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1.
萬堺朝城這地方屬于典型的廟小妖風大，池淺那啥多。
距離我初次造訪朝城已過去數年，關于萬堺三教對內勾心鬥角對外打壓排擠的八卦，或多或少聽見跑出來搞封劍塔的意軒邈說過一些。
成為封劍主之後的意軒邈除了劍法修為不斷提升，人也逐漸變得陰陽怪氣，跟我對談還好，一提萬堺的糟心事就四分嘲諷三分輕蔑兩分冷酷還有一分對忘掌教的恨鐵不成鋼。
……唔，三教流派良莠不齊我也不好說什麽就是，畢竟我道真內部也出過葛仙川抱樸子這倆極品，目前還有個不安于室的式洞機，對于意軒邈心中不平我也只能勸他加強修煉早日成為易教的支柱。
此番幽都被異度魔界侵吞，萬堺那點子人手完全扛不住，常年活得像個吉祥物的尊主又被推出來跟三教高層求援。
我們抵達之時易教的蝙蝠式定向飛彈漫天飛舞，墜地瞬間炸開一蓬蓬淡藍光霧，織就一張大網，倔強抗拒着不斷推進的魔火。
火焰魔城這一招我們先前已然領教過，玄宗和萬聖岩很快撲滅了魔火，我估摸着魔界方面也沒指望同樣套路能奏效，就不知下一波是怎麽個打算。
素還真已經提前來此，大概是他龍傲天的命格尚不為世人所知，萬堺高層沒人搭理他，我看他跟儒門聖司站在一邊觀察戰局，不禁露出慈愛的笑容。
“小素，你也來了？”我跟四教掌教點頭示意之後直接奔着素還真而去，語氣活像隔壁家的熱心阿姨：“你這孩子，忒低調，來都來了還不給尊主排憂解難。”
舒雲亦：“……”
師尊，你那個仿佛職場老油條召喚萌新小張小王的語氣腫麽回事！那是素還真！素還真哎！！！
舒雲亦驚恐的看着我把素還真薅出圍觀隊伍用炫耀般的語氣對衆人道：“這位是清香白蓮素還真，吾想聽聽他之意見。”
“素還真？什麽人？沒聽過……”
“一身道門裝扮，莫非是道真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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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響起竊竊私語聲，更有萬堺道門副掌教面色不虞道：“道央，雖說你想提攜後輩，但此等大事并非一名後起之秀能可随意指摘。”
……我就知道。
三教論資排輩一向很嚴重，素還真初入江湖尚是無名之輩，自會有人狗眼不識泰山。
不過沒關系。
我不失禮貌的點點頭，決定給素還真這位天道認證的龍傲天一個充分展示莫欺少年窮的舞臺，依然笑道：“第一，他非吾道真弟子，‘提攜’無從說起，第二，你言他是後起之秀？哈，吾倒認為他将會成為武林最耀眼的那顆星。”
崇玉旨呵呵一笑，摸着胡子瞥了眼素還真：“哦……真有道央所說那般高明？”
“是呢。”對于崇玉旨這個道貌岸然的老癟|三，我也笑得挺假：“崇掌教若是不相信，就拿刀砍吾啊。”
“……”
……你這話誰能接得住？道境玄宗的人還在一邊看着呢，你這張口就瞎咧咧苦境道門的形象還要不要了！！！
“咳，”看了一會兒熱鬧的劍子趕緊開口打圓場：“難得見到好友如此推崇一人，不若吾們便聽聽素還真之高見。”
“二位過譽了。”素還真嘴裏雖然這麽說，從表情上倒是看不出發自內心的謙虛，見萬堺尊主沒有出言反對，便開始侃侃而談：“吾認為當下有一點十分值得關注。”
“哦，哪一點？”
“被異度魔界奪走根據地的原幽都勢力。”素還真一語點穿要害：“萬魔驚座必不會甘心放棄經營偌久的大本營，是可以利用的好棋子。”
話語一落，立刻便有人跳出來反對：“荒唐！萬魔驚座多年來率領幽都殘害萬堺百姓無數，吾等豈可與他同流合污？”
“敢問對于幽都內部地理環境，諸位敢說自己比幽都之人更加了解？”素還真毫不怯場，龍傲天光環閃閃發亮：“相較于大軍集結的萬堺，失去根據地的幽都群魔處境更為艱難，奪回幽都之意願更加強烈，不若策之為鷹犬投石問路，可減少萬堺損失。”
聽他這席言論，四教之人神色不一，反對的聲浪依然高昂。
“哼，信口開河……”
“魔就是魔，豈能信任？請恕吾等不能接受！”
素還真顯然懶得聽他們逼逼，應付兩句，突然召喚出自己的蓮花座，冷淡道：“言盡于此，道不同不相為謀，諸位請了。”
蓮花座噴出一股白煙，拉風的升空而去。
我：“……”
……太上府也常年飛天也沒制造尾氣，素還真你不環保。
2.
