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夏、侯、冶——這三個字一邊從夏琅的唇齒間吐出來,一邊往她的心田落下去。如同珍藏一枚紅豆,她珍藏着他的名字,慎而重之地嵌進心底最深處。◎
回到南江分局後,夏侯冶把夏琅叫來自己的辦公室,打算先給她來一點相關鋪墊。
“夏琅,關于你父母遇害的案子我又琢磨了一下,覺得應該不會是流竄人員作案。畢竟你們家那個小區是有保安的,一般流竄人員會首選沒有保安的地方進行盜竊,那樣更安全。所以我在想,兇手會不會可能是住在小區或是周邊附近的人,十分熟悉這一帶的情況。”
“這一點當年的辦案刑警也有考慮過,根據對犯罪嫌疑人的刻畫,專案組把附近幾個街區所有20歲到50歲的男性公民作為走訪調查對象,全部進行了相關摸底與排查。那時集中在專案組的回饋信息都裝滿了十幾個麻袋,但還是沒能找出那個嫌犯。所以最終還是傾向于是流竄人員在随機作案。”
“嗯,我注意到了這一點。不可否認當年的相關排查做得很細致,但是我在想他們是不是把這個年齡限制設得有點高。因為我個人認為,未成年人犯罪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十幾歲的青少年正是叛逆沖動的年齡,少年犯在社會上并不罕見。對吧?”
夏侯冶的話聽得夏琅渾身一震:“你的意思是,當年殺害我父母的人有可能是一個未成年人?”
“可能未成年,也可能剛剛成年。當年專案組既然排除了小區周邊所有二十歲以上的男人,那麽我們現在或許可以重點調查一下十年前,你家小區周邊一帶所有十六歲到二十歲之間的男生。”
夏琅覺得這是一條值得一試的新思路,用力點頭說:“好,就這麽辦吧。”
“但是你父母的案子已經是死案,在沒有找到新證據的情況下,無法重新啓動案件調查工作。”
夏琅一臉由衷的失望:“那怎麽辦?”
“這樣吧,我先找一個朋友私下幫忙調查相關戶籍資料。如果查到了有可疑的人再告訴你。”
夏琅無比感激地道謝:“太好了!謝謝你大隊長。”
“我說過,私底下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看着夏侯冶微笑的面孔,夏琅輕輕地又說了一遍:“謝謝你,夏侯冶。”
夏、侯、冶——這三個字一邊從夏琅的唇齒間吐出來,一邊又往她的心田落下去。如同珍藏一枚紅豆,她珍藏着他的名字,慎而重之地嵌進心底最深處,今生今世永不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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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夏侯冶給出的建議,陸海空第二天就尾随馬宏飛去了他常去的健身房,找機會拿到了半瓶他喝過的礦泉水回來交差。
陸海空直接找去了夏侯冶的辦公室,直接往辦公桌上一坐,大大咧咧地說:“喏,你要的東西在這兒,我的任務完成了。晚上咱們去哪兒吃飯?”
夏侯冶哂然一笑:“最後這句話問得——好像你是我女朋友一樣。”
“我雖然不是你女朋友,卻是你的好基友,語氣這麽親昵随意也沒毛病吧?”
“怎麽沒毛病?我如果被人誤會是GAY肯定都是你的責任。”
“怎麽會是我的責任呢?你如果被人誤會是GAY肯定是因為你不夠MAN的原因。你看你看,像我這種純爺們就絕對不會被別人誤會是GAY。”
“我怎麽就不是純爺們了。你有的腹肌胸肌馬甲線人魚線我都有,一點也不少好吧?”
“你有我的發型嗎?都說留平頭的男人才是真爺們,你這種小分頭不行。”
“好吧好吧,我不跟你争,算你更爺們行了吧?”
“OK,那現在返回到上一個問題,晚上咱們去哪兒吃飯?”
“據我所知,袁夢今晚要去相親。聽了這個消息後,你還能不能吃得下飯呢?”
呆了好半天後,陸海空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說:“吃,更要吃,我要化悲憤為力量,用吃垮你來消滅內心的郁悶。”
夏侯冶哭笑不得:“喂,你失戀幹嗎要跟我過不去呀!我招你惹你了!”
陸海空忽然反應過來:“咦,你怎麽知道袁夢今晚要去相親?她應該不可能會把這種私事告訴你這位上司吧?”
“她當然不會告訴我。但是她今天是穿着裙子和高跟鞋來上的班,剛才又以有事為由提前半小時下了班。她過來找我請假時,我留意到她搽了一層薄薄的口紅,還灑了一點清淡的香水。而且她走出辦公室後接了一個電話,我聽見她叫了一聲某阿姨,說自己正準備出發去某西餐廳,還保證絕不會遲到。一個女人精心打扮跑去一家西餐廳,絕不可能是要和長輩吃飯,那樣會首選中餐廳。所以只有可能是長輩為她安排了相親。對吧?”
