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沈紅寶無法不感慨：“是嗎？那可真是長得超級無敵像呢，都可以去參加明星臉節目了。還有你們為什麽打扮成這樣子，玩COSPAY嗎？”◎

夏琅翻出相關視頻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監控裏的那名年輕人的确戴着同一頂帽子。他同樣把帽檐壓得很低，還戴了一副很大的黑超墨鏡，幾乎遮去了大半張臉。所以，警方依然無法找到足夠全面清晰的面部照片。

張揚不由地皺起了眉頭：“基本上可以肯定這個所謂的顧客就是來踩點的嫌犯了。他很狡猾，反偵察意識很強，從頭到尾都沒有被任何監控拍到他的具體體貌特征。”

夏侯冶在一旁說：“沒關系，這條路不通，可以走別的路。他雖然沒有被監控拍到，但是他帶來的這位女伴卻被拍得很清楚。如果能弄清楚她的身份，或許就能找出嫌犯的身份。”

視頻中，那個女孩大概二十出頭的年紀，穿着露臍黑色短上衣搭配高腰牛仔褲。一頭染成酒紅色的頭發，一張化着豔妝的面孔，整個人看起來很有幾分小妖精的味道。屬于很多良家婦女看不慣的類型。

對于這個女孩的身份推測，張揚有一個簡單粗暴的想法：“她看起來像是出來做的。”

夏琅覺得未必如此，“她的打扮不算太出格，可能只是那類喜歡标榜新潮個性的女生呢？”

夏侯冶盯着畫面上那個女孩的一雙手，說出自己的判斷：“我覺得她應該是在發廊工作的洗頭妹。”

那個女孩年輕鮮亮如一朵嬌花，但是她的手卻與年齡極不吻合。那雙手的肌膚顏色比手腕部分要淺很多，是一種不健康的泛白。雖然白，卻白得一點都不潤澤，相反還有脫皮甚至裂開的跡象，指甲也明顯幹枯發黃。這種情況，一般是因為長期浸泡在水中，或長期接觸洗滌用品造成的。在從事保潔工作或洗頭工作的人身上經常可以看到。

鑒于女孩的年齡與打扮，夏侯冶想她肯定不會是幹保潔這一行的，所以猜測她的職業應該是洗頭妹。

張揚緊皺的眉頭頓時就松開了幾分：“如果她真是洗頭妹就好辦了。讓各個轄區的派出所都展開相關摸底調查，應該有辦法把她從某家發廊裏找出來。”

警方對全市範圍內的發廊進行摸底排查的行動展開後，在兩天內就找出了想找的人。在某發廊工作的洗頭小妹沈紅寶被請進了公安局。

沈紅寶今年才二十歲，來自鄰省的一座小縣城。因為讀書成績很差，也無心向學，所以初中畢業後就放棄了學業，跟着親戚來到大城市打工。她的第一份工作是一家電子廠流水線上的打工妹，後來覺得流水線工作太過單調辛苦，就跳槽到某發廊當了洗頭妹。

來到公安局後，沈紅寶才知道自己被請來這裏的原因。得知自己的某位客人涉嫌搶劫金店一案後，她吓得半死，反複聲明自己跟這件事一毛錢關系都沒有。夏琅不得不先安撫了她一番，然後才開始詢問。

“那天帶你萬福金店的那個男人是誰？他叫什麽名字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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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紅寶表示自己一無所知：“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他姓陳，平時就叫他陳先生的。”

洗頭妹為客人服務時，一般會問先生貴姓，然後以“某先生”“某老板”稱呼，讓客人們聽得舒舒服服。

“他經常光顧你們發廊嗎？”

“也不是經常，說起來他算是新客人了。最近這個星期才開始光顧，大概來過兩三次的樣子吧。每次都點名讓我服務，還會給小費呢。那天他來洗頭時，知道我馬上要下班了，就說想讓我陪他去金店挑首飾。我想走一趟也沒啥，就答應了。”

“他為什麽要找你幫忙挑首飾？”

