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達到一定分量的毒-鼠-強中毒後非常兇險,3分鐘到半小時內迅速發生惡心、嘔吐、抽搐昏迷,2個小時內大多死亡。◎

走進夏琅的辦公室後,袁夢第一句話就是:“剛才和夏侯冶走在一起的那個美女是誰?該不會就是他女朋友吧?”

在得知夏琅對夏侯冶有好感後,袁夢曾經鼓勵好友向他大膽表白,被她含糊地以聽說他好像有女朋友為由擋了回去。所以,看到夏侯冶和吳桐雨在一起時,她忍不住猜測這位風情美人是否他的女朋友。

“不是的,聽起來他們應該只是剛認識。”

“剛認識就跑來找夏侯冶,這位美女會不會是你的潛在情敵呀?老實說你有沒有擔心這一點?”

夏琅苦笑着說:“擔心有用嗎?還不是自尋煩惱。”

“這倒也是。而且說起來該擔心的人不是你,應該是他的正牌女友才對。不過,你聽誰說過夏侯冶有女朋友,我怎麽聽說他還是單身狗一枚呀!”

夏琅不方便明說,只能含糊其辭:“嗯,是我自己感覺到的——他心裏應該裝着一個人。”

“你的意思是你暗戀他,他卻在暗戀別人嗎?”

“不是暗戀,據我所知,他喜歡的那個女生已經去世了。”

“啊!”袁夢倒抽一口冷氣,“什麽時候的事啊?”

夏琅盡量簡短地回答:“聽說是高中時代。”

“意外事故嗎?”

夏琅模棱兩可地點點頭,袁夢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那麽久以前的事,他卻直到現在還放不下那個女生,那咱們大隊長還真是一位情種啊!如果他心裏藏着一位如此難以忘懷的前女友,夏琅,我勸你還是盡早放棄吧。因為跟逝去的人競争實在太難了!”

夏琅欲言又止,她何嘗不知道夏侯冶如果在心底沒有翻過倪靓這一篇的話,就很難重新開始新的人生篇章,她也就沒有機會與他發展感情。但是,她卻願意為他等待,盡管那是一件很傻很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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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鐘,錦繡花園毒殺案的案情研讨會在會議室裏召開。

會議上,張揚負責彙報案情以及目前所有掌握的線索。他依然傾向于是郭曉燕作案,因為鑒證人員在她用來喂食丈夫的針筒裏發現了毒-鼠-強。達到一定分量的毒-鼠-強中毒後非常兇險,3分鐘到半小時內迅速發生惡心、嘔吐、抽搐昏迷,2個小時內大多死亡。

除此外,死者孫崇文的姐姐孫秀文還提供了一條線索。說是自從弟弟變成一個長期卧床的植物人之後,弟媳郭曉燕曾經在兩年前提出過離婚。

因為婚姻法規定夫妻之間有互相照顧、贍養的義務,喪失民事行為能力不是法院判決準予離婚的法定條件。所以法院在審理這樁離婚案時認為,當夫妻雙方的一方成為植物人後,另一方是有扶養義務的,不能就此解除婚姻關系來免除自己的扶養義務。如果判決二人離婚,等于贊同健康的一方“扔包袱”,把扶養配偶的義務丢給他人。這是不合法的,因此判處不準予離婚。

離婚雖然不成功,但郭曉燕卻與住在對門的一位單身漢鄰居姚昊走得很近。孫秀文強烈懷疑他們之間有奸-情,認定弟弟被毒死就是這對奸夫淫-婦合謀殺人的結果。

“我懷疑這個女人是現代版的潘金蓮,幫着奸夫謀害親夫!警察同志,你們一定不能放過她。”

孫秀文提供的這一線索,讓張揚第一時間跑去找對門鄰居姚昊。但是怎麽敲門都沒有回應,顯然他并不在家。而詢問起郭曉燕是否知道姚昊的下落時,她神色有些慌張地表示自己不清楚。再問她要他的手機號碼,她也給得很是不情不願。

張揚撥打姚昊的手機聯系他一直沒人接電話,而他又沒有固定的工作單位可以去找人。姚昊是一位自由職業的木工,同時跟幾家裝修公司有合作。哪家有活兒就打電話叫他過去,幹上幾天拿了錢就走人。郭曉燕表示自己并不清楚他平時合作的裝修公司是哪幾家,也不知道他現在具體在哪裏幹活。

