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1.

葛仙川和抱樸子到底沒把我從道真除名,說是顧念同修之情不與我一般見識。

在我看來就是艹深情人設,自己感動自己,神經病。

果然事後最負英雄跑來勸說:“他們兩人多年來對你一往情深,再怎樣也是同修一場,你多少留一些餘地,別傷了男人的面子”。

我直接冷笑。

喜歡我的人多了,每一個我都要搭理嗎?難道因為別人喜歡我,我就要對他們特殊對待?什麽道理嘛。

再說了,被葛仙川和抱樸子喜歡,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啊?

最負英雄說不過我,搖頭嘆氣,欲言又止。

“還有什麽高論?一并說來!”

我最煩他這副三棍子打不出冷屁的德性,一臉心事重重又不肯跟人打開天窗說亮話,好像全世界都不理解他的憂傷似的。

“你……沒什麽,吾有其他任務需要離開宗門,你多加保重。”

他這好像說了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說的狀态讓我覺得莫名其妙:“忙你的任務去吧,別死在外面,省下吾們給你收屍的功夫。”

“哈……告辭。”

最負英雄擺着一張眉頭可以夾死蒼蠅的臉離開了。

小徒弟悄咪咪湊過來,陰測測地說:“師尊,事出反常必有妖!”

Advertisement

——罪負英雄,這個葛仙川的小奸細,一定不安好心!

我點了點頭:“看起來他領的任務比較難辦……不過他不開口求助,吾也愛莫能助。”

舒雲亦眼珠子轉了轉:“對了師尊,聽說最負師叔過去曾被葛仙川救過,有這回事嗎?”

“好像是。”我整理着準備投喂寶寶們的竹子,不怎麽在意的回答:“你不提這事吾都忘了,說起來吾跟也救過他……同修之間互相幫助,理所當然。”

“……師尊你真是人美心善。”

“這還用你說?”我白了她一眼:“幹活兒!”

2.

解決了葑玉絡的問題,我們西道真的日子照舊。

一切為了熊貓,為了熊貓一切。

這回輪到我出去打工,舒雲亦不知出于什麽原因非要跟來。

跟就跟吧,兩個人一塊兒做任務效率也比較高——但是得加錢,必須加錢。

好在任務委托人有錢,加錢的事情很快談妥,我們師徒二人分工合作出色的完成了任務,拿着沉甸甸的錢袋準備返回西道真。

半路上就被人圍爐了。

一共三個人,實力皆不俗。

其實被人圍爐我也不怕,只是對手對我的武功路數似乎頗為熟稔,這讓我有了很不舒服的猜想。

打了半天,小徒弟撐不住,取出緊急聯絡法寶,卻被其中一人斷然發掌擊碎。

我分心之刻,對面另一人斜劍一挑,我往旁側一躲,劍尖很不湊巧把我的錢袋挑飛落下陡崖。

……啊啊啊!!!!

那不是普通的錢,那是熊貓的口糧啊!

我出離憤怒,正準備放大絕把三個人一并收拾掉,對方卻把劍架在徒弟脖子上。

我的動作一時慢了下來,破綻百出,被其中二人一掌一刀擊中,掉落懸崖。

“夠了。”其中一人敲昏舒雲亦,不許他們殺人滅口:“你答應過不牽連他人,放過她。”

“哼。”

三人分頭離開,其中一人帶走舒雲亦,另一人消除痕跡,最後一人離開過後繞了一圈又折返,站在斷崖上觀察一番,縱身下崖。

3.

自從踏入先天境界,我很久沒有元神出竅了。

久違的神殿依然照明不足,死神坐在棋盤之前,似也沒了過去搞事的盎然興致。

“久見。”

我不客氣的在他對面坐下:“所以,吾這是再次死掉來你這邊報到?這回投胎麻煩你送吾回現代。”

“很遺憾,你尚未死亡。”死神語調裏沒有半點遺憾,催動神力在神殿中播放我昏死之後的畫面。

一名黑衣人下到崖底,從水潭裏撈出半死不活的我,随後他摘掉了面罩。

摘掉了。

面罩。

我:“……”

……葛仙川你個烏龜王八蛋!!!