“他說他下個月要回老家結婚，打算在這邊買好金三樣帶回去送未婚妻。因為不懂女生的喜好，就請我幫忙挑一下。”

“他說過他老家在哪兒嗎？”

“我随口問過一句，他只說是H省，具體哪個地方就不清楚了。”

“那他有沒有提過自己平時是幹什麽的，在哪裏工作之類的？”

沈紅寶搖搖頭：“我也問過他平時在哪裏發財，但是他只是含糊地回答說随便做點小生意。”

很顯然，這位陳先生找沈紅寶陪他去金店是有預謀的。他應該也考慮到了單獨去金店踩點容易被人看出來，所以故意找了一個女人陪她去，并且刻意挑選了一個跟他沒有任何關系的女人。那樣即使警方留意到他可能是踩點的劫匪，想從女伴身上下手找出他的下落也很困難。

沈紅寶一問三不知，令夏琅十分失望。她只能聊以□□地想：好吧，好歹還能請她幫忙配合肖像專家畫一張嫌犯素描，總好過完全沒有收獲了。

夏琅把與沈紅寶的談話結果告知了夏侯冶後，他個人覺得沈紅寶知道的事應該比她自己認為的更多，只是她一時間無法都想起來而已。于是他親自來到口供室，對她展開了第二輪詢問。

“請問你一共見過這位陳先生幾次？”

“我想想，大概是三次吧。”

“你能不能仔細回憶一下，每一次見面時，他曾經說過什麽話或者做過什麽事。能想起多少是多少，全部告訴我。可以嗎？”

沈紅寶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很配合地點頭。夏侯冶給了她一個建議：“你在回憶的過程中最好是閉上眼睛，在沒有視覺的情況下更容易避開來自外界的幹擾，記憶會更加清晰。”

沈紅寶聽話地閉上眼睛，開始努力回憶與陳先生每一次見面時發生的點點滴滴。她一邊想着，一邊說着，絕大多數內容都平淡無奇，直到她想起了一件事。

那件事發生在陳先生第三次光顧發廊的時候。那天他躺在洗頭床上洗頭時，褲兜裏的手機不小心滑了出來，啪的一聲掉在了地板上。沈紅寶趕緊起身替他撿起來。

因為手機落地時恰好磕到了側鍵開關，所以屏幕在那一瞬間響了起來。撿起手機的沈紅寶因此看到了鎖屏壁紙，那是一張人像照片。照片上有兩個人，一個是一身古裝打扮的陳先生，而另一位同樣古裝打扮的年輕人，看得她不無驚訝地啊了一聲。

“這不是鞏洛嗎？陳先生，你居然和鞏洛合過影啊！”

鞏洛是時下正當紅的一位小鮮肉男明星，90後新晉男神。不但顏值高身材好，笑起來還有一種格外萌萌噠的感覺。不費吹灰之力就俘虜了一大批姐姐粉、媽媽粉甚至奶奶粉，無論在哪裏出現都人氣爆棚，紅得不要不要的。

正因為鞏洛這麽紅，所以沈紅寶一眼就認出了他。但是陳先生一把抓過手機後卻否認說：“這不是鞏洛，是我一個好朋友，長得很像他。”

沈紅寶無法不感慨：“是嗎？那可真是長得超級無敵像呢，都可以去參加明星臉節目了。還有你們為什麽打扮成這樣子，玩COSPAY嗎？”

“是啊，你真聰明。”

聽完沈紅寶的這段敘述後，夏侯冶極其敏銳地跟她确認一件事，問：“你說照片上的兩個男人穿着同樣的古裝，是指都是古裝打扮，還是兩套衣服甚至發型都完全一模一樣？”

“全部一模一樣，如果不看臉的話，完全就是雙胞胎的感覺。”

“可以更具體地描述一下那套古裝嗎？比如什麽顏色，什麽款式等等。”