明明是萬堺請人來援，但說了半天衆人也沒形成任何有意義的共識，我百無聊賴往六弦之首身邊靠了靠：“弦首，借一步說話？”
六弦之首欣然點頭，跟着我一塊離開會場，察覺我們動向的忘潇然和劍子等人也悄悄溜了出來。
“目前魔界采取守勢，你怎樣看待他們下一步行動？”
六弦之首沉吟道：“異度魔界三族共掌，第一殿旱魃魔君尚未尋回魔心，吾推測目前主事者乃是第二殿九禍魔君。”
“九禍？”我念了一遍這個名字：“是怎樣一位主君？”
“武力或不及閻魔旱魃，但論難纏程度……可稱隐忍之君。”
“嗯……”我想了想目前異度魔界除了放魔火啥動靜沒有甚至連三路守關者皆未派出的狀态，也認同弦首之判斷：“看來這位九禍魔君确實沉得住氣。”
“如此，反而難辦了。”劍子開口道：“魔界先前大張旗鼓給萬堺制造壓力，吾等受邀而至，他們卻一反常态按兵不動，或許是讓萬堺松懈戒心，致命危機暫緩，萬堺三教未必樂意吾等繼續插手。”
于是我轉向忘潇然：“忘掌教，以你所見，若魔界突然開戰，萬堺有多少反應的時間？”
“哈……”忘潇然尚未回答，一聲冷笑輕輕響起：“萬堺三教實力如何，道央不是最清楚嗎？”
意軒邈從拐角處現出身形：“言辭凜然者衆，可惜大半是草包。”
“五弟。”忘潇然輕聲制止意軒邈發牢騷，但凝重的神色已顯現他之心情：“若魔界突然發作，易教會全力拖延。”
我只能深表同情：“忘掌教辛苦。”
然後我扭頭看劍子：“一起去找萬魔驚座？”
劍子嚴肅道：“道央還是去找素還真吧，萬魔驚座方面，吾與好友佛劍一起。”
“你一人去是談合作，叫上佛劍卻有脅迫之感覺。”我意味深長盯着劍子：“別再傷害萬魔驚座受創的心靈啊。”
劍子大言不慚：“佛牒大愛，正可撫慰受創心靈。”
舒雲亦：“……”
好樣的，真是好樣的，流氓頂峰名不虛傳。
3.
我在萬堺朝城留了幾日，異度魔界依然在裝死，可見九禍魔君有多能忍。
如此一拖，原本忌憚上火的萬堺三教懸起來的心似乎暫時放了下去，開始禮貌客氣的疏遠我們這幫外援。
對此我和弦首：“……”
正好葑玉絡給我傳信說素還真打算登門拜訪，我看前線情況基本可以維持穩定，就抽空回了一趟西道真。
好久不見熊貓，想死我了~~~
我坐在竹林之中，像個坐擁三千佳麗的渣男皇帝一樣瘋狂rua熊貓，直到耳邊聽聞有人扣響山門。
“真神真聖亦真仙，通儒通道亦通賢。腦中玄機用不盡，統轄文武半邊天……敢問道央可在？”
葑玉絡出門迎客，禮貌詢問：“請問閣下是？”
“山人談無欲。”
……談無欲？
誰？
我有點茫然，不過聽他這首詩號的格式有點過于熟悉，出于禮貌，示意葑玉絡把人請進來。
一名黃衫道者躍下飛毯，神情清冷又隐隐透露傲然，一甩拂塵：“道央，幸會。”
我擡眼打量對方。
淡黃色長裙，蓬松的頭發……咳咳。
“請問閣下……”
我正準備詢問他之來意，素還真的聲音又在山門外響起：“道央，素還真如約前來。”
我沖葑玉絡點點頭，很快她把素還真引到我面前。
看見黃衫道者，素還真稍稍頓了頓，道：“想不到談無欲也在此。看來萬魔驚座方面，是被你捷足先登喽？”
“哈哈，素還真能可洞見，談無欲自不會遺漏。”黃衫道者一臉傲然：“早在你尋上他之前，吾已勸動他暫向魔界投誠。”
“哦？談兄是欲反其道而行之？”
“人魔殊途，相較于與萬堺合作奪回幽都，假意倒向魔界再尋機奪回幽都，萬魔驚座自會衡量利弊。”
我：“……”
好一出我預判你的預判再破壞你的預判。
……那你們聊，我吃瓜？
倆人不陰不陽的怼了幾句，這才轉向我這個東道主：“道央怎樣看？”
……你們也知道我是道央不是元芳喽？
于是我正襟危坐凝望遠方：“吾沒看法，倒是二位，仿佛舊識？”
“哈。”
“呵。”
二人同時皮笑肉不笑。
最後是素還真開口解釋：“吾與談兄曾同修于半鬥坪，師從八趾麒麟。”
哦——
我領悟到了。
這不就是龍傲天和男二嗎？同修師兄弟，誰也不服誰，傳統龍傲天小說裏通常是跟主角相愛相殺蹦跶大半部一旦洗白可以蹦跶到底的那種。
這既視感都快溢出了。
一個乘坐蓮花噴機，一人腳踩印度飛毯。
一個掌握文武半邊天，一個統轄文武半邊天。
我默默端起葑玉絡奉上的茶杯，借飲茶的機會掩蓋臉上槽色。
就是說……你們好騷啊。
4.
