堂,今天得去跟大姐說一下昨天晚上的事。

“郎君,今日不去書院?”銀子跟在金竹身後問道,因為阿七阿六都不在,金竹就把林叔暫時留在了金佑安的身邊了。

“不去,今日去酒肆。”金竹說着,想到了什麽,又對銀子說道,“對了,記得去一趟薛家,看我姐夫在不在,在的話,就跟他說,我在酒肆請他喝酒。”

“額,可是郎君不是說今天要回那連壁郎君的禮嗎?”銀子疑惑。

“哦,那東西啊,我讓佑安幫我還。”金竹想到昨天晚上他大姐姐說的話,就覺得煩,啧,那連壁不管是不是那心思,真的是一個麻煩,而且已經開始影響他的姐姐們了。

這個麻煩得想辦法解決!

于是,在和大姐姐簡單确定了,不必把其他奴婢丫鬟送走,也不必增加什麽小厮後,金竹就晃晃悠悠的出門了。

等金佑安洗漱完畢趕來前堂的時候,就已經看不見金竹了。

金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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