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有人!
李舒然神色一凜,揮掌便往那邊劈去!
下一瞬間,一張熟悉的面孔卻顯出草叢來。
“李、李舒然?你怎麽在這兒!江蘅之呢?”手掌下的江辰淮臉色煞白,仿佛是看見鬼了似的,哆哆嗦嗦地指着她喊道。
……什麽江蘅之在哪?她怎麽知道?李舒然有些納悶他的反應。
時間緊迫,她沒有回答,只是收回手,頭也不回地略過了。
踏着月色,她一路彎腰潛伏,搜索身影,哪怕是地上躺着的她都要快速地翻過來看。
不過江蘅之是境界師,應該不會那麽容易出事,或許還能堅持一下。
但剛剛江辰淮顯然也是打算從那處逃的,可是為什麽?江府內已經沒人了嗎,哪怕江茗燭他們不在,江氏一族的族長們呢,還有那麽多的族中子弟呢,總不會都是廢物吧。
李舒然一邊膽戰心驚,一邊小心翼翼地探查着。
但她越往裏走,騷亂聲也愈大,随之而然的心情也更加低沉。
直到走到後院花園,假山背後一陣動靜。
她渾身一驚,立馬收起步子,悄聲向那摸去,緊接着,一個旋身就握緊剛剛路上順來的劍向那處刺去。
下一刻,猛地看清了來人,她手一頓,劍身便立馬偏開。
看着差點被自己刺死的裴輕寂,李舒然一陣冷汗,覺得自己今晚似乎太過緊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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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公子?你怎麽在這兒?你沒去玄鳥山?”
對面坐着的少年渾身是傷,抿了抿粘血的嘴唇,一臉虛弱。
“去了,後來聽見有人報信說這裏出事了,在下便跟着江姑娘回來了。”
李舒然不疑有他,急忙一連三問。
“那眼下形勢如何?為何就你一人?對手實力怎麽樣?”
裴輕寂卻只是搖搖頭,“具體不太清楚,但此次江氏一族恐怕是兇多吉少,在下猜這是一場多方勢力摻雜的陰謀,對手多半都在八階之上,情況不是太好,你快走吧李姑娘,這兒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八階之上?
聽他這麽一說,李舒然的心頓時涼了半截,就連裴輕寂與江茗燭都沒了辦法,那江蘅之……
良久,狼狽的裴輕寂見對方站着不動,正要開口,就聽對面幽幽一聲。
“你這是下血本了啊。”
裴輕寂一時沒聽懂,怔怔地看着李舒然。
“你就這麽想讓她死嗎?為什麽?你到底在擔心什麽?還是說,你在害怕什麽?”
“回答我!否則我現在就殺了男主,看你這戲臺子還怎麽唱下去!”李舒然握拳威脅。
終于,機械聲音響了起來。
【宿主李舒然,這就是你選擇的代價】
“狗屁代價!”李舒然冷笑,涼涼地嘲諷道,“我當初就算不選,你也打算這麽做吧!”
【我只是讓故事回到原軌,江蘅之未來必将成為惡毒女配】
“收起你那副深明大義的嘴臉!什麽未來?你給過她選擇的機會了嗎?沒有,你只會讓她死……”
【倘若這次屠殺就有江蘅之的手筆呢】第一次打斷她的話,向來冰冷的機械音此刻發出了疑問。
【宿主李舒然,要清楚,你現在要救的,是一個反派。】
李舒然瞬間被氣笑了,“我算是懂了,你就是個沒腦子的蠢貨!和你在這兒說話更是浪費時間,滾吧!”
話畢,她便一個閃身,快步往花園外跑去,獨留裴輕寂大眼瞪小眼地看着。
另一邊,落後一步的虞歸晚徑直闖進江府,剛悄聲跨進府門,眼前的慘狀頓時吓白了她的臉色。
院牆內,數不清的屍體倒在血泊中,火星子亂飛,從深處一路蔓延至院牆外,大有一陣要被燒得倒塌的趨勢。
她按上胸口,深吸一口氣,提起裙子就往右手邊的走廊小跑而去,緊接着一個拐彎就瞧見了她要找的人。
“兄長不好了!李家娘子也在此處,我懷疑她知道了什麽!”
正提着劍的虞世南,一身煞氣,聽見此話,臉色突變,随之升起的便是一個念頭。
江蘅之告的密?