“好吧,福爾摩斯,算你厲害。不用再往下說了,我不愛聽。”
夏侯冶一臉調侃的笑:“好,不說了,一會兒帶你去吃飯。不過你能不能吃得下去這種事我是深表懷疑的。”
悶聲不吭了片刻後,陸海空不得不承認:“不用懷疑了,我現在确實沒胃口。”
“那不如我們去靶場練槍吧,我覺得這個更有益于你排遣內心的郁悶。”
“SHOOT SOMETHING是吧?OK,ET’S GO。”
這天下午袁夢提前半小時下了班,她從夏侯治的辦公室離開後,就跑到夏琅的辦公室門口朝她揮手。
“我走了,祝我好運吧。但願這回這位老師不會是一個讓我和他多呆一分鐘都感覺像在受刑的人。”
“OK,袁大小姐,祝你好運。”
袁夢離開不過幾分鐘,夏琅就瞥見陸海空大步流星經過辦公室門口的身影。她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怔:咦,這個人看起來有些眼熟,在哪裏見過呢?
剃掉披肩發刮去絡腮胡的陸海空,與之前那個“陸大海”完全判若兩人,所以夏琅一見之下只是覺得眼熟,并沒有真正地認出他來。
臨近下班的時候,陸海空和夏侯冶又一起經過了夏琅的辦公室門口。夏侯冶停下來看着她含笑問:“夏琅,我們打算去靶場,你有興趣加入嗎?”
“當然。還有半個月就要比賽了,想要為局争光,就得發奮苦練才行。至少不能讓推薦我去參加比賽的大隊長你沒面子是吧?”
“很好,我就喜歡能給我掙面子的下屬。那一起走吧,對了,這是陸海空,你們以前見過的。他是紀媛媛一案的目擊證人,還記得吧?”
夏琅恍然大悟:“記得,原來是你呀!那晚你看上去可不像什麽好人,我還真以為你是街頭爛仔一枚呢。沒想到陸大海原來是市局禁毒隊的陸大隊長,真是失敬失敬。”
陸海空聳肩一笑:“最美警花還記得我,真是榮幸榮幸。”
這天傍晚,夏琅與夏侯冶、陸海空一起去了靶場練槍。練到一半時,她接到袁夢打來的電話,聲聲哀嘆地抱怨着相親對象不盡如人意。
“這位解剖學老師又哪裏不好了?”
“其實別的都還行,可是他才三十出頭就禿了頂。對于那個地方支援中央的發型我實在接受無能啊!”
夏琅下意識地瞥了一眼不遠處正在全神貫注練習射擊的陸海空,雖然他留的是平頭,但依然一目了然地可以看出頭發是多麽的濃密茂盛——頭頂那片整齊的烏黑發茬,濃密茂盛得一如北方平原大地上的青紗帳。
“我這邊倒有一個不禿頂的人選,可是你又不要他。”
袁夢一聽就明白了:“怎麽陸海空現在和你在一起嗎?”
“是啊,你提前下班後,沒幾分鐘他就來了分局找夏侯冶。現在我和他們倆一起在靶場練習射擊呢。”
“哦,我剛走他就來了,就這樣擦肩而過。看來我和他的緣分的實在已經餘額不足。”
“餘額不足可以充值啊!問題是你願不願意充?”
袁夢沉默片刻:“我想,如果緣分已盡的話就別強求了。”
從靶場離開後,夏侯冶請客吃晚飯,陸海空選餐廳,夏琅只管跟去負責吃。
“侯爺,今天晚餐有你請客,還有最美警花作陪,我得選一家上檔次的餐廳才行。絕對不能委屈美女陪我們去坐大排檔,對吧?”
夏琅無所謂地一笑:“沒關系,只要東西好吃,不在乎是不是大排檔。幹警察的女人沒那麽多窮講究,有時候外出追逃路邊的蒼蠅館子還不是要照樣吃嘛。”
“沒條件的情況下當然無法挑剔,但是現在有條件啊!而且侯爺有錢,咱們不用替他省。”
“喂,陸司令,我和你領的薪水差不多好吧?而且我還沒有你的工齡長,這意味着你工資單上的數目肯定比我的要多。”
“侯爺,你就別哭窮了!就算我領工資時能比你多幾個錢,但你的家底絕對比我要厚。看你的衣服鞋子和手表都能看得出來。雖然不是那些大家都能叫得上來的名牌貨,但質感都很好。像你這種低調奢華有品位的人,出身一定不會太差。我說對了嗎?”
