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夏侯冶相信真正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為女兒消除隐患。這是天底下任何一個愛孩子的母親都願意做的事，哪怕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

将目前為止賴雪楓墜樓案掌握的所有信息都告訴了夏侯冶後，夏琅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現在案子連一個嫌疑人都沒有，這種情況最讓人頭疼了。”

“不用太頭疼。除了變态殺人狂的無理由殺人外，一般的兇殺案，兇手都是出于為自己謀取利益的原因才會冒險殺人。也就是所謂的殺人動機。只要設法在死者的社交圈中找出那些有動機的人，案子就能迎刃而解。當然，有些人的殺人動機隐藏得很深，找出來會比較費勁。”

“這一點我也清楚，但目前為止，在我們盤問過的所有認識賴雪楓的人當中，還真是找不出一個這樣的人。”

“別氣餒，現在沒發現不等于以後都沒發現。聯系她父母了嗎？說不定她父母對于女兒的死會有線索提供呢。”

“已經聯系了，她父母明天上午應該能趕到。希望他們到時候可以提供一些有利線索吧。”

談話間，夏侯冶已經把汽車開到了綠景苑樓下。

下車為夏琅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夏侯冶微笑着對她說：“你到家了。再一次感謝你今晚充當我的後援。”

夏琅一邊下車一邊說：“不用謝，因為如果換作是我需要後援，你也一定會幫我的。對吧？”

“當然。”

夏侯冶站在一盞路燈下跟夏琅交談，橘黃色的燈光如細雨般灑滿他一身。她無意中瞥見了他左耳後方有一抹紅色，本能地第一反應就是指着問：“咦，你耳朵後面是剛才不小心擦傷了嗎？紅了一大片。”

“沒有吧，沒覺得疼啊！”

夏侯冶下意識地順着夏琅手指的方向摸了一把，發現收回來的指尖處沾着一點紅漬。他定睛一看，苦笑着說：“不是受傷，應該是剛才被吳桐雨印上的口紅。”

剛才吳桐雨一派“好心”地要為夏侯冶做人工呼吸時，他使出全身力氣往前一撲躲開了她的嘴唇。那兩瓣紅唇在他左耳根處擦過，留下了一抹殷紅的豔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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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琅半真半假地笑道：“看來你還真是被她給非禮了。”

“是啊！女人主動起來也是很要命的。還好我沒女朋友，否則這個口紅印沒準要讓我跪上半天的搓衣板。”

一邊說，夏侯冶一邊用手指反複擦拭着耳後，試圖擦幹淨那抹口紅痕跡。但是因為看不見，擦得不是地方，反而将紅色的面積越擦越大。

夏琅掏出一方手帕遞給他說：“用這個擦吧，更容易擦幹淨。”

接過手帕一看，夏侯冶不覺笑了：“這是我的手帕吧。”

“是啊，上回你借給我的，你這幾天休息一直沒機會還給你。今晚正好物歸原主。”

用手帕再擦上一遍後，夏侯冶側着頭讓夏琅幫忙檢查：“現在擦幹淨了嗎？”

“這個地方還有一點。”

夏琅一邊說，一邊擡起手指輕點了一下夏侯冶耳後的一個位置。蜻蜓點水似的微微一記觸碰，卻能感覺到他的體溫像電流一樣襲來。雖然未必如電流一樣強烈，卻也讓她的心連同整個身體為之一顫。

那一刻，夏侯冶也有着類似的感覺。他呆了一下，刻意地沒有回頭，避免與夏琅的視線相交。假裝若無其事地繼續用手帕擦拭着耳根。

“現在好了吧？”

“行了，已經幹淨了。我上樓去了，你也早點回家休息吧。路上開車小心一點，再見。”

語速飛快地說完話，夏琅就轉身閃進了綠景苑的公寓大門，倉促的腳步帶着一絲隐隐的慌亂。

夏侯治呆了片刻後，也扭頭往車子的方向走去，腳步有些遲緩，目光如散線般飄浮着。路燈的光芒從背後斜斜照過來，将他的影子投射在路面上，長長的一道虛影，在秋夜裏看起來格外的孤單凄清。

次日上午十點半，是夏侯冶和程功之前約好把程材的遺體送去做屍檢的時間。

然而，當他們一起來到火葬場的停屍間時，卻無比驚愕地發現，原本應該躺着程材遺體的冰櫃已經變得空空蕩蕩。

程功大吃一驚：“我爸哪兒去了？”