他啧了一聲,“我就說那李舒然不該留!”想到這兒,眼中閃過一絲狠戾。
不行!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能放過一個。此次計劃密謀已久,本來便是萬無一失,結果內部出了個背信棄義的小人先一步下手,他們來不及思索,只能一不做二不休,硬着頭皮上了。
“阿妹,你守在這兒,決不能留一個活口跑出去。”虞世南側目囑咐道。
虞歸晚聽後,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兄長幹什麽去?”
哼!幹什麽?
虞世南臉色兇光畢露,雙眼充滿了滔天的憤怒和仇恨之色,顯得陰森可怖,令人毛骨悚然。
“有些賬該得算算了不是嗎?此前的山間比試之仇,既然奈何不了她江蘅之,那就拿李舒然來還吧!”
說罷他不假思索地提着劍,旋身離去,留下的虞歸晚臉上盡是慌亂不安。
其實她也并不确定李舒然到底有沒有懷疑到什麽,只見神色好似不太對勁,所以……
“對不住了,這次計劃我們決不能暴露,只能委屈你了,李姑娘。”虞歸晚咬着嘴唇,眼底徹底放棄了掙紮。
而這邊,已經被人惦記上的李舒然渾然不知,待她剛翻過一個躺着的屍身,看見那張陌生的臉後,心底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氣。
目前為止,雖然沒有看到什麽噩耗,但她的心始終還在吊着。
直到剛剛,她親眼目睹了一場厮殺,對方一身黑衣蒙面,身形高大,動作粗犷,不像是訓練有素的死侍,反而更像是江湖上的一些匪徒。
想到這兒,李舒然疑上心頭。
起初,她懷疑這場屠殺是虞氏一族的手筆,但裴輕寂卻說這其中有多方勢力的摻合,可她一路走來,不論是那些屍身上的劍傷,還是剛剛親眼所見的刺客手法,都非常的一致,像極了那般不入流的亂殺一通。
等等!李舒然眉頭一跳。
莫非他們是故意制造的痕跡來掩人耳目?
李舒然越想越覺得有理,至于這其中到底牽扯了哪幾方勢力她也不清楚,她只知道,這江|家似乎是真的遭人恨。
李舒然沒再想下去,只是小心翼翼地望牆後探去。
見四周空蕩蕩的再無人影,她才放下心來,正準備擡腳起身時,突然,眼前投落下一道濃重的黑影。
接着,後背猛然一涼,一道強風襲來。
李舒然頓時被吓得魂飛魄散,電光火石之間,她一個低頭翻滾間,才硬生生地躲開這一刀。
然而,還未等她穩住身子,那道攻擊瞬間再次襲來。
她悚然一驚,卻已來不及站穩,只好咬緊牙關,偏過身子時保護頭部。
下一刻,只聽刺啦一下,刀劍劃穿布料,她的肩膀頓時一陣猛烈的劇痛。
嘶!李舒然瞬間頭冒冷汗,皺緊眉頭。
對面之人似乎也沒料到居然躲過了他這一刀,便滿眼詫色地打量了少女一眼。
等她翻過身子後,來不及偏頭去看傷勢,抓住瞬息便提劍向對方刺去。
對方立馬收回驚詫,全力迎擊。
“呼——”,冷風掠過,淩冽的大刀猝然而至,這一刀非比尋常,鋒芒的劍氣迸發而出。
李舒然瞬間察覺,這是一把催動了內力的刀。
不行!這一擊她根本躲不開!
李舒然頓時一陣絕望,但她手上并沒收力,只能順勢變招,回旋斜斬,不顧一切地殺過去,只要這一擊能兩敗俱傷,她就有機會逃!
眼看就要手起劍落,天不逢時,又一道危險預警接着從背後襲來。
又來一個?