的确,夏侯冶平時的穿戴雖然從沒出現過任何醒目的品牌OGO,但都有種質地上等做工精細的考究,一份含而不露的奢華。
夏琅也能猜出夏侯冶的家境應該很不錯,因為他少年時代曾經遭遇過綁架事件。通常情況下,綁架的最大目的就是為了勒索錢財,所以綁匪在挑選受害人時都會找那些家境優越的人家下手。如果是窮人家的孩子,綁匪才不會冒這樣的風險去謀財了。
夏侯冶笑得淡然平靜:“OK,我承認,我家裏是有那麽一點家底。今晚我随便你宰,行了吧?”
“放心吧,我也不會下手太狠的。這樣吧,夏琅你喜歡吃海鮮嗎?要不我們去洲際酒店吃海鮮自助餐吧。他家的海鮮食材很新鮮,又有高級廚師料理。”
“我沒意見,我反正只是陪客,陸大隊長你才是我們夏侯隊長要請的主賓,所以你拿主意就行了。”
“拜托,非工作時間就別左一個隊長又一個隊長地叫了,搞得我倆都得端着就沒意思了。直接叫名字行嗎?”
夏琅莞爾一笑:“行,夏侯冶,陸海空說他要吃海鮮,你的意見呢?”
夏侯冶還沒來得及回答,陸海空已經搶着開了口:“他的意見不重要,因為說好了今晚由我選餐廳。”
“嗯,既然你選好了那就出發吧。目标洲際酒店,ET’S GO。”
一邊往外走時,夏琅一邊随口詢問陸海空:“如果是夏侯冶請客,應該是由他挑餐廳,為什麽今晚的選擇權在你呢?”
這回是夏侯冶搶着回答:“因為我私人請他幫了一個忙。”
一聽說是私人事務的原因,夏琅就知情識趣地不再追問。三個人準備上車前,夏琅又接到一個電話,是她的租客打來的。說是出租屋裏的熱水器壞了,讓她這位包租婆負責找人來維修一下。
夏琅走出幾步跟租客通電話的時候,陸海空已經鑽進了副駕駛座,夏侯冶站在車門口壓低聲音對他說:“我找你幫的忙和她有關,具體事情你最好先不要跟她透露。”
陸海空自以為了解:“怎麽,馬宏飛涉嫌的那樁陳年舊案是她經辦的嗎?”
“不,她不是經辦人,她是當事人。那樁案件中的受害人就是她的父母。”
盡管已經是一位身經百戰見多識廣的警察,陸海空還是聽得吃了一驚。這時候,夏琅已經結束通話轉身朝着車子方向走過來。他在一秒鐘內藏起了臉上所有的驚訝之色,若無其事地照樣跟她談笑風生。
對于陸海空控制面部表情的卓越能力,夏侯冶十分隐秘地給了他一個佩服的眼色。
這天晚上,夏琅與夏侯冶、陸海空在一起吃了一頓非常愉快的晚餐。飯後夏侯冶先把她送回家,再送陸海空。
夏琅下車後,陸海空就開始向夏侯冶細問她父母的案子。聽完了這樁發生在十年前的入室盜竊殺人案的始末後,他也認同夏侯冶的分析。
“十年前這個馬宏飛十八歲,那年他正好也參加高考。高考是人生的重大轉折點,而從他最終只是讀了一個大專來看,他當時應該考得不好。遭遇了這樣的人生挫折,十幾歲的少年多半都很難處理好自己的情緒。大有可能為了宣洩內心的郁悶而做出了什麽過激行為。”
夏侯冶附和地點着頭說:“是啊,青少年正處于青春期,逆反心理嚴重;情緒不穩定;自控力較差;判斷力不足;沖動起來往往不計後果,很容易出現激情犯罪的情況。”
“你說的很對,不過你是怎麽懷疑上這個馬宏飛的?對于這一點我很好奇。”
這個問題夏侯冶已經準備好了答案,他胸有成竹地說:“我調查了案發當年夏家小區附近一帶所有十六歲到二十歲之間的男生,在核查了他們的個人情況後,發現這個馬宏飛最有嫌疑。一來他是單親家庭的孩子,喪母後很容易出現心理問題;二來他參加高考失利,原本是很有希望讀本科的苗子,最終只考上一所大專,當時的情緒可能很不穩定。所以,他是最符合嫌犯刻畫的人。不是嗎?”
陸海空點點頭:“的确是,好吧,現在就等着看我搞到的生物檢材能不能和馬宏飛配對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