葛仙川自然不知自己一舉一動已被人看得清清楚楚,伸出手在我的臉上撫摸,臉上有扭曲的惡意:“哈,穆晗绮,你總是自以為是目中無人。終究,落入吾手。”

“你之叛逆令吾厭惡,吾會将你安置在與世隔絕之地,好好做吾禁脔吧,哈哈哈……”

我惡心得差點吐出來。

雖然一直覺得葛仙川這人讨厭,但也沒想到他能惡心成這樣……啊啊啊啊還在摸我的臉,這張臉不能要了!!!

“怎樣,你想換一張臉?”死神完全沒啥同情心,甚至說起了風涼話:“不知接下來會怎樣呢?”

我黑着一張臉:“死神,你好像比過去多了一股陰陽怪氣。除了送你一顆戀愛腦,吾得罪過你嗎?”

死神不答。

然而機智如我卻聯想到一種可能性,不禁勾起惡意的笑容,開口也是一股子陰陽怪氣:“喂,該不會吾的戀愛腦對你産生影響了吧?嗯?堂堂神明也會受影響嗎?沒聽說戀愛腦會人傳人……不對,人傳神啊。”

死神不打算回答并一掌把我元神送出了神殿。

我回到肉身,發現自己功體已被封鎖,又被點了穴,完全動彈不得。

最可怕的是我正趴在葛仙川肩頭。

啊,感覺連空氣都污穢了。

還不如讓我死了吧。

4.

轉機出現在一片小樹林。

小樹林,苦境最為神奇的存在。

雖然恢複意識,但我決定從長計議,所以繼續裝暈。

葛仙川也許是擔心行跡敗露,繼續穿着一身黑衣,專揀偏僻的林間小道走。

誰知道會那麽湊巧又不巧……反正是天不亡我。

一名白衣道者從林間路過。

我覺得他有幾分眼熟,當機立斷開口出聲:“拐賣人口啦!”

葛仙川吓了一跳,立刻加快腳步,而那白衣道者一怔之下,反應極快地追了上來。

“朋友,放下那名姑娘,吾們還有一談空間。”

距離逐漸拉近,葛仙川避無可避,只得回身發招試圖阻止對方追擊,然而白衣道者竟也是少見的高手,一番過招,他已經順利把我從葛仙川背上拉了下來。

見大勢已去,葛仙川不得不放棄,脫身逃走。

白衣道者這才看向我,四目相對,他愣住了:“嗯?是你……”

我也認出了他,怎奈我只有嘴巴能動:“是吾,請先解開吾之功體禁锢。”

解開穴道,我立刻盤坐調息,白衣道者見我內傷沉重,主動上前為我輸入內力協助療傷。

“多謝援手。敢問名號?”

“在下道玄冷別賦。”

“吾記住了。”

我點點頭打算直接走人,對方卻叫住了我。

“以道央修為,此番莫不是被人暗算?需要吾送你回西道真嗎?”

“嗯……”我猶豫了片刻。

他确實幫了大忙,但我卻沒辦法完全相信他——畢竟之前襲擊我的三個人,除了葛仙川,還有一個很可能是慕峥嵘。

而這個人,曾與慕峥嵘一同出現在陰陽流,說不得有什麽關聯。

“道央不信吾?”察覺出我的防備,冷別賦卻也不甚在意:“無妨,吾與你保持距離,到西道真後,吾會自行離開。”

他這樣一說,我倒有些不好意思。

“吾方遭暗算,見笑了。請吧。”

5.