劍刃冰涼,劍鋒帶着寒光,眨眼間,那劍已經橫在她的脖子上。
李舒然呼吸一滞,心髒有瞬間停跳,一股毛骨悚然難以言說的危險感,從背脊驟然湧上。
完了。
刀柄映上她擴大的瞳孔,從下巴略過,下一瞬間,她只覺脖子上突然一涼,接着一股溫熱便順着脖子嘩嘩往外流。
李舒然的嘴唇哆嗦着,似乎拼命地想說話,但嗓子卻是一股腥甜,仿佛是被嗆着了,想咳嗽但又咳嗽不出來,因為氣管裏已經都被血堵住。
砰——
最後,她重重地摔倒在地,眼神渙散地看着從背後走出來的一雙腳。
朦胧的月光下,看不清來人的臉,只能聽見一道男聲和低沉的夜風糾纏在一起。
“還好來得及時。你去把她處理了,別讓江蘅之看見。”
“是!屬下……”
後面說的什麽她有些聽不清了。
這一刻,已經隔了許久的熟悉感覺再次湧來,卻唯獨沒有那聲熟悉的系統播報,以及熟悉的耳鳴。
這次……大抵是真的要死了吧……
奇怪的是,此刻的李舒然,并沒有感到有多害怕,只是很不甘心,還沒找到江蘅之,還不知道她是否活着。
都說人死前,會經歷一場走馬燈,但她卻看不見,就連穿越前的記憶都像是被人故意抹去般,任憑她怎麽想也想不出來,這麽一想,似乎還挺可悲的……
漸漸地,她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意識也已經開始逐漸消散。
“李舒然!”
恍惚間,她突然聽到遠處似乎有人喊出了這樣的聲音。那道聲音還是如往常般的清冷,唯獨這次,是夾雜着濃烈的情緒。
李舒然茫然了一瞬,努力去看向站在那的身影。
皓月落進了那人的眼睛,卻不複往日那般的烏黑明亮。
“還活着……”
院子裏瞬間起了一陣陰風,吹得四周大火更旺了。
現場安靜極了,只聽得房屋被燒得噼裏啪啦,獨留江蘅之一人怔愣在原地。
眼前的場景讓她不知所措,只知道,自己似乎來晚了一步,只看見,有一人怦然倒地,在血泊中,在她眼前,就這麽摔了個粉碎。
她不由自主地退後了一步,心口一陣亂跳,甚有一種要猛烈沖破胸膛的樣子,她頓時開始懷疑起來。
那是誰?
她分明早有了答案,然而此刻,她卻不敢相信。
不可能。
身後趕來一個人,伴着一聲驚呼便從她的身邊擦過,接着,又跑過一人,似乎是江書妍。
兩人圍在地上的那個身子,驚慌失措,絕望痛苦,嘴裏好像還在喊着什麽。
但她已經聽不清了。
唯獨腦袋此時是一陣轟鳴,耳膜嗡嗡的,天旋地轉間,她依舊定定地站在那兒。
是了,這次定還是在夢裏。
這不是個一直在重複,一直在輪回的世界嗎,只要她死了,一切就能重來。
江蘅之抽出腰間從未用過的一把劍。
“七妹!”
那邊的江書妍瞧見後,臉色大變,猛地跑來抓住她往脖勁間劃去的劍刃,後面的落宿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景象吓呆了。
“七妹,你別這樣,李舒然……她已經死了……”江書妍眼眶微紅,忍住眼淚,低聲阻止道。
夜幕中,江蘅之靜靜地看着遠處,她沒有生氣,也沒有皺眉,只是面無表情。
“你騙人。”
話畢,江書妍再也忍不住,一滴熱淚瞬間奪眶而出。
緊接着,清冷的聲音中是不容反駁的倔犟,“她沒死。”
轟——
遠處房梁突然被燒塌,只聽一陣龐然大物的落地聲。
江蘅之的雙腿順其一軟,一旁的江書妍還沒反應過來,手中的人便已經無力跪倒在地,毫無血色的臉還在望着那個方向。
不知過了許久,久到衆人正要收回視線時,就見江蘅之沉默的從地上站起,頭也不回地提着劍轉身。
“七妹你去哪!”身旁的江書妍沒抓住一片袖袍,眼前的人便閃身消失了。
江書妍心咯噔一下,想也不想,立馬起身追了過去。
下一刻,前院突然傳來一片的哀嚎,以及血雨腥風,而早已斷了氣息的李舒然,身體也逐漸冰涼。
【滴!檢測到宿主李舒然任務失敗,再無存檔次數,即刻開始抹殺——】
【抹殺進度:1%】
【2%】
【3%……】
許久之後,又是一道詭異的滋滋滋響起。
還是那個系統音,然而這次卻像是附有人格般,語氣分明。
【不必,棄子已不可用,丢了即可】