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1.
回到中原後我和徒弟們依舊在打工,奇怪的是最近這段時日我們西道真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被放鴿子、被破財消災。
與此同時,吞佛童子攪出的動靜越來越大,刺殺佛子,血洗寺廟,破壞佛脈,終于引起苦境佛界同仇敵忾。
我和舒雲亦走在半道上聽幾個妖道角提起“佛界對吞佛下格殺令”,聯系我們西道真近期連續倒黴的現狀,不由停步沉思,随即動用我很少會用的道門絕技——掐指一算。
掐指一算是個技術活,雖然看上去不比幼兒園手指游戲高級。
我掐,我算。
唔。
那啥。
如果沒算錯的話……貌似我亂了天時了。
所以天道才破我財運嗎?
要說天時這東西其實我半信半疑,畢竟上輩子活在社會主義國家,這輩子也沒太把天意當回事,估計在同門眼裏亂天時的事情我沒少幹吧……那麽問題來了,吞佛童子和他背後的異度魔界什麽牌面,居然能引來天道對我精準打擊?
事關錢袋子,錢袋子又關系着熊貓寶寶們的生活品質。
想到嗷嗷待哺的熊貓寶寶,我立刻沒骨氣的跪了,縱然心裏MMP卻面露虔誠向天意屈膝,掏出八百年也用不上一次的龜殼開始占蔔。
舒雲亦一臉活見鬼的瞪着我吐槽:“師尊,原來你會占蔔?你竟然信占蔔?為什麽現在才用這招!!!”
“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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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了個“噓”的動作,拿起龜殼仔細觀察紋路,念念有詞:“離火,初九爻動轉火山旅,火燒不止,旅人疾行在途……上九爻動轉雷火豐,電閃雷鳴,如日中天,勢極盛,水德将起而解厄……”
“嗯……”
我閉目沉吟。
“……師尊?”舒雲亦小心翼翼的湊在我旁邊盯着龜殼,小小聲問:“您占出什麽了?教教我?”
我沒理她,畢竟道者不能給自己占蔔,所以我占的是吞佛和他背後的勢力,吞佛功體屬火,占出離卦不奇怪,就是變卦比較擰巴,一時跟她解釋不清楚。
“水德……”我自顧自想着,水德自然讓人聯想原無鄉,但從邏輯來講不通,原無鄉跟吞佛之間沒有因果,劍雪又是個跟佛門有淵源的魔,所以這兩者都不太可能。
哎……與異度魔界有因果更具水德之象……這個解救我破財衰運之人到底在哪裏呢?
2.
我思來想去,吞佛的事情還是只能向萬聖岩求證,于是掉頭又去萬聖岩。
很不巧即導師不在,據說帶着劍雪去抓吞佛了。
無垢尊者把我帶去如來之巅與聖尊者一會,全程閉眼的聖尊者老讓我想起聖鬥士裏那個誰,暗自揣測他睜眼之時莫不是也要來個小宇宙爆炸。
關于吞佛與異度魔界之事,他跟我談了大概,雙方不太熟也不便追問細枝末節,我一直惦記着“水德之象”,忍不住向他詢問。
老神在在的聖尊者頓時就默然了。
一副“貧僧胸有成竹但貧僧要繃住”的樣子。
好歹我也是道真共主,這些年接觸了不少高僧,對他們的基本操作還是熟悉的,看他這狀态大概是在醞釀措辭,猶豫會不會拖我下水沾染因果。
為了早破黴運賺回熊貓生活費,我完全不打算擺道門高層的譜,催促道:“吾促成吞佛童子早于天時提前出現,已在這番因果之中。吾有涉入紅塵的心理準備,請聖尊者明言無妨。”
我這一番話落,聖尊者也就不繃了,只告知一條信息:“道境玄宗六弦之首,單名一字‘蒼’。”
……咦?
若不是顧慮着先天高人的形象,我差點就一拍大腿連聲叫好!
這不巧了嗎?!
蒼之一字,寓意黑水柔德,道境玄宗又跟異度魔界是死敵。
只要把玄宗封印解除找到這位六弦之首,我的財運指不定就回來了!西道真熊貓有糧了,有糧了!靠你了六弦之首!
察覺我的興奮之色,聖尊者平靜的提醒道:“玄宗與魔界封印,乃屬一體之赦天封印,魔界解封,玄宗便可解困。但……屆時又将是苦境蒼生之劫。”
我心中有了方向,自也不慌,再者道士跟和尚心性本就不同,和尚總是感慨着“蒼生浩劫吾佛慈悲”然後拎棍上,道士可是二話不說直接上,反正都得上,還逼逼啥呢。
“吞佛童子出現本就是魔界解封征兆,事因吾而早發,吾不會推卻責任。”我甩甩拂塵:“既是避無可避的劫數,便該早做準備。吾即刻去尋即導師與劍雪。聖尊者,請了。”
一出萬聖岩,我立刻給央千澈去信請他調查道境玄宗線索,然後拉着舒雲亦狂奔。
舒雲亦化光跟跑,累得汗流浃背,在我身後抱怨道:“師尊,等我一下,跑這麽快做什麽啊?”