談無欲此來除了炫耀自己搶先一步搞定了萬魔驚座，還帶來一則新消息。
之前被封鎖時異度魔界派出的小分隊幸存魔将近期似乎在暗中打探苦境魔脈。
“嗯？”我低吟一聲，皺眉道：“魔界因何打探苦境魔族？”
談無欲斬釘截鐵道：“或許是需要通過挑撥苦境魔族出頭惹事，轉移正道視線。”
“談兄所想，與吾同樣。”素還真跟了一句，繼續分析：“但也不排除其他可能，更深層次的情報，或許還要請教六弦之首。”
談無欲成竹在胸的說：“無論他們有什麽主意，都逃不過談無欲與素還真之眼。”
素還真糾正道：“應該說是逃不過素還真與談無欲之眼。”
我：“……”
……那我還是吃瓜？
我清了清嗓子：“二位推斷尚需印證，但你們二人親自前來西道真，接下來是需要吾怎樣配合？”
“道央乃是萬魔驚座心中陰影，他假意倒向魔界之後，正可借讨伐你一雪前恥之名，向吾等傳遞情報。”
我愣了一下：“等一下，萬魔驚座的心理陰影不該是厲餮嗎？關吾何事？”
素還真露出核善的笑容開口提醒：“首次提出吃魔的不是道央嗎？在幽都之外與厲餮大肆談論該怎樣吃魔的，不也是道央嗎？”
“你這樣一講，吾想起來了，好像是這樣一回事。”我摸着下巴想了想：“啧，你們兩個這是要推吾出去做擋箭牌？”
素還真和談無欲看着我不說話。
“後生可畏啊……”我長嘆一聲：“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們要助吾一件事。”
“道央請講。”
“江湖即将掀起驚濤駭浪，吾近來正在改良道真至高劍陣，以适應吾座下女弟子之功體特點。二位皆有驚世修為，還請助西道真一臂之力。”
素還真和談無欲對視一眼：“道真劍陣獨步天下，道央需要吾們如何相助？”
我一攤雙手：“簡單啊，測試就好。”
……
這個玄幻世界，踏入武道的女性不再受限于體質和體能，故而有一批出色的女修者。
但不可否認，到了頂先天層次，女性從大基數來看，走暴力輸出路子的少，奶媽和法師比較多，這也是我時常不放心葑玉絡和舒雲亦她們的點。
巧奪無極變由倦收天和原無鄉施展，确實威力悍勇無敵，但若照搬給我的徒弟們，卻達不到百分百發揮的效果。
……所以要改良。
素還真和談無欲學貫三教，讓他倆幫忙測試，必能有益。
葑玉絡擺好陣勢，舒雲亦同手同腳的跟上配合，西道真版巧奪無極變開陣。
雙方整整耗了兩刻鐘，我邊看邊出聲指點葑玉絡和舒雲亦改換位置與攻勢，漸漸的，劍陣畫風開始變了。
力量不夠速度來湊，五行變陣太老套那就圓環套圓環來一波排列組合，素還真談無欲雖是游刃有餘，但耗費的心思越來越多。
舒雲亦：“……”
……雖然但是，日月才子闖鎮的姿勢好像在兔子跳啊。
用唱的就是“像一顆海草海草，浪花裏舞蹈”“左三圈右三圈搖擺搖擺一起搖擺”……
我察覺舒雲亦分心，難道嚴厲的喝了一聲：“小心專注！”
“是！”
舒雲亦驀然回神，立刻加大輸出。
有生之年能一睹日月才子聯袂蹦迪，人生圓滿了，她可以走了，還會走的很安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