郭曉燕有毒殺親夫的作案嫌疑,姚昊如果真和她有私情的話,那麽他顯然也是有嫌疑的。而且現在他又是這麽一種找不着人的模式,更是極大的提高了嫌疑值。

張揚把這些情況說完後,絕大多數人都贊成他的想法,認為如果郭曉燕與姚昊真有私情的話,那麽她殺夫的動機就更加強烈。

夏琅卻不這麽認為,她覺得即使郭曉燕與姚昊有私情,也不意味着她就是毒殺丈夫的兇手。說不定有殺人念頭的人是姚昊呢?或許他覺得心愛的女人沒辦法跟植物人丈夫離婚,這樣下去會被拖累一輩子。所以出于愛情的因素想要為她鏟除這一障礙。

夏侯冶更傾向于夏琅的想法,因為他相信她對郭曉燕的判斷。孫崇文目前這種情況,對于郭曉燕來說的确是一大拖累。他這樣死不死活不活地已經躺了五年,而植物人昏迷的時間越長,蘇醒的可能性就越低。可以預想如果沒有奇跡發生,他會這樣在床上躺一輩子。而她又離不了婚,想要徹底擺脫他很難。或許就是出于這種緣故,姚昊決定豁出去為她殺人。

愛情是一種利他的感情,想要知道自己有多愛一個人,就看你願意為TA犧牲多少自己的利益。絕大多數普通人能做到的,就是盡一切可能地對心愛的人各種關愛各種好——只要你要,只要我有,都可以滿足你;少數人是為愛而生、為愛而死的情種——如果失去了你,我都不想再一個人孤獨地活下去;極少數人會為愛癡狂到去傷人或者殺人——傷害或殺害那些在他看來對愛人有威脅的人。

像之前那幾樁連環襲擊案中的孟東,就是這樣的一個可以為愛不惜铤而走險以身試法的瘋狂男人。姚昊或許也是這樣的人呢?

聽完兩種不同的看法後,俞皓天快人快語地說:“那麽案情現在只有兩種可能了,要不是郭曉燕殺了人,要不就是姚昊殺了人。”

夏侯冶點點頭說:“那就兩個方向都查一下吧。”

開完案情研讨會後,夏侯冶讓夏琅把郭曉燕帶到審訊室,準備親自和她談一談。盡管她一直矢口否認自己毒殺了丈夫,但是孫崇文中毒身亡時只有她一個人在場,既有作案時間又有作案動機,所以她還是被作為重大嫌疑人帶回了分局,至少可以先拘留四十八小時。

郭曉燕出現在夏侯冶面前時,臉上的神色十分驚惶不安。她有些害怕卻又鼓足勇氣地低聲詢問:“你們找到姚昊了嗎?”

夏琅回答說:“暫時還沒有。如果今天晚上還找不到他,我們就準備發通緝令了。”

“為什麽?”

“因為我們懷疑他可能和你丈夫的死有關。”

郭曉燕急得直搖頭:“不會的,絕對不會的,你們為什麽會懷疑他?他只是一個鄰居而已。”

“可是據孫秀文說,他和你的關系似乎并不只是鄰居那麽簡單。她懷疑你們倆有私情,到底有沒有,你可以給我們一個明确的答複嗎?”

“當然沒有。”

對于郭曉燕的這一回答,夏侯冶目光如刺地盯着她說:“你在撒謊——你回答問題時眼神游移,不願意正視我們,手還下意識地摸了一下鼻子,這些都是心虛與撒謊的表現。如果你不希望我們懷疑姚昊,你就應該說實話而不是謊話。”

夏侯冶話音未落,夏琅沒有給郭曉燕任何喘息的機會,又在一旁步步緊逼地追問:“你和姚昊是有私情的對嗎?別再試圖隐瞞這一點了。”

郭曉燕脆弱的心理防線無法不搖搖欲墜,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我和他是好上了。可是……可是這不意味着我們會殺人啊!”