“即導師與劍雪去尋吞佛了,吾們前往支援。”
“……什麽?!”
舒雲亦瞳孔地震,仿佛看見了全家捅X2,嚴肅道:“确實不能耽誤。”
——願全家捅的悲劇,不再上演。
我并不知道小徒弟為啥突然嚴肅起來,此刻我滿心都是“天道這狗比竟阻止我為熊貓賺小錢錢”。
我們師徒二人繼續化光狂奔,雖然我們的詩和遠方并不相同。
3.
我們在半道上碰見了押着一劍封禪的即導師和劍雪無名。
“……喲,小青,變回來了?”
鑒于夢中被捅的深刻心理陰影,我對一劍封禪依然充滿戒心,縱然他此刻被梵字咒鏈纏身鎖功,看上去除了表情不爽也沒啥不對勁。
“哼,多事。”
一劍封禪對我沒好臉色。
人活久了多下些功夫自然能練出演技,我心裏戒備他表面卻一如既往開口就損:“人生嘛,總是充滿意外,但你如今還能跟好友重逢,何必計較過程?做魔是恣意妄為,做人就是開開心心最重要了。肚子餓不餓,來碗自熱米飯?”
我變出兩碗自熱米飯遞上,一劍封禪索性一擺腦袋徑直往前行,劍雪代他接過:“多謝。”
即導師顯然對一劍封禪也不太信任,亦步亦趨緊緊跟着。
我和劍雪并排走在後面,低聲交談。
“他現在什麽情形?”
“他是一劍封禪。”
“吾知道,色系一青一紅,很好辨認。”
“他是一劍封禪。”
劍雪無名又強調了一遍。
我:“……”
怪不得跟佛門有緣,這軸勁兒和我認識的高僧如出一轍。
我不得不解釋道:“他是一劍封禪,也是吞佛童子,這兩者不矛盾,你大可不必如此戒備吾。”
“是嗎?”
劍雪這人話少,心裏倒跟明鏡似的看得清楚,聽我這樣說雖戒心仍存,抵觸已放下大半。
“吾知你介懷吾提早讓吞佛童子出現,但這到底是一劍封禪自身避不開的難題。”
我沒說出口的是我還等着看吞佛能不能解封魔界放出玄宗呢,不過這事就不要宣諸于口了,索性搬出聖尊者的名頭:“與其逃避不如正視吞佛的存在,聖尊者亦相信魔者心中存善,你是第一個例證,不妨對一劍封禪多一些信心,或許他會是第二個。”
舒雲亦突然湊來神秘道:“沒錯,劍雪前輩,你看那個吞佛童子如此狡猾,一劍封禪前輩卻為人耿直,雖然孤僻了點脾氣壞了點……”
走在前面的一劍封禪終于忍無可忍:“你們講話不顧慮當事人在場嗎?”
被他說破,我們幾個幹脆把本就不太小聲的音量繼續放大。
舒雲亦躲在我和劍雪背後大聲吆喝:“我那是信任前輩您才這樣講!前輩別慫,您想想,摯友相伴,自由自在游走各處,随時随地野炊不好嗎,是燒烤不香還是自熱米飯不好吃,魔有什麽可驕傲的……啊,是講異度魔人的口味跟苦境魔人該不會有差異?”
我摸着下巴想了想:“從他燒烤不放孜然和辣醬這點來看,大概是有一些差異。”
“但他吃師尊的自熱米飯吃得很香啊。”
“唔,大概魔族普遍沒調料吧。”我想起至今還蹲在幽都附近解決口腹之需的厲餮及其同族,搖頭憐憫道:“可憐見的,怪不得厲餮看不起人類卻非要加入吾們的吃貨協會,沒調料的魔生太過凄苦。”
大概是話題過于發散,即導師和劍雪同時保持着沉默,舒雲亦忽然問我:“師尊,佛門禁止沉溺口腹之欲,魔則跟佛相反,所以魔是不是都特別重口味?”
“你想想厲餮就明白了。”我再度搖頭嘆氣:“怪不得佛與魔水火不容。”
舒雲亦好奇道:“您說厲餮他會吃異度魔人嗎?”