“顏色是明黃色，看起來像龍袍。鞏洛穿着那套衣服，完全就是一派天潢貴胄的感覺。對了，他們倆的腰間都還挂着一柄長劍呢。”

夏侯冶聽得雙眼晶亮，“很好，謝謝你的配合，你幫了我們警方很大的忙。”

沈紅寶有些手足無措：“真的嗎？可是我什麽也沒做啊！”

“不，你的回憶提供了一條很重要的線索。現在請你稍等一下，我馬上回來。”

與沈紅寶的談話告一段落後，夏侯冶快步走出口供室，對等在外面的夏琅說了一句話。

“那個偶像派明星鞏洛你知道嗎？”

“知道啊，怎麽了？”

“趕緊調查一下他近兩年是不是拍過一部古代皇宮背景的戲。”

說話間，俞皓天正好走過來，他聽得一臉莫名其妙地搶着發問：“大隊長，咱們現在不是應該重點查金店搶劫案嗎？怎麽突然間要查明星拍過什麽戲呀？他們拍什麽戲跟咱們有什麽關系？咱們這是公安局又不是八卦娛記報。”

“相信我，這其中大有關系——我懷疑咱們的嫌犯曾經是這位大明星的武打替身。”

在拍戲過程中，演員用到替身是經常發生的事。尤其是武打戲中，一些演員因為難以勝任高難度動作或是武打鏡頭，就由替身出面代為完成。這位替身就簡稱為武替。

最初查看嫌犯逃竄過程中的錄像時，夏侯冶就看出來嫌犯應該是個練過功夫的練家子。而沈紅寶的回憶，讓他意識到了一件事。如果與陳先生合影的另一個男人果真是大明星鞏洛的話，那麽他們一模一樣的穿着打扮只有一點可以解釋：練家子陳先生很有可能是一位武戲替身，他曾經為鞏洛替演過動作戲。拍戲之餘，他請求鞏洛跟自己合了影，所以才會有了這張照片的存在。

聽完了夏侯冶言簡意駭的解釋後，俞皓天馬上光速蹿去了電腦前開始工作，也很快就有了發現。

去年下半年的時候，鞏洛參與拍攝了一部背景為明代的宮廷戲。他在戲中飾男一號，一位正統嫡出的皇太子。因為是大明星主演的電視劇，從立項起就十分引人關注。定妝照放出來後，更是在網上傳得到處都是。大批粉絲們紛紛表示“偶們洛寶”帥得炸裂天際，已經舔屏一萬次啊一萬次！

俞皓天從定妝照中挑出了一張鞏洛身穿明黃龍袍的照片，第一時間拿給沈紅寶看。她只看了一眼就直點頭。

“沒錯，就是這套服裝和造型，全部都跟陳先生手機裏的那張照片一模一樣。”

那部宮廷戲的百科資料顯示，劇組是在一家著名的影視城完成了為期三個月的拍攝過程。而夏琅費盡周折與鞏洛的經紀人聯系上後，他告訴她，那場戲的武打替身都是劇組直接在影視城找的群衆演員。和他們沒有一點關系，所以也不清楚那位替身演員究竟姓甚名誰。

“雖然鞏洛跟那個武替合了影，但是他每次拍戲都會有好多群演在休息的時候過來求合影。他是沒什麽架子的大明星，總是有求必應，所以合過影的人太多了，根本搞不清楚誰是誰。如果你們真想弄明白那個武替的身份，就去問劇組那邊負責聯系群演的演員副導演吧。我可以讓人把他的電話號碼找出來發給你。”

在全國各大影視城裏都活躍着大批的群衆演員，有的奔着賺錢而來；有的懷着演員夢而來；還有許多年輕的大學生們沖着體驗人生而來——趁着寒暑假來影視城當群演，不但有收入，還能有機會親眼見到不少平時只能在電視電影中見到的明星。何樂而不為呢？

在一個劇組中，負責聯系群演的人是演員副導演。他們都與各個影視城中群衆演員的頭——簡稱“群頭”混得很熟，可以在最快的時間內召集到所需要的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