我先是回到事發地點尋找舒雲亦蹤跡。

然而現場已被破壞,四處尋覓無蹤。

我憋着一肚子氣踏上返回西道真的路途。

冷別賦不清楚來龍去脈,也不好開口詢問,直到踏入西道真,他看見四處熊貓滾滾,感嘆道:“早聞西道真豢養許多食鐵獸,未想到傳聞中兇殘暴力的食鐵獸是如此嬌憨可愛。”

擔心舒雲亦的安危,我此刻并無心情待客,板着臉對他說:“就算你誇贊吾的熊貓,吾也不會送你,一只也不送!”

冷別賦:“……”

感覺自己态度太差,我又熄了火:“抱歉,徒弟生死不明,吾心情不好。請入內,讓吾奉茶一杯,聊表謝意。”

“吾能理解。”冷別賦依然沒計較我的失禮:“有事在心,想來茶也失味。吾不再打擾,就此告別。道央若需要幫助,可至獨照松月尋吾。”

“抱歉了。”

我壓抑着煩躁的心情送走冷別賦,也不願牽連剩下的幾個徒弟,獨自進入靜室思考來龍去脈。

凡事發生總是有跡可循,我自認自己雖然個性古怪了些,但一不求名二不貪權,近期得罪過的人也就慕峥嵘兄弟。這件事葛仙川有份,但剩下那個人又是誰?

我沉思了很久,突然想起舒雲亦曾問我最負英雄是否被葛仙川救過……

一念既起,頓時一條看似合理的線索鏈清晰浮現。

最負英雄特意跑來跟我說他有任務,沒多久葛仙川就跟慕峥嵘聯手圍爐我。

……呵。

我惡狠狠地往嘴裏塞了一把固元丹,屏氣凝神繼續調養內傷。

——你既做了初一,便莫怪我做十五。

6.

我調養了将近三個月,順利把狀态調到了滿值。

交代徒弟們照料熊貓之後,我背着劍就去了北宗。

也許不能叫“去”。

準确的說,是北宗被我單方面揍得落花流水哀鴻遍野。

一路殺到葛仙川門口,把他倒吊起來,拿沾了辣椒水的鞭子狂抽,每抽一鞭就問一句“舒雲亦在哪裏”。

事情鬧得太大,南北兩宗皆被驚動,該來的人都來了。

抱樸子跟葛仙川面和心不合,人雖然趕到,也只是口頭和稀泥。

倦收天和原無鄉完全不明白我怎麽突然發瘋,有心勸阻卻不敢輕易上前——原因無他,我在四周下了禁制,還埋了炸|藥,誰敢上來就一起死。

我也不吃啞巴虧,把葛仙川做的事明明白白告知衆人,只隐去了自己對慕峥嵘的懷疑,以免打草驚蛇。

葛仙川還在負隅頑抗,破口大罵我污蔑他。

我只是冷笑。

我是沒證據,但是沒證據又怎麽樣呢?

世人認知之中,會有女先天拿自己名節來污蔑人?

今日過後,葛仙川名聲必定毀于一旦。

“說,舒雲亦在哪裏?”當着衆人的面,我又抽了他一鞭子。

是個人都能看出我有多厭惡他,代入我的感受,堂堂道真女先天差點被人關起來做禁脔,誰不惡心?

葛仙川已經快要扛不住了,我仍然不打算放過他。

“住手。”

忍無可忍的最負英雄終于出面,說出了舒雲亦的下落。

我冷冷看着他:“圍攻吾的最後一人,果然是你。”

在衆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中,最負英雄難堪得無法擡頭,低聲說:“……抱歉。”

——明明說好了只要讓穆晗绮消失,所以他在偷襲的時候留了手,故意把人打下懸崖,但他根本沒想到葛仙川竟還抱着這種龌龊的心思。

我實在不想理會他,得到舒雲亦下落之後,對在場道真衆人說了一句:“道真今後,有葛仙川,就沒吾穆晗绮。是否還要這種龌龊小人擔任北芳秀,你們自己想吧!”