“魔物的口味吾怎會知曉?萬一有朝一日異度魔界解封,吾跟他大力推薦讓他去嘗嘗看便是。”
聽不下去的即導師回頭看着我,一臉一言難盡:“道央,慎言!”
“咳……抱歉。”我趕緊正色,解釋道:“吾徒只是與吾讨論一位喜歡吃魔的魔,失言了,失言了。”
劍雪看我的眼神又重新出現一層戒備。
我趕緊兩指并攏向他立誓:“吾不會把一劍封禪送去給他試吃的,你放心。”
“……哈。”
一劍封禪不冷不熱的笑了一聲。
4.
一劍封禪之前以吞佛童子狀态被即導師和劍雪揍得有點慘,直至此刻傷勢亦是沉重,我們只得徐徐前行。
有句話說得好,怕什麽來什麽。
萬聖岩還有一點距離,未見佛蹤,先來魔物。
舒雲亦鼻子眉毛擠作一堆,苦大仇深的看着我:“師尊,莫怪徒兒多言,您最近運氣是不是真有一絲絲差?”
我:“……”
被天道精準打擊,運氣不差那才怪咧。
這個姑且不提。
……為什麽,厲餮這貨又來了?
我很疑惑,自然也就開口直接詢問。
厲餮的回答跟平日風格一以貫之:“苦境魔人吾已嘗遍,如今吞佛之名傳遍苦境,據說他能吸收高僧功體化為己用,真是上等食品兼補品,吾必要嘗嘗。”
“嗯?”
劍雪疑惑的“嗯”了一聲,顯然他尚未聽聞那個關于吞佛□□高僧且吞食高僧功體的桃色謠言,我也不打算讓他知曉并聯想到我身上,立刻開口反駁:“江湖謠言你也信,果真是有口無腦。”
“哈,無影怎得捕風,傳言總有根據。”
厲餮大手一揮,他那群同樣沉溺美食的吃貨同族呼啦啦湧出,将我們團團包圍。
“魔物放肆!”即導師揮出佛鞭,把沖鋒在前修為不足的魔抽得噼啪作響,我們幾人也展開防禦,但這完全不足以澆滅吃貨對美食的渴望,仍有源源不斷的魔來襲。
厲餮這家夥平時是條鹹魚,但他為了一口好吃的能爆發小宇宙,我不敢輕視,親自與他纏鬥,他的爪牙們也并非省油之燈,把舒雲亦和劍雪無名纏得無法脫身,如此一劍封禪便落了單。
一片亂戰之中,一劍封禪鎖身咒鏈被破,他順手奪走一名魔人兵器勉強防禦,但顯然體力不支,十分狼狽,即導師見狀發大招清出一片場地,怒斥:“你們真是短視!可知一旦異度魔界解封,将禍亂全境……”
“即導師住口!”
——失策,大失策,出家人不懂吃貨的腦回路啊!!!
異度魔界解封=口糧供給更多,這才是厲餮他們那一族的思維邏輯!
我面色大變,要阻止已然來不及,厲餮和他的同族們兩眼亮如聞到肉味的二哈,頓時攻勢更加兇猛,重傷在身的一劍封禪很快被揍趴下,岌岌可危,劍雪奮力殺出空隙沖到他身旁:“一劍封禪,振作!”
劍雪無名把一劍封禪背了起來,準備殺出重圍。
我心下一凜,戰中分神,一點真元順着足底鑽入地脈。
混戰之中,倏然聽聞劍雪一聲悶哼。
“吾騙汝的,劍雪。”
吞佛童子雙手後負脫離劍雪後背,一蓬蓬鮮血從劍雪背心湧出,然而下一瞬地脈中埋伏着的我的劍氣也随之穿透吞佛胸口。
——對于這種捅人成性的人,随時做好捅他的準備就對了。
我眼神示意舒雲亦啓動道真淨邪劍陣,方才交戰,厲餮功體特性我已探出端倪,此刻再開劍陣,更有針對性,威力亦更強。
群魔散去,然而劍雪之血不斷湧入地脈,與他處地脈呼應,魔火熊熊燃起。
“呃……”
吞佛秒跪,即導師上去就是一鞭,卻聽他淡笑道:“赦道……終究開啓了。”
舒雲亦上前給劍雪急救,我則擡頭遙望天際風雷驚變,一道巨大魔城之影緩緩浮現苦境天空,另一方則是道氣翻湧,有靈山巍現。
“可惡!”
即導師重新把吞佛捆成個粽子,面沉如水。
若非佛門修口,我想他此刻已經罵罵咧咧了。
雖然感覺有點對不起即導師,但我看着即将現世的道門靈山,心中有點小激動。
道境玄宗重現,六弦之首必也在其中,我西道真的破財黴運有救了,熊貓的幸福美好生活有保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