夏侯冶心一沉，程材的遺體突然不見了，本能告訴他事情恐怕要不妙了。他馬上找到火葬場的負責人，出示了自己的證件，詢問程材遺體的下落。

火葬場裏的遺體居然丢了，這是一樁十分不可思議的事，因為正常情況下沒人會來偷屍體。負責人難以置信地找來昨晚在停屍間值班的工作人員詢問。

那位工作人員，是一位年近六十歲的老伯張大福。他的回答是可能自己不小心出了錯，把程材的遺體和另一具遺體張冠李戴搞混了。

這天早晨，停屍間13號冰櫃內的遺體是第一個被送去火化的。那是一位流浪漢，車禍身亡後一直無人認領遺體。

按規定，如果時間超過兩個月依然還是無人認領的無名遺體将被火化，骨灰由殡儀館繼續負責保存兩年。但是張大福說他大腦一時短路，誤把13號記成了31號。所以今天一大早，他将31號冰櫃中程材的遺體送去火化了。

聽起來似乎是火葬場方面鬧了烏龍事件，導致程材的遺體被燒成了灰。但夏侯冶絕不相信這是巧合。

程材的遺體沒有了，意味着屍檢就不可能了，那麽他的真實死因将永遠不會為人所知。這樣的結果對吳桐雨極其有利，一定是她暗中動了什麽手腳。

但是，從昨晚到現在，吳桐雨一直處于警方的密切監視中，并沒有離開過紫金公寓半步。她是怎麽做到這一點的呢？

顯然只有一個可能——吳桐雨另有幫手。

在此之前，夏侯冶并不認為吳桐雨會有幫手。因為她兩任丈夫的死，都是她個人能力範圍內就能解決的事。完全不需要幫手，也完全沒必要再多一個人知道她的所作所為。

而且，昨晚吳桐雨親自出馬，想藉用威脅手段脅迫夏侯冶答應不再追究程材的死因真相，也是沒有幫手的表現。如果能讓幫手從根源上處理掉屍體，她當時也就沒必要多此一舉地跟他過招了。

雖然尚不清楚吳桐雨的幫手是誰，但夏侯冶認定張大福極有可能是被收買了。

因為以吳桐雨的經濟實力，完全可以用錢拿下這個老頭子。夏侯治為此單獨盤問了張大福一番，也能從他閃爍的眼神中輕易看出他在說謊。

盡管明知道張大福在撒謊，但是這老頭嘴硬，一口咬定是自己不小心搞混了燒錯了人。而夏侯冶又拿不出證據證明他是故意的，所以也不能把他怎麽樣。頂多是火葬場方面給他一個工作處分之類的，最嚴重也不過就是開除了事。

對于這樁因為員工“粗心大意”導致的“烏龍事件”，火葬場負責人再三向程功道歉。并表示可以就誤燒遺體一事對家屬做出一定的經濟補償，初步給出的數額是三萬塊。

程功是個不差錢的主兒，他不在乎這個三萬五萬的賠償，憤怒地揚言要控告火葬場。

因為昨天回到濱海市後，程功就直接去了銀沙灣的別墅睡覺倒時差，都沒來得及見上老爸的最後一面。現在遺體被提前火化了，意味着他再沒機會見到亡父的遺容，任何孝子都會為此火冒三丈。

程功與火葬場方面要具體怎麽打官司是他們之間的事，夏侯冶管不着。他獨自去了火葬場的監控室，掏出證件表示想要查看一下昨晚的監控紀錄。當值保安很配合地讓他查看了。

火葬場方面一共有四個監控攝像頭，前後門各一個，停車場與殡儀館主廳各一個。

夏侯冶主要查看前後門的監控錄相，查看的時間段從昨晚八點以後開始。因為八點以前吳桐雨還在試圖搞定他，收買張大福只能是在她搞不定他的情況下，臨時起意安排的B計劃。

關于程材的死因，吳桐雨很清楚夏侯冶已經懷疑上了她，不是她憑借裝無辜扮可憐就能解決的問題。所以，她一開始想要威脅他放棄調查。但是這個威脅計劃進行得不順利，為了設法保全自己，她不得不冒着多一個人知道真相的風險，花錢收買張大福。

夏侯冶推測，吳桐雨是個聰明人，威脅計劃失敗後，她知道自己肯定被監視了，絕不能自己跑去火葬場收買工作人員。所以，她找了幫手幫助自己實施這一計劃。他也已經大致猜出了這個幫手是誰，只是還需要證實一下。

結果不出夏侯冶所料，監控錄像顯示昨晚九點半的時候，吳桐雨的母親萬淑芬走進了火葬場的大門。

萬淑芬深夜造訪火葬場，當然可以說出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譬如女婿平時對她很好，現在人死了心裏難受，所以晚上一個人跑來探訪一下。

但是，夏侯冶相信真正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為女兒消除隐患。這是天底下任何一個愛孩子的母親都願意做的事，哪怕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

【作者有話說】

今天是大年三十除夕夜，祝所有追文的筒子們春節快樂，阖家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