我說完就走。

最負英雄苦笑一聲,突然舉掌自蓋天靈。

我頓了頓腳步,卻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既然他那麽維護葛仙川,為了葛仙川願意擔下罪責,甚至不惜自殺消除證據,那就随他去吧。

7.

事情解決,我親自去獨照松月感謝冷別賦。

為表誠意還帶了兩只做工極為逼真的熊貓玩偶。

“看你喜歡熊貓,真熊貓不能送,只好送你這個。”

冷別賦抱着兩只熊貓玩偶哭笑不得:“道央客氣了……”

還別說,他一身白衣氣質清雅,抱着黑白相間的熊貓玩偶看起來挺趣味。

“道真之事,日前吾已聽聞……令徒已無恙了嗎?”冷別賦把玩偶擺在琴桌上,泡茶請我坐下。

“已經救回,只是身體虛弱。”我喝着茶有些意興闌珊:“最負英雄雖然不做人事,倒也沒虐待自己的師侄。”

“節哀。”

“哀什麽?他死他的,他背叛、辜負、隐瞞于吾,吾不會為他傷感,”我不想再提這件事:“吾有熊貓就夠了。”

“……哈。”冷別賦像是沒想到我是這種反應,忍不住笑了笑:“道央心性豁達,難怪于劍道有如此修為。”

“獨照松月也是罕見的劍道天才。”

我們正在商業互吹,突然一道金色身影不請自入。

“穆晗绮!”倦收天手持金劍悲憤莫名:“最負英雄方才下葬,葛仙川也自盡了!無确鑿證據,你為何将事情做絕!”

我好不容易好起來的心情頓時糟透。

看倦收天那副義憤填膺情緒混亂仿佛入魔的樣子,更是來氣,冷着臉問:“葛仙川死了啊?埋了嗎?埋在哪裏?吾去給他上個墳?”

倦收天二話不說拔出金劍就沖上來欲與我決鬥,冷別賦見狀趕緊阻止。

我卻不理他們二人纏鬥,化光就走,趕到北宗,正與匆忙而來的葑玉絡碰上。

葑玉絡一臉焦急:“師尊,你來了,葛仙川他……”

“埋在哪裏?”

“啊,還沒下葬,聽兄長說打算埋在……”

“帶吾去。”我又吩咐舒雲亦:“将所有人叫來,道真北芳秀之葬禮,合該給他辦一個熱熱鬧鬧。”

舒雲亦臉色白得像鬼,聽我囑咐立刻兩眼發亮:“保證完成任務。”

我跟着葑玉絡來到葛仙川葬禮。

因我之前大鬧,很多人都對他轉黑,葬禮格外冷清。

“好友,你……”抱樸子和原無鄉見我來,神色尴尬,欲言又止。

“吾來看看。”我皮笑肉不笑,拈起一柱香,走到葛仙川棺材前:“哎,雖然你猥瑣下流,畢竟我們同修一場,給你上柱香也是應該的。”

“穆晗绮——!”倦收天已經擺脫冷別賦追蹤我回到北宗,見我站在葛仙川棺材旁邊笑容詭異,大喝一聲:“你想做什麽?!”

我冷笑一聲,一掌掀開棺材蓋,再一劍砍向葛仙川的蛋蛋。

“不可啊!”主持葬禮的九冕塵衣見我下了死手,大驚失色脫口而出:“他沒死!快住手!”

“呵……”我停下了動作,在衆人一片瞠目結舌之中轉化攻勢,連戳葛仙川幾處要穴,閉氣假死的葛仙川猛然睜開眼睛。

“真好笑。”我看看一臉懵逼的葛仙川,再看看憤怒尴尬的南北道真衆人:“一群人被耍得團團轉,吾怎會跟你們這幫人同修這麽久?葑玉絡,舒雲亦,我們離開,別被傳染腦癱。”

我帶着兩個徒弟大搖大擺走遠。

——馬勒戈壁,道真這個門派沒救了,腦癱都能人傳人。

呸,晦氣。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