“現在開始詳細說一下你和姚昊的關系,最好別再有任何隐瞞。”

在抽抽咽咽的哭聲中,郭曉燕開始了自己的敘述。

郭曉燕與丈夫孫崇文是在工作中認識的,那時候她在一家電器城當售貨員,而他是小家電部的主管。兩個人接觸一段時間後就開始了戀愛關系,并在兩年後正式步入婚姻的圍城。

這對小夫妻的生活原本過得很美滿,然而結婚不到半年孫崇文就出了事。有天他騎着摩托車去換煤氣罐時,被一輛三輪摩托車撞成滾地葫蘆。因為頭部受傷嚴重,搶救後雖然保住了性命,卻變成了一個毫無知覺的植物人,下半生的吃喝拉撒都要人照顧。而肇事方那邊又沒有賠償能力,頂多只有保險公司賠付的十來萬,本人根本就拿不出錢來。

這樁車禍,讓原本應該還在享受新婚甜蜜的郭曉燕的生活陷入了無邊苦海。最初的那段時間裏,她還是滿懷希望地設想:也許會有奇跡呢?也許崇文很快就能蘇醒過來呢?

孫崇文的母親,郭曉燕的婆婆王銀秀當時還在世,她也各種鼓勵兒媳不要輕易放棄,還找了好多植物人奇跡般蘇醒并恢複正常的新聞事例給她看。婆媳倆彼此支撐,互相打氣,為同一個男人努力堅持着。

郭曉燕是一個善良的女人,車禍發生後她對丈夫的照料一直很細心。要知道照顧好一個植物人并不容易,就拿飲食方面來說吧,通過胃飼管喂食,流質食物不能太稀也不能太稠。太稀了,營養不夠;太稠了,又會把胃管堵住。所以,她每次都要專門為丈夫做飯。

郭曉燕的父母其實是不主張她繼續留在孫家的,他們心疼自己的女兒,覺得她和孫崇文又沒有孩子,這樣耗下去未免太耽誤自己了,就勸她離婚另奔前程。但那時候她還比較樂觀,不同意父母的想法,認為那樣做未免太過自私,又相信奇跡也許會出現,丈夫或許終有一天會醒過來。

兒子出了車禍後,王銀秀最擔心的就是兒媳會撂擔子走人。郭曉燕沒有這麽做,讓她非常感激她對兒子的不抛棄不放棄。

當初兒子兒媳結婚後一直跟王銀秀住在一起,而這套三室兩廳的房子登記在她的名下。此外,她名下還有一套五十平方米的老平房在對外出租。為了鼓勵兒媳婦繼續留在兒子身邊,她特意提前立好遺囑,聲明自己死後兩套房子都歸兒子繼承。兒子去世後,就會順理成章地成為兒媳的財産。

兩年前,王銀秀去世了。婆婆死後,獨自照顧丈夫的郭曉燕堅持得很艱難。

孫崇文健康良好的時候,是一個身高一米八,體重七十五公斤的大男人。即使在病床上躺了好幾年,但因為被照顧得很好,反而被養得白白胖胖。所以沒了婆婆後,郭曉燕獨自一人想要為丈夫翻身、洗澡、按摩什麽的,都是實屬不易的事情。

對門的姚昊是個熱心人,也很清楚鄰居家的情況。以前王銀秀和郭曉燕在陽光晴好的日子,想要把孫崇文擡下樓去曬曬太陽時,他只要在家都會過來搭把手。王銀秀去世後,他知道郭曉燕一個人幹不了力氣活,經常主動過來幫忙。

因為經常得到姚昊的幫助,再加上郭曉燕又處于感情荒蕪心理脆弱的階段,自然而然地對這個願意幫助她的男人産生了好感。盡管他小時候因為玩鞭炮破了相,左臉頰上留下了一塊很大的傷疤。但她早已經過了那種看臉看顏值的年齡,只會被一個男人的真心打動。而姚昊也不知不覺地喜歡上了她,覺得像她這樣心地善良的好女人,值得任何男人去愛。

車禍剛發生的那一年,郭曉燕對于孫崇文的病情還懷着希望,總想着丈夫或許什麽時候就能睜開眼睛好起來。然而時間一年年地過去,春去秋來,燕來雁往,情況并沒有發生任何轉變,孫崇文依然是一個似人非人的植物人。她的希望慢慢地變成了絕望,心一點點地死去。

尤其是婆婆去世後,獨自一人面對着病床上無知無覺的丈夫,還有這個死氣沉沉的家,郭曉燕更是絕望得心如死灰。

與姚昊好上後,郭曉燕正式向法院提出了與孫崇文離婚的請求。但是法院理由充分地駁回了她的這一訴求,這讓她失望